他這會兒倒是想起,去年在襄樊遇到時,他說過要來涼莽邊境走走,借著邊境的混亂養(yǎng)養(yǎng)劍意。
所以他這是成功了?
徐鳳年也不禁為好兄弟感到高興。
溫華雙臂環(huán)胸,將自己的佩劍抱在懷里,得意洋洋的道:“怎么?就許你小子有機緣,我就不能有奇遇?”
徐鳳年正要追問他有什么奇遇,那邊原本去買水的劉妮蓉,卻俏臉含煞,氣得滿臉通紅的走了過來。
徐鳳年見狀便按捺下來,對劉妮蓉問道:“怎么了?”
劉妮蓉忿忿不平的道:“那賣水的就是個混蛋,還是麻煩你去跟他打交道吧。”
徐鳳年好笑的道:“誰讓你長那么好看,又惹麻煩了不是?”
劉妮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去不去吧?”
徐鳳年偶遇溫華,心情正十分不錯,也不計較她說話的語氣,已經(jīng)超過他們之間交情能達(dá)到的程度。
“去去去,一會兒就去,總不會讓你渴著!
溫華看看劉妮蓉,又看看徐鳳年,忽然怒道:“姓徐的,你又在外面勾三搭四了?”
“我青鳥妹子呢?你要敢對不起她,你看我敢不敢收拾你!
當(dāng)初在襄樊,這輩子第一次有人叫他“公子”,就是青鳥叫的。
就沖這聲公子,青鳥在溫華眼中就是自家妹子,誰也不能欺負(fù)她。
徐鳳年心下一跳,得虧他當(dāng)初起化名時沒有改姓,要不然這一下他就得暴露。
如今他化名徐奇,溫華叫他“姓徐的”倒是沒問題。
可萬一被他叫出全名,那就完犢子了,直接打道回府吧。
怕溫華再說出什么泄他底的事兒,徐鳳年連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
不待他解釋完,劉妮蓉率先開口道:“這位公子誤會了,我跟徐大少沒有半點關(guān)系,不過是生意上的合作往來罷了!
溫華看向徐鳳年,確認(rèn)道:“真是這樣?”
徐鳳年連連點頭道:“比真金還真!
溫華頓時態(tài)度大變,他笑呵呵的對劉妮蓉抱拳道:“在下溫華,這位女俠怎么稱呼?”
見溫華沒叫自己姑娘或小娘子,而是稱呼女俠,又端端正正的行江湖禮,劉妮蓉倒是對他頗有好感。
當(dāng)下抱拳還禮道:“小女子劉妮蓉,幸會!
“幸會幸會,女俠是要買水是吧?跟我來!睖厝A跟劉妮蓉見過禮后,直接手一揮,便往水井那邊行去。
劉妮蓉見狀目光一閃,下意識的看向徐鳳年。
徐鳳年也是饒有興趣的道:“走吧,我倒要看看,如今他是個什么路數(shù)!
接下來看到的景象,讓徐鳳年驚奇不已,劉妮蓉卻是心下大喜,因為事情好解決了。
只見在溫華走到水井旁時,無論是賣水的小販,還是草棚里鎮(zhèn)場子的幫眾,看到他盡皆起身見禮。
“溫公子好!
“見過溫公子!
溫華擺擺手笑道:“大家辛苦了,都自家兄弟,甭客氣!
說完他轉(zhuǎn)身對劉妮蓉招招手,劉妮蓉連忙快走幾步,趕到他身旁。
溫華伸手對向劉妮蓉道:“諸位兄弟,大家認(rèn)清楚記牢了,這位,劉妮蓉劉女俠,我朋友,以后她來取水一律免費,沒問題吧?”
那賣水的小販點頭哈腰的笑道:“沒問題沒問題,溫公子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劉妮蓉喜不自勝,溫華這一句話,可就要剩下她好幾十兩銀子。
對于他們家小業(yè)小的魚龍幫來說,幾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shù)目。
雖然心里暗自高興不已,她卻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只是帶著正常的微笑,對溫華道:“那就多謝溫兄了!
她對一旁跟著她來取水的兩名年輕幫眾伸出手,幫眾連忙將水囊遞上前。
劉妮蓉接過水囊交給賣水小販,道:“有勞!
那小販一邊接過水囊,一邊賠笑道:“方才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言語間得罪了女俠,還望女俠不要放在心上!
劉妮蓉不以為意的道:“一點小誤會,不必放在心上!
賣水小販感激的道:“女俠大度,小的這就盛水。”
看著劉妮蓉的一番應(yīng)對,徐鳳年眼中浮現(xiàn)出贊賞之意。
這女人倒也不蠢,還知道借勢,剛剛還是溫公子,這就變成了溫兄。
明明十分高興,卻能保持平靜,有幾分喜怒不形于色的意思了。
如果這女人不中途夭折,未來倒是可期。
待魚龍幫的幾個水囊全部灌滿,溫華對賣水小販和鎮(zhèn)場子的幫眾道:“你們忙,我?guī)笥褌內(nèi)コ詡飯。”
賣水小販忙道:“溫公子慢走!
離開水井,溫華看看日頭,對劉妮蓉笑道:“劉女俠既然來了雁回關(guān),在下該盡盡地主之誼,我請劉女俠吃飯!
劉妮蓉微笑道:“溫兄已經(jīng)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怎么好意思再讓溫兄破費,還是我請溫兄吧!
溫華擺手道:“都說是盡地主之誼,哪能讓客人付錢?沒這個道理!
劉妮蓉見說,也不再堅持,抱拳道:“那就多謝溫兄了!
其實溫華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這雁回關(guān)的飯菜可不便宜,尤其是針對外來人。
一頓飯下來,客棧不敲你百八十兩,也得要個三五十兩,她買水省下來那點錢,怕是還不夠付。
可本地人吃飯,那價格就十分公道了,一頓飯吃得好點,也最多半吊錢,折合四錢銀子。
徐鳳年跟溫華并肩而行,一直在琢磨怎么提醒溫華不要泄他的底。
可溫華只顧著跟劉妮蓉說話,壓根沒搭理他,這讓徐鳳年心下稍安,也不主動搭話。
在一旁看著看著,徐鳳年心中一動,這家伙不會是“又”看上了吧?
不是沒這個可能啊,當(dāng)年三年游歷期間,溫華跟他同行數(shù)月,看上好幾個小娘。
其中有一個比武招親的,他一個連三腳貓功夫都不具備的人,愣是敢上擂臺,那頭也是相當(dāng)之鐵。
結(jié)果自然是被徐鳳年給背回去的。
雖說這小子很容易看上某個小娘,可徐鳳年知道,每一個他看上的,都是真心喜歡。
若能追到手,他鐵定會全心全意對他。
奈何每一個他看上的小娘,都不是他這樣的游俠兒,有資格覬覦的。
就說這劉妮蓉,別看她只是陵州龍晴郡里,一個三流幫派的大小姐。
可擱以前,同樣不是溫華能接觸到的。
如今溫華已經(jīng)飛上枝頭,倒是有了可能性。
要不,幫他們撮合撮合?
“嘿,喂,姓徐的,你小子琢磨什么呢?”
徐鳳年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原來他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放慢了腳步,落后了一大截。
此時溫華跟劉妮蓉,已經(jīng)站在一間酒樓前。
徐鳳年咧嘴一笑,加快腳步走上前,若無其事的道:“沒琢磨啥,只是從背后看去吧,感覺你倆站一塊還挺般配的!
他這話一出口,那滿身掛著水囊,跟著劉妮蓉的兩名幫眾,眼神頓時如刀子般丟向徐鳳年。
劉妮蓉可是整個魚龍幫年輕幫眾心目中的白月光,哪怕明知自己沒希望,也不愿看到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此時徐鳳年這話,自是引發(fā)了他們的不滿。
劉妮蓉自己則是臉上微微一紅,但她卻沒說話,倒不是她對溫華有什么意思,只是這種話她身為女兒家沒法接,怎么回都不合適。
溫華看出了劉妮蓉的尷尬,主動出聲道:“姓徐的你別跟這口沒遮攔的亂點鴛鴦譜,萬一人家劉女俠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你這么說大家豈不尷尬?”
得,看來這家伙是真看上了。
徐鳳年嘿嘿一笑,道:“我只說你們瞧著挺般配,又沒說別的啥,這天下瞧著般配卻沒能湊一塊的男女多了去了。”
“嘿,我說你……”
劉妮蓉打斷了溫華的話,道:“溫兄不必理會這無賴。”
溫華贊同的連連點頭道:“說得沒錯,這天下就再沒有比這家伙更無賴的人,無視他就好,咱們先進去吧!
劉妮蓉點點頭,當(dāng)先走進了酒樓,徐鳳年則是不樂意了,上前理論道:“誒,你小子這話可得說清楚,我能有你無賴?”
待劉妮蓉和兩名幫眾都進了酒樓,徐鳳年陡然湊到溫華近前,快速小聲道:“我現(xiàn)在叫徐奇,你小子可別泄我底!
溫華鄙夷的看著他道:“把我當(dāng)傻子了?你一個北涼世子跑涼莽邊境來,能大模大樣的告訴別人你是徐鳳年?”
徐鳳年腦袋戰(zhàn)術(shù)性后仰,故作詫異的道:“喲呵,沒看出來啊,一年多不見你小子變聰明了。”
溫華腦袋一擺,披散在肩的長發(fā)甩向徐鳳年,一邊往酒樓中行去,一邊道:“笑話,我一向都比你聰明好吧。”
“要不怎么每次惹完事,就你留在后面挨收拾,我跟老黃都沒事兒?”
徐鳳年氣道:“你那叫聰明?你那是比我跑得快。”
“嘿嘿,誰敢說跑得快不是一種聰明呢?”
兩人一邊拌著嘴一邊踏入酒樓,柜臺后的掌柜一見溫華,連忙走出柜臺見禮道:“見過溫公子,還是老規(guī)矩?”
毫無疑問,這家酒樓也是華龍幫開的。
溫華笑道:“這回不老規(guī)矩了,我?guī)笥褋沓燥,好酒好菜滿滿的上一桌,記在飛云堂的賬上。”
掌柜自無異議,恭敬的應(yīng)道:“好嘞,諸位樓上雅座請。”
溫華的豪橫,讓徐鳳年看他的目光更加好奇了幾分,看樣子這家伙在雁回關(guān),地位不低啊。
飛云堂?那是什么勢力?為何北涼的諜報中從來沒有相關(guān)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