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它知道，主仆相見希望甚是渺茫。
可初始號一刻不曾離開冰海，它便一刻不愿相信，主人已經(jīng)在虛空之中身死道消。
如今看到無數(shù)的星艦殘骸。
阿弗心中的那縷念想，基本也就斷去了。
若是熔鐵之主還活著，又怎會出現(xiàn)這樣的場面？
顧慎看著這些碎骸，不由想起了千野大師。
當(dāng)年顧長志先生，應(yīng)該就是從這種地方，將千野大師救回來的吧？
星艦雖然隕落破碎。
但儲存在星艦內(nèi)部空間中的那些營養(yǎng)艙里，還冰封著許多超凡生命。
這些超凡者都是萬中無一的幸運(yùn)兒，能夠逃過當(dāng)年的劫難，只不過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們的精神一直被“凍結(jié)”保存，理論上來說他們都還活著，但活在這種杳無人煙的虛空地帶，也就意味著“一輩子”都不會迎來光明。
但……古怪的是。
顧慎派遣而出的熾火，在虛空地帶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什么收獲，這些斷肢殘骸只是星艦的外部碎片。
顧慎沒有找到營養(yǎng)艙。
甚至連凋零的超凡生命都沒找到。
由于最后的這段航線，顧慎從未踏足過，所以他不再動用門戶秘術(shù)進(jìn)行遠(yuǎn)距離傳送，避免遭遇不測。
而這段平穩(wěn)的“航行”也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砰”的一道巨響！
初始號撞在了一樣很堅硬的“物事”之上，漆黑虛空之中濺起一片泛白的漣漪，源能護(hù)罩變得黯淡了三分，星艦尾翼還在噴吐氣焰，但無論怎么推進(jìn)，都無法再繼續(xù)了。
顧慎拎著熄火劍離開船艙。
他懸在空中，默默看著眼前這片漆黑的“大幕”。
這里，就是夢境世界的盡頭，是本源意志想盡一切辦法，都要阻撓自己抵達(dá)的“彼岸”。
“這就是……世界的盡頭？”
圖靈也離開了船艙，他看著眼前的黑幕，喃喃開口。
“真正的世界，是沒有盡頭的�！�
顧慎舉起熄火之劍，將劍尖對準(zhǔn)黑色虛空，他還未出手，劍尖所指的位置，已經(jīng)被鋒銳割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漆黑虛空之中滲入了一縷極其細(xì)微，但極其刺目的光明。
圖靈聽著這句話，若有所思。
“顧慎�！�
便在此時，本源意志的聲音，在顧慎心湖中響起。
“我輸了�！�
“你可以用熄火之劍，斬開這里，完成破局。但你想帶走那些外來者，總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我可以幫你節(jié)約這部分時間�！�
本源意志此刻所說的話，與其說是在交易，不如說是在祈求。
它已經(jīng)失去了談判的資格。
但……
此刻支撐著它與顧慎繼續(xù)交談的“動力”，就是它手中所掌握的，最后的那些籌碼。
披月城要塞的戰(zhàn)爭發(fā)動失敗。
舊世界的探索阻撓也被破除。
這場游戲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但游戲之外的東西，還并沒有終結(jié)。
“現(xiàn)在知道求饒了么？”
顧慎平靜道：“吞掉你，我一樣可以救出他們�！�
“放過我，我可以告訴你……熄燭的下落�！�
本源意志很冷靜地開口。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重啟世界’的破解之法，但熄燭的謎題你還沒解開，不是么？想解開這個謎題至少需要再一次的重啟，或許你需要重啟好幾次，才能找到答案……想想你的老師，想想你的師兄。”
“不用想了。”
顧慎打斷了本源意志。
他一劍刺入漆黑大幕之中，將這黑暗的虛空絞了個粉碎。
“抱歉，我選擇破局。”
顧慎將眼前的世界撕開一道狹長的口子，他一步踏入這漆黑虛空的“背面”，宛如鏡面翻轉(zhuǎn)一般，他踏入了一片純白的世界，而這一劍將面前的人形生靈刺了個對穿。
“你……”
本源意志低頭看著熄火之劍刺入胸膛，穿過后背。
它眼神之中滿是困惑。
“至于熄燭的謎題，有沒有可能……我已經(jīng)解開了呢？”
顧慎平靜道：“答案不是古文，但答案卻在那塊石碑之上。”
……
……
第五十六章 我來接你們回家
“答案……”
“你知道了……答案？”
本源意志望著顧慎，聲音愈發(fā)嘶啞。
熄火之劍催動！
顧慎毫不猶豫地將長劍貫穿到底，這只是樸實(shí)無華的一劍，但劍尖上卻蘊(yùn)含著不可抗拒的至道規(guī)則。
熄火！
這把長劍的建議，在本源意志的身體中擴(kuò)散，所有的無序超凡之力都被汲取，吸納。
整座世界都開始動搖，震顫！
漆黑世界被雪白輝光所覆滿，顧慎一劍絞碎了世界盡頭的本源意志，將這座看似完美的“夢境世界”擊穿，擊出了一個窟窿！
轟隆隆隆！
初始號重重撞擊在世界盡頭的天幕之上。
圖靈神情凝重看著眼前那被撕開一道口子的漆黑虛空。
顧慎站在一片銀白的“世界出口”。
他回首望去，認(rèn)真問道：“圖靈先生，您想要離開么？”
這座夢境已經(jīng)被堪破了。
“……”
圖靈沉默了。
他站在星艦船頭，輕輕開口：“我，離得開么？”
顧慎一怔。
下一刻，圖靈伸出手掌，他的手掌越過漆黑，探向銀白……但那片被無數(shù)光明所籠罩的世界中，并沒有出現(xiàn)圖靈的手掌。
他連忙向后退了一步，將手掌抽回。
眼前這片漆黑天幕，就像是一枚“黑洞”！
即便顧慎用熄火之劍，將天幕撕開一條口子……
但天幕依舊可以吞噬越過此線的生靈！
“顧慎……你想帶走這座世界的人？”
被熄火之劍貫穿的本源意志，并沒有就此死去，它感受著胸腔里精神的歸墟，笑著抬頭譏諷道：“你怕不是瘋了吧，你不知道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顧慎皺起眉頭。
所以……圖靈無法離開？
“以夢境為基石展開的世界，再怎么真實(shí)，也是虛假的�！�
本源意志淡淡笑道：“外來者之所以可以離開，是因?yàn)樗麄儽緛砭筒粚儆谶@里�？蛇@座世界的‘原住民’，永遠(yuǎn)無法越過天幕，對他們而言，眼前這條線，就是死亡之線。顧慎……別說帶走艾倫圖靈這樣的大活人，你連一片草葉都帶不走！”
“閉嘴！”
顧慎冷冷呵斥了一句。
劍尖旋轉(zhuǎn)！
本源意志痛苦悶哼一聲，整個世界頓時安靜！
顧慎伸出手掌，這枚手掌輕松跨越了黑白界限，握住了圖靈的手，這一次他試圖將圖靈拉入自己所處的銀白世界之中……但恐怖的事情旋即發(fā)生了，顧慎輕輕發(fā)力，將圖靈拽動了半個身位，可當(dāng)他手掌回到銀白世界之后，發(fā)現(xiàn)五指緊攥著的不是血肉。
而是空氣。
兩人隔著一米不到的界限，就這么靜默地對視著。
這條界限……的確是死亡界限。
只要有絲毫僭越，就會立刻化為虛無。
圖靈緩緩抽回那只手，他站在天幕撕裂的缺口位置，無數(shù)熒光在空中翻飛，像極了一扇門。
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