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能治愈重傷,精神力無比出眾……”
顧南風回想如今東洲的諸位封號,搖了搖頭。
別說東洲。
放眼整個五洲,他都想不到有什么人,是符合鐘帆描述的。
鐘帆喃喃說道:“那就怪了,聽他語氣,好像與您相識,而且很熟……”
“很熟?”
顧南風的心弦,沒來由被觸碰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身影。
按照鐘帆的描述,如今的五洲之中,的確不存在這么一號人物……可如果時間往前推上幾年,卻是有一個很符合的人選,只不過那人死在了桑洲窟的火山爆發(fā)之下,被徹底淹沒在了洪流里。
他也曾在閑暇之時,加入過長野調(diào)查組,試圖尋找顧慎死亡的真相。
最后。
顧南風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然后慢慢接受。
“少主大人,您是不是想到了那個人?”
一旁的羅鈺,看到顧南風怔怔出神,忍不住開口。
“都已故去……”
顧南風搖了搖頭,聲音自嘲地笑了笑,道:“逝者已矣,這種念頭,應(yīng)該算是妄想吧!
他望向鐘帆,道:“那惡鬼還對你說了什么?”
“他交代我來到停泊港之后該如何行事。”
鐘帆緩緩道:“我按他所說,留了一縷輝光,等到云船懸?拷ゲ谜邲_撞使團,才進行熄滅……再之后的事情,便如他所料,那姚謹選擇強行搜查!
最終,自然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
羅鈺聽完,忍不住感慨:“這惡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姚謹此人絕非善茬……若不是你時機掐算如此精準,很難讓他吃上這么一個大虧!
【光明鑒】輝光熄滅地恰到好處!
那個時候,姚謹便只剩下一個選擇……硬著頭皮搜查。
只要他追到停泊港,就注定會和顧家使團產(chǎn)生沖突!
“沒那么簡單!
顧南風忽然開口說道:“如果他只是想讓姚謹吃虧,何須讓你奔波整整一夜,日出時分才來到此地……”
羅鈺怔了一秒,旋即明白了少主的意思。
“他是在借顧家之手,拖延姚謹!
顧南風平靜道:“大審判長刻意叮囑,要長野五大家三大所都無需插手‘烏托之案’,這位出逃的第三裁決官,帶著長野的大量機密……大審判長不可能容忍他活,做出這個安排只有一個解釋。長野已經(jīng)確信,有人會殺他。”
鐘帆不敢置信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顧南風望向鐘帆,說道:“想殺烏托,并不簡單,光明城有一千種將他藏起來不讓我們找到的辦法。而最好的殺人時機,就是此刻……烏托剛剛暴露身份,引出了‘刺客’,所有人都以為這場鬧劇已經(jīng)結(jié)束。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真正的‘兇手’已經(jīng)被姚謹鎖定了!
“姚謹追你,而他殺人!
“之所以讓你跑上半夜,就是要看看姚謹?shù)姆磻?yīng)……”
“很顯然,圣裁者是放你在跑。從一開始姚謹就不相信,昨晚的刺殺是一個巧合,苦等了如此之久的‘刺客’,怎么可能幕后無人指使?”
顧南風低聲笑了笑,“而那個人是誰呢?”
縱觀東洲,只有一人最符合姚謹心中“幕后人”的形象。
“那就是我了!
顧南風輕嘆道:“所以姚謹無論如何也要帶人搜查巨船,因為他等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緝拿目標抵達停泊港……他只要在這里搜到‘光明鑒標記’,那么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顧家使團的來意再也解釋不清,我此次西渡剛剛開始,便要迎來終結(jié),使團藏兇成為事實,西洲便有十分充足的理由,拒絕我踏入光明城!
“這家伙,真陰險啊……”
羅鈺聽完之后,額頭滲出了幾滴冷汗。
“對付姚謹這種人,就得用這種招式,他的確是一個很了解我的人……”
顧南風望向根特城的內(nèi)陸,呢喃說道:“他很清楚,把你送到使團,哪怕無暇解釋,我也一定會全力相護。至于后面的矛盾,便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當知道姚謹在找那個‘幕后人’后,我便會順勢扮演成那個‘幕后人’!
“所以他現(xiàn)在去殺人了?”
鐘帆神色難看,道:“會不會有危險?”
“無論什么時候,殺烏托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顧南風道:“根據(jù)我的情報,神殿二長老元泱已經(jīng)消失很長一段時間了,想必是受了責罰。而姚謹之所以能夠得到神殿重用,便是因為他救下了一號暗線最重要的人物……所以無論他要用烏托做什么,都必須確保這個重要人物的安全。這次搜查顧家使團的巨船,沒有查到兇手,對姚謹而言不算什么,大長老登門賠罪,只是傷了顏面,并不觸及根本!
“可如果烏托死了……”
“借著一號暗線之事,他在神殿內(nèi)好不容易積攢的‘勢’,便會消散一半,屬于大長老信任的那一半!
羅鈺順著少主說了下去:“所以烏托如此重要的人物,姚謹一定會動用自己的全部力量,進行保護,要么是送到絕對隱匿的地方,要么是派遣絕對不會出現(xiàn)意外的高手看守!
“前段時間我找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烏托的消息!
鐘帆恍然道:“想來他是被送到了光明城外?”
“姚謹人微言輕,能聽他差遣的強者,恐怕少之又少。”
顧南風笑了笑,道:“不過就算光明城真有什么強者護著烏托……也沒有用。畢竟在你的描述中,那惡鬼是可以以一敵二,輕松撕碎兩位封號的絕世狠人啊!
……
……
第三百一十六章 西海渡
風卷碎浪,沙粒作響。
“木長老,無需再送了,我到這就可以了!
烏托微笑對眼前的白袍老人開口。
他和姚謹自幼便相識,那時兩人都只是神殿的影子,被大長老選中之后,被丟到了圣裁長老木辛的門下。
雖被稱一聲“長老”,但木辛其實在神殿之內(nèi)并沒有什么地位和身份,正席之中無他位置,只能在圣裁者軍團中教導一些少年幼苗。
“姚謹叮囑我,一定要確保你安全抵達‘西海渡’!
木辛柔聲開口:“這幾日你在屋子里好好躲避風頭,據(jù)說顧南風使團已經(jīng)抵港了,不日便會登城……你叛逃東洲一事,就算長野不拿到臺面上,也不會輕易吃下這個虧。昨夜離城之舉,便已十分冒險!
“想引出東洲刺客,怎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烏托笑了笑,“昨夜出城是值得的,想必那殺我的人,已經(jīng)被姚謹抓住了!
“不管怎樣,我這幾日都在西海渡守著!
木辛道:“等姚謹回來,確保無恙,你才能恢復(fù)‘神殿身份’。”
“那就辛苦長老了。”
烏托下意識行了一禮,然后意識到這是長野的禮儀,他眼神掠過一縷復(fù)雜。
“無妨!
木辛笑著離開了。
西海渡,便是姚謹為烏托準備的藏身之處,圣裁者將西洲最西岸的海域掌控起來,劃分成數(shù)百片區(qū)域,這里戒備森嚴,無神殿允許,無人可以出海。
烏托回到住所,推開門的那一刻便愣住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個世界難以言喻的靜謐……
庭院巨樹灑落一片陰翳,而在這陰翳之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有了一道身影。
“回來了?”
那人躺在椅上,似乎在假寐,此刻懶洋洋開口,聲音還帶著笑意。
“你是誰?!”
烏托神情驟然變了,在他的精神感知范圍之中,根本就沒有此人的存在。
他下意識想后退,但一片青燦符文升起,將整座庭院籠罩在內(nèi)!
“西洲神殿為了掌握‘權(quán)力’,所以在光明城外布置了‘西海渡’,這里接近源質(zhì)之海,有大量豐盈物資,但唯獨有一個缺點……不在神域籠罩范圍之內(nèi)!
躺椅上的男人緩緩坐起,伸了個懶腰:“所以神殿布施重兵,派出大量圣裁者嚴守西海長線,或許我早就應(yīng)該想到,你就被藏在這里。”
烏托看著陰翳中的男人,眼神猶如見鬼一般!
那惡鬼面具……熟悉的惡鬼面具,又出現(xiàn)了!
昨晚來刺殺自己的人,就是帶著這枚面具,他絕不會認錯!
刺殺失敗之后,那人被自己射了一箭,應(yīng)該已經(jīng)重傷才對,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姚謹拿下了!
怎么會這樣?
“不,你不是他……”
僅僅一瞬,烏托便明白了許多,眼前這惡鬼絕對不是昨晚行刺的惡鬼,這家伙的精神氣息比昨晚那個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們做個交易吧?”
顧慎正襟危坐,認真看著眼前的叛徒,道:“如果你愿意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可以讓你走得安詳一些……不那么痛苦。”
“???”
烏托死死盯著顧慎。
他想看穿那惡鬼面具下的面孔,但是越看越感到心悸。
信奉光明以來。
他從未有過如此荒誕如此詭異的感覺……那面具下的雙眼宛如深淵,多看兩眼,自己整個人的魂靈仿佛都要寂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