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子，沒有回頭，就此離開。
這一次。
眾水之鄉(xiāng)真正恢復了寧靜，星辰黯淡，水波不興。
天水不再盤坐，而是緩緩向后躺下。
他隔著面具看著上方。
……
……
源之塔最頂層。
云霧繚繞，紅袍神座閑敲棋子落燈花，他的對面有云霧堆砌而成的，沒有實體的行棋者，雖然虛無縹緲，但一招一式卻無比精準。
百無聊賴之際。
紅袍神座瞥了眼身旁覆滿霧氣的鏡面……無數(shù)鏡面，懸浮在源之塔頂端的霧氣之中。
而其中一面鏡子，所倒映的，正是“眾水之鄉(xiāng)”。
捧冠者與神座，隔著無數(shù)幻夢，彼此對視。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造長夜
桑洲窟。
圣城研究所所在的基地一片沸亂。
眾人忙得不可開交。
桑洲窟北岸壁壘破裂，維修隊第一時間趕了過去，臨時戰(zhàn)斗小組陪同，所有人嚴陣以待，不幸中的萬幸，先前曾出現(xiàn)的那只巨大超凡生靈，只是“曇花一現(xiàn)”。
目前還沒有第二次出現(xiàn)。
“吉普塔的尸體還沒找到么？”
維亞斯隊長神情陰沉，他快步上前，沉聲問道：“不就是一個求助……議會那邊為什么還沒有結(jié)果？”
圣城負責管轄基地的高階超凡者，來自于風暴教會。
冠以風暴之名，便注定是南洲最強大的教派，沒有之一。
“維亞斯，請注意你的身份，還有說話的態(tài)度……退后，保持安全距離！”
風暴教會的駐派使者，根本沒有搭理維亞斯。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這座基地的研究成果，他們只負責奉行風暴神諭，神座大人不在，便由使徒圣者發(fā)號施令。
如今，使徒大人要求他們嚴密防守基地，不可有絲毫懈怠。
“北岸壁壘那邊的故障……我認為是‘源質(zhì)’供給不足�！�
便在此時，一道醇厚有力的聲音響起。
披著白色大褂的覺醒法案研究組成員走了過來。
他越過了維亞斯，來到了教派成員面前：“昨晚的‘意外’實在太多了，【深�！可墸娋W(wǎng)失靈，外加圣城超凡者失職……這么多的‘意外’，很難讓人不懷疑是有一場人為制造的巧合�！�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個大家伙，可能已經(jīng)突破‘壁壘’了�！�
白褂男人金發(fā)碧眼，身材高大，“現(xiàn)在我只問一句，接下來還有支援么，還要等多久……如果三小時之內(nèi)我看不到支援，我要立刻帶著‘圣十字研究組’返回上城�！�
兩位風暴教會的高階超凡者，看到這個男人上前，他們的態(tài)度立馬變了。
“尊敬的亞當先生，您先別著急�！�
教會叮囑過。
這里的人，按照膚色和出生地劃分等級……排在最高的，就是中洲和西洲的特聘研究組成員，至于維亞斯這種在桑洲窟出生的本地土著，就算實力不錯，有兩把刷子，也不值得多看一眼。
亞當是上城派遣而來的高級研究員。
絕對不可怠慢！
“世界會議剛剛結(jié)束，外洲的‘支援’就在路上了……不過三個小時，實在是有些太短了。”一位教徒誠懇說道：“圣者正在注視著‘這里’，相信我們，不會有事的�！�
亞當深吸一口氣。
他瞥了眼時間，重新沉住氣，正當他準備回到基地內(nèi)部之時。
“不好意思，麻煩讓讓。”
一道顯然不屬于南洲的口音，從遠端傳來。
基地門外，數(shù)十位屬于風暴教會的超凡者在門口駐守，但隨著這道聲音響起，他們紛紛散開，讓出一條寬闊道路……
僅僅數(shù)秒，某人便已經(jīng)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基地門前。
“抱歉，趕路有點急。身份信息還沒來得及刷新，先借用一下你們的人，進個門�！�
顧慎隨手拽了一位教會信徒，把腦袋按在門上，用這人的虹膜打開了基地大門，然后就這么走了進來。
兩位高階超凡者，第一時間如臨大敵，他們轉(zhuǎn)身就要拔刀。
然而拔刀的一剎，一道干瘦且堅硬的身影，便如瞬移一般，頃刻間抵達這兩位主教面前。
【食鐵之徒】發(fā)動！
沈離伸出雙手，分別按在兩把戰(zhàn)刀之上，一瞬間戰(zhàn)刀如鐵水，被他汲取地干干凈凈。
兩位主教想要挪步。
但他們驚恐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腳不知何時，竟然被凍結(jié)住了……青霜密布，僅籠罩在他們的腳底三尺范圍，但此刻卻將他們的小腿都嚴嚴實實凍成了冰雕！
“以和為貴，諸位不要沖動�！�
“請容我做個簡單的介紹——”
“我們來自東洲，長野。我姓顧，顧慎……白袖，沈離�！�
顧慎拍了拍身旁白衣小袖子，然后又對著沈離努了努下巴，笑著問道：“世界會議還沒結(jié)束，我們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以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我們應(yīng)該算是第一個抵達現(xiàn)場的救援者吧？”
“……”
他的目光，越過了那兩位教會高階超凡者。
直接望向了亞當，還有維亞斯。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座基地，誰才是真正的“駐守者”。
風暴教會，只是負責提供“桑洲窟”作為場地，真正的技術(shù)，以及巡守，他們都并不負責……不負責的原因當然是不在乎。
只不過出了事情。
圣城就必須要“重視”起來了。
這兩位高階超凡者，都是深海第九層，看樣子他們得到的命令是確�！盎亍钡慕^對完整，讓四洲超凡者接手的時候不至于亂套。
此刻，顧慎的領(lǐng)域已經(jīng)將這兩位主教徹底控制……他沒多少時間浪費口舌解釋。
他直接踏入基地——
而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圣者”沒有發(fā)布進攻的命令……這便足以印證顧慎他們的后援身份。
在那兩位主教身上，顧慎看到了熟悉的“風暴銀箔”，他回想起了苔原針對晚鐘教會的那一場屠殺……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有這枚銀色小箔，他們便可以進行精神聯(lián)絡(luò)。
顧慎笑了笑，“兩位，如果對我們的身份存疑，要不要問問圣城的‘使徒’？你們口中所謂的‘圣者’？”
那兩位主教，神情復雜。
“圣者說……你們沒問題�！�
他們聲音嘶啞著開口。
“好的，感謝合作�！�
顧慎點頭，然后彈了個響指，研究基地門外有數(shù)十縷熾火火苗匯聚而來，匯入他的指尖，那些火光是從先前讓路的“信徒”眉心之中掠出的，顧慎收回熾火之后，這些信徒的神情從茫然變得恍然，他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被催眠了，一個個神情憤怒，準備踏入基地，一探究竟。
但正好迎面撞上了從凈土領(lǐng)域之中解脫的兩位主教。
“退后�！�
“退后！”
風暴之箔的精神迅速傳遞。
這些被催眠者的臉上瞬間恢復平靜，他們?nèi)挤艞壛巳雰?nèi)查看的念頭，一個個低頭退后，重新恢復了在基地外陣列的站姿，極有秩序，只花費了不到十秒。
信仰，是比催眠更恐怖的催眠。
……
……
基地內(nèi)重新恢復了寂靜。
維亞斯神情復雜地看著這三個年輕人。
顧慎，白袖，沈離……
他是負責護衛(wèi)基地日常安全的巡守隊長，實力是深海第十層，超凡覺醒的天資，放到桑洲窟，可謂是首屈一指。
修行到第十層，他花費了接近三十年。
而這三個年輕人，看上去都只有二十歲出頭……這就是世界范圍內(nèi)的“天才超凡者”么？
“顧慎……”
亞當沉思片刻，道：“我聽過你的名字，在上城，圣十字學院，有很多人會提到你�！�
“好說�！�
顧慎笑了笑，在看到亞當?shù)哪且豢�，檔案便自行浮現(xiàn)。
褚靈和他心意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