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了�！�
老人指了指遠方的沉默的悼念者，輕聲說：“要悼念誰，就在這悼念吧�！�
艾姨詫異道：“墓園……墓園呢？”
“哪有什么墓園，死的人太多了，根本放不下，一把火都燒了。很多軍團里的戰(zhàn)士，都沒有墓碑，更匡論我們……”
老人搖了搖頭，沙啞道：“不過這樣也好，說明你們走得早……這個鬼地方，后來又經(jīng)歷了很多，總而言之現(xiàn)在就是這個樣子了，所有亡魂齊聚一堂，等我死了，也能在這兒湊湊熱鬧�！�
“前段日子，我聽第三軍團的大人說，打了六年，終于打下了中央城，以后女皇大人會在那兒修筑一個大大的陵園，效仿東洲的‘清�！�
他笑道：“我是沒機會了，你們有時間替我去看看。”
小山上的雪被清掃得很干凈。
野草翻飛。
有人來，有人走。
這里生長著一株很大的橡樹，上面掛著風鈴，信件，還有密密麻麻的許愿紙，戰(zhàn)火燃盡了恰西克，卻沒有燒掉這株老樹……很多恰西克的孩子，都是在這株大樹的庇護下成長成人的。
艾姨握著自己懸掛在胸前的“玉符”。
她輕聲默念了兩句，然后下定決心，將其摘下，懸掛在諸多許愿紙中。
微風吹過，風鈴搖曳。
滿樹飄雪，無數(shù)愿望啷當作響。
恰西克沒有墓碑。
這座小鎮(zhèn)經(jīng)歷了太多的死亡。
此后，只剩下新生。
第一百零二章 冥王與使徒
在教堂夢境破碎之后——
慕晚秋心魘便抵達了盡頭。
這段記憶的最后，就是她回到故鄉(xiāng)，祭拜那座小鎮(zhèn)中的亡者。
【判官】的覺醒，讓她成為了北洲大陸近二十年來天賦最好的超凡者，沒有之一。
但她所付出的代價，也是無比沉重的。
“叮叮當當�！�
慕晚秋抬起頭來。
她注視著滿樹搖曳雪花的橡樹，此刻她的眼神已不再是先前的懵懂。
滿樹搖曳的許愿紙和風鈴還在搖晃，身旁的艾姨，那些祈禱祝福的路人，逐漸消失。
樹下坐著一道身影。
“……顧慎�！�
慕晚秋怔了怔。
“是我�！�
顧慎輕輕笑道：“這場噩夢，困了你很多年吧？”
“呃……”
女孩痛苦地伸出手，按住額頭，她四周的畫面開始閃回，無數(shù)光線開始破碎——
四周不再是恰西克小山的橡樹與雪。
而是陣列盒真實的精神海域。
與此同時。
凍湖任務的細節(jié)，以及遭遇襲擊的畫面，逐漸浮現(xiàn)，那些被“心魘”壓下的記憶，此刻如潮水一般席卷，翻涌……
片刻之后，慕晚秋重新睜開雙眼。
小女孩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這是……”
她喃喃開口。
“這是‘陣列盒’海域，你現(xiàn)在是以精神形式和我交流。”
慕晚秋一陣失神：“凍湖任務，結束了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凍湖任務結束了，但你沒有死�！�
顧慎笑著說道：“你很快就會回歸現(xiàn)實世界。在那之前，我需要問你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我的身份么？”
這句話，宛如一道雷霆。
慕晚秋的神情猛然一滯。
她望向顧慎，比先前那些記憶更加猛烈的浪潮，席卷了她的精神海！
白術先生出手，修改了慕晚秋的認知——
而顧慎的“熾火”，則是在她的心魘之中，完成了神座和【使徒】之間的對話，龐大的信息已經(jīng)完成了修改，此刻她所要做的，就是接受。
炮火。
破碎的玻璃。
教堂。
展開雙臂的人影。
“你是……冥王？”
慕晚秋神情蒼白，她的認知完成了續(xù)接，這個信息量爆炸的秘密，讓她久久處于震撼之中。
由于“認知修改”的緣故，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先前和顧慎相處的畫面。
那些切磋，那些交手，那些失敗……
那些苦苦思索無法尋解的問題，此刻都得到了答案！
“是。”
顧慎平靜說道：“冥河之中真正救你的人是我，前任冥王二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我是新一任火種的主人，這是我的‘冥火’�！�
他抬起手掌。
明澄的熾火之中，夾雜著一縷黑。
而這縷黑焰，便是真真正正的“神之火苗”。
“我在夢境之中所說的話，永遠生效。”
顧慎道：“不管你今后是否愿意成為我的【使徒】……當年教堂案逃脫的那些人，我都會幫你殺掉，這不是交易，這是我單方面的承諾�！�
“……”
慕晚秋深吸一口氣。
她沉聲道：“有人已經(jīng)逃到了光明城。”
“照殺�！�
顧慎淡淡道：“不要忘了，我可是‘冥王’，那些人逃到光明城有什么用？”
他將十分纖微的那一縷火，分成兩半。
雖然數(shù)量太過稀少。
但這一縷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顧慎算是分出了一半的“權柄”，這一半的“權柄”，足以讓慕晚秋的【判官】領域更進一步……這正是她踏入冥河所追逐的東西。
“你如今快要晉升四階，三次超境，可能沒希望了�！�
“但這一縷‘冥火’，可以讓你更進一步，這不是提前透支……這是你應得的造化。”
如果這世上沒有顧慎，那么擁有【判官】的慕晚秋，應該就是冥火的第一選擇。
只可惜。
世上已有一位冥王。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顧慎將分出一半的冥火，推到了慕晚秋的面前。
慕晚秋看了顧慎一眼。
“不用考慮。”
她直接伸出手掌，將“冥火”握在了掌心：“我愿意成為‘使徒’，但我有一個條件……當年教堂案的那些人，等到時機合適，我要親自處理�！�
“可以。”顧慎笑了。
契約達成。
一瞬間，微弱到可以忽略的冥火，在慕晚秋的掌心迸發(fā)出璀璨的光華。
她的精神與冥火直接相融！
陣列盒精神海域之中，蕩漾出無盡波瀾！
“轟隆隆隆……”
慕晚秋的精神氣息，在融合了這一縷冥火之后，開始上漲。
她抬眼看了一眼顧慎，那張冰冷的臉頰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縷笑意。
“還真是……慷慨的贈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