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頓時了然。
他笑著打趣道：“大審判長，莫非是擔心那位a級失控者，從陵園中逃出來？”
山先生有些無奈。
那抹金光，他當然知道……是來自于斗戰(zhàn)神座大人！
別說是區(qū)區(qū)一位a級逃犯。
如今整座雪禁城都被斗戰(zhàn)神域隱約籠罩起來，就算是白術(shù)將整個長野的失控者都拉入神域之中，也不會發(fā)生任何意外。
“小顧先生……”
大審判長索性進一步挑明，問道：“這是白術(shù)大人的意思嗎？”
“是，也不僅是。”顧慎笑了笑。
他知道山先生想問的是什么。
這位大審判長，當然能查到a－009的具體信息，也能隱約猜到黎柔和白術(shù)當年的往事。
成就神座之位的白術(shù)，將昔日最掛念的故人，帶入神域，難道是想嘗試“復蘇失控”嗎？
這，才是監(jiān)獄所等待的消息！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個重磅消息里，或許還會牽扯到第二位神座。
冥王。
“白術(shù)大人和冥王正在嘗試‘復蘇失控者’。”顧慎張口就來，“雖然這是違背超凡鐵律的事情，但兩位神座出手……說不定會有奇跡發(fā)生�！�
此言一出。
站在山先生背后的那些審判官們，紛紛屏住呼吸。
大審判長瞥了眼沈離，這小家伙倒是神情茫然，看上去還不知道內(nèi)陵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呢……”山先生等了片刻，也沒后文。
“沒有然后了�！鳖櫳髀柫寺柤纾溃骸吧褊E總是需要時間嘛，清冢也不是一日搭就的……更何況，那是神座的事情，我只來得及瞥上一眼。”
山先生大失所望。
身后的那些等待者們，也俱是嘆息，最終在審判官的帶領(lǐng)下紛紛散去。
離開陵園的路上，顧慎笑著問道：“山先生……您大駕光臨，等在這里如此之久，不會就是為了打聽這個消息吧？”
“這個消息，的確重要�！�
山先生輕聲道：“監(jiān)獄所中關(guān)押著無數(shù)失控者……江北江南，有許多本來前途無量的超凡者，因為行差就錯，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他們有些人，是在戰(zhàn)斗之中，被迫透支，有些人則是迷失在了力量之中，甘愿沉淪，可若是神座大人能締造出神跡，那么這些失控者，便就都有救了�！�
顧慎微微一怔，他本是隨口一問。
卻沒想到，這位以冷面無情的大審判長，竟有如此細膩溫柔的一面。
“裁決也好，審判也罷，舉起刀劍的本質(zhì)……都是為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一些。”山先生自嘲地笑了笑，道：“如果能夠不動刀劍，不流鮮血，便達成這個目的，自然是最好的�！�
“當然，在這里等你，不僅僅是為了打聽消息�！�
大審判長輕聲道：“小顧，如若我沒有猜錯，你應(yīng)是與那位‘冥王’關(guān)系不俗吧？”
顧慎眉尖挑起。
“這個問題，你不必回答我。”
山先生緩緩地說：“先前的陵園之戰(zhàn)，唯有你……看完了整場神戰(zhàn)。而三所門下最受冥王器重的沈離，也是與你關(guān)系最好。你去往北洲之際，我不止一次翻閱了陵園神戰(zhàn)的相關(guān)檔案……看的越多，想的越多，腦海中浮現(xiàn)的亂七八糟的念頭，也就越多�！�
他望向顧慎，眼里并無銳利，只有柔和。
“實不相瞞……在神戰(zhàn)結(jié)束之后，冥王曾找過我�！�
對山先生而言，這是一段隱秘。
他可以不對任何人說。
可此刻，他選擇告知顧慎。
“當年冥王離開東洲，傳聞他身死道消，我便連夜抄了那間府邸……如今我把府邸物件盡數(shù)歸位，還送上了一份賠禮。雖然以冥王的身份，不在乎我的賠禮，可他既然選擇收下，便說明當年的恩怨，已是還清了�！�
山先生微微停頓，道：“我知道，在此事完結(jié)之后，最明智的做法，便是遠離‘冥王’，攜帶‘冥火’者，會對四周造成無盡之災(zāi)厄，越是想要窺清面紗，越是容易招惹不祥。”
“可冥王選擇了沈離做使徒……或許，不止是沈離一人……”
說到這里，便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不止是沈離一人，這句話是說給顧慎聽的。
顧慎安靜聽著。
既然山先生認定自己和冥王關(guān)系非同尋�！敲唇袢遮s來，便大概率認為，自己就是那第二位使徒了。
“為了門下的年輕人，我總還是要查一查�！�
山先生繼續(xù)道：“我一直都擔心，如今回歸東洲的冥王，狀態(tài)不穩(wěn)定，如當年議會五洲昭告的那樣……陰祟邪惡，蠱惑人心�？蓭状闻c沈離接觸，感應(yīng)其精神海狀態(tài)之后，我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那個小家伙的精神非常穩(wěn)定，或許是因為你的緣故，他的‘食鐵之徒’已經(jīng)遠離失控了。不管如何，這是一個好事，如今的冥王，很可能已經(jīng)回歸‘正�！�。”
聽到這里，顧慎感興趣道：“山先生，回歸正常，這是什么意思？”
冥王……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瘋批。
如果可以的話，這家伙恨不得把整個五洲都弄死，一起拽入他的凈土之中！
這種家伙，還有正常的時候？
聞言之后，山先生陷入了回憶。
“在顧長志先生剛剛成就斗戰(zhàn)的那一段時間……五洲曾前所未有的太平�！�
他喃喃道：“這恐怕是六百年來罕見的真正太平，七神并立，五洲井然有序。巨壁之外的幾次風暴登陸，都被至高席聯(lián)手擊碎，內(nèi)陸的黑點頻率也降到了谷底�！�
顧慎聽到這里，心底明白原因。
所謂的太平，便是因為顧長志足夠強。
他自身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斗戰(zhàn)”，女皇是他培養(yǎng)出來的晚輩，光明是他情誼深厚的老師，冥王也是故交……在這樣強大的權(quán)柄之下，他當然能夠主導最高席。
秩序，便需要顧長志這樣的人來建立。
“當年的‘冥王’……為人類做出了很多貢獻�！�
山先生望向那座陵園，輕聲道：“小顧先生，我們現(xiàn)在所踩踏的這片土地……有很大功勞，便出自于冥王之手�！�
“清冢？”
“是的，清冢�！�
草葉翻飛，陣紋運轉(zhuǎn)，無數(shù)源質(zhì)流淌在清冢的空氣之中……
這是東洲的神跡之地，承載了無數(shù)亡者英魂死去意志的神圣陵園。
“修筑這座陵園的‘古文圖紙’，便是冥王所留下的。如你先前所言，清冢這個神跡之地，不是一日就可以建成的。到了后來，冥王的失控，顧長志先生的離去，讓五洲好不容易搭建的秩序再次被打破，原先準備修筑的這座神跡之地，進度也大大推延�！�
“無論是冢鬼，還是千野大師，都是負責兌現(xiàn)這份古文圖紙的翻譯家，以及陣紋掌控者。這座神跡之地的締造人，其實是……冥王。”
山先生問道：“所以，現(xiàn)在你知道，為何當年清冢法案的爭議如此之大了么？”
顧慎神情復雜。
“沒有人相信冥王的圖紙。”
“沒有人相信冥王�！�
山先生最后以心聲傳音，認真告誡道：“小顧先生，接下來的話，頗有些‘交淺言深’的嫌疑，可你老師仍然遠在塞外，所以我便不得不說：如果你真的和冥王走得很近……千萬要小心，千萬要謹慎。如果白術(shù)神座看好你，你也有的選，那么做冥王的【使徒】，未必是一件好事�！�
說完之后，大審判長便離去了。
顧慎心底五味雜陳，更多的是感動。
山先生并不知道冥王已死的消息……他專程來到陵園，為了提醒自己，其實冒了相當大的風險，以當年冥王乖戾不定的行事風格來看，一旦知曉此事，便必定會對他興師問罪。
只是，山先生提供的訊息，也很有用！
怪不得，“冥火”在清冢陵園存放了二十年，無人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是冥王為自己火種量身打造的“棲身之地”，無數(shù)亡者的源質(zhì)，滋養(yǎng)著冥火。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當初他打開了冥王的箱子，除了黑銀之外，里面……還有一份未知的古文圖紙！
現(xiàn)在來看，那份古文圖紙，很可能就是冥王自己所留。
所以，冥王想要修筑的“神跡之地”，可能不止是清冢一座？
第六章 顧，白
只可惜，目前自己掌握的古文太少。
“冥王”的消息乃是絕密，所以即便顧慎想破譯這份圖紙，也不能指望外人，只能靠自己一點一點搜集相關(guān)信息。
“他是個好人�！�
山先生離開，褚靈望著那道背影，認真說道。
顧慎點了點頭。
他輕聲道：“若我能熔煉冥王火種，或許未來的某一天，那些無辜的‘失控者’，可以重新恢復清醒�！�
只是……冥王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我相信你�！瘪异`看出了顧慎的心思，她笑了笑：“未來會有那么一天的�！�
紅白神女服的裙鋸在空中輕揚。
褚靈問道：“接下來我們?nèi)ツ�？�?br />
顧慎沒有猶豫：“大都。”
褚靈降世的時間并不多，最多也就二十來天。
每一分每一秒，對顧慎而言都彌足珍貴。
離開北洲之后，其實已經(jīng)沒有了太緊急的任務(wù)……但有一件事，還是需要處理的。
古文會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