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蹲在花圃前,伸出手掌,在熾火的包裹之下,他輕松拽出了山頂上的最后一朵“黑花”,并沒有直接下口,而是靜靜看著那縷掙扎在掌心的黑色搖曳物質(zhì)。
一年時間。
神祠山頂?shù)暮诨ǎ蛔约撼酝炅恕?br />
放到一年前,這實在是不敢想象的事情……雖然對熾火的“成長屬性”有所預(yù)估,但顧慎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的食量發(fā)展速度會如此之快。
這是一件好事。
食量越大,能夠儲存的源質(zhì)就越多。
不僅僅是顧慎自身的超凡修行需要超凡源質(zhì),精神世界的擴(kuò)展以及種子的滋潤,也都需要大量的超凡源質(zhì)來支持。
相比于最開始,熾火從只有小小的一縷,發(fā)展到了半枚拳頭大小。
一旦具現(xiàn),顧慎的額首都將被一大團(tuán)熾焰籠罩覆蓋。
看上去,倒有些像是一尊“神冠”,甚是耀目。
“小顧先生……”
李青瓷蹲在花圃前。
她笑意盈盈,看著最后一朵黑花,輕聲感慨說道:“實在沒想到,僅僅是一年,神祠山的山頂,就能恢復(fù)如初!
自從神祠山的境況開始好轉(zhuǎn)。
李青瓷的氣色也好了許多……她不再那么頻繁地動用祈愿術(shù),整個人的精氣神也一點一點調(diào)養(yǎng)過來,此刻看上去不再瘦削,也不再病弱。
“是啊……”
顧慎也笑了笑。
他捻著黑花,緩緩吃下……山頂?shù)淖詈笠豢|黑色就此被消滅,雖然站起身后,俯身望去,依舊能夠看到大片大片的黑色,整座神祠山地界,依舊開滿了漫山遍野的黑花。
但至少如今……山頂是“雪白”的。
清理了黑花之后,沒有怎么栽種,花圃中就長出了白花。
這座絕望之山,開始萌生出希望。
這些雪白的小花,也不再是一夜凋零……其中有那么幾朵,從一個月前開始冒頭,已經(jīng)存活到了現(xiàn)在,依舊挺立,依舊生機(jī)盎然。
顧慎和李青瓷走進(jìn)古屋。
四個角落,有三盞銅人燈已經(jīng)落位,分別是“喜之燈”,“哀之燈”,“樂之燈”,還剩下一盞“怒之燈”……那縷搖曳的火光,雖然仍是虛無縹緲,但此刻卻充滿了希望。
【尋燈】計劃的順利,實在超乎顧慎一開始的預(yù)計。
按照這個進(jìn)度來看,要不了多久……最后一盞銅人燈,應(yīng)該就能被找到。
兩人走出古屋。
李青瓷誠懇說道:“神祠能有這一天,多虧了小顧先生相助……”
顧慎擺了擺手,只是一笑。
精神鏈接之中,傳來了褚靈的聲音。
“有人進(jìn)入‘神祠地界’了,是陌生的面孔!
因為神胎的逐漸蘇醒。
褚靈的意識已經(jīng)可以無視“神祠山”的精神屏蔽,與顧慎直接鏈接。
她的聲音剛剛響起。
李青瓷就皺起眉頭……作為神祠山的護(hù)道者,她掌握著整座山界的全部視野,這座山界唯一的入口就是447號公路,而這一年來,進(jìn)入此界的人,除了自己的妹妹和高叔以外,就只有顧慎。
“有人來了!
李青瓷聲音有些緊張起來。
作為修行祈愿術(shù)的護(hù)道者,她的直覺非常敏銳……或許是因為這門禁術(shù)的“額外饋贈”,每當(dāng)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將發(fā)生,她總是能夠隱約感知到一些。
果然。
那位來客踏入山界之后,直奔神祠山方向而來。
顧慎和李青瓷一同下山前去迎接。
在山腳之下碰面。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劍眉星目,面容英武,他見到李青瓷之后,有些訝異地看了眼旁邊的顧慎……中年男人取出符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十四長老,李煊!
顧慎安靜站在李青瓷身旁,未發(fā)一言,瞥了眼身邊人的反應(yīng)……
李青瓷神情有些惘然,顯然是不認(rèn)識這位所謂的“十四長老”。
她在很早之前,就進(jìn)入了神祠山,而成為護(hù)道者之后,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事情,就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
從她的反應(yīng)來看,此人應(yīng)該是李氏新晉的長老。
顧慎覺得有些疑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小事,何必通知神祠山“護(hù)道者”?
如果是需要通知神祠山“護(hù)道者”的大事,那么何必要讓一位新晉長老前來?
他忽然想到了一年前,高叔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
“家主大人的病……已經(jīng)到了最后階段……”
李煊開口,像是一個木頭人,這明明是十分哀傷的話,在他的語氣里卻聽不出什么情緒波動。
此言一出,李青瓷神情猛然蒼白了三分。
她微微向后退了兩步。
家主大人……病重。
這個消息,她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可當(dāng)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還是無法接受。
家主病重,而她無法離開神祠山,更不用說去見上最后一面。
生離死別。
踏入神祠山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斬斷這些凡俗間的牽掛。
李青瓷的眼神黯然下來。
怪不得……怪不得來到這里的不是李青穗。
她無法去想象,那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現(xiàn)在守候在病床前,應(yīng)該是怎樣的憔悴模樣。
“按照家族規(guī)定,家主闔世之前,長老會對財報進(jìn)行了最終審核,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大問題……”
李煊繼續(xù)開口,他平靜說道:“在過往的一年里,李氏的大量資金和人力,都被投入到了神祠山的計劃中……”
李青瓷怔了怔。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李氏長老會的“十四長老”,在家主病危的重要時刻,來到神祠山……竟然只是為了對自己說這個。
“你想說什么?”她聲音顫抖。
“很遺憾的通知你,這個計劃被我們中止了!
李煊平靜開口,抬眼看了看神祠山:“長老會無法對這個計劃的真假做出評估……我來到這里,是想調(diào)查神祠,看看花費了這么多的資金,究竟是否值得!
說完。
就要前去登山。
“你敢!”
李青瓷罕見地發(fā)怒了,她橫身攔在中年男人身前,呵斥道:“李氏祖訓(xùn)有云,除歷任家主,以及護(hù)道者……其他人等,未經(jīng)允許,不得踏入神祠山半步!”
李煊皺了皺眉。
他伸出手,試圖去撥開李青瓷。
這一刻,顧慎出手了。
顧慎前踏半步,橫在兩人之間,同時一只手閃電般探出,抓住了李煊的手腕。
李煊劍眉挑起。
這一抓的速度極快,自己已經(jīng)意識到了,但卻沒有避開!
“他是什么東西?”
被抓住之后……李煊神情徹底冷了下來,望向李青瓷,毫不客氣地問道。
李煊來到神祠山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位“陌生人”,只是覺得面容隱約有些熟悉,似乎先前在哪見到過……只不過肯定不在李氏宗堂!
李青瓷阻攔自己自己登山。
那么這個外姓之人,憑什么可以?
“我是李氏的客人。”
顧慎笑了笑,輕聲反問道:“你呢,你又是什么東西?”
李煊怒發(fā)沖冠。
虛空之中,有火焰迸濺——
這位李氏的十四長老,能力竟然也與“火焰”有關(guān)。
他搶先出手,一圈火焰自手腕之上迸濺,要將顧慎的手掌震開。
然而顧慎無動于衷。
他站在原地,一步也未曾挪開,只是眉心之中,倏忽燃起了一縷熾火。
那迸濺而出的火焰,根本沒有震開他的手腕,迸濺之后,盡數(shù)被“熾火”吞吸而去!
熾火出現(xiàn)的那一刻……李煊面色蒼白起來。
他陡然想到了眼前的年輕人,自己為何眼熟!
一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