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癡,平日里不關(guān)心長野世事。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打鐵人拳。
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別人不說,他便不知。
“整個長野都在找他,他現(xiàn)在在哪?”
“聽說是在清冢。”羅鈺嘆了口氣,瞥了眼隔壁的風(fēng)來觀,道:“誰知道呢?小顧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如果再不出現(xiàn),你應(yīng)該也不用來了,說不定那些求戰(zhàn)者會跑到清冢外面等著。”
“清!
沈離喃喃道:“為什么會去清冢?”
門外傳來了噠噠的清脆高跟鞋聲音。
“我聽說,守陵人大師又一次召見了他!
披著黑羽大氅的白露,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顧家墅區(qū)……她懷抱雙臂,纖細(xì)手指輕輕叩著臂彎,瞥了眼身后一個一個倒地不起的求戰(zhàn)者,笑道:“吃鐵的,看樣子,你這幾天又有長進(jìn)吶?”
在雪禁城,沈離最不想見到的人……其中之一,就是白露。
這個女人說話太奇怪。
曲曲折折,彎彎繞繞。
他聽不太懂,也不想聽懂。
“我有名字,不叫吃鐵的,叫沈離。”沈離皺眉,努力讓自己語氣聽起來不那么冷厲。
上次在道館出事……白露出面幫了自己一把,這件事情他還記得。
白沉連夜搭救自己。
不僅僅是因為老師……更因為大審判長。
總而言之,這是一份恩情。
“好吧……吃鐵的沈離,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啊!
白露嘆了口氣,她微笑道:“如果是因為上次被救了,你才對我這么客氣,那么大可不必……因為救你這件事情,是哥哥和老師的意思,與我無關(guān)。我倒是希望看到你被關(guān)在委員會牢獄里,多押上幾天,要知道因為你的存在,顧慎可憑空少了許多麻煩!
沈離的臉色瞬間就鐵青起來。
這瘋女人……
是想要挑事嗎!
他向來不慣著這種家伙!
打就打,誰怕誰!
沈離“唰”的一聲,抓起大鐵門,就準(zhǔn)備動手。
而白露則是笑意更勝,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同時默默翻轉(zhuǎn)手腕,準(zhǔn)備隨時祭出“荊棘之夢”。
下一刻。
一只鐵手按在沈離肩膀之處。
鐵手“嗡嗡嗡”作響!
【食鐵之徒】可以消融一切鐵質(zhì)物,可沈離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一股巨大力量按在自己身上,自己竟然是寸步無法前進(jìn)……那枚鐵手,抵御住了【食鐵之徒】的消化之力!
“二位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動手呢?”
羅鈺依舊是滿臉笑意,當(dāng)起了和事佬。
“這里是顧家墅區(qū)……還是以和為貴較好!
同時,他以心聲對沈離傳音:“你是傻子么……看不出來她是故意激怒你的,難道真要和這個瘋子動手?”
沈離額頭有青筋鼓起。
他沒有理會羅鈺,而是直接冷冷開口,道:“不過是打架……打便打了,哪需要那么多考慮?”
這一開口。
便等于是將羅鈺心聲傳遞的事情暴露了。
白露笑瞇瞇道:“羅大哥,你要代表顧家當(dāng)和事佬,也得一碗水端平呀……可不能偷偷摸摸在背地里說人壞話。再說這顧家墅區(qū),別人打架能打得,我就不能打得?”
羅鈺心中暗罵沈離這個白癡。
同時他長嘆一聲,“當(dāng)然能打,只不過真打起來,聯(lián)邦安全委員會要再來一次……這恐怕不太好吧?”
這句話已是十分明顯的提醒。
聯(lián)邦安全委員會!
沈離這才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勁……他默默收手,將鐵門隨意丟在一邊,然后冷冷看著眼前的白家魔女,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這個女人,純粹是不想看到顧慎過上清閑日子!
這幾天來到春雨觀登門求戰(zhàn)的人,一個個都被自己打趴下了。
如果再把自己送進(jìn)“聯(lián)邦安全委員會”的手上。
那么顧慎又要頭疼好一陣子……
其實沈離也知道,真打起來,自己占不了便宜。
只不過……剛剛為什么有強烈的情緒沖動,讓自己想要和這家伙打一場?
會想到這里,沈離忽然覺得有些可怕。
自己拔出鐵門要開打的動作,似乎沒有經(jīng)過思考……是這個女人對自己施加了“心理暗示”么?
白露依舊是掛著笑意,將一只手背在身后,問道:“小鐵人,真不打了嗎?姐姐可以讓你一只手哦。”
不等沈離有反應(yīng)。
“嗖”的一聲!
白露面色瞬間蒼白。
一縷雪白亮光在面前閃過!
有一柄木刀從不遠(yuǎn)處的風(fēng)來觀掠出,瞬間破空,猶如雷霆一般,最終重新掠回。
速度之快。
沈離壓根沒有看清!
連羅鈺……也只看到了一個影子!
“這是……”
羅胖子猛然意識到,隔壁還住著一位默默修行的陸姑娘。
白露神情難看。
她是精神系超凡者……對于周遭的異常捕捉十分敏銳。
空中徐徐飄落一縷發(fā)絲。
剛剛那一刀,曾無限接近自己的面門,然而在自己任何防御手段祭出之前,刀鋒已經(jīng)劃走……斬落了自己的一縷發(fā)絲!
這是警告。
是赤裸裸的警告。
顧南風(fēng)不在這里……可還有陸南槿,白露先前只是隱約聽過這個名字,她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花幟陸夫人的妹妹。
背景的確了得。
可那是大都區(qū)的事情……與自己何干?
“你敢對我出手?”
白露咬牙望向風(fēng)來觀,冷冷問道。
回應(yīng)她的,就只有那柄重新高懸的木刀。
那只是一把樸實無華的木刀……并不是封印物,看上去也沒有任何超凡氣息的凝聚。
但可怕的是。
它就這么懸著,卻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為什么不敢?”
風(fēng)來觀里傳來女人平靜的回應(yīng)。
“我姓白!”白露沉聲開口。
“所以呢?”
陸南槿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
“你姓白,與我何干?”
這一問。
白露反而噎住了。
她忽然意識到……以陸南槿的視角來看,自己白家的背景,同樣沒什么值得在乎的。
“再出聲擾我清修,下一刀就不止是斬發(fā)這么簡單了!”
那把木刀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
風(fēng)聲呼嘯。
緩緩散開。
風(fēng)來觀里的氣息重新瀑落,徐徐收斂。
白露并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更多時候,她只是想要“折騰”一下,這種“折騰”局限于折騰對方,如果情況不利,她就會立馬打住。
能屈能伸。
這樣的人……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看到那柄木刀出鞘,在心里權(quán)衡了一二之后,白露果然選擇了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