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前進城,鑄雪大公的手底下有三個實力很強的心腹,被外面人稱之為‘三犬’!
“……三犬?”這是顧慎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對主人死心塌地,同時瘋起來又不要命……這樣的人,不是犬又是什么!敝軡说溃骸斑@位是大名鼎鼎的野犬,段鋒!
“北洲的人來這里……”顧慎望向趙器,瞇起雙眼,道:“是來接他去要塞的?”
雖然遺囑明確公示出來了。
但還是有許多人不敢相信……趙老爺子舍得把自己兒子送去北洲吃苦?做做樣子得了。
顧慎相信趙西來做得出來。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北洲的人速度那么快。
“落銀城要塞,北洲要塞正翼偏西側(cè)的第三要塞,算是規(guī)模很大的一座要塞……這是趙器接下來會被送去的地方!敝軡嗣鏌o表情地開口道:“這個要塞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是通往‘拱點’的必經(jīng)之道,如果有一天以牯堡要塞為首的‘拱點戰(zhàn)線’失守,就需要正翼要塞頂上!
正在精神鏈接中的顧慎眼前立馬浮現(xiàn)出北洲要塞的整體輪廓圖。
褚靈很貼心地附贈上了幾個關(guān)鍵點的標注。
整座北洲要塞,呈現(xiàn)一條貫穿東西方的巨大弧線,像是一對展翅而飛的羽翼,而中間那抹拱點極其凸出,像是鳥首……這就是拱點。
拱點當中最為“危險”的地方就是“牯堡”,據(jù)說那里終年大雪,氣候極其惡劣,即便駐守在牯堡的戰(zhàn)士們都有著極其強大的意志力,每年依舊有許多因自然氣候而受傷的傷者。
“來真的?”
顧慎有些訝異,北洲要塞眾多……整體環(huán)境和氛圍十分嚴肅,把趙器送到要塞已經(jīng)是相當嚴峻的處罰了,可送到落銀城要塞,那里可不是正常戰(zhàn)士能待的地方。
“據(jù)說這是趙西來親自跟林家通的電話,或許是他的要求!
周濟人微諷地笑了笑,道:“又或許是因為法案的事情……那位鑄雪大公決定幫老朋友好好教育一下不成器的兒子,不過竟然派了這么一位心腹手下前來,這是生怕趙器跑掉?”
顧慎默默看著野犬上前,來到木碑前,對趙器說了什么。
那位長叩不起的大孝子抬起頭來,滿面悲傷,同樣說了些什么……但最終只是稍稍拖延了一會,待到山上人散的差不多了,趙器被野犬拽起脖子,提拎著帶走。
野犬并沒有直接離去。
反而是向著顧慎所在的方向走來。
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是來找自己的?
距離越近……越能感受到這個男人所帶來的壓迫感。
顧慎下意識抬高了傘面,這樣才能看清男人的面容,左邊面頰滿是疤痕,看起來極其猙獰。
“……”野犬與顧慎對視了一眼。
但也僅僅只是一眼。
他無視了這個少年。
在他身上,殺氣自行散發(fā)而出,如針一般形成綿密實質(zhì)的壓迫氣場,只是在貼近顧慎傘前之時,這片壓迫氣場,便被無形的力量柔和化解。
野犬真正要找的人……其實是周濟人。
這個看似目中無人,野蠻跋扈的男人開口了。
只是他的聲音卻沒有想象中那么暴戾,而是十分平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
“鑄雪大公托我?guī)б粯訓|西給您……”
面對東洲的大裁決官,即便是野犬,也用上了敬語。
周濟人瞇起雙眼,心中隱約有些不祥的預感浮現(xiàn)。
野犬伸出手掌,在他的小指指節(jié),纏繞著一縷纖細的發(fā)絲。
“?!”
顧慎認出了這縷發(fā)絲……這是羅師姐的本命封印物!
自大藤分別之后,羅師姐和鐘師兄一同結(jié)伴,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一直都沒有傳來消息。
這是……去了北洲?
“這是【天瞳】大人不久前送至要塞的發(fā)絲,其內(nèi)留了一縷精神力量,閱后即碎。”
野犬柔聲道:“我奉鑄雪大公之命,將這縷發(fā)絲交付給您……還請收下!
第三章 動身
一縷發(fā)絲纏繞在野犬的小指之上。
在微微躬身之后,這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抬起手掌,做了個禮貌的呈遞動作。
“嗖”的一聲。
發(fā)絲自行脫落,如一根羽毛般漂浮,輕飄飄落在了樹先生的掌心。
任務(wù)完成,野犬不再停留,他拖著趙器離開。
顧慎注意到,老師的神情不太好看。
“你的師姐,離開青河之后,去了北洲,去執(zhí)行任務(w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周濟人皺起眉頭,簡單解釋了一句,“容我讀取一下……”
他緩緩攥攏手掌,用了接近一分鐘來閱讀這縷發(fā)絲內(nèi)所留下的精神波動。
在物件中寄存精神力量,其實并不難。
這其實就是“封印物”的最初形成……大到描繪刻畫一整場龐大夢境,小到傳遞一小縷精神力,超凡者通過意志刻錄,來留下屬于自己的精神。
在封印物內(nèi)留下的精神波動,經(jīng)過原主加密之后,會成為相當安全的信息媒介。
在這個時代。
人們的信息往往通過【深!總鬟f,可對于封號級超凡而言,【深!總鬟f消息,則不是放在首選,聯(lián)邦議會執(zhí)掌著深水區(qū)的最高權(quán)限……在涉及私人的重要事件中,這些超凡會選擇用封印物傳遞意念,以防信息泄露。
這一分鐘的時間里。
樹先生的神情陰晴不定。
“羅洱和鐘帷被困在了北洲之外,這縷發(fā)絲能夠飛回要塞,已經(jīng)算是一場奇跡……”
北洲之外?
還未等顧慎反應(yīng)過來。
“顧慎,我恐怕需要動身一趟了。”周濟人低聲開口,聲音有些擔憂,道:“只是我離開東洲的話,你和南槿……”
說罷,樹先生目光略微望向山頂?shù)牧硗庖粋方向,陸南槿正在和顧南風交談……這位長野城少主在大都區(qū)停留了相當長的時間,他尚未動身返鄉(xiāng),似乎是在籌備著什么。
“見到了大成嵐切之后……南槿不可能留在大都,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跟著顧南風一同動身,前去長野!睒湎壬馕渡铋L道:“長野是三所的總部,那里超凡者云集,天才眾多,并且尚武好斗……如果去了那里,恐怕會有不少麻煩。”
“為什么?”顧慎有些不解。
“因為……我!敝軡藷o奈笑了笑,“大裁決官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些年,我在總部有不少朋友,也有不少敵人,并非因為我是君子他們是小人,只是立場不同,所以不得不站在對立兩邊……所以作為大裁決官的弟子,到了長野難免會引起更多的注意。”
“老師是在擔心師姐?”顧慎笑道:“我覺得她應(yīng)該不會有事。”
“我也覺得她不會有事!
周濟人望向顧慎,輕聲道:“我是在擔心你!
顧慎怔了怔。
他只覺得老師此刻的眼神里,蘊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事實上,顧慎也準備動身去長野,而這件事情他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是裁決所的裁決使。
也是【古文會】的未來領(lǐng)袖。
在經(jīng)歷了夫人的談話,以及使徒的戰(zhàn)斗之后……顧慎愈發(fā)想要探究艾倫圖靈留下的真相。
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必須要串聯(lián)起整座失落的古文會,哪怕只有零零散散的那些人。
而眼下古文會面臨的最大危機。
正是覺醒法案。
這本是一場已經(jīng)落敗的戰(zhàn)爭——
因為趙西來的“離世”,使得幾乎塵埃落定的法案局勢,重新開始逆轉(zhuǎn),趙氏集團與外洲的合作宣布解除……花幟大廈易主,手握大都重權(quán)的新任議員陸南梔是堅定的法案反對派,與南灣派系的陳叁達成了合作,大都區(qū)的兩大支柱,開始了十年來前所未有的真正合作。
而在外洲,那些希望推動法案頒布的人們,如今連花幟大廈的電話都打不通。
他們可不是善茬,不會善罷甘休。
這場“法案戰(zhàn)爭”還沒有真正的決出勝負,只是原先穩(wěn)穩(wěn)推進的局勢……出現(xiàn)了一絲轉(zhuǎn)機,對推行派而言,始終沉默的長野成為了他們最后的必爭之地。
“沒猜錯的話,你也要去長野!
周濟人穩(wěn)穩(wěn)一笑,他替顧慎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理由,“畢竟谷雨卷沒有拓本,一直就在長野……你想觀摩這門呼吸法的話,只有去往長野,對吧?”
“……沒錯。”
顧慎與老師對視一眼,他很有默契地開口,順著對方的話意下了臺階:“我的確會動身去一趟長野……我想看一看顧長志先生留下的谷雨卷!
其實……不止是谷雨卷。
那個男人所留下的所有呼吸法,顧慎都要全部觀看一遍!
這趟去長野城……顧慎要去清冢,要見守陵人,更要見顧長志!
“你是裁決所新出的s級……”
“守陵人前幾年有一個預言,說是由于超凡源質(zhì)的大量游離擴散,可能會導致五洲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超凡天才;蛟S會出現(xiàn)不止一位的s級!敝軡司従彽溃骸坝谑撬腥硕荚诘却瓊髡f中的‘s’級,然后,你出現(xiàn)了!
顧慎瞇起雙眼。
他的心境,已和先前截然不同。
如果說一開始面對審核組的時候,顧慎還沒覺醒“熾火”,只見山高而不見其道,心中懷揣著“自己能不能登山”的困惑……那么現(xiàn)在,他的心境就是,見過了一重一重的高山,并且認識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還在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