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來不及!
這個叫顧南風(fēng)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超凡譜系圖中序列排名并不高的“嵐切”,竟然能被他開發(fā)到這種程度……啟動的那一刻,原先還在獅子巷廢墟的身影一瞬間就消失在自己的感應(yīng)中。
就好像……他自己化成了風(fēng)。
然后去到了風(fēng)在的另外一個地方。
這種速度,說是瞬移也不為過。
……
……
【須彌】所籠罩的夜幕開始收縮。
秦夜不再散開自己的精神力,而是將其凝聚,收攏。
因為大都的援兵已經(jīng)趕到。
遠(yuǎn)方冰潮推涌,浪潮上方立著一位古樸黑色布衣的挺拔老人,他的眉須皆是霜染一般的白色,南灣的封號【霜川】終于趕到了戰(zhàn)場。
顧慎的身后,廢棄古屋的老樓屋頂緩緩破開一個瓦隙,一株古樹從內(nèi)“破土而出”,圣木糾纏著張開懷抱,從樹洞之中緩緩走出了一位白色西裝的杵杖老者。
“老師……”
“老師!
周濟人先是確認(rèn)了自己的兩位愛徒?jīng)]有受傷,神情稍稍緩和,接著面色陰沉地抬起頭來,凝視著黑夜上空懸立的那兩位使徒。
他緩緩前行,將兩位學(xué)生護在身后,與顧南風(fēng)并肩而立,不久后冰風(fēng)呼嘯,谷稚先生從冰潮浪頭中躍起,也落在屋頂之上。
這是相當(dāng)豪華的戰(zhàn)力陣容。
這三位“強者”中的任何一位,放到五洲任何一區(qū),跺一跺腳,都足以引起一場地震。
周濟人和谷稚都看到了剛剛的那一擊。
木劍開屏。
這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人,攔下鐵五的殺招之后,神情不變,看樣子極為輕松……東洲什么時候出了這樣的天才?
“長野,顧南風(fēng)!
顧南風(fēng)很有耐心地微笑,再次自我介紹。
周濟人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輕聲笑道:“我說是誰有如此實力,原來是顧家少主……”
谷稚和顏悅色問道:“一晃八年,你終于從北洲要塞回來了?”
因為清冢法案的推行,顧家曾經(jīng)歷過一段漫長時間的斗爭,顧長志先生的沉睡給這座江北古城帶來了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外洲別有用心的勢力干預(yù)之下,守舊派曾遭遇過巨大的重創(chuàng)。
而在舊派跌落谷底之際,年輕的“顧家少主”被送往北洲,名義上是磨礪,但實際上是避難……如果出現(xiàn)了最壞的結(jié)果,那么至少要保留希望的種子。
“嗯……回來了!
顧南風(fēng)恭敬開口,然后頓了頓,聲音很輕地續(xù)道:“……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
顧家在破敗中重振。
長野亦是如此……如今的東洲因為顧長志的沉睡,逐漸淪為最高席意志下的棋盤和玩物,無聲的硝煙已經(jīng)蔓延了很多年,只不過人們尚未看見。
為了送他離開長野,許多人心甘情愿拋棄了自己的性命……而這枚長野城的希望種子,抵達北洲之后隱姓埋名,在要塞的戰(zhàn)爭中滿飲著鮮血成長,終于不負(fù)眾望,熬到了生根發(fā)芽的一天。
“真令人感動啊。”
周濟人笑了笑,道:“顧家未來的家主苦熬八年,終于修成封號,然而遠(yuǎn)赴千里,回到東洲……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回長野城穩(wěn)固大局,而是來大都解救法案危局!
“眼下的事更重要!
顧南風(fēng)沒有過多解釋,輕聲糾正道:“另外,大裁決官先生……我不是您口中的少主。顧家的家主只有一位,那就是顧長志先生!
顧長志膝下無子,亦無愛人,他將自己的一生熱血都奉獻給了北洲的要塞,五洲的人民。
在長野城的舊派,這是全天下最值得敬重的人。
沒有之一。
周濟人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么,可是忽然止語。
他瞇起雙眼……
在樹先生抵達【須彌】領(lǐng)域的那一刻,圣木就已經(jīng)釋放而出,無數(shù)藤蔓在地底潛伏而行,直奔獅子巷而去,那里的鐵銹血氣已經(jīng)濃郁到幾乎凝成實質(zhì)……今夜的戰(zhàn)斗異常慘烈,傾塌的街巷遍地躺著傷者,他們都是負(fù)責(zé)巡守老城,守護陸南梔的超凡者,當(dāng)中也有許多職官。
他們?yōu)槭刈o夫人而獻出了自己的鮮血。
只是……在【使徒】面前,尋常超凡者的力量,顯得太微弱。
圣木第一時間鋪開,為這些傷者治療傷勢。
而在整座戰(zhàn)場最慘烈的中央凹坑,周濟人借助圣木的視野,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個渾身染滿鮮血,早該死去的枯槁身形,懸浮在凹坑之上,在他眉心之上,一枚熾熱發(fā)光的紋章,垂落出絲絲縷縷的神圣輝光,這些輝光閃耀著光明的神力。
枯槁之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的意識也一點一點恢復(fù)清醒。
宋慈懸浮著微微側(cè)首,他看到獅子巷破土而出的【圣木】,有一根藤蔓搭在了他的身上,試圖輸送溫暖的木之力。
宋慈欣慰地笑了笑,輕聲喃喃道:“樹先生……謝謝……”
“但……不用了……”
他輕輕推開了藤蔓。
那干涸的身軀,仿佛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紋章被他握在手心,宋慈落在地上,他心底生出了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yīng)。
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guān)。
他悶哼一聲。
熾熱的圣光瀑開——
那是比【圣木】更純粹的神力,被宋慈潑灑而出,如甘霖一般,澆灌到整座獅子巷的上空。
被釘穿在石壁中的柳祎,意識從沉淪中逐漸變得清醒,她感覺穿心的痛苦逐漸遠(yuǎn)離自己的肉身……迎接自己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她低下頭,不可思議地凝視著胸前……那釘穿胸背的鐵器自行脫落,傷口以飛快的速度結(jié)痂。
不止是她。
獅子巷的職官,誠心會的巡守者……或許今夜他們本該永眠,但有一只無形的神手伸出,將他們從地獄的邊界線拽了回來。
漆黑的烏鴉鳴叫著不祥,遠(yuǎn)遠(yuǎn)飛離老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坍塌老宅院的上空,那有一道燃燒雪白輝光的身影,因為光芒太甚,以至于其真實面容無法被看清。
但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是……在他背后,生出了一對絢爛的羽翼,如白鸚一般圣潔。
……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瘋子
遠(yuǎn)方的輝光沖天而起。
紋章散播的輝光,如甘霖一般,落在遠(yuǎn)方的獅子巷長夜之上。
遠(yuǎn)在【須彌】領(lǐng)域邊界的顧慎他們,也都看見了這驚人的一幕。
“這是……?”
谷稚先生皺起眉頭。
“是信物的力量。”不等顧南風(fēng)開口,樹先生悠悠地道,“你是為了尋找使徒而來……”
“是。”
顧南風(fēng)點了點頭。
“鸚集他……是【使徒】?”
夫人神情復(fù)雜地看著遠(yuǎn)方那道掠來的流光,非常小聲的開口。
這個信息實在讓她難以相信。
因為宋慈出生在老城區(qū),也生長在老城區(qū),跟隨自己后從未離開過大都……這是一個跟長野城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更不用說被顧長志看中,被欽定選為【使徒】。
從目前東洲水深火熱的局勢來看,夫人心中有些懷疑……所謂的【使徒】,只是顧南風(fēng)從北洲要塞返回長野之時,為了抵制法案而選擇的權(quán)宜之計。
議會所有人都在懷疑顧長志的死活。
這個時候,如果出現(xiàn)了他的【使徒】,那么大部分的質(zhì)疑就都會被打消。
……
……
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止是她一位。
【須彌】收縮之后,黑夜仿佛坍塌了一般,一輪漆黑的圓月收攏,懸掛在秦夜的背后。
兩位使徒懸在高空之中。
“現(xiàn)在怎么辦?”
鐵五有些猶豫,他此行的任務(wù)是殺死陸南梔,并且盡可能探查顧長志的生死真相……如今第一個任務(wù)應(yīng)該是失敗了。
大都區(qū)出現(xiàn)了三位封號實力的超凡者。
這其中的任何一位,自己不動用信物,都不是對手。
在秦夜不出手的情況下,動用信物……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完成第一個任務(wù)。
獅子巷那個被自己擊倒的男人,竟然是長野城的【使徒】,他有信物,那個家伙也有信物……更何況冥冥之中的使徒感應(yīng),讓他覺得,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有隱藏的其他危險。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是完成了第二個任務(wù)?
顧長志的生死,在宋慈覺醒的時候,已經(jīng)可以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