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當?shù)拿执蠹叶疾荒吧�，是赫赫有名的晚輩后生，裁決所年輕一代的領(lǐng)袖人物。
“他在大藤市調(diào)查了顧慎的案件……關(guān)于那場火災(zāi)案的真相……”他推出文件袋，“關(guān)于這份檢舉報告，我想大家都應(yīng)該看一看。”
接過文件的那一刻，紅杉審判長神情陡然一變。
“根據(jù)火災(zāi)案的現(xiàn)場調(diào)查以及側(cè)寫……有充足理由懷疑……顧慎并不具備超凡能力，而是非法動用超凡封印物……”
他念出這份檢舉報告的內(nèi)容，同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低聲呵斥：“狗屁？什么時候側(cè)寫也能作為證據(jù)了！”
大法官也無聲地笑了笑。
“側(cè)寫的確無法作為證據(jù)，如果這份檢舉報告不是由韓當遞交的……我根本就懶得看一眼�！�
他冷冷道：“重點是這份檢舉報告內(nèi)的‘調(diào)查真相’。”
“諸位來到大藤市，是因為檢查顧慎的精神潛力……以及失控風險。”
唐清權(quán)環(huán)顧四周，聲音一點一點提高：“我們是為了清查他是否具備‘s級’能力而來�？扇绻@份報告屬實……顧慎只是一個普通人，問題就非常嚴重了！”
如果這份報告屬實……那么偽造火災(zāi)案現(xiàn)場，騙取特赦令，欺詐議會，一連串的控告會接踵而來。
這些已經(jīng)稱得上罪名。
“韓當現(xiàn)在正在取證的路上�！贝蠓ü傺塾^鼻鼻觀心，“這件事我還沒上報給趙議員，如果韓當完成取證，證明報告上一切屬實……諸位應(yīng)該清楚會發(fā)生什么吧？”
紅衫審判長捏著報告，額頭有冷汗?jié)B出。
他突然明白唐清權(quán)主張加長審核流程的真正用意了……如果五人小組給顧慎打出“s”的評分，接著韓當?shù)臋z舉報告查證成功，那么出事的就不只是顧慎。
毫無疑問。
審核的正確性將被質(zhì)疑，而五人小組將受到最嚴厲的查處！
“我們最好祈禱這一切是場烏龍，是朱望針對周濟人特赦令事件所嘗試的一次反擊……如果這份報告能夠撤除，那么一切將會回歸正軌。”
在這一刻，大法官終于闡明自己的立場，道：“我看好這個孩子，毫無疑問他有著‘s’級的潛質(zhì)。前提是……他確實擁有超凡能力。”
第四十五章 時之砂
沙漠。
一望無垠的沙漠。
雪白的沙粒在空中飄揚，有熱浪席卷，遠方的空間陣陣扭曲。
顧慎睜開雙眼，第一反應(yīng)是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組成，看到了還是一副完整的軀干……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來。
呼……這次沒有被大卸八塊。
跟上一個骰子夢境不一樣，時之砂夢境的空間非常遼闊，一眼望不到邊，連綿起伏的沙丘就是構(gòu)成這座夢境的一切。
“褚靈——”
顧慎開口。
下一刻，身邊空間扭曲起來，無數(shù)亂碼浮現(xiàn)，強行在“時之砂”夢境中開辟出一片綠洲凈土。
一位赤足白裙少女憑空出現(xiàn)，緩緩落在熾熱的沙面之上。
顧慎望向少女，醞釀了一會。
他認真道：“對不起。”
褚靈有些訝異，笑著問：“為什么要道歉？”
“我想要收回先前在驚蟄夢境里說的那些話……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誰想當?shù)踯囄舶��！?br />
顧慎緩緩道：“南槿在病房的時候，對我說過一句話……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當時我只是記了下來，卻沒有聽進去�！�
“一開始，我只是想逃避�！彼钗豢跉猓暗F(xiàn)在，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況且，從解夢這件事來看……我并沒有自己想象地那么糟糕�！�
女孩笑著搖了搖頭。
“何止是不那么糟糕？”褚靈柔聲道：“外面的審核官說你是萬里挑一的天才呢�！�
顧慎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最后的那塊石頭，也終于落地。
“好了，不矯情了。”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捻了捻沙粒，道：“我答應(yīng)羅師姐會拿下這次審核的‘s’級，說到做到。既然已經(jīng)破了記錄……那么便不妨全力以赴，讓他們看看我的真正實力�！�
沙粒的白色的，與封印物內(nèi)觀察到的質(zhì)感一致。
“時之砂的最快記錄是多少？”顧慎問。
“深海系統(tǒng)里記載的最快記錄是2小時18分鐘。”褚靈環(huán)抱雙臂，笑意盈盈問道：“需要幫忙么？如果全力以赴的話，我可以讓你十分鐘內(nèi)通關(guān)�！�
“十分鐘通關(guān)也太離譜了……”顧慎苦笑著搖頭，道：“雖然是要速通，但打出‘十分鐘’的成績，應(yīng)該會被直接拖去切片研究吧。”
“安啦安啦。現(xiàn)在可是最終審核。”褚靈懶洋洋道：“能夠在五位大審核官的眼皮底下作弊的人，除了你以外，第二位還沒有出生呢。真打出了這個成績，你應(yīng)該會被標記成超越‘s’的國寶級重要人物……至于切片研究，到時候連保護都來不及，他們可舍不得把你切片�！�
“難得遇到這種級別的夢境封印物，在上一次解夢中，我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啟發(fā)。這一次，我還是想憑借自己的實力解夢�！鳖櫳飨肓讼�，道：“但最大的難題就是精神力的消耗……”
解開青骰，他的精神已經(jīng)有些疲倦了。
“你只管解夢就好，其他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褚靈說完這句，便不再開口。
她重新做回了那個安安靜靜的觀眾，面前的世界狂風呼嘯，有千萬粒塵砂，而她的眼中只有顧慎一人。
……
……
目前為止，顧慎站在時之砂夢境中，沒有貿(mào)然前進。
他回想著那位大法官說的話。
大法官說桌子上的三樣夢境封印物，特性都非常激烈……青骰的特性自己已經(jīng)見識過了，上來就把整個人大卸八塊。
而這看似一片平和的沙丘世界，則是給顧慎一種殺機潛伏暗潮之下的危險。
這里很大，所以沒法像青銅那樣近距離貼面觀察。
“必須要走動了么？”顧慎試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
他就意識到不妙。
流沙包裹著自己的小腿向下墜沉……在“時之砂”的夢境中，整個世界都是由柔軟的沙粒所組成，每行走一步，都要面臨被流沙吞沒的風險。
“果然……這個夢境很兇險�！�
看到流沙吞噬自己，顧慎反而安心了一些。
他害怕的是夢境規(guī)則未被摸索清楚，而導(dǎo)致的未知危險！
“只要用精神力包裹，就可以短暫停止流沙……所以每一步前行，對精神力都是一種消耗。”他逐漸明白了這種夢境封印物的規(guī)則，入夢者或許可以很快發(fā)現(xiàn)竅門，但想要完成解夢，是實打?qū)嵭枰粚嵉木窳A(chǔ)的，眼前的時之砂夢境就是最好的例子。
顧慎推測，這里可能存在著一條指引正確方向的出口。
就算走在正確的路上，也需要有足夠的精神力支撐，才能抵達終點。
“滋啦……”
顧慎感覺自己在下陷，正當他準備動用精神力的時候，小腿四周的流沙淪陷速度大大減慢了……無形的亂碼出現(xiàn)在流沙之中。
是褚靈出手了。
流沙包裹自己的速度瞬間下降了數(shù)倍，顧慎很輕易地把腿拔出沙沼之中。
他回頭望著正對自己微笑示意的少女，再一次由衷感覺到不可思議……褚靈竟然能夠修改時之砂夢境的規(guī)則……是利用深海做到的么？匪夷所思的技術(shù)手段。
這樣一來，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探索時之砂夢境了。
不需要考慮精神力消耗，顧慎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
他觀察了風向，決定順著沙粒漂浮的方向奔跑……如果說“倒置”是發(fā)動封印物的標志，那么沙粒的運動方向或許可以成為突破口。
十分鐘后。
顧慎回到了原地。
褚靈微笑不語，靜靜看著他。
“改變方向再試一次呢？”在廣袤浩瀚的時之砂夢境中……顧慎進行了第二次嘗試。
十分鐘后，他再次回到了原地。
這個看似“無邊無際”的世界，其實有著一道無形的空氣墻，這兩次的嘗試結(jié)果都是回到原地，每當顧慎跋涉一段距離之后，前后左右都會被沙塵包裹，無論是順著沙風前行，還是逆著抵抗，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他回到原地。
而褚靈從頭到尾都沒有挪動過一步。
很顯然，她知道“時之砂”的特質(zhì)。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么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是‘循環(huán)’的，就需要很久�！鳖櫳饕庾R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如果沒有褚靈，我可能認為自己走的方向是正確的，并且不斷的前行……實際上我只是不斷重復(fù)著回到原地的無用功而已�！�
他在心中默數(shù)著數(shù)字。
每一次回到原地，大概都是六百秒，十分鐘。
這是否這意味著……這個世界的邊界，就是自己全力奔跑六百秒的長度？
“等等……”
顧慎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他蹲下身子，開始刨沙坑，夢境中的流沙本就洶涌，刨坑之后流速更快，看到顧慎行為之后，褚靈的眼神微微閃爍。
這一次沒有亂碼出現(xiàn)，阻止流沙減緩坍塌。
顧慎刨好了一個沙坑，他跳進坑中，開始等待著流沙將自己一點一點吞沒，同時在心中默默倒數(shù)著時間，風沙席卷，先是小腿被吞沒，緊接著是大腿，下半身失去了知覺，像是被兩面厚重的墻壁緊緊咬住，顧慎閉上了雙眼。
“600……599……”
“120……119……”
還剩最后兩分鐘的時候，流沙沒過了脖頸，顧慎感覺自己心臟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