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白娘子隱藏在那濃厚的、可怖的香氛下面的，她的根本的大道法則，和太瞐大帝如今手持的黑暗和寒冷，產(chǎn)生了一些交錯，在權(quán)柄上，產(chǎn)生了一些對立……原本太瞐大帝那極致的光和熱，和白娘子沒有任何的牽扯。
而此刻的黑暗和寒冷，卻和白娘子隱藏起來的，真正的大道根基，產(chǎn)生了某些糾葛。
尤其讓白娘子不安的是，如今的太瞐大帝手持的大道，在層次上，在這個宇宙的構(gòu)成中，在無上太初天的天地權(quán)柄、份額中，壓過了她的根本大道一頭。
這就，很頭疼了。
“太瞐……”白娘子猶豫。
“我們是老交情了……”太瞐大帝幽幽嘆息道：“沒有必要，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外人，傷損了我們的交情，不是么？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你愛怎樣，就怎樣……而那盧仚，呵呵！你不會因為那個男人和盧仚的交情，再對我出手罷？”
太瞐大帝笑了，帶著一絲譏誚之意的笑了起來：“我們都多大年紀(jì)的人了，利益權(quán)衡，已經(jīng)是沁入我們骨髓里的本能……情情愛愛什么的，玩耍玩耍就是，不要當(dāng)真��！”
“得了，那盧仚，我先拿下�！�
“真?zhèn)�拷問出什么東西，需要合作的時候，吾再聯(lián)系你們就是�！�
“順便……那個不孝之女……呵呵，我能賜予你生命，我也自然能，將其收回……尤其是，你身上，似乎有些很有趣的變化�！碧a大帝語氣幽幽，目光深邃的盯住了隔著老遠(yuǎn)的瞐三七：“你似乎，想要擺脫我的血脈禁錮？唔，吾賜予你的東西，是你想要就要，想舍棄，就舍棄的么？”
“嗤！”
無邊黑暗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黑暗所過之處，一顆顆星辰悉數(shù)湮滅了光芒，陷入了無盡的漆黑中。
胤垣雙手用力抱住了白娘子，他只是看著白娘子，不吭聲。
白娘子呆了呆，她沉默了一陣，然后輕輕一跺腳。
一聲怪嘯沖天而起，無盡的死亡寂滅之力從白娘子體內(nèi)彌漫而出，恐怖的死亡氣息凝成實(shí)質(zhì)，化為一柄造型奇異的鋸齒鐮刀，無聲無息的朝著太瞐大帝的后頸劃了過去。
“姑奶奶我，受夠你們這群王八蛋了！”
白娘子厲聲長嘯：“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年了……你們總是一次一次的，逼著姑奶奶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們究竟，煩不煩��！”
“甚至還弄出一個男人來污了姑奶奶的清名……早就想弄死你們了��！”
死亡鐮刀端端正正的劈在了太瞐大帝的脖頸上。
太瞐大帝駭然回頭——這一刀，他是真真正正的沒想到，白娘子在見識到他的黑暗化身，見識到他自從上一次大戰(zhàn)后，辛苦無數(shù)年，道行勇猛精進(jìn)，向前邁出一大步，綜合實(shí)力得到大幅度提升之后……白娘子居然會向他劈出這一刀！
他自忖，他已經(jīng)將白娘子的脾性拿捏得很清楚�。�
他尋思，這么多年了，太臰天就一直老實(shí)本分，從來不爭權(quán)奪利，從來不和天庭、太瞐天發(fā)生太多的沖突�。�
白娘子，也一直是歲月靜好，什么事情都不管的悠閑世外�。�
她的脾性，她的本性，她多年的脾氣……
她居然會劈出這一刀？
“你……瘋了？”太瞐大帝周身黑光涌動，他背后黑色神芒凝成一支碩大的羽翼，頂替他的本尊挨了這一刀。‘噗嗤’聲中，好大的一只黑色羽翼被齊根劈斷，太瞐大帝身形一旋，從億萬里外一處星域冒了出來，大口吐著血，氣急敗壞的沖著白娘子怒吼謾罵。
這一刀，是真正出乎意外，是真正的傷到了太瞐大帝的根基。
他從那等光明形態(tài)，借助白娘子的凌厲一擊，幫助自己下定了決心，借機(jī)斬了自己一刀，強(qiáng)行從光明形態(tài)踏出了那一步，讓自己光明湮滅，明悟了終極的黑暗妙理，凝聚了黑暗道果……
沒想到，境界還沒穩(wěn)固，還沒熟悉這股子強(qiáng)橫的終極黑暗之力，就挨了這一刀！
這一刀中死氣濃厚。
挨了這一刀，就好像面對‘死亡’本身，太瞐大帝甚至感覺到自己有點(diǎn)雙膝發(fā)軟，渾身生機(jī)都被斬破了百分之一二！
對于他這等存在而言，百分之一二的生機(jī)，那是何等不得了的損失！
他，真正怒了。
這一刀斬下，他也心知肚明——白娘子，是真的因為胤垣，因為胤垣和盧仚之間結(jié)拜兄弟的交情，和他這個相處了無數(shù)年，在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中并肩血戰(zhàn)、堪稱同生共死的老朋友，徹底的翻臉了！
“女人，真……”太瞐大帝在心中，用他所知道的最下流的臟話，狠狠地罵了一句。
“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太瞐大帝終于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朝著手指那柄大鐮刀，作勢繼續(xù)追殺的白娘子咆哮出聲。
“我們只是狐朋狗友的那種交情吧�！�
白娘子倒是很篤定。
下定了某種決心的女人，有時候，真的是很可怕的存在。尤其是白娘子這種活了很多年，見識過很多人，經(jīng)歷過很多事，手掌很多的權(quán)力，擁有很大的力量的女人……她更是比尋常女人，更加恐怖萬億倍。
“狐朋狗友的交情，丟了也就丟了。”
“胤垣，是吾郎君……他的兄弟，就是吾的親弟弟……”白娘子冷然道：“你傷我親眷，我就滅你滿門，合情合理啊！”
第996章 當(dāng)年的因
女人。
任何一方世界，最復(fù)雜，最無解，最難以理解，同時就連她們自己，有時候都弄不清自己的……復(fù)雜生物。尤其是，越漂亮，越厲害，地位越高的女人，那就更加的……比起天地之間最崇高、最偉大、最恢弘、最根本的大道法則，還難以捉摸。
是以，白娘子劈了黑化的太瞐大帝一刀。
一刀下去，太瞐大帝本源受損，痛得眼淚直噴——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太瞐大帝痛得流淚了！
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太瞐大帝嘶聲怒嘯，手一指，漫天黑色的羽翼燃燒，伴隨著無數(shù)對太瞐大帝的頌歌聲，一隊一隊背負(fù)著白金色羽翼的美麗圣靈一族從虛空中穿梭而出，手持烈焰熊熊的長劍，奔著分散在四方的，令狐氏所轄的各方星辰、各方陸塊殺了過去。
“犁庭掃穴，寸草不留！”
太瞐大帝頒發(fā)了絕殺令。
白娘子要和他翻臉，他也就樂得翻臉……不僅如此，他更調(diào)來了自己的眷族，要對這一方天域的主人，白娘子麾下最重要的四大天閥巨族之一的令狐氏滅門！
既然要撕破臉，那就一定要做絕了啊！
漫天黑色神光閃爍，那些穿梭而出的圣靈一族齊聲吶喊，他們熊熊燃燒的白金色雙眸，在太瞐大帝的道韻牽引下，迅速化為黑洞一般的漆黑。他們背后的羽翼驟然熄滅，化為一根根纖細(xì)、薄弱的光纖一般的骨片在身后撲騰著。
下一瞬，黑色的神光涌動，無數(shù)黑色的羽毛在驟然化為黑水晶一般質(zhì)地的骨片上密密麻麻的生長出來。這些圣靈一族的奇異生靈，在自己的本源太瞐大帝徹底參悟了黑暗之道后，不需要他們用功，不需要他們努力，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掌握了黑暗之力。
就好像一條長河，祂的源頭就是高原上的一個巨型泉眼。
此刻，巨型泉眼被污染了，原本噴出的是晶瑩剔透的清水，此刻噴出的時粘稠漆黑的墨汁……于是，整條大河就迅速化為黑漆漆的河水，和源頭泉眼噴出的泉水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黑化的圣靈一族，他們飛行的時候，速度更快，手中的長劍噴吐著黑色的劍芒，劍鋒所過之處，萬物都凋零、腐蝕，隨后被黑色劍芒吞噬、同化。
在掌握光明之力的時候，這些圣靈一族攻殺之時，每個人都好像一個小太陽，無窮盡的燃燒自己，耗費(fèi)自己的力量去燃燒、蒸發(fā)敵人。他們攻伐之時有著絕強(qiáng)的殺傷力，但是對自己的消耗也是一個可怕的天文數(shù)字。
而掌握了黑暗之力后，他們每一次擊殺敵人，或者破壞目標(biāo)，他們劍鋒所觸的一切物事都被吞噬，吸收，轉(zhuǎn)化為最純粹的黑暗之力。他們化身黑洞，沒有任何外物能夠脫離他們的吞噬。
和光明形態(tài)相比，他們在修為沒有絲毫提升的前提下，他們戰(zhàn)斗時間越長久，他們吞噬、吸收的外物越多，他們體內(nèi)的能量越發(fā)龐大、恢弘。
戰(zhàn)斗，不再是一種消耗，而是一種不斷增強(qiáng)，越戰(zhàn)斗、越強(qiáng)大的過程！
單從這一點(diǎn)而言，此刻黑暗化的圣靈一族，比起運(yùn)用光明之力戰(zhàn)斗的圣靈一族，越發(fā)的恐怖了……此刻的他們，才算得上真正的‘無休止的人形戰(zhàn)斗工具’，只要他們能不斷的摧毀敵人，只要他們能不斷的吞噬外物，只要他們不被摧毀，他們就沒有任何消耗，能夠近乎永恒的戰(zhàn)斗下去！
無上太初天，太初、太瞐、太臰三尊大帝中，太初大帝手掌天庭，地位尊崇，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三尊大帝中，最光輝奪目的那個。
而太瞐大帝，出了名的就是麾下眷族數(shù)量龐大，且一個個腦殼都是一根筋，最是狂熱、悍不畏死。單純從數(shù)量上來說，圣靈一族的戰(zhàn)士總量，甚至比天庭的五軍府、風(fēng)雨雷電四大殿，乃至巡天禁神衛(wèi)的數(shù)量加起來還要多出不少。
除了圣靈一族的力量過于極端和絕對，除了他們的手段過于單一，缺少神通變化這個最大的弱點(diǎn)之外——但是這個弱點(diǎn)，也只有天庭同樣規(guī)模的軍陣，才能運(yùn)用大道、法則的陣法生克，隱隱克制圣靈一族的大軍。
拋開天庭，誰不害怕圣靈一族堪稱無窮無盡的大軍？
此刻就是這般了。
漫天都是黑色羽翼亂撲騰，漫天都是黑色的羽毛帶著一縷縷黑火、黑光猶如暴風(fēng)雪一樣從天空墜落，無數(shù)圣靈一族高聲贊頌著太瞐大帝，成群結(jié)隊的撲向虛空中令狐氏掌控的星辰、大陸，以及一座座懸浮在虛空中的城池?fù)?jù)點(diǎn)。
尤其是從令狐云陸出逃的那些令狐氏族人搭乘的交通載具，更是成了他們圍攻的重點(diǎn)。
圣靈一族蜂擁而出，有了太瞐大帝作為虛空錨點(diǎn)，有了太瞐大帝耗費(fèi)力量為他們開辟虛空通道，無窮無盡的圣靈一族大軍頃刻間堆滿了視野……視線所及，盡是黑壓壓的羽翼亂撲。
“你在等什么？給我，干他！”白娘子一聲長嘯，身邊七彩星光縈繞，將胤垣、白黿，還有令狐氏的幾個貴女悉數(shù)包裹了進(jìn)去。她身邊涌動著死亡道韻，一具具介于虛實(shí)之間，好似真身又好似幻影，通體充斥著讓人窒息的死亡道韻的人影冉冉從她體內(nèi)浮現(xiàn)。
虛空中陰風(fēng)繚繞，一縷縷死亡的氣息沖天而起。
這些人影乍一看去，盡是生得美輪美奐、面容無關(guān)精美精致到極致的美人兒……但是仔細(xì)端詳，就能發(fā)現(xiàn)，這些美人兒盡是面皮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好似萬年僵尸一般的存在。
若是動用神通秘術(shù)去看，就能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些美人兒的真正底細(xì)——她們甚至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死亡道韻融合了天地間的至陰死氣之后，凝聚的一具具被白娘子操控的，介乎于‘邪詭’和‘精怪’之間的‘人形傀儡’。
這些極致的美人兒，身形好似血肉，卻又是半能量態(tài)，體內(nèi)五臟六腑、血管經(jīng)絡(luò)之類一應(yīng)俱全，但是流淌著的盡是粘稠陰寒的死亡道力。
她們身披黑色的長袍——白生生頗有誘惑力的曼妙身軀上，也只有這么一件漆黑的，還帶著好些破洞補(bǔ)丁，看上去稀爛的黑色袍子……分明是勾魂奪魄的使者，硬生生被白娘子弄出了幾分引人墮落的迷惑意味來。
濃厚的死亡氣息涌動，無數(shù)曼妙的美人兒身披黑色長袍，手持長柄巨鐮刀冉冉而生。乍一看去，她們的數(shù)量，比起漫天亂撲的圣靈一族，居然也殺不到哪里去！
這，顯然就是白娘子壓箱底的直系力量了。
一旁的太臰大帝聽得白娘子的呵斥聲，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手輕輕一拍，向外一揮，頓時漫天都有流光閃爍，濃厚馥郁的各色香氣彌漫中，無數(shù)朵大大小小、色彩絢爛的奇花異卉就在虛空中綻放開來。
這些鮮花的數(shù)量，比起圣靈一族更勝。
每一個翅膀漆黑，漫天亂撲的圣靈一族身邊，大大小小的花朵起碼也有數(shù)十朵綻放。隨著這些花朵冉冉綻放，一個個身高從三寸到三丈不等，生得嬌滴滴頗為美麗的俊男美女就光著屁股，手持各色長劍，嬌滴滴的呵斥著，從那些花朵中蹦了出來。
這些俊男美女無論身高多少，他們?nèi)际茄庵|，他們身上充斥著陽光青草、百花絢爛的生命氣息，他們身上流淌著陽春三月天地之間最熾烈的生命能量。
白娘子掌控死亡，而太臰大帝分明就是分持了生機(jī)之力。
而無論是死亡的惡臭，還是春天生機(jī)的百花芬芳，全都能夠外露表現(xiàn)為‘各色各樣的氣息芬芳’……是以，白娘子和太臰大帝，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屬于她們的‘大帝之力’，就是那流光溢彩、變幻無窮的諸般香氛！
但是她們真正的底牌，是死亡和生命！
無數(shù)色彩絢爛的花瓣從那些綻放的花朵上脫落，大大小小的花瓣閃爍著迷離的奇光，虛空中五行大道中的金行之力呼嘯涌來，注入這些草木質(zhì)地的花瓣中。
‘嗆瑯’巨響不斷，無數(shù)花瓣迅速金屬化，無數(shù)道紋從花瓣內(nèi)部冉冉升騰而起，花瓣扭曲，蠕動，幻變，化為一片片精美絕倫的甲胄葉片，‘鏗鏘’悅耳的披掛在了那些手持各色長劍高呼不已的俊男美女中！
無數(shù)年來，太瞐大帝豢養(yǎng)了絕對而極端的圣靈一族。
而太臰大帝也沒有閑著。
他在太臰天閉門不出，是出了名的逍遙快活之人，他的后宮中，豢養(yǎng)的各色美女?dāng)?shù)以億萬計，而且，他雨露均沾，讓那些美女都孕育了自己的孩兒……
那些孩兒出生后，他們又不斷的和下轄的天閥巨族、大小家族，甚至是從平民螻蟻中挑選資質(zhì)卓越的天才相互婚配，如此不斷的繁衍后代……太臰大帝，以一人之力，同樣繁衍出了一個極其龐大的族群。
而這些族群，經(jīng)過某些‘真正不可告人’的秘法調(diào)制，就化為了眼前這些從花朵中突然蹦跶出來，身披鮮花甲胄，手持各色長劍，激蕩著漫天劍光，化為一座座華美的劍陣，鋪天蓋地的朝著那些黑化的圣靈一族殺過去的太臰‘華族’！
虛空中，香氣升騰。
好些圣靈一族的戰(zhàn)士嗅到那香氣，就一陣陣的骨軟筋麻，或者五感被封，或者神魂麻痹，一個個毫無反抗之力的軟在虛空中，被無數(shù)劍光撕成了粉碎。
也有強(qiáng)悍的圣靈一族的戰(zhàn)士，身上黑色神光閃爍，吞噬了襲來的濃厚香氛，手中黑光繚繞的長劍斬斷一柄柄光華耀目的寶劍，將一個又一個華族的俊男美女?dāng)貧?dāng)場。
被斬殺的圣靈一族體內(nèi)，一縷黑白纏繞的火焰騰空，迅速沒入了他們鉆出來的空間甬道中。
在太瞐天，有太瞐神池，這些隕落的圣靈一族的戰(zhàn)士，肉身固然崩毀，但是只要真靈尚存，只要逃回太瞐神池，就能立刻吸收神池的力量，三五個呼吸間就重鑄神軀，重新殺回戰(zhàn)場。
而那些被撕碎的華族男女，他們更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