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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一任相思緊 > 嘉佑嬉事 第935節(jié)
  孟虎已經(jīng)喃喃開口:“法海大師,動手吧……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就在今日!”

  盧仚抿了抿嘴,干巴巴的說道:“打得贏么?死傷多少?站得住理么?謹(jǐn)記,我們不開第一……咳咳,我們不射第一箭!”

  頓了頓,盧仚壓低了聲音,朝站在前面的令狐璚幽幽道:“璚小姐,這可是關(guān)系著您身邊的,您腹中的‘小太子’,未來的地位,未來的前途……關(guān)系著您自己的‘名位’啊!”

  令狐璚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她猛地低頭,看向了抱著自己大腿的大兒子,然后,她用力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通過‘天人’的神奇血脈感應(yīng),她心知肚明,肚子里的,又是一個聰明伶俐、健康活潑的寶貝兒子!

  ‘小太子’!

  這個名字,她喜歡。

  胤垣是人間帝皇,她和他的兒子,可不是‘小太子’么?

  所以,她一定要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得到匹配他們‘小太子’身份的權(quán)力和利益。

  令狐璚‘咯咯’笑了。

  一如當(dāng)日在樓蘭古城,在下界的時候,她視盧仚等下界生靈為螻蟻一般,屬于令狐氏貴女的驕縱和不可一世,在她身上再次出現(xiàn)。

  “令狐滄,你敢向我齜牙?你反了你!”

  令狐璚一聲輕喝,她袖子里一枚拳頭大小、蒼翠欲滴的青玉印璽騰空,朝著前方輕輕一按。虛空微微一震,那已經(jīng)全力發(fā)動的防御大陣驟然停止了運轉(zhuǎn),上萬條令狐氏的私家戰(zhàn)艦,船殼上一條條明亮的道紋禁制,也全都暗了下來!

  令狐璚在令狐氏族中的內(nèi)部權(quán)柄,遠(yuǎn)遠(yuǎn)高出了令狐滄!

  甚至,她是主子級別的,而令狐滄,只是奴仆那等次!

  第945章 誰為家主(2)

  令狐氏,或許是受到太臰大帝奇趣審美的影響。

  或許,令狐氏本就是一個極其臭美傲嬌的族群。

  令狐氏的祖地名曰青桑云陸,面積廣袤,乃是一座造型完美的圓形陸塊,靜靜的懸浮在無垠虛空之間。從高空俯瞰下去,直徑恰恰三千六百萬里的陸塊并不大,起碼比起無上太初天那些面積大得驚人的星辰、古陸、星城、云寨來說,令狐氏的祖地堪稱‘精致’。

  但是如此陸塊,被打理得猶如一座微型盆景。

  一山一水,平原丘陵,所有的自然風(fēng)貌,都是令狐氏歷代大能按照個人審美,用大神通改天換日,強行鑄造而成。令狐氏的血脈中,有著天生的‘強迫癥’因子,他們強逼著自己要將自家的祖地折騰得美輪美奐,不能容忍有絲毫瑕疵。

  所以,偌大的陸塊,已經(jīng)被熔煉成了渾圓一塊,整個陸地就是一整塊的結(jié)構(gòu),且質(zhì)地完美無瑕,放在世俗紅塵,整個陸塊隨便敲下一塊,都是極品美玉級的材質(zhì)。

  放在平日里,青桑云陸四季常青,常年百花盛開,滿山都是各色果樹。在法術(shù)神通的催動下,這些果樹一邊開花,一邊結(jié)果,花果同期,端的是瑰麗神異。

  而這些日子,偌大的青桑云陸,整日整夜的大雪飄飛,所有的花草樹木悉數(shù)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地一片雪白,就好像整個天地都在為令狐苦在披麻戴孝。

  禁歌舞,絕宴會,無論是令狐氏的族人,又或者那些仆役下人,這些日子,一個個板著臉,通體陰沉沉的,感受不到半點兒輕松愉悅。時常可以聽到某個大宅子里,有倒霉的娃娃不小心露出一絲半點兒笑意,當(dāng)即被自家長輩一通大耳光子,直接打得他們嚎哭不斷,好似死了親爹一般。

  令狐氏,吃虧了!

  問題是,怎么吃的虧,就連令狐氏那幾頭深藏祖地祠堂中,已經(jīng)多年不出世見人的老狐貍,都沒弄明白。他們已經(jīng)發(fā)動了令狐氏的所有人脈渠道,想要打探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蹺,但是回饋的信息,都是無用的廢話。

  總之,令狐氏,吃虧了。

  其一,家主死了。

  其二,家主是得了太臰大帝的符詔,為了調(diào)查樓蘭古城一案而死。

  其三,令狐苦雖然在這過程中,手段略顯很辣了一些,決絕了一些,居然膽大妄為,擊殺了一尊天庭前軍府的大天君……但是,太臰大帝承諾的,無論招惹出多大的禍?zhǔn)拢加刑W大帝一力承擔(dān)……

  太臰大帝并沒有為令狐苦出頭。

  相反,從太臰天傳回來的消息,據(jù)說太初大帝親自趕赴太臰天,和太臰大帝煮茶歡聚……之后,令狐氏幾個輩分最老的族老親自趕赴太臰天,也沒能見到太臰大帝,甚至沒從太臰大帝那里得到一個字、一句話。

  令狐氏的族人,或許真有幾分狐貍的血脈,族中多聰明人。

  聰明人,就喜歡胡思亂想,就喜歡瞎捉摸。所以,他們免不得在盤算——自家前任家主,擊殺了一尊天庭五軍府的實權(quán)大天君,這毫無疑問已經(jīng)得罪死了天庭。

  但是呢,有太臰大帝這位主子的招牌擋著,天庭大軍也不可能殺到青桑云陸來。所以,反而不用擔(dān)心天庭接下來的報復(fù)手段。

  但是呢,至高大天庭的霸道作風(fēng),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死了一個實權(quán)大天君,這筆仇,日后一定會慢慢清算的。矅炚大天君在前軍府掌權(quán)多年,他有多少親眷族人,有多少老友故交?就算太初大帝不開口,他們也會沖著令狐氏下手。

  但是只要不是天庭傾力來攻,單純論家族勢力……令狐氏怕了誰?無非是族人在外行走,要小心各種背地里的暗算,各種陰謀的算計……或許會死傷一批族人,但正好是優(yōu)勝劣汰,又怕了誰去?

  所以,天庭那邊的壓力,可以暫時丟開。

  眼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查清樓蘭古城一案的前因后果……以及,弄明白太臰大帝為什么不見令狐氏的幾位族老!

  難道,是令狐苦的某些行為,忤逆了太臰大帝?

  如果是,那么令狐氏就要倒霉!

  當(dāng)然,令狐氏兢兢業(yè)業(yè)、鞍前馬后的為太臰大帝做牛做馬無數(shù)年,這份主仆之情,還是有的……令狐氏或許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血脈傳承,家族利益,不會受到根本性的破壞。

  那么問題就來了!

  既然令狐氏‘注定還會繼續(xù)傳承下去’,令狐氏‘注定還會繼續(xù)榮耀下去’,令狐氏‘注定還會繼續(xù)強大下去’……那么,新的家主,歸誰?

  哪一宗?

  哪一脈?

  哪一房?

  哪一個?

  無數(shù)年來,令狐苦這一宗、這一脈、這一房的族人,家主大位在他們手中傳承了有六代人之多,在族中地位根深蒂固、幾乎不可動搖!

  但是這一次,令狐苦確實是招惹了天庭,似乎是冒犯了太臰大帝……那么,令狐苦所屬的這一房、這一脈、這一宗……是不是要為他們的錯誤付出代價呢?家主,難道還要從他們那一房的族人中挑選?

  青桑云陸,令狐云城,城中令狐氏的祖祠大殿中,令狐氏三宗的大宗老,十九脈的族老,一百四十八房的執(zhí)事,合計六百六十六人,依著這些日子已然形成的習(xí)慣,一大早的打點精神,整理衣冠,帶上了族中的精英晚輩,雄赳赳,氣昂昂的齊聚大殿。

  先寒暄。

  再用茶。

  再相互問候。

  一番云遮霧繞文縐縐的場面話后,就有年輕沉不住氣的某一房執(zhí)事,開始直奔主題——誰,是下一任家主?誰,執(zhí)掌家族大權(quán)?誰,在未來的很多年內(nèi),掌控令狐氏這條巨輪,繼續(xù)在無上太初天乘風(fēng)破浪!

  于是,大家先笑呵呵的推出自己中意的人選,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說出他的各種優(yōu)點。一番不要臉的商業(yè)吹噓,將自己推出的人夸獎得堪稱‘完人’,好似整個令狐氏若是離開了自己推薦的人,就一定會分崩離析,徹底玩完一般。

  而其他各方的執(zhí)事、各脈的族老,則是齊齊開口,吹鼻子瞪眼的,將某一房推選出來的那位‘天才’、‘精英’、‘俊彥’,噴得是狗血淋頭,狗屁不如。

  大家都是親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又都活了這么多年,誰是什么脾性,誰是什么德行,誰做過什么不要臉的事情,誰做過什么喪天良的勾當(dāng)……大家都是門清。

  想要挑刺,還不容易么?

  從某人三歲了還尿床,七歲偷看隔壁嬸娘家的丫鬟洗澡,十二歲就在自己的貼身丫鬟身上破了身子,十三歲就去青樓包了場,十五歲居然就敢去賭場出千賴賬……再到三萬歲的時候居然不學(xué)好跑去打劫散修,十萬歲的時候因‘奸’不允而辣手摧花,再到三十萬歲的時候被巡天禁神衛(wèi)找上門來打過板子……

  哎,人若是只活三五十年,免不得還能做一個‘品德完美’的‘完人’。

  但是人若是活得長了……活得太長了……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了……掌握的力量、權(quán)力、資源,諸如此類的東西太多了,接觸的人太復(fù)雜了,誰能確保你十萬年、二十萬年……一百萬年、兩百萬年不出任何紕漏?

  只要有紕漏,就瞞不住人。

  瞞不住人,今天就被揭破。

  于是乎,先是一通商業(yè)吹噓,然后就是相互抨擊,緊接著就開始拍桌子吹鼻子瞪眼,進而就開始相互問候?qū)Ψ降淖嫦取瓶诖罅R一通后,九位地位最高,一直作壁上觀的大宗老就開始拍桌子罵人——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你要‘操’誰的祖宗呢?

  于是,不敢在對方的祖宗身上做文章,那就……執(zhí)事、族老們顧及身份,只能拍桌子罵娘,而他們身后的諸多精英晚輩,就‘嘻嘻哈哈’的開始戳軟肋、踢下身、下惡咒、放巫蠱……

  基本上,每一天在祖祠中,都會有各房的年輕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他們往往打得頭破血流,各房的長輩們才恍然大悟般,驚訝的發(fā)現(xiàn)——祖宗晚輩居然敢在祖祠當(dāng)中動武?滾,跑去大殿門前的廣場上跪著去……如此不敬先祖,先跪上一個時辰再說!

  最弱都是天將級的修為,跪上區(qū)區(qū)一個時辰,這也算懲罰?

  于是,跪上一個時辰后,這些精英年輕人一個個又屁顛屁顛的跑回大殿,低眉順眼的看著自家長輩繼續(xù)的拍桌子罵娘。

  白天,肯定是罵不出個結(jié)果來的。

  那么,到了晚上,長輩們回到自己院子里養(yǎng)精蓄銳,籌措各種應(yīng)對之策;蛘呃瓟n盟友,或者,干脆求助外部勢力。

  而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們,就帶著狐朋狗友、家丁打手滿大街的亂竄。

  看到不對付的,就邀約去令狐云城外,某個偏僻角落里狠狠打一仗。

  令狐氏的這些族人,自然是沒什么傷亡的,而他們的狐朋狗友、門客供奉、客卿打手,諸如此類的東西,這些天,埋在城外荒郊野地里做花肥的,起碼已經(jīng)有數(shù)萬之巨!

  總而言之,自從令狐苦被擊殺的消息傳回令狐氏后,這些日子,令狐氏內(nèi)部是烏煙瘴氣,一片混亂,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

  自家為了一個家主的位置搶得面紅耳赤,這也就罷了——過去幾次的家主更迭,都是權(quán)力平穩(wěn)過渡,都在令狐苦那一房內(nèi)部傳承,就沒這么多幺蛾子。而這一次,令狐苦似乎是給令狐氏招惹了禍?zhǔn),引來了麻煩,還想在他那一房族人中繼續(xù)傳承,怎么可能?

  內(nèi)部暫時只是吵吵鬧鬧,還沒真?zhèn)撕破臉……但是看那些年輕族人身邊的狐朋狗友死傷的數(shù)量越來越大,就知道,距離撕破臉,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外部的壓力已經(jīng)是接踵而來。

  令狐氏在太臰大帝麾下,作為最頂級的天閥巨族,橫行霸道了不知道多少年。

  令狐氏和其他幾個勢力差不多的,自然也是,有朋友,也有敵人。朋友嘛,這一次令狐氏的事情特殊,基本上都作壁上觀。而敵人么,自然就忙不迭的趁亂下刀子……以至于,令狐氏邊境附近的幾個實力不過是中等水準(zhǔn)的家族、教門等等,偷偷摸摸的開始下爪子、亮刀子,為了一些產(chǎn)權(quán)模糊的礦脈、宜居地等,已經(jīng)有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斷爆發(fā)。

  甚至,在令狐氏內(nèi)部,都有了家奴勾搭小姐出逃,庶出的公子在奴婢的挑唆下暗算長兄,甚至是某些礦洞中原本要勞役到死的礦奴爆發(fā)動亂,擊殺了鎮(zhèn)守的令狐氏族人的事情發(fā)生。

  而忙著爭奪家主大位的令狐氏么,九大宗老相互牽制,一眾族老互相爭斗,各房執(zhí)事正卷著袖子帶著后輩族人打破了腦袋的斗得熱鬧,哪里還有閑工夫去處置這些事事情?

  儼然龐然大物的令狐氏,端的是進入了‘蛇無頭不行’的狼狽境地。

  這,是令狐氏無數(shù)年來,還是第一次如此的狼狽。甚至,有一些令狐氏的族人都察覺到,這樣的混亂和狼狽,根本是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但是,它卻硬生生就這么爆發(fā)了!

  就因為這一片內(nèi)憂外患、兵荒馬亂,令狐璚用自己的印璽,強行搶奪了令狐滄的指揮權(quán),將邊境的鎮(zhèn)守艦隊直接合并到了盧仚帶來的艦隊中,隨后長驅(qū)直入,一路連過令狐氏內(nèi)部九道防線,將沿途的二十幾萬條大小戰(zhàn)艦一掃而空,悉數(shù)并入自己麾下。

  九道防線中,有一些艦隊高層,是某分脈、某一房的核心族人,哪怕令狐璚和五位姐妹的族內(nèi)權(quán)柄壓過了他們,他們也不愿意乖乖俯首。

  盧仚帶來的孟虎、后靑等人當(dāng)即動手,將這些令狐氏族人悉數(shù)鎮(zhèn)壓、擒拿。

  由此,當(dāng)浩浩蕩蕩的艦隊直逼青桑云陸,抵達(dá)令狐云城外圍虛空的時候,居然沒有一條預(yù)警的信息送回令狐云城,正在宗祠中積蓄口水,準(zhǔn)備今日的混亂爭奪的各房、各脈的大佬們,也都沒有收到半點兒聲息。

  一陣摔杯子、敲桌子的混亂后,幾個打得鼻青臉腫的令狐氏青年黑著臉走出了宗祠大殿,‘咣當(dāng)’兩聲跪在了厚厚的雪地里。

  他們低下頭,面朝著大殿正門的方向,嘴里‘嘰嘰咕咕’的嘟囔著,問候著對方的某一代先祖,同時邀約對方今晚用過晚餐后,大家出城,擺明刀馬狠狠的斗上一場。

  幾個不安分的令狐氏青年正在斗嘴,突然間,天暗了下來。

  他們愕然抬頭,就看到令狐云城的上空,密密麻麻的大小戰(zhàn)艦結(jié)成了一片黑壓壓的烏云,端的是鋪天蓋地,擋住了整個城池上方的陽光。

  六枚青色的玉印高懸虛空,一波波淡淡的,有著獨特頻率的道韻波動從印璽中不斷擴散開來。這代表了來人是令狐氏嫡系族人,而且在族中的權(quán)柄極高,遠(yuǎn)高過了這些跪在宗祠大門口的青年。

  于是,令狐云城內(nèi)外,原本正要開啟的防御大陣靜默無聲,只是在一些要害部位,有警惕心極高的令狐氏族人架起遁光騰空而起。

  城外,幾處令狐氏的屯兵之地則是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