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環(huán)境,按照至高大天庭制定的標(biāo)準(zhǔn),這一方原始荒原,應(yīng)該屬于‘沒有回收價值的貧礦’。將這一方小陸塊拖拽回至高大天庭后,從這一方天地中回收天地大道,鑄成的帝錢,或許還不夠支付出手的大能將這一方小天地拖拽回去的‘辛苦錢’!
沒有回收價值的‘廢礦’?
又或者,是有其他的緣故?
船兒穿破云層,在胤垣的指點下,逐漸駛?cè)肓司迾錁涔诘幕\罩范圍。
樹冠下,稀薄的金綠色光芒籠罩中,可見一長寬兩百里,由高達百丈的金屬城墻圍起來,四四方方的大城。從空中俯瞰下去,這高聳的城墻內(nèi),并沒有密集的建筑,以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道,而是主要以一座又一座占地廣袤的園林為主。
偌大的城池,外圍城墻上,只是每隔三五里,有兩三個披甲的漢子懶散的靠在城墻上,好似游民一樣,懶洋洋的看著風(fēng)景,聊著天,毫無絲毫警覺性。
而城內(nèi)的這些園林么。
一座座占地巨大的園林,都被厚重的,高達數(shù)十丈的城墻環(huán)繞。
這些用金屬整體澆鑄而成,耗費巨大的城墻上,銘刻了大量的禁制符紋,防御力極其可觀。而城墻上,更是密布哨塔、箭樓,有一隊一隊的甲士,牽著各色犬、狼、豹、虎等,在城墻上往來巡弋。
越是靠近城池核心處,這些園林的防御力量越是可觀。
盧仚的船兒,循著地面上并無多少行人車馬的大道,按照胤垣的指點,一點點的向城內(nèi)深處行進。船兒所過之處,一座座園林的城墻上,都有人朝著這邊指指點點,似乎好些人都認(rèn)識胤垣,有人毫不遮掩的朝著這邊大聲嘲笑。
如此行了一陣子,前方一座占地面積,有其他園林七八個大小的園子上空,十幾條長達里許,形如巨鯊的戰(zhàn)船伴隨著唿哨聲騰空而起。低沉的竹哨聲中,這些個戰(zhàn)船上振翅聲不斷響起,每條站船上行,分別有數(shù)十名騎著形如大鷹的黑羽飛禽的壯漢大聲尖嘯著騰空,在戰(zhàn)船上方盤旋伴飛。
船隊列開一字橫陣,朝著盧仚等人緩緩逼近。
一名袒露胸膛,頭皮剃得溜光,手持一柄大斧,身高丈外,皮膚呈古銅色的大漢站在一條戰(zhàn)船的船頭,面頰肌肉不斷抽搐著,目光深沉的,遠(yuǎn)遠(yuǎn)盯著胤垣。
“小陰啊,你不老實。 惫忸^大漢隔著老遠(yuǎn),就大聲嚷嚷:“你可是為了自證清白,證明自己不是個廢物,不是個吃軟飯的,自愿跑去第一道寨門口值守。這還沒幾天功夫呢,你怎么就死皮賴臉的跑回來了?”
大隊巨鷹從盧仚的船兒上方唿哨而過,巨大的翅膀掀起狂風(fēng),吹得盧仚頭皮微涼,卷得胤垣滿頭長發(fā)狂舞。
胤垣放聲狂笑,他雙手抱在胸前,底氣十足的,昂首挺胸的上前了幾步,傲然站在船頭,朝著那光頭大漢重重的吐了口吐沫:“啊呸,燕小九兒,你算個什么東西?我,胤垣,需要向你自證清白?”
光頭大漢燕小九怪笑一聲,很是滑稽的聳了聳肩膀,故意炫耀了一下他身上那一塊塊好似發(fā)面饅頭一樣,幾乎要爆炸開來的雄壯肌肉。
“那是,你小陰哥是什么人?咱燕小九,嘿嘿,怎么敢管你小陰哥的事情?”
“有那位嫂夫人撐腰,你小陰哥在西嵐寨,那是平趟……愛來來,愛走走,愛攆雞攆雞,愛殺狗殺狗的……誰敢管你小陰哥的事情?”
“不過呢,小陰哥,你身邊的這個,這個光頭的……嘿,和尚!”燕小九陰陽怪氣的笑道:“他,好像不是個正經(jīng)和尚!”
胤垣眉頭一挑。
盧仚笑了。
他雙手合十,看著那燕小九問道:“我佛慈悲,敢問施主,小僧怎么不像是一個正經(jīng)和尚了?”
燕小九用力的抓了抓光溜溜的頭皮,昂然道:“你,是奸細(xì)!”
“咱們西嵐寨,這幾年,和戈壁南云寨為了那幾處礦場,死傷了多少人?南云寨,那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弄死咱們!”燕小九大聲道:“你,是南云寨的奸細(xì)!”
胤垣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冷聲道:“無聊的花招!燕小九,這是我胤垣的兄弟!”
燕小九揮了揮手中大斧頭,繼續(xù)陰陽怪氣的說道:“是嘛?是你小陰哥的兄弟?哎,哎,難不成是守門的熊五、馬三他們誤會了?”
昂著頭,燕小九朝著天空那些騎著大鷹,再次高速飆鷹返回的漢子們怪聲怪氣的問道:“喂,兄弟們,我是應(yīng)該相信熊五、馬三他們這些老兄弟呢……還是相信……一個剛來咱們西嵐寨沒幾年的小白臉?”
大群巨鷹圍住了盧仚所在的船兒,大鷹往來飛舞,掀起狂風(fēng)。
大漢們騎在鷹背上,俯瞰著盧仚等人,放聲狂笑。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鷹背上的大漢大笑時,腰帶上的系帶突然斷裂,兩柄沉甸甸的厚背大砍刀帶起一道破風(fēng)聲從空中墜落,借著巨鷹急速飛行的勢頭,劃出一道寒光,直劈向了盧仚的頭頂。
胤垣驚呼。
盧仚微笑。
他不閃不躲,任憑兩柄六尺多長,刀背厚達兩寸的重型大砍刀結(jié)結(jié)實實的劈在了自己的頭上。
‘嗆瑯’一聲,火星四濺,兩柄大砍刀高高彈起,刀鋒上赫然裂開了兩個嬰孩拳頭大小的缺口——不僅如此,缺口邊緣,更有大量細(xì)密的裂痕延伸了出去,幾乎延展到了整個刀身。
燕小九等人眼尖。
他們?nèi)伎辞辶藘杀罂车兜膽K狀。
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一個個面孔抽抽,猶如見鬼一樣看著盧仚——重點是,看著盧仚油光水亮,連一絲白色印痕都沒有的頭皮!
“我佛慈悲,兩位施主這是……”盧仚抬頭,朝著那兩個騎在巨鷹背上,正瞪大眼睛,駭然向下張望的漢子微微一笑:“我佛有云,出家之人,應(yīng)當(dāng)慈悲為懷!”
“但是既然這位燕施主都說了,小僧不是什么正經(jīng)和尚……那,一個不怎么正經(jīng)的出家人,也就懶得‘慈悲為懷’了!
盧仚淡然道:“兩位施主對小僧下殺手,那么,一報還一報罷?”
一聲龍吟響起,盧仚胸口龍形紋身放出暗金色幽光,天龍禪杖騰空而起,一聲震鳴,左右一分,兩點殘影一閃,‘嘭嘭’兩聲,兩條大漢連同座下巨鷹,都被一杖轟成了粉碎。
兩條大漢,兩頭巨鷹,連一小片稍稍完整點的血肉都沒留下。
巨力,高速,外帶不可思議的佛門金剛摩訶大力神通加持,天龍禪杖這一擊震蕩空氣,攪動道韻,激蕩出的高溫高溫,直接將兩個倒霉蛋連同他們的坐騎轟成了漫天細(xì)細(xì)的火星。高空中,風(fēng)一吹,無數(shù)極細(xì)的火星隨風(fēng)飄散,居然是一縷青煙都沒剩下。
不等燕小九等人回過神來,盧仚手一指,天龍禪杖驟然閃爍,一道道佛光涌動,一聲聲梵唱如雷,天龍禪杖化為里許長短、數(shù)丈粗細(xì)的一根大杠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朝著燕小九等人的十幾條戰(zhàn)船當(dāng)頭砸了下去。
燕小九怪叫一聲,舉起右手大斧頭,想要沖著天龍禪杖來上一斧。
但是看到剛才兩個下屬被打得灰飛煙滅的可怕場景,感受著天龍禪杖上讓人窒息的凌厲勁風(fēng),燕小九驟然慫了,他丟下大斧頭,一個堪稱美妙的魚躍,直接從戰(zhàn)船上跳了下去。
‘咚咚咚’連續(xù)十幾聲沉悶的巨響。
十幾條戰(zhàn)船還來不及開啟防御禁制,直接被急閃的天龍禪杖轟碎了船頭。戰(zhàn)船的浮空陣法被破壞,不斷有黑煙火光從破碎的船頭中噴出,戰(zhàn)船打著旋兒,在船艙內(nèi)無數(shù)人的驚呼聲中,好似折翅的鳥兒一樣從空中筆直墜落。
戰(zhàn)船還在空中打著旋兒,燕小九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的平拍在了地上。
一聲悶響,燕小九硬生生在地面上砸了一個半尺深的人形凹坑。
他的身體猛地一抽,嘴里噴出一口血水,隨之猶如觸電一樣一躍而起,嘴角‘滴滴答答’的流著血,很是狼狽,又驚又怒又是恐懼的抬頭看著天空。
十幾條戰(zhàn)船打著旋兒,帶著黑煙,從離地五六里許的空中墜落。
高度足夠高,戰(zhàn)船足夠重,天龍禪杖劈落的力道,更是狠狠的推了這些戰(zhàn)船一把,這些戰(zhàn)船落下的時候,離地還有好幾里地,就已經(jīng)震蕩空氣,發(fā)出了低沉的‘嗚嗚’破風(fēng)聲。
下面街道只有百丈寬廣,十幾條戰(zhàn)船的體積頗大,他們?nèi)缏淙~一樣旋轉(zhuǎn)著落下,只有兩條戰(zhàn)船落向了大街,其他十幾條戰(zhàn)船則是砸向了街道兩側(cè)的園林。
那兩處園林的外墻上,好些披甲壯漢正在看熱鬧,猛不丁的看到戰(zhàn)船當(dāng)頭砸了下來,頓時一陣的狼奔豸突,無數(shù)人嘶聲尖叫著,甚至有人盡驚慌失措的,直接從城墻上跳了下來。
被殃及的園林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應(yīng)對措施,七八條戰(zhàn)船亂雜雜的砸在了城墻上。巨響聲中,戰(zhàn)船呻吟解題,用金屬汁液澆鑄的城墻也被撞得歪歪扭扭,好幾段城墻扭曲、崩塌,震得地面不斷搖晃。
盧仚瞇了瞇眼睛。
這燕小九……有趣。他自己從空中跳下,居然沒有浮空飛行!
嗯,這燕小九,分明已經(jīng)開辟了體內(nèi)近千處竅穴,在天尉中,也算是極其強大的修為。但是他不會飛行,不會遁法,他跳船之后,就這么直挺挺的從空中拍了下去!
也就是肉身足夠強橫,落地的時候只是吐了兩口血,似乎連骨折都沒有!
但是,堂堂天尉,連飛遁之法都不會?
嘖嘖!
嘖嘖!
看這娃娃摔得,夠可憐的!
“我佛,慈悲呵!”盧仚搖了搖頭,也懶得搭理下面那些亂糟糟哭喊、奔走、求救、哀嚎的人等,操控著船兒,繼續(xù)朝著胤垣指點的,那座位于城池最核心處的園林駛?cè)ァ?br />
這一座園林,顯然歷史極其久遠(yuǎn)了。
和整個城池的外墻不同。
這城池的外墻,是至高大天庭煉制的城基,吞吐天地靈機,抽取地下的金屬礦脈凝聚生成,城墻上有至高大天庭高手匠人預(yù)設(shè)的禁制符紋。
而城內(nèi)這些園林的外墻,顯然都是開拓團的人自行建造、澆鑄而成。
這座顯然很有一些歷史的園林,其外墻分明經(jīng)歷了好幾次的增補、加固。從靠近地面到最頂部的城墻,歲月的洗禮,讓金屬外墻一截一截的,越是往下,越是銹跡斑斑,越是向上,尤其是最上面的一截高有丈許的外墻,還是光潔熠熠。
盧仚的船兒緩緩降落。
園林內(nèi),隱隱有呼喊聲傳來。
在胤垣的指點下,盧仚的船兒劃過一道弧線,降落在了園林中,一座千多畝大小的湖泊中,一座造型頗為精巧的水榭樓閣旁。
船兒剛剛落地,就看到魚長樂屁顛屁顛的帶著十幾個小太監(jiān),簇?fù)碇邆肚皮隆起的美人兒一路迎了上來。
肚皮高高隆起的白黿,身邊是肚皮高高隆起的令狐璚。
剩下的五個肚皮高高隆起的美人兒,盧仚都有印象,都是當(dāng)日令狐無憂帶去樓蘭古城的,令狐氏的那些精英晚輩中人。
七個美人兒,全都大著肚皮。
看她們行走頗為吃力,大腹便便的模樣,估計臨盆日近。
而在這一行人身后,是另外二十幾個小太監(jiān)帶著一群小侍女,正殷勤的,好似趕鴨子一樣,簇?fù)碇辶鶄連滾帶爬的孩童朝著這邊一溜兒小跑趕了過來。
那五六個孩童,看五官長相,都能找到胤垣的容貌特征,顯然,都和這廝有血緣關(guān)系!
盧仚、阿虎,乃至趴在盧仚頭頂?shù)拇篼W鵡,蹲在他肩膀上的兔猻,藏在他袖子里的翠蛇,以及跟在他屁股后面寸步不離的大黃,還有蹲在大黃背上,將大黃當(dāng)做坐騎的鱷龜……一眾人等,全都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的,佛祖嘿!”
盧仚駭然看向了胤垣:“這些日子,我在三河原……”
盧仚默默的開始回想,他在三河原的荒原上蘇醒,就跟著周老刀,一路打打殺殺的,好容易行到了如今……他還辛辛苦苦的,拖拽著那么大的一塊金屬陸地,橫跨大片混沌,不遠(yuǎn)萬億里的來找胤垣!
他在那里打死打活的流血流汗……胤垣在這里,在這里……
問題就在于!
白黿也就算了,這小娘子這輩子,算是栽了。
令狐璚么……她眼瞎了,盧仚不怪她,她眼瞎了,硬是在樓蘭古城的時候,就和胤垣勾搭在了一起,被弄大了肚皮,不怪她!
問題是,另外五個令狐氏的少女!
她們是……她們是中邪了吧?入魔了吧?被人下巫咒了吧?
她們的肚皮!
盧仚看看胤垣,再看看一臉喜色的魚長樂,幽幽道:“小僧很想說,某些事情,是魚老公您犯的錯……但是魚老公您……您……您……咳咳!”
魚長樂被盧仚一句話堵得直翻白眼!
胤垣則是用力的搓著手,干笑道:“多子多福,哈哈,多子多福嘛……我也沒想到,是真正沒想到……誰知道呢?”
“這,這不是,落難了嘛,顛沛流離嘛,一路掙扎求存嘛!
“這孤男寡女的,湊在一起,我這個人呢,就是……就是一顆愛心啊……就見不得小姑娘家家的委屈流淚!免不得,就多呵護一些,多愛護一些,就……”
胤垣背著手,仰面看天,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是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也都會,犯下同樣的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