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在猶如瘋魔一樣砍殺追殺的周家所屬,此刻一個個猶如剛剛被榨干的藥渣一樣,心平氣和、無比冷靜的站在自家被扒光的城墻廢墟上,冷眼看著各大家族的聯(lián)軍和羅家余孽的死戰(zhàn)。
秦彌、藺侞帶著兩家精銳,也悄然退到了各家聯(lián)軍的身后。
他們同樣冷眼看著一群瘋狗圍攻一只重傷猛獸的丑陋戰(zhàn)斗,和周家所屬一樣,大家靜默不語,臉上都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
洛邑足夠大。
足以容納很多很多的家族在這里繁衍生息。
但是……誰會嫌棄自家的地盤太大,誰會嫌棄自家的利潤太多呢?
洛邑就這么大一點地盤,分飯吃的人能少幾個,那當然是更好嘍!
盧仚更是無可無不可的混在周家人群中,三十六顆白骨舍利在小神通的遮護下,無聲無息、無形無跡的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穿梭,將一個個倒地的倒霉蛋吞噬一空。
三十六顆原本密布裂痕的白骨舍利,已經(jīng)恢復得光芒耀眼、光潔無瑕。
吞噬了數(shù)以萬計的‘天人’精血,吞噬了他們龐大的壽數(shù)、命數(shù),三十六顆白骨舍利不僅僅恢復了本源,而且實力比起在兩儀天時,更是得到了百倍的增強。
三十六尊白骨神魔在酣暢淋漓的歡嘯、咆哮,他們不斷將一縷縷清晰而強勁的神魂念頭涌入盧仚腦海,向盧仚宣泄著自己的快樂和快活。
他們身軀內(nèi)部,正在發(fā)生某種奇異的變化。
他們的白骨觀法門,正在急速蛻變,只要給他們一點點時間,再來一點點精血,他們就會蛻變成更加高階,更加強橫,更加恐怖的存在。
慘烈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了許久。
生出了亡命之心的羅家所屬,他們依仗著精良的甲胄、強橫的個體實力,在周家、秦家、藺家并沒有參戰(zhàn)的情況下,差一點點就翻盤了。
甚至,如果不是盧仚使了一點點小手段,讓四周圍攻的家族聯(lián)軍提升了一點點戰(zhàn)力,提升了一點點戰(zhàn)意……或許那些家族聯(lián)軍早就被這些羅家的殘兵敗將打得崩潰了。
這一方天地的白天,很漫長。
從日當正午的時分,秦家和藺家正式統(tǒng)軍沖出,給了羅家狠狠的背后一刀開始,再到各家聯(lián)軍猶如瘋魔一樣突然暴起,不分好歹的圍攻羅家的殘兵敗將……等到戰(zhàn)場上最后一聲刀盾撞擊聲停歇,最后一名羅家的執(zhí)事大口吐著血,被人一刀梟首,太陽已經(jīng)慢悠悠的挪到了西邊的地平線上。
殘陽如血,漫天紅霞照得洛邑一片猩紅。
滿地血腥,但是居然看不到多少完整的尸骸……那些戰(zhàn)死者,基本上都被三十六顆白骨舍利吞噬一空,起碼戰(zhàn)死了數(shù)萬人的戰(zhàn)場上,亂七八糟躺在地上的甲胄、兵器無數(shù),但是能夠看出一個囫圇個的尸體,加起來居然不到三千具!
稀稀拉拉的家族聯(lián)軍,渾身酸軟的站在血泊中,茫然而麻木的朝著四周張望著。
一眼望去,還站著的人當中,就看不到幾張熟悉的面龐。
好些曾經(jīng)在洛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那些曾經(jīng)的家主、長老、執(zhí)事等人,早就不知道死去了哪里……現(xiàn)在還能挺立的,都是一群好命的!
羅家精銳全軍覆沒于此。
洛邑百來戶大家族,同樣是損失慘重,族中精銳十去八九。
秦彌、藺侞丟下兵器,脫下頭盔,帶著一群家族高層,小心而謹慎的朝著盧仚、周老刀這邊行來。
盧仚微笑,輕輕拍了拍周老刀的后背:“老周啊,人家送便宜上門了。你,好生談。胃口可以大一點嘛,現(xiàn)在的咱們,害怕什么?”
盧仚微笑,搖頭,轉(zhuǎn)身朝著周家宗祠走去。
塵埃落定。
秦彌、藺侞除非是腦殼壞掉了,否則他們不可能在這等關(guān)頭,和周家發(fā)生任何的摩擦沖突。
就看周老刀能咬下來多少好處了。
但是毫無疑問,這會是塊大肥肉。
洛邑向北,跨過洛河,同樣是大片荒原,一如周老刀時常出入的那一片荒原地帶,這一片荒原上,大大小小的以家族為核心的圍子零零散散的分布各處,流匪、馬賊,乃至有名有姓的巨寇四處襲擾。
向北不到萬里,有一座大城,規(guī)模、人口比起洛邑略小,名曰‘褐峰’,其名來自于城池東側(cè),一座色呈褐色,主材質(zhì)為磁鐵礦的萬丈山峰。
漫天晚霞如血時分,褐峰城北面,一支奇怪的隊伍正緩緩行來。
數(shù)千重騎分列左右,其坐騎高達一丈五尺開外,形如駿馬,卻遍體豹紋、滿口獠牙,體型壯碩,通體散發(fā)出逼人的獸性煞氣。坐騎通體掛甲,甲厚三寸,表面密布細密花紋,精良異常,每一具馬甲,其品階,都達到了天兵之上。
坐騎背上的重甲騎士,更是內(nèi)外披掛三層甲胄。
最內(nèi)一層獸皮貼身家,中間一層鎖子連環(huán)甲,最外一層龍鱗重甲。三層甲胄,總厚度也超過三寸,其防御力堪稱恐怖。
每一個重甲騎士,都手持丈八馬槊,腰間掛著重型彎刀,馬鞍后掛著箭囊、重弩,裝備極其精良,堪稱武裝到了牙齒。
在這數(shù)千甲士中間,是造型奇異的大車。
這些大車……不知道用何等木料制成,寬達二十丈,長達百丈開外,高有六丈許。大車內(nèi)分六層,每一層四面都是柵欄,其中密密麻麻,裝滿了滿臉驚慌或者麻木,又或者充滿絕望之色的青壯男女。
這樣的大車,每一層密密麻麻的人擠人,人挨人,內(nèi)部擁擠到了極致,每一層起碼裝了一萬多人。而這樣的大車,從頭到尾,居然有兩百輛之多!
這等大車,若是裝滿了,怕不是能極限裝載千萬人之巨?
更讓人駭然的是,這兩百多輛體積龐大到極致的大車,沒有車輪,而是全都離地丈許懸浮著。每一輛大車,都被數(shù)百頭膘肥體壯,形如巨象,但是體格更加龐大十余倍,體表更是生滿了一塊塊厚重甲殼的奇獸拖拽著前行。
如此規(guī)模的車隊,里面起碼有一半的車駕裝滿了人,但是隊伍行進之時,大車里的男女,幾乎沒有任何聲息發(fā)出。
唯獨在車隊的最前方,一隊百多名裝備格外精良的甲士,簇擁著十幾架正常體積,裝飾華麗的四輪馬車。在這些雕龍畫鳳、用珍貴木料制成,鑲滿了金銀、寶石、各色玉塊,更飄蕩著綾羅綢緞等窗簾、紗簾的大車中,才隱隱有男子嬉笑聲、女子嬌嗔聲,以及更加不可描述的聲響隱隱發(fā)出。
突然間一聲慘嚎響起,一架馬車的車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一個胸膛中劍,被捅了個對穿,傷口內(nèi)鮮血噴濺的少女慘號著被從馬車里丟了出來。
少女光溜溜的身軀在泥地上翻滾了幾下,簇擁在這些馬車旁的甲士視若無睹的,座下奇獸漫不經(jīng)心的踐踏而過,碩大的蹄子狠狠踏過少女的身軀,將她三兩下就踏得和地上的泥土融為了一體。
馬車里,一個帶著一絲油膩的男子聲音響起:“哎,還是這些荒原上的女子,野性十足,玩起來果然刺激……前面,是什么城了?”
一名甲士低頭,湊到車窗旁,沉聲道:“公子,是褐峰城。按照公文……”
那男子打斷了甲士的話:“屁的公文,公文上的數(shù),能當真么?給褐峰城的頭目說,公子我,要十倍的數(shù)!
甲士呆了呆,干巴巴的說道:“十倍?之前那幾座城,也只要了三倍!”
那男子笑得‘咯咯’喘氣,他笑了好一陣子,才笑道:“前面那幾座城,離得太近了些,若是搜刮過度,怕是有不好的風聲傳回去,我也免不得吃掛落!
“這褐峰城,還有后面的那些個什么什么城來著,位置偏遠,窮鄉(xiāng)僻壤的,也沒有什么可靠的關(guān)系直通上面……我不好好的刮刮他們的皮,我辛辛苦苦出來這一趟,一路餐風露宿、勞心勞力的,我為了什么?”
“這座褐峰城,就是十倍的數(shù)了。下一座城,不管叫什么,二十倍!”
“嗯,少呱噪,還要多久進城?”
“還要半刻鐘啊?”
“唔,還來得及,再去挑一個嫩的丫頭,等我玩完了,正好進城!”
第891章 開拓團
事情,只要有人做,就能做好。
洛邑回復了秩序。
羅家自然是消失了,周家自然是崛起了。羅家原本在洛邑古城區(qū)內(nèi)的宅子,自然是被周家占據(jù)。那是一座城墻規(guī)模、防御設(shè)施,各色各樣都比洛邑外城墻還要強出一大截的城堡,足以容納二十萬人在內(nèi)居住的城堡。
而周家,上上下下所有族人、仆役、侍女、私軍等加起來,也不過萬多人口。
是以,周家開始大量的吸納人口,強大自身。
其中就包括了接收羅家的各色遺產(chǎn)啊,各方面關(guān)系人脈啊,各種隱秘的資源啊……自然也就免不了秦家和藺家借著周老刀等人不熟悉情況,在各方面陰占利益。
但是秦家和藺家固然做得隱秘,很多事情,包括帝錢契之類的高深勾當,周老刀一家子對內(nèi)部的水深水淺是絲毫不了解。
秦家、藺家用各種隱秘的小手段,一邊是想要多占一點利益,一邊,則是想要試探一下,周家背后是否有他們猜測的大勢力、大人物做靠山。如果有,他們自然會將羅家留下的所有利益交給周老刀一家子,若是沒有嘛……
當然,在秦彌和藺侞心中,他們是堅信周家搭上了某個大人物的。
不然的話,他們無法解釋周家突然冒出來的上百入道真修,尤其是上百啟靈者,以及他們精良的甲胄和兵器……這些東西,就連他們兩家都極難弄到,何況是根基淺薄的周家?
放在其他突然崛起的‘暴發(fā)戶’手上,周老刀一家子,怕是已經(jīng)被秦家、藺家摸清了底細,直接吃干抹凈、尸骨無存了。
但是誰讓周家背后,真的有盧仚這么個人兒杵著呢?
仗著諸般神通、秘法,仗著在極圣天、元靈天、兩儀天學來的諸般手段,其中包括、又不限于諸般財務(wù)啊、情報啊、人事啊等等事情。盧仚雖然在很多事情上,自己都是半桶水浪蕩,但是盧仚發(fā)現(xiàn),整個洛邑,包括所謂秦家、藺家的家主,他們在很多事情上,水平也就這樣!
于是,在盧仚的幫助下,秦家、藺家的諸般試探,一次一次的受到挫折。
秦家、藺家派出的馬前卒,要么無聲無息的消失,要么莫名其妙的重傷后,被扒光了丟在了洛邑最繁華的十字路口示眾——就連倒霉蛋自己,連帶四周無數(shù)人,居然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發(fā)生的!
三番五次后,秦家、藺家變得極其老實。
他們老老實實的幫助周老刀一家子,理順了洛邑城內(nèi)城外的各項關(guān)系,幫助周家順順當當?shù)模瑢Ⅲw量、勢力起碼有周家數(shù)百倍的羅家,整個一口吞了下去。
大刀坊一戰(zhàn),好些大家大戶、中等門戶的家主、高層出事,他們在亂戰(zhàn)中隕落,族中沒有了入道真修坐鎮(zhèn),他們自然就沒有資格再名列洛邑‘名門大戶’的行列。
是以,有上百戶人家同樣被周家一口吞下。
他們的宅邸,他們的浮財,他們在城外的田土、農(nóng)莊、農(nóng)奴、佃農(nóng),乃至他們族中的少年男女、仆役下人,乃至各色牲畜……這么說吧,就連那些人家蓄養(yǎng)的,忠心耿耿的、不愿意更換主人的看門狗,都被打掉了燉成了一鍋五香肉!
周家就好像一條突然畸形生長的怪獸,貪婪而無情的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養(yǎng)分。
對此,洛邑上下,所有人都是歡聲笑語,沒有人口出怨言!
荒原,就是這么個德性。
這就是荒原的生存法則。
贏者通吃,輸?shù)舻娜耍托母是樵傅妮數(shù)粢磺校?br />
用這一方天地的時間來計算,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周家從上到下,就擁有了超過二十五萬人。其中精銳的披甲私軍,就有超過十五萬,在城內(nèi)城外的屯兵據(jù)點,就有十幾處之多。
無數(shù)的財富……盧仚都懶得一一贅述。
總之,等到周家初步收攏了這一筆巨大的財富,用手段震懾、收服了這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新編私軍后,大量斥候派遣了出去,無數(shù)人手在周老刀的意志下開始奔走。
以洛邑為中心,方圓數(shù)十萬里內(nèi)的地理地勢,各方面的情報,全都迅速的收集了過來。
秦家、藺家的兩位家主,也被邀請登門,一通開懷暢飲——在他們自己不知覺的情況下,他們被周老刀的烈酒、盧仚的符咒給放翻,將他們知道的,一切隱秘的情報全都說了出來。
周家后院,三十六顆白骨舍利凌空飛翔,一塊塊巖石被白色佛炎燒得融化,在法力的微調(diào)下,地面上,一幅占地十幾畝的巨型沙盤,正在向四周緩緩擴張開來。
這是三河原的全部地勢圖。
三河原,則是‘鐵門關(guān)’下轄八大原中,開辟最晚、面積最小、物產(chǎn)最貧瘠、實力最弱小的領(lǐng)地——周老刀他們口中所謂的荒原,就是三河原在洛邑偏南側(cè)的一部分而已。
單單三河原,長寬就超過三百萬里。
鐵門關(guān)下轄的八大原,其他七大原,最小的‘風嘯原’,面積也是三河原的兩倍上下,人口更是三河原的五倍左右。無論是入道真修的比例,或者是其他的生產(chǎn)水平、生產(chǎn)技藝,都比三河原強出了一大截。
鐵門關(guān)的現(xiàn)任鎮(zhèn)守鐵無心,他所屬的鐵家,有一小孫兒鐵芳,這廝就是羅家背后的靠山。正是依靠著鐵芳,羅家掌控了洛邑城多年來六成的帝錢發(fā)行權(quán),更是在洛邑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相對應(yīng)的,羅家每年也向鐵芳上供大量的珍稀資源、俊男美女等等。
而鐵門關(guān)有一副鎮(zhèn)守名曰秦臻,秦彌一家子就是秦家的支脈旁系出身,不怎么受重視的旁支,被打發(fā)來這窮鄉(xiāng)僻壤之地‘享清!模
藺侞一家子也是如此,他們是鐵門關(guān)主簿藺壑的旁系。藺壑與鐵無心小有摩擦,在軍資發(fā)放、軍械調(diào)撥、戍卒的數(shù)量上,時常發(fā)生一些矛盾……是以,藺侞一家子就被打發(fā)到了洛邑城,其根本目標就是——給羅家背后的鐵芳找不痛快,若是能夠通過鐵芳,給鐵無心找點樂子,那就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