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體的修復(fù),盧仚原本孱弱如風(fēng)中殘燭的神魂,也隨之回復(fù)了許多,變成了拳頭大小一團明光,放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大片混亂的腦海。
神魂之力恢復(fù),盧仚和紅塵天的聯(lián)系又緊密了幾分。
于是,又是一縷縷功德池水騰空而起,涌出紅塵天,融入了盧仚身軀。
這一次,盧仚肉身上的傷患徹底恢復(fù)。
磅礴精氣在體內(nèi)滾動,通體上下,沒有一處不慰帖,沒有一處不舒服。
盧仚甚至覺得,隨著這一次的重傷和治愈,他的肉身在原本的基礎(chǔ)上,強度和力量再次增加了好幾成。隨著四周天地靈機的不斷涌入,盧仚在兩儀天已經(jīng)難以寸進(jìn)的肉身,還在不斷的突破原本的極限,還在不斷的提升。
這一方天地的天地極限,遠(yuǎn)比兩儀天所在的那一個空間維度,不知道高出了幾萬、幾百萬倍!
只是,抽取天地靈機的效率還是沒有變化。
肉身傷勢回復(fù)了,但是想要將法力補滿到原本巔峰狀態(tài),以現(xiàn)在這種‘小水管輸水’的架勢,還要整整一百年才能做到。
盧仚皺起了眉頭。
這可……
正在惱火之時,沉靜在腦海中許久的太瞐帝斧悄然撞破了混亂的腦海亂流,親昵的繞著太初混同珠旋轉(zhuǎn)起來。
一縷縷奇異的權(quán)柄之力從太瞐帝斧中涌出,化為一枚奇異的星文道符,重重烙印在了盧仚的樓蘭副鎮(zhèn)印璽上。
伴隨著一聲極其舒暢的呻吟聲,盧仚的副鎮(zhèn)印璽很是擬人化的哆嗦了一下,隨后,盧仚吞吐天地靈機的效率驟然提升百倍!
虎家圍子的四周,卷起了一陣狂風(fēng)。
天地靈機浩浩蕩蕩向著盧仚涌來,太瞐帝斧憑空提升了副鎮(zhèn)印璽在這一方世界的權(quán)柄!
嗯……太瞐帝斧是大帝帝兵,擁有無上權(quán)威,以其本身的位格和權(quán)柄,百倍提升副鎮(zhèn)印璽的威能,絕對是手到擒來、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盧仚皺起了眉頭——這太瞐帝斧也是古怪,既然你能提升副鎮(zhèn)印璽百倍權(quán)柄,為何不親自操刀上陣?難不成……你還有什么忌憚不成?
不過,感受這體內(nèi)法力不斷的恢復(fù),盧仚緩緩點頭。
雖然還要這一方世界本土?xí)r間一年左右的時間,法力才能恢復(fù)到原本的巔峰狀態(tài)……但是比起之前的百年時光,盧仚完全可以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但是,很快盧仚就皺起了眉頭,無奈的苦笑起來。
他之前將五位大爺所化的五顆‘卵’,埋進(jìn)了自己胸口的傷口中,用自己的精血滋養(yǎng)之。此刻,五顆‘卵’從他的血肉中擠了出來,按照五行方位,吸附在了他的心口。五色光芒流轉(zhuǎn),盧仚體內(nèi)綿綿滋生的血氣,不斷流入了五顆‘卵’中。
他就覺得自己的手腳一陣陣的發(fā)麻,酥軟,自身血氣,有將近五成被五位大爺吸走。
不過,感受著五位大爺逐漸強盛起來的氣息,盧仚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木屋外,傳來了一陣騷動聲,有人在氣急敗壞的狂奔而來,引得駐扎在附近的另外幾支商隊大驚小怪的叫嚷聲。
盧仚突然覺得眉心一陣酥癢。
一顆拇指大小,色澤純白,通體都是裂痕的白骨舍利艱難的從他眉心擠了出來,隨后又是一顆,又是一顆……
呼吸間,當(dāng)外面那氣急敗壞的腳步聲沖到自己木屋附近的時候,三十六顆幾乎碎裂的白骨舍利懸浮在盧仚面前,一縷縷黯淡的白色佛光涌動,化為一條細(xì)細(xì)的絲線,將三十六顆白骨舍利串成了一串兒佛珠,自行掛在了盧仚手上。
盧仚皺著眉頭摸了摸這一串兒白骨舍利,傷損極其嚴(yán)重,核心處的一點真靈已然幾乎寂滅,但是其本質(zhì)尚還完好,只要給他們足夠的補充,以這等白骨神魔的奇異生命形態(tài),他們當(dāng)能急速的恢復(fù)全盛的威能。
他們最好的補品,無非是血肉精氣、修士神魂等等!
盧仚腦海中閃過了一些殘破的畫面,這是三十六尊魁偉的壯漢,在無數(shù)生靈的血肉橫飛中,在白骨佛炎的灼燒下,從那有血有肉的佛門修士,硬生生轉(zhuǎn)化為白骨神魔的場景。
血肉和神魂,就是他們的根本。
只要有足夠的血肉和神魂補充,他們就能快速的恢復(fù)原狀。從某個層面上來說,這三十六尊白骨神魔的‘生命強度’,比盧仚還要‘強盛’、‘便利’多了。
“血肉!”
“神魂!”
盧仚正低聲念叨,站在他木屋門口的小丫頭子發(fā)出一聲尖叫,一記耳光聲響得清脆,他的這件木屋半尺厚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整扇木門從門框上脫落,帶著一道惡風(fēng)直奔盧仚砸了過來。
盧仚冷哼一聲,右手一指點出,一道佛門的小神通‘定身禁’使出,砸過來的木門驟然凝固在空中,隨后‘嘭’的一聲,倒霉的木門被兩股交錯的巨力硬生生震成了無數(shù)碎片。
木門碎片凝固在空氣中,過了整整一個呼吸的時間,盧仚解除了定身禁,這些碎片才‘稀里嘩啦’的落在了地上。
盧仚左手捏著白骨舍利珠串,緩緩站起身來,冷眼看著站在木門口的虎青。
虎青上上下下打量著盧仚,身后跟著幾個不知所措的族人。
隔壁的周老刀氣急敗壞的咆哮了一聲,隨后木屋門中軟開啟,狼狽的周老刀腰間裹著一條獸皮,大踏步的沖了出來:“怎的?怎的?你們虎家圍子改行了,開始攔路打劫、坐地分贓了不成?”
虎青看了一眼周老刀,瞳孔驟然一縮,頗為忌憚的喝道:“周老刀,這事情,和你沒關(guān)系……”
周老刀看了看虎青,皺起了眉頭。
他又看了一眼盧仚,他和瞳孔就和虎青一般,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他記得清楚,來時的路上,盧仚胸前的傷口還清晰可見,沒有全部愈合,但是此刻,盧仚袒露的胸膛上,居然是一片光滑,一絲傷口都看不到!
傷愈了?
還重傷不起,躺在地上的盧仚,都能承受他周老刀七成力道的一刀而只受到些微傷害……如今傷勢懷疑已經(jīng)痊愈的盧仚,他又會有何等可怕的實力?
周老刀瞬間下定了決心,他上前了兩步,用力緊了緊腰間裹著的獸皮,隨手拔出了披風(fēng)刀,手腕一震,‘嗆瑯’一聲,六尺多長的刀鋒吐出,刀鋒上一抹白生生的金氣寒芒閃爍,周老刀混不吝的冷笑道:“你找咱家兄弟的麻煩,還說和老子無關(guān)?”
周老刀左手用力的拍了拍胸膛,嘶聲道:“誰不知道,老子周老刀,在這荒原上進(jìn)進(jìn)出出這么多年,憑什么能攢下這么一份家當(dāng),憑什么能讓這么多兄弟跟著老子討一口飯吃……就兩個字,義氣……義氣……他么的還是‘義氣’!”
長刀直指虎青,荒原上綜合實力可排入前三千之列的‘入道真修’應(yīng)有的氣派爆發(fā),周老刀傲然道:“不管你找咱家兄弟有什么事,老子全扛下來了!”
四周腳步聲響起,周老刀商隊的百多號伙計,一部分拎著兵器朝著這邊靠了過來,另外一部分,則是直接從一架大車的貨物堆里,翻出了長弓、強弩、長槍、大戟諸般兵器,甚至還有十幾套全金屬甲片的甲胄,迅速的披掛起來。
四周哨塔箭樓上,那些虎家圍子的箭手見得勢頭不對,紛紛發(fā)出了尖銳的唿哨聲,伴隨著‘嗡嗡’的弓弦震鳴聲,他們迅速將重弩上弦,將一支支金屬弩矢搭在了重弩上。
而周老刀麾下的伙計們也是不甘示弱,他們同樣舉起了強弓硬弩,借助一架架大車和上面厚重的皮毛堆,和四周箭塔上的箭手對峙起來。
雙方距離極近,若是一旦開打,誰也沒把握避開對方強弓硬弩的攢射。
‘嗆瑯’甲胄摩擦聲傳來,虎青麾下十八名重甲甲士,連同百來號虎家圍子的獵手趕了過來。這些甲士在虎青身后一字兒排開,手中斬馬刀橫開,一股子慘烈的煞氣撲面而來,周老刀和身后的一群伙計,頓時臉色驟變。
周老刀倒是不怎么畏懼這十八尊重甲甲士,他手中的披風(fēng)刀,足以破開這些‘半步天兵之兵’級的重甲……但是他身后的這些伙計么,面對這些甲士的沖擊,勢必傷亡慘重!
周老刀突然冷笑了起來:“嘿,諸位兄弟伙,可看好了嘿,我周老刀是什么樣的人,大家多少都聽說過……今日,咱們兄弟進(jìn)了虎家圍子,一口酒還沒喝,一場架還沒打,這虎家七少爺就帶著人明火執(zhí)仗的圍了上來……這吃相,有點難看嘿!”
左手大拇指朝著鼻頭點了點,周老刀以退為進(jìn),帶著一絲委屈,無奈嘆道:“得了,看這架勢,七少爺是看上咱老周這次帶來的好貨了?”
“不就是百來張弓弩,三十套重甲,還有一些緊俏的藥劑丸散么?”
“得了,咱老周這次認(rèn)栽……貨,是七少爺你的了……咱老周,可以帶著兄弟們走了吧?嗯?”周老刀冷笑道:“難不成,七少爺是貨也要,命也要么?”
私下里,幾支商隊的人紛紛色變。
他們迅速聚集在一起,和周老刀的隊伍形成了犄角之勢。
幾個商隊的首領(lǐng)看得清楚,一如周老刀所言,周老刀的隊伍進(jìn)來后,盧仚悶在木屋里沒出來,周老刀忙著‘嗨喲哈嗨’的禍害小丫頭子,百來個伙計正在照料牲口、整理貨物……整個隊伍,什么都還沒干呢,就被虎青面青面白的找上門來!
這分明是虎家圍子有意找事!
他們能找周老刀的麻煩,難免不找自家的麻煩……和實力強勁的周老刀相比,自家隊伍人手不多,實力不強,不是更容易對付么?
一時間,同仇敵愾之心大起,幾支隊伍紛紛呼喝著,擺出了一副撕破臉玩命的架勢。
幾支商隊的規(guī)模,都比不上周老刀這百來號人,但是五六支隊伍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三四百號能看能殺的好手。而且都是在荒原上討生活的,他們的戰(zhàn)斗力,可比虎家圍子的尋常青壯要強出許多。
若是真?zhèn)開打,這一場火并下來,虎家圍子固然借助地主優(yōu)勢能贏,也勢必傷亡慘重。
搞不好,今日就是周老刀等人全軍覆沒,而虎家圍子由盛轉(zhuǎn)衰的日子!
幾個老成一點的虎家圍子族人,已經(jīng)湊到了虎青身邊,準(zhǔn)備組織他的沖動——虎家圍子,承受不住這個后果!
尤其是,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虎家圍子若是圍殺行商的事情傳了出去,等待虎家圍子的,定是滅頂之災(zāi)!
虎青死死的盯著盧仚,他根本顧不得考慮其他,他只是沖著盧仚伸出了手:“我的東西,你也敢拿?交出來,不然,你們今天都死在這里!”
盧仚‘愕然’看著虎青:“這位施主,小僧拿了你什么東西?”
虎青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拔出佩刀,徑直一刀向盧仚當(dāng)頭劈下。
刀鋒上,一抹青色微風(fēng)流蕩,虎青的這一刀很快,快得甚至超過了聲音……四周的人只看到風(fēng)影亮起,刀鋒就已經(jīng)到了盧仚的脖頸上。
‘嗆瑯’!
火星四濺。
盧仚沒有出手?jǐn)r截虎青的刀——他的直覺告訴他,虎青這一刀,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殺傷。千錘百煉的佛門金身啊,若不是之前身負(fù)重傷,就算周老刀的那兩刀,也不可能這么‘輕松’傷到他!
周老刀卻是出手了。
他的刀,后發(fā)先至,穩(wěn)穩(wěn)的架住了虎青的刀鋒。
刀鋒交錯,火星飛濺,周老刀手腕一震,虎青一聲悶哼,身體驟然一晃,踉蹌著向后倒退了好幾步。所有人都聽到了骨節(jié)錯動的聲響,虎青的右手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一塊雞蛋大小的淤腫,分明是被周老刀給震出了硬傷。
十八尊虎家圍子的甲士齊齊呼喝,舉起斬馬刀就向前沖了兩步。
煞氣升騰,四周商隊的伙計們紛紛拉開長弓,舉起強弩,手中刀劍更是微微搖晃,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zhǔn)備。
周老刀冷笑道:“得了,諸位兄弟伙,今天這事情,不能善罷甘休了。嘿,準(zhǔn)備拼命嘿。放心吧,老周我有幾分把握沖出虎家圍子,畢竟突進(jìn)城墻不易,沖出城去倒也不難!
“諸位兄弟伙放心,老周只要沖出城去,一定將虎家圍子的美名好好的宣揚宣揚……事后,老周豁出去十年八年的不做買賣,就和他們虎家卯上了。不整他們一個家破人亡,我就是他虎家小老婆養(yǎng)的!”
周老刀說得蠻橫、兇狠,但是并沒有出手的意思。
他看出了那幾個老成的虎家族人的心態(tài)——他們和虎青,不是一路的,也就是說,襲擊盧仚,是虎青個人的主張?
這就好對付多了。
只要不是虎家圍子喪心病狂,想要改行從‘良民’轉(zhuǎn)職為‘大盜’,周老刀就有信心,將今日的事情給平息下去。
只是,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吼:“周老刀,虧了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你們怎敢欺負(fù)到我家兄弟頭上?老七,不怕,哥哥我給你做主出氣!”
一聲宛如虎咆山林的吼聲響起,盧仚等人斜背后,一座哨塔箭樓上,兩名箭手臉色微變,驟然扣動了機括,架在箭樓上的重弩發(fā)出一聲巨響,三支四尺多長純金屬弩矢帶起凄厲的破空聲響,直勾勾的朝著盧仚這邊攢射了過來。
三支弩矢急速旋轉(zhuǎn)著射落,‘噗嗤’一聲響,兩名商隊的伙計被重弩轟出的弩矢打得向前飛撲,弩矢在他們胸膛上轟出了海碗粗細(xì)的窟窿,破碎的骨肉隨著弩矢飛濺,場面慘烈到了極致。
三支弩矢射殺了兩名商隊伙計,還有一支弩矢,則是險而又險的擦著一名商隊頭目的肩膀劃過,將他肩膀上大片血肉撕走,露出了白慘慘的骨頭。
所有人的神經(jīng)本來已經(jīng)繃緊,猛不丁的弩矢落下,當(dāng)即引爆了戰(zhàn)斗。
四下里,幾支商隊的伙計手指驟然一松,百多張弓弩齊射,虎青身后百多號虎家圍子的獵手密密麻麻的站成了一團,面對近在咫尺的弓弩攢射,他們根本來不及躲閃,當(dāng)即有數(shù)十人被箭矢射倒。
更有箭矢落在了十八尊甲士身上,箭頭崩碎,濺起了火星,甲士們憤然叫罵,揮動斬馬刀,朝著面前的商隊人等發(fā)動了沖擊。
‘半步天兵之兵’級的斬馬刀鋒利至極,長刀揮動處,三十幾名商隊伙計被齊齊腰斬,凄厲的吼聲、咒罵聲頓時響徹云霄。
四座哨樓箭塔上,弓弩震鳴,一支支弩矢、長箭不斷落下,在人群中濺起了點點血花。
虎青一聲叫罵,揮動佩刀,再次朝著盧仚沖了上來:“還我寶貝!”
周老刀朝著剛才的吼聲傳來處看了一眼,低聲罵道:“這都是什么爛糟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