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笑得極其燦爛:“老衲用了三億六千萬年,不斷誦經(jīng),將你的兄弟強行渡化了。后來不見了你的聲息,還以為你已經(jīng)魂飛魄散、徹底湮滅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老僧笑著,他身后一圈一圈柔和的光蕩漾開來,一重、十重、百重……
短短呼吸間,老僧身后就有上萬重明暗不一、強弱不等的光暈散開,每一層光暈中,都有一方光輝燦爛的凈土,內(nèi)有各種奇異的生物繁衍生息。
這一層層光暈,內(nèi)外結構森嚴,相互之間禁制強橫,每一重光暈之間的維度禁制化為一道道光芒凝成的鎖鏈縱橫虛空,給人一種‘律令天條’、‘不可觸犯’的可怕壓制氣息。
這些生活在光暈凈土中的奇異生靈,他們看似‘萬類霜天競自由’,看似‘逍遙無極快樂無邊’,但是盧仚能感知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的一言一行,全都好似一架無比龐大而精密的機器上的小齒輪,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制定好了最嚴苛的規(guī)則。
不容違逆,不容冒犯,不容有絲毫的差錯。
盧仚看著這一層層光暈,隱隱察覺,生存在這些凈土中的生靈,他們?nèi)羰歉矣谂鲇|這些光暈之間的維度禁制,敢于觸碰這些已經(jīng)凝成了實質(zhì)的‘律令’,怕是下場不會很好。
老僧的笑容依舊溫和,他的氣息依舊平淡,但是當他亮出了身后上萬重光暈后,那些光暈之間無數(shù)條維度律令凝成的鎖鏈緩緩旋轉,縱橫交錯間,一股讓人窒息的‘規(guī)則’之力撲面而來……比盧仚的鎮(zhèn)獄佛光還要強橫、霸道億萬倍,盧仚略微看了一眼這些光暈,就感到渾身徹底僵硬,法力徹底凍結,就連神魂都變得一片死水,一個念頭都無法升起!
腦海中,太瞐帝斧微微一晃,老僧加持的恐怖凍結之力驟然散去小半。
盧仚的神魂中,這才勉強滋生了幾個念頭——這老僧‘本人’,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慈祥、溫暖、秋日暖陽一般的老奶奶;而他的道,他的法,卻好似一個絕對暴虐的酷戾君主……高高在上,冷酷無情,不容有絲毫的違逆!
這廝,沒有精神分裂么?
盧仚額頭上一顆冷汗?jié)B出——或許,他其實,已經(jīng)精神分裂了?
就在這念頭迭起的時候,盧仚突然注意到,剛才老僧走出來的囚室,其囚牢的牢門,那自行滑開的鐵柵欄牢門,上面突然長出了兩顆拳頭大小的眼珠子,‘咕嚕嚕’的朝著盧仚這邊看了一眼。
很有靈性,大有佛意的眼珠子,朝著盧仚好奇的看了一眼!
盧仚茫然,然后恍然。
這牢門,已然是活物!
這老僧,不知道在那囚牢中誦經(jīng)了多少年,以‘頑石點頭’的無上佛法,將這牢門,甚至是整個囚牢,都變成了一個‘活物’,一個充滿了生命氣息、有靈性的‘佛性生物’!
所以,老僧叫了一聲門,這牢門就自行打開了!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蕩魔司的鎮(zhèn)魔獄,每一塊磚頭都密布禁制,銘刻了無數(shù)奇詭強大的符箓,想要攻破這鎮(zhèn)魔獄,都不知道耗費多么龐大的力量,多么偉大的神通才能做到。
而老僧,居然將如此戒備森嚴的鎮(zhèn)魔獄的牢門,變成了受自己控制的佛性生物!
這,這,這……
如此手段,偌大的兩儀天,整個佛門,還能找出一人么?
腦海中一縷靈光突然乍現(xiàn)……盧仚毛骨悚然的看著老僧的背影——偌大的兩儀天佛門,沒有一尊大能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而這個老僧剛才說什么?大非天在他口中,也只是一只小猴子?
兩儀天,誰有資格說這等話?
唯有那位!
而大非天身后,八十一重明光中,每一重明光同樣是一方佛國,內(nèi)有無數(shù)奇異的生靈繁衍生息,已然進化為至高的神魔,擁有各種匪夷所思的神通偉力。
而大非天的神通外在的表現(xiàn),就和這位老僧背后的上萬重佛光幾乎是一模一樣。
無非是,老僧表現(xiàn)出來的神通皮相,比大非天的更加高端,更加強橫,更加的霸道,充滿了‘老子不仁萬物為芻狗’的意境!
所以,這個老僧的身份,呼之欲出。
除了那開辟了兩儀天佛門一脈的,傳說中的佛門始祖,還能有誰?
盧仚一臉扭曲的看著老僧并不高大、魁偉,也沒有什么祥光異彩的背影……這看上去甚至有點干癟枯瘦,還有點瘦弱不禁風的老僧,就是兩儀天的佛祖?
就看到,亮出了自己神通法相的老僧微微一笑,反手在上萬重明光中,比較靠近核心處的一圈佛光中輕輕一抓。一聲輕鳴傳來,一尊三頭二十四翼,形如巨鴉,但是通體銀白,每一片羽毛都閃耀著華美不可思議的銀燦燦神光的神魔從明光中被一把抓出。
身高三丈開外,神駿非凡的神魔迎風一晃,化為一尊生有三顆鷹頭的神人法相,背后二十四只羽翼輕輕搖晃,畢恭畢敬的跪倒在老僧面前:“上師有何吩咐?”
那惡毒無比、骯臟下流無法形容的詛咒聲突然停歇,從那牢門中傳來了沙啞的驚呼聲:“我的兄弟啊……你怎么變成了這個模樣?這難看的銀色,這惡心的神光,還有這……這……這清晰而明澈的道韻……你忘了我族的根本么?”
老僧朝著那牢門指了指,淡然道:“去罷,那里有一場因果,當年沒有了結的,你去了結了祂……畢竟和你兄弟一場,你且看看,如何才能全了你們的兄弟之誼!”
這三頭神魔緩緩站起身來,身體一晃,身邊空間驟然裂開,他一步邁入其中,之前那囚牢中就傳來尖銳的詛咒聲、瘋狂的咒罵聲。低沉的轟鳴聲不絕于耳,利器切割肉體的聲音不斷傳來,如此持續(xù)了一盞茶時間,老僧身邊一抹銀光閃爍,那三頭神魔帶著渾身淋漓的墨綠色血漿,氣喘吁吁的走了出來。
三顆鷹頭斷了一顆,碎了一顆,僅剩的一顆鷹頭也被打瞎了一顆眼珠。
二十四只羽翼更是殘破不堪,只有兩只翅膀勉強維持了完好。
原本神駿的身軀,更是破破爛爛,到處都被打得稀爛,胸腹之間起碼有十幾處透明的窟窿,透過傷口,可以看到內(nèi)部宛如琉璃寶石鑄成,正不斷閃耀著華光的內(nèi)臟!
盧仚心中恍然,這等生存在佛國中的生靈,他們早就不是血肉之軀。
或者是佛力凝成,或者是念力生就,或者是其他各種奇異力量凝聚。
眼看著這神魔大步走出,他呼吸間,體內(nèi)一圈圈磅礴的銀光亮起,他身上的傷口急速愈合,背后的羽翼不斷生長出來,兩顆崩碎、折斷的腦袋也快速長出。
幾個呼吸間,這尊神魔已經(jīng)恢復如初,而且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宛如蒼穹神王一般高遠、威嚴、高高在上、俯瞰眾生如螻蟻的恐怖氣息,更加強大數(shù)倍不止。
‘咚’,這神魔單膝跪倒在地,向老僧恭敬稟告:“上師,那等不知尊卑,膽敢冒犯的狂徒,已然被弟子斬殺。弟子吞噬了他的本源,補全了弟子缺陷,弟子不日定能突破境界。”
盧仚駭然。
那可是單純用話語之音,就讓盧仚幾無反抗之力的強大存在。
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被這神魔斬殺、吞噬。
更重要的是,這神魔和那不知名的存在,原本還是‘兄弟’關系……這老僧的神通,實在是可怖,可怕,讓人驚嘆莫名。
“前輩偉力不可思議!”盧仚向老僧肅然行禮。
老僧手掌輕輕一抓,那神魔就被他輕松抓在手中,反手塞進了背后的那一輪明光中。
他淡然道:“不過是一尊小小的護法天王而已,這些年來,這等不中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囤積了多少……唔,當年它們兄弟妄圖對老衲下黑手,老衲是時尚未能離開那間囚牢,它們以為老衲不能奈何得了它們!
搖搖頭,輕輕一笑,老僧輕笑道:“老衲那時心性,與如今大為不同,是以耗費一些時間,用經(jīng)文將此獠渡化,化為佛國護法天王。那做兄長的后來不見了聲息,還以為它已然湮滅,沒想到居然是茍且偷生至今。”
擺擺手,老僧笑道:“不提這些,不提這些,些許邪魔外道,勝了又如何?敗了又如何?還不是和老衲一般,都是這籠中的鳥兒?”
盧仚干笑,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才好。
這老僧,顯然不是個好脾氣。
嘖嘖,就因為剛剛進牢里的時候,人家用莫名的手段暗算了他一下,他居然就耗費三億六千萬年的時間念經(jīng),硬生生渡化了一個,嚇得銷聲匿跡了一個。
結果,那個當年銷聲匿跡,逃過了殺身之禍的倒霉‘兄長’,今天不知道是發(fā)了什么瘋,見到老僧出了牢籠,就這么‘亢奮’的破口大罵……結果好吧,被自家兄弟給徹底終結了!
老僧見到盧仚略顯拘謹?shù)哪樱挥傻谩呛恰毙Α?br />
“怕了老衲的手段?倒是個膽小的娃娃……哎,當年大非天那猴兒,可比你的膽量大得多了……嘖,老衲當年……”
搖搖頭,老僧嘆了一口氣:“罷了,當年的古舊事情,現(xiàn)在說起來,也沒什么意思。唔,你是怎么被關進來的?嗯,以你的修為,也不該被關進這最深的十八重獄才對!”
盧仚干笑。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他正要詳詳細細的,從瑤華圣母發(fā)動劫運大法,使得兩儀天佛門、道門的眾多大能紛紛離開兩儀天,跑來樓蘭古城尋找機緣的事情說起,就看到老僧搖了搖頭:“老衲在外面,你在里面,這感覺總有點不對!
老僧笑著,右手食指輕輕的在盧仚面前的牢門上敲了敲:“這位道友,敢問,可否讓開道路,讓老衲的這位晚輩出來?”
牢門紋絲不動,沒有絲毫反應。
老僧皺起了眉頭,他輕嘆道:“道友是不給這個面子嘍?”
盧仚面前的牢門,一根根粗大的鐵柵欄上,一層層細密的黑色雷光炸起,無數(shù)條極細的雷光凝成了一枚枚宛如實質(zhì)的黑色符箓,一片片好似鱗甲一樣整齊的排列開來,偌大的牢門,驀然給人一種‘雷池不可逾越一步’的強大震懾感。
老僧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如此,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可惜,可憐,可嘆,老衲本來還想,將你渡化,化為老衲佛國的鎮(zhèn)門天王的。既然如此,看來,你我是無緣的了!
老僧抬頭,朝著盧仚笑道:“老衲這些年來,固然是在打瞌睡,但是在夢中,也是日夜誦經(jīng)不停,盡力的渡化這鎮(zhèn)魔獄中的諸般物件……老衲耗費無窮心血,倒也有了不小成就。且看老衲那間牢籠的牢門道兄,就迷途知返,成了老衲門下記名弟子!
“這位道友既然是執(zhí)迷不悟,那么……他還活著做什么呢?”
老僧很是溫和的笑著:“請道友歸位!”
也不見老僧動作,也沒有任何的佛光激蕩,更沒有半點兒法力波動,盧仚完全無所知覺的情況下,他面前雷光浮蕩、聲勢驚人的牢門就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聲,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一片片雷光凝成的鱗甲在不斷的裂開,不斷的粉碎。
甬道中,又響起了‘淅淅索索’的聲音。
一間間牢籠中,那些歷經(jīng)了無數(shù)年歲月肆虐,依舊頑強的活到現(xiàn)在的恐怖存在們,開始討論老僧是否可以打開盧仚所在的牢籠。
有極其尖銳的聲音在竊竊偷笑,嘲笑老僧的不自量力。
“老禿子,雖然你用秘法離了你那間囚室……不代表,你可以隨意進出每一間囚室哦……你以為,鎮(zhèn)魔獄真是這么簡單的所在?若真是這么簡單,我們早就離開了!”
七八間囚室外,一間囚牢的鐵柵欄突然炸開了無數(shù)細密的黑色電光。
一條模糊的身影從那囚牢中飄了出來,那赫然是一名生得極其艷麗,但是身高只有三尺上下,體型比例堪稱完美,身上沒有一根紗線,但是體表生滿了細細密密的珠光色鱗片,面龐上生有一字兒排開四支眼眸的……‘女子’?
三尺‘女子’,顯然就是那尖銳聲音的主人。
她搖晃著身軀,在牢門外方圓三丈內(nèi)飄來飄去,她‘咯咯’笑道:“看啊,我也能離開牢籠……但是,我的‘烙印’被鎖死在了牢籠中,我雖然能出了這牢門,但是……我無法脫離這牢籠……嚇,鎮(zhèn)魔獄的威能!”
‘女子’‘坐在了空氣中’,右手肘杵在膝蓋上,手掌托著下巴,四顆大眼珠子眨巴著,不斷閃爍著迷離的光芒:“或者你真以為,你能破開這牢門?將那小光頭也放出來?”
‘唰’!
女子的牢籠對面,牢門上一點烏光透出。
空氣劇烈的震蕩著,一道宛如實質(zhì)的投影從空氣中浮現(xiàn)。那是一尊遍體黑鱗,頭上橫七豎八生了十幾根尖角,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的奇異生物。
搖晃著身后三條宛如毒蛇的長尾巴,這丑陋生物‘桀桀’笑道:“好熱鬧,好熱鬧……不就是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透出牢籠么?好像誰做不到一樣?但是透出來又有什么用?離不開這鎮(zhèn)魔獄啊……這該死的鎮(zhèn)魔獄……我被關在這里有多少年了?”
丑陋生物剛開始還在笑,但是笑著笑著,他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我被關了多少年?多少年?不公平!不公平!我只是擄走了樓蘭城副城主的女兒,不小心把她弄死了而已……誰知道她是樓蘭城副城主的女兒?誰知道呢?”
“你們說,這還有天理么?大家出門閑逛,碰到一個長得漂亮的異性,就想要和她親熱親熱,和她勾搭一下,生個娃兒出來,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么?”
“誰知道她身體這么弱?我稍微擺布一下,她就死了!”
“死就死了吧,我弄死的姑娘沒有百億,也差不離了!
“誰知道她爹是樓蘭城的副城主呢?”
“為了一個女兒,在混沌中追殺了我九個‘大劫會’的時間……九個‘大劫會’的時間啊,追得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嗚嗚,最終甚至出動了三大‘天尊’聯(lián)手……”
“我被抓進這里有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雖然是力量投影,但是這力量投影實在是強得離譜,存在的模式也古怪異常。嚎啕大哭的丑陋生物,臉上的淚珠‘噼里啪啦’的掉落,‘叮叮當當’化為滿地的黑色寶珠,在甬道上亂滾亂跳。
這些黑色淚珠所化的寶珠也不知道蘊藏了何等古怪的力量,甬道的地面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驟然亮起了無數(shù)扭曲的巨大符紋,一條條黑金色的雷光跳動,瘋狂的轟擊在這些淚珠上。
伴隨著刺耳的轟鳴聲,一顆顆黑色淚珠驟然炸碎,化為一縷縷淡淡的無色煙氣四處彌散。
驟然間,那三尺‘女子’猛地悶哼一聲,她面頰上寶珠色的鱗片驟然變成了淡淡的艷紅色,她嘶聲尖叫道:“該死的混蛋,你對我做了什么?”
那丑陋生物的投影狂笑一聲,一把朝著三尺女子抓了過去,他的動作快到了極致,密布黑鱗的五指所過之處,空間直接湮滅、塌陷,他的手掌好似黑洞一般,散發(fā)出無鑄的吸附力量,死死鎖定了女子的身體。
“做了什么?不過是一點有情趣的助興藥物而已……這是老子的天賦本錢,老子的眼淚、口水、汗水,總之,老子的一切體液,對你們‘女人’來說,可都是最強的藥物!”
“不管你們的族群,不管你們的肉身組成方式,不管你們天性中是否有交媾繁衍的能力……總之,只要你們的存在性質(zhì)是‘女人’,老子的體液,就一定能對你們產(chǎn)生作用……嘿嘿,這就是老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