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不到六尺的身高,一雙露在袖子外的漆黑爪子猶如雞爪子一樣枯瘦、嶙峋。
這廝生得頗為磕絆,但是身上奔涌的法力波動卻著實驚人,幾乎到了真仙境三十三重天的巔峰極致。
用佛門的標準,這就是一尊極境‘菩薩’,距離鎮(zhèn)守一方的‘大菩薩’境,也就是一步之遙!放在佛門,這足以主持一方名山、古剎,傳下一脈宗派,收錄若干佛脈真?zhèn),放牧兆億黎民百姓!
放在鎮(zhèn)魔嶺,這等修為,就算去鎮(zhèn)魔城的總城做一司之主也是綽綽有余,當初和盧仚聯(lián)手,栽贓誣陷四海號錢氏的鎮(zhèn)魔城罪囚司之主夏明道,他的修為還遠不如眼前之人呢。
山洞內,眾多修士紛紛起身,迅速和身邊同伴結成攻伐陣勢,亮出了各色仙兵、異寶,目光不善的盯著這廝。
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持戒’,對盧仚吃肉喝酒的行為,痛斥為‘佛門敗類’的大和尚上前兩步,身后粘稠如血的佛光中,一尊沒有皮肉,只有森森骨骼的詭異菩薩法相捧著一柄血色彎刀冉冉浮現(xiàn)。
“打鬧打鬧?貧僧一見你,就知道邪魔外道,罪不可赦……貧僧今日,要替天行道,降妖除魔!”一聲大喝,手中方便鏟發(fā)出一聲震鳴,大和尚揮動方便鏟就要動手。
闖入山洞的那人怪笑一聲,右手一翻,亮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雷珠。
“來,來,來,死禿子,你不敢動手,你就是小婢養(yǎng)的雜種!”那人怪聲怪氣的笑道:“識貨么?識貨么?短命山、夭壽崖、凌遲窟,烏頭老祖秘制‘天地同歸秘魔真雷’!”
“來,來,來,你那方便鏟,往老祖我腦袋上劈!”
“你若是不敢,嘿……就滾一邊去……我可給你說,這秘魔真雷若是爆了,沒有大菩薩巔峰的修為,可是擋不。∧,敢動手試試?”
盧仚的嘴角抽了抽!
這顆雷珠內蘊藏的可怕氣息,的確是達到了大菩薩境。這廝沒說謊,這顆雷珠若是爆開,整個山洞,甚至是周邊萬里之內,若是單憑自身真正實力,怕是除了盧仚,沒人能活下來!
盧仚腦海中,渡厄佛衣、解脫袈裟兩件防御佛寶同時放出奪目的光芒,隨時準備庇護身邊的阿虎、魚癲虎一行。
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盧仚端著酒碗笑道:“這位師兄,別怕,我賭他,不敢引爆這雷珠……劈他啊,別愣著,你手中的方便鏟,是拿來與人方便、渡人升天的利器,你端在手中一動不動,這是做什么?”
大和尚沉默,他直勾勾的盯著那人手中的雷珠,低沉說道:“出家之人,慈悲為懷,今日有外人在場,貧僧饒你一命……日后,不要在外讓貧僧遇到你!”
佛光收斂,那大和尚轉身回到了一群大和尚當中。
血色佛光黯淡,一群大和尚也不搭理起哄架秧子的盧仚,依舊盤坐在了地上閉目凝神,一動不動宛如泥塑的佛像。
那廝怪笑了幾聲,掂了掂手中雷珠,歪著腦袋,斜著眼,朝著盧仚看了又看,又望了望他身邊三個寨子的精銳修士,猶豫了一陣,撇了撇嘴,昂首挺胸的朝著天香游館那行人的方向走去。
“緊趕慢趕,總算是讓老祖我趕上了!”
“嘻嘻,果然有新貨?來,來,來,今天老祖讓你們開張大吉。趕緊的,洗刷干凈,開門做生意了!”
盧仚等人一個個的面色變得極其精彩。
這廝……是來照顧桃娘子他們生意的?
第751章 山洞之夜(2)
盧仚的脾氣,在很多時候,還是蠻好的。
只要是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他是不會橫插一刀的;旖,人情世故,總要懂一些,這是當年他在大胤鎬京市井街頭廝混的時候,就明悟的做人道理。
是以,這剛剛用秘魔真雷威脅了大和尚的‘老祖’,和柳總管、桃娘子一通拉拉扯扯。他自報家門,赫然是那位烏頭老祖座下義子,在某山、某谷、某洞窟自立門戶的‘鳩頭魔祖’,麾下有百余魔將,數(shù)萬魔兵,統(tǒng)轄莽荒子民近千萬云云。
這鳩頭魔祖自稱,之前天香游館路過他的地盤時,他正在閉關苦修一門高深魔功,是以無暇分身來光顧生意。等到天香游館離開了,他破關而出,才聽聞下面的魔子魔孫們,談起了天香游館的大姑娘們有多水潤、有多白凈、有多嬌俏可愛。
是以,他一路追著腥味就追了上來。
只是,鳩頭魔祖的人緣不是很好,和周邊的很多邪魔、妖蠻都有矛盾,這一路追趕,路過好些對頭的地盤,都和對方大打出手,一路延誤了不少時間。
偏偏桃娘子要按照約定的時間地點,和柳總管交賬、接收物資補給,是以這一路也是緊趕慢趕,溜得飛快。
鳩頭魔祖被‘浴火’燒得渾身難受,最后干脆將隨行的魔子魔孫全都丟下,自己全力奔馳,這才在這山洞處,及時的追上了桃娘子一行人。
讓他欣喜的是,桃娘子身邊,居然還多了百多個新人!
是以,鳩頭魔祖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就要桃娘子開門營業(yè),接待他這個不遠萬里苦苦追來的‘忠誠客人’。
桃娘子喜笑顏開,和那鳩頭魔祖極其熱情洋溢的攀扯了一番。
有幾個大姑娘,已經(jīng)在山洞角落里,放出了一棟二層小樓。青磚碧瓦,紅紗輕垂,十幾盞粉紅色的燈籠,將小樓點綴得極其旖旎、曖昧。
十幾名嬌俏可愛,燕瘦環(huán)肥各有風味的少女站在樓上,擺出了千姿百媚的身段兒,朝著鳩頭魔祖揮動著粉紅色的小手絹。
那一句經(jīng)典的‘客官,上來玩呀’,也從這些大姑娘嘴里嬌滴滴的冒了出來。她們修習的功法,最是適合這等風月話語,一聲聲,一字字,端的是勾人心魂,讓人僅僅是聽著她們的呼喊聲,就覺得骨髓都要融化了,似乎要從每一個毛孔里傾瀉出來。
“這幾個大妹子,有勁!”阿虎、魚癲虎幾個虎爺,一個個目露綠光的盯著那棟小樓。
盧仚輕咳了一聲:“矜持,矜持,看看你們身上,現(xiàn)在可是穿著僧衣、袈裟!
頓了頓,盧仚壓低了聲音:“真動心了,回去鎮(zhèn)城,換了便裝,隨便你們做什么……在這里么……我對任何行業(yè)的從業(yè)人員都一視同仁,絕對公平對待……但是這些姑娘,她們還接待那些妖蠻、邪魔,天知道他們有什么古怪毛?”
“又或者,他們在她們身上埋下了什么惡毒手段,一個不小心,中了暗算,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盧仚很慎重的提醒身邊這群虎爺。
鳩頭魔祖大笑著,迫不及待的闖入了小樓。一層粉色的煙霞冉冉升起,將整棟小樓包裹了起來,隔絕了里面的聲音,只有極其恍惚的光影隱隱透出,可以看到十幾條身影正在奔波追逐,一副玩得極其開心的模樣。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盧仚雙手合十,感慨道:“陰陽敦倫,果然是天地至理。這位鳩頭魔祖,也真是妙人,奔波十幾萬里,就為了此時,此刻,端的……精彩!”
一旁那大和尚雙眼一翻,沉聲道:“邪魔外道,當誅!
盧仚斜了大和尚一眼,輕輕搖了搖頭:“這位師兄,出門在外,以和為貴!
大和尚斜睨盧仚,冷笑道:“笑話,佛門鎮(zhèn)獄一脈的佛脈真?zhèn)鳎院蜑橘F?”
剛才血腰子幾個人,給金寨主介紹盧仚身份的時候,點出了盧仚是鎮(zhèn)獄一脈的佛脈真?zhèn)鳎@大和尚顯然是聽得清楚。此刻,他毫不猶豫的用盧仚的身份,嘲笑盧仚剛才的那一句‘以和為貴’。
盧仚笑了笑:“這是自然,我鎮(zhèn)獄一脈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向來與人為善……敢問師兄出身哪一宗,哪一派,上師何人?或許,我們宗派之間,還有交情也不一定!”
剛才這大和尚顯露的圓月彎刀血骷髏法相,讓盧仚感到一絲驚怖之意。這等法相,極其的可怕,身為佛門弟子,卻走的純粹‘殺戮’之道,盧仚想了許久,以他對兩儀天佛門的認知,似乎沒有哪一宗派的和尚走的這種兇煞路數(shù)?
大和尚咧嘴一笑,笑容中充盈著滔天的怨氣,無窮無盡的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
他深深的看著盧仚,看了許久,許久,這才緩緩點頭:“貧僧渡苦……宗派來歷,你若是知道,就知道,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嘿,嘿嘿!
怪笑了幾聲,渡苦和尚沉默了一陣,輕輕搖了搖頭,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
山洞外,又有極其輕微的破空聲響起。
‘唰、唰唰’,幾道近乎無形無跡的佛光閃入了山洞。這佛光的存在感輕微到了極致,整個山洞,除了盧仚,也就只有渡苦和尚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盧仚猛地抬頭,緩緩站起身來。
這幾道佛光藏匿行蹤、隱匿氣息的能力幾乎妙絕巔峰,若非盧仚最近實力飆升,金身五感已經(jīng)擁有了佛陀級的能力,他還真不能發(fā)現(xiàn)這幾道佛光的闖入。
兩儀天佛門,有哪一脈,走的是這路子?
盧仚似乎有點印象,在大覺寺,他看過的佛門典籍中,似乎提起過,有一尊平日里極其低調,在佛門內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的佛陀,他傳下的佛光神通,就近乎于‘刺客’一道。
以芥子須彌神通融入虛空之中,那尊佛陀的門人弟子飛遁之時,堪稱‘無形’,飛行‘絕跡’,無論是殺伐還是逃命,都是佛門一等一的神通。
那尊佛陀的尊號叫做什么來著?
盧仚有點迷糊。
似乎,那尊佛陀的‘隱匿’神通,已經(jīng)到了近乎于道的層次,除非是在大道修為上壓過他一頭的大能,否則連他的模樣、他的尊號,和他有關的一切信息,都難以記清。
盧仚的金身法體有了佛陀境的能力,但是他的道行、法力,卻只是大菩薩境。
是以,他隱隱想起,佛門有這么一尊‘隱形’的佛陀,但是關于那尊佛陀再詳細的資料,他實在是半點兒都想不起了。
幾道佛光在洞口微微一凝,佛光一閃,露出了幾個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的白衣僧人。
渡苦和尚等一群大和尚站起身來,朝著那幾個白衣僧人迎了上去。
雙方雙手合十,無聲的相互行禮。
渡苦和尚掏出了一大把儲物戒指,默不作聲的遞給了幾個白衣僧人。而那為首的白衣僧人接過這些戒指,納入了袍袖,也取出了一捧儲物戒指,遞給了渡苦和尚。
盧仚挑了挑眉頭。
這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渡苦和尚這一行人,也是來這處進行交易的。剛剛渡苦和尚遞給為首白衣僧人的儲物戒指,乍一看去,起碼有上百枚。
以渡苦和尚的修為,他手中的那些儲物戒指,可想而知容量小不到哪里去,起碼也能有里許方圓大小,甚至可能更大。上百枚里許大小的戒指,能容納多少好東西?
而那白衣僧人遞給渡苦和尚的戒指,也有近百枚。
雙方交易的數(shù)量之大,可見一斑。
又聽得,白衣僧人和渡苦和尚略略寒暄,大意就是,白衣僧人勸渡苦和尚‘保重自身’,切勿‘焦灼激進’,而渡苦和尚對白衣僧人的勸說似聽非聽的,只是雙手合十,問候某位尊者最近情況云云。
冥冥中,有一股極強的力量,抹去了一些關鍵字眼。
盧仚近在咫尺,以他如今的能為,居然聽不清那位‘尊者’的尊號。盧仚暗自思忖,這定然就是大覺寺典籍中記載的,那位‘隱形’的佛陀了。沒想到,那位的修為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外人居然連他的名號都聽不得!
盧仚目光未免就在那白衣僧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白衣僧人早已注意到了盧仚,感受到盧仚的目光,白衣僧人雙手合十,朝盧仚這邊行了一禮:“貧僧慎思,見過師兄!”
“貧僧法海,見過慎思師兄……外面夜深,山嶺中兇險無數(shù),崎嶇難行,師兄過來坐坐?”盧仚熱情的打著招呼。
“無妨!鄙魉己蜕形⑿Γp輕搖頭:“貧僧修持的佛法,最擅長趕夜路,些許兇險,倒也無甚妨礙!
指了指渡苦和尚,慎思和尚輕聲道:“渡苦師弟,性格犟直,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師兄擔待一二。”
盧仚微笑,正要客套幾句,那山洞角落里的二層小樓,突然破開了一個碩大的缺口,幾個光溜溜渾身是血的大姑娘哭天喊地的跑了出來:“救命,救命……這廝,不是人!”
同樣光溜溜渾身是血的鳩頭魔祖喘著氣沖了出來,鳥爪子一樣的雙手驟然拉長,狠狠抓向了兩個大姑娘的后頸。他嘶聲道:“收了老祖的錢,就得任憑老祖我玩,跑什么?跑什么?老祖這門吞元大法,才施展了一小半哩!”
抖動著丑惡的身軀,鳩頭魔祖一把抓住了兩個大姑娘,伴隨著她們驚恐欲絕的慘叫聲,一把將她們拉到了自己身邊。他放聲狂笑道:“嘿嘿,山嶺外的姑娘,就是比山嶺內的水靈,水嫩……嘿嘿,尤其是這血啊,鮮香甜美,妙極!”
雙眼閃爍著綠光,鳩頭魔祖朝著花容失色的桃娘子嘶聲道:“小娘子,別急,老祖有的是仙晶,有的是大藥,你的這些乖女兒,老祖我一個接一個挨個的用……嘻嘻,虧不了你的!”
“老祖是講規(guī)矩的,你的這些女兒值多少,老祖我全包下了!”
鳩頭魔祖笑得極其燦爛,他通體散發(fā)出一絲絲粘稠的黑紅色霧氣,被他抓在手中的兩個大姑娘,渾身毛孔中不斷有亮晶晶的精血滲出,眼看著她們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身體也軟塌塌的掛在了鳩頭魔祖手上,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盧仚心頭微怒,尚未出手,渡苦和尚已經(jīng)一聲佛號,手中方便鏟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聲,驟然脫手飛出,化為一條極其兇獰的獨角黑蛟,張牙舞爪的撲向了鳩頭魔祖。
鳩頭魔祖怪叫一聲,嘶聲怒罵:“賊禿,干你何事?”
一張嘴,鳩頭魔祖口中噴出一道墨綠色魔焰,一柄三尺多長的三股飛叉帶著幽幽鬼嘯聲沖出,和那方便鏟狠狠撞在一起。
一道黑氣,一抹綠炎,兩件仙兵彈指間急驟對撞了數(shù)百次,發(fā)出高亢轟鳴,震得山洞都微微搖晃。一道道銳氣四散,在山洞的洞壁上,地面上,切開了一條條極深的痕跡。
那百多名身穿勁裝、佩戴面具的勁裝男子距離較近,差點遭了魚池之災。
他們紛紛低聲長嘯、厲聲呵斥,化為一道道森森劍芒向一旁退避。
渡苦和尚和鳩頭魔祖越發(fā)加大了力量,寒光銳氣籠罩的范圍逐漸擴大,這百多號勁裝男子,就逐漸靠近了盧仚所在的方向。
三個寨子的精銳修士們則是紛紛發(fā)聲,勒令他們不許沖撞自家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