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后臺的‘法海大師’,不是他們能輕易招惹,輕易窺覷的。
盧仚仰天大笑,他胡亂掏出了一件僧衣,也懶得穿戴好,胡亂裹在了腰間,抓起那個碩大的玉葫蘆,‘咕咚咚’就是一大通的玉髓精華灌了下去。
他的氣血波動就好像火上澆油一樣,越發(fā)的高漲。
所有人都能聽到盧仚體內(nèi),磅礴氣血沖刷血管,沖刷五臟六腑,震蕩臟腑猶如銅鐘轟鳴一般的巨響。他的身軀越發(fā)變得晶瑩剔透,好似琉璃鑄成,皮膚、肌肉、五臟、骨骼、骨髓,盡成了近乎純透明狀。
“善哉,金身無垢,有佛陀之姿!”寶光功德佛微笑頷首,做出了點評。
與此同時,寶光功德佛心中詫然——難不成,那塊佛祖留下的,除了堅硬就是沉重的黑色巖塊,盧仚真的從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嘖,嘖嘖……
這塊黑色大石頭,寶光功德佛也拿在手中把玩了不知道多少年,以他的手段,也無法傷損分毫,是以他知道這黑色巖塊肯定是一件好寶貝!
但是似乎,盧仚從黑色巖塊中得到的好處,遠遠不止讓他的番天印變得更加沉重、更加堅不可摧這一點。
不過,寶光功德佛倒是心態(tài)平和無比。
不管怎么說,盧仚是他的小徒孫兒……嘿,肉爛在鍋里,盧仚越強,就是他寶光功德佛的勢力越強。一塊在他手中弄不明用途的佛祖遺澤,能夠培養(yǎng)出一個強力的晚輩弟子,這筆買賣,做得劃算!
寶光功德佛笑得越發(fā)的人畜無害、寶相莊嚴。
白陽上人則是有點苦兮兮的看著面前懸浮著的眾多賭注……他倒不是后悔,對盧仚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一絲絲惡意。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想要找出背后算計他的那個,或者那些人,然后將他的火氣,全都傾瀉到那些人頭上去!
‘轟’!
一團氣血氣息外溢,化為肉眼可見的暗金色火焰包裹住了盧仚。烈焰升騰百丈上下,盧仚身邊的虛空都有一種融化、震蕩的異兆,虛空好似一塊青色的金鐵,正被他猶如熔爐的氣血波動一點點的燒融,一點點的破開。
剛剛指出盧仚的金身之力,已經(jīng)達到了八千鵬力的佛門大菩薩呻吟了一聲:“一萬鵬力……佛祖在上,法!说氖欠鹱釉偈馈鹱,慈悲!”
這一下,眾多觀戰(zhàn)的佛門弟子連一絲嫉妒之心都沒有了。
所有佛門弟子齊齊合十,開始默默念誦自家宗脈的靜心經(jīng)咒,以緩和被盧仚妖孽的表現(xiàn)震蕩得虛浮不定的心境、法力和氣血。
盧仚大聲的喘著氣。
肉體力量飆升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感受著體內(nèi)那狂飆猛進的肉體力量,盧仚催動太初混同珠,放出一絲絲幽微之氣,徹底掩蓋住了接下來的異動。
一萬鵬的肉體力量,已經(jīng)足夠妖孽。
不能再刺激四周觀戰(zhàn)的修士了,否則,天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麻煩來。
低沉的喘著氣,盧仚一把抓住了番天印,雙眸噴吐著森森烈焰,死死盯著林浩泫:“林道友,還不認輸,真要分一個生死么?”
林浩泫不斷吐著血。
心痛如絞的他很想和盧仚拼命。
那九枚葫蘆,是他壓箱底的命根子,那面被擊碎的圓盾,同樣是。這兩件靈寶,一攻一防,威力宏大,變幻精奇,林浩泫已然將祂們祭煉成了本命靈寶,堪稱他未來的成道之基。
但是今日,全都毀于盧仚之手。
看著身軀不斷發(fā)生異變,氣息不斷提升的盧仚,林浩泫很想朝著蒼天問一句,蒼天如此不公,待他林浩泫何等刻薄?
尤其是,他若是敗了,他之前幻想的一切好事……
白陽上人幽幽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林家的小娃娃,你叫林浩泫?名字不錯,長相也算端正,嗯,資質(zhì)上佳,自身福運也是不壞,否則你也得不到那九枚清明靈寶,還有那一面圓盾……那圓盾,老夫若是沒看錯的話,當為太古圣賢手造之物,你能讓祂伴你走過一程,端的不錯!
“法海這小賊禿,是個妖孽,敗于他手,非你之過。”
“唔!卑钻柹先顺烈髌,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臉忐忑的林太一、林上玄、林上素等人,緩緩點頭:“這一場賭戰(zhàn),其實不該有。認真算起來,是老夫錯了。既然是老夫的過錯,就不能讓你小娃娃承擔這惡果。”
朝著面前三丈處輕輕一指,那天地如意環(huán)圈出的光圈悄然崩解,白陽上人朝著不斷吐血,無比狼狽的林浩泫淡然道:“來這里,跪下,磕頭吧。從今日起,你就是老夫第六位道脈真?zhèn)鞯茏印怀鲆馔,也就是最后的關(guān)門小弟子!
林浩泫整個呆住了。
之前一瞬間,他還是萬念俱灰,一門心思琢磨著要么和盧仚同歸于盡,要么拔劍自盡……但是猛不丁的,白陽上人居然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喜!
他哆哆嗦嗦的看著白陽上人,腦殼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白陽上人則是看向了一臉笑容的寶光功德佛,輕聲道:“今日一戰(zhàn),是法海小賊禿勝了……不過,寶光道友,老夫今日,替本門小弟子,向法海小賊禿約戰(zhàn)……三千年后,依舊是這個地方,讓他們再戰(zhàn)一場!
寶光功德佛眉頭一挑:“哦?賭注如何?”
白陽上人面皮一黑,輕輕擺手:“論道而戰(zhàn),要什么賭注?”
寶光功德佛放聲大笑,點頭應承了下來。
盧仚看著一臉空白的盧浩軒,輕咳了一聲:“林道友,你的機緣造化來了,還不快去拜師,你在這里發(fā)呆,可是對圣賢的大不敬……嘖嘖,你似乎不是青羊林氏的嫡長子……嘖嘖!”
盧仚收起番天印,收起禪杖,慢條斯理的掏出一套僧衣、袈裟穿戴整齊,然后轉(zhuǎn)過身,朝著一臉蒼白的林浩然看了一眼。
他甚至很有閑心的,向林浩然傳音了過去:“你說你,何必找和尚的麻煩?這下好了,肉身崩了,蓮藕化身也毀了,你的堂兄弟,拜圣賢為師了,以后青羊林氏的家主之位,也和你沒關(guān)系了……嘖嘖,你就是一個大廢人了!”
“以后啊,你就只能看著自家堂兄弟吃香的喝辣的,你在一旁吃糠咽菜嘍!”
盧仚傳音時,故意用了一門極其低劣的手段。
是以,不僅僅是白陽上人和寶光功德佛,不僅僅是林太一、元定和尚等在場的六尊大能,就連青羊林氏隨行的那些護衛(wèi)、侍女、隨侍童子等,全都將盧仚的‘傳音’聽得清清楚楚!
青羊林氏上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怪異。
林浩然的神魂驟然一陣劇烈震蕩,原本清晰宛如真人的神魂,有幾個呼吸間,幾乎變得猶如蒸饅頭的蒸籠里冒出來的水汽,風一吹,幾乎就要散去!
他嘶聲道:“我,我……”
一縷縷極細的靈光從林浩然的神魂中飄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神魂驟然變得虛弱了許多。
這是道心徹底崩碎,心境已然無法維持龐然的神魂之力,神魂自發(fā)解體的征兆。
林太一面色微微一變,掏出了一個丹瓶,取出一粒專門救治神魂的仙丹,抖手化為一片淡淡的金霞融入了林浩然的神魂,緩緩道:“收攝心神,不要被賊禿的惡言所惑……這是浩泫的造化,更是我青羊林氏的榮耀,你,當為浩泫欣喜才對!
林浩泫已經(jīng)更換了一套嶄新的衣袍,將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畢恭畢敬的走到了白陽上人面前,一絲不茍的行拜師大禮。
白陽上人捻須微笑,手一指,林浩泫身上就多了一套紫氣升騰的戰(zhàn)甲,一條瑞氣環(huán)繞的戰(zhàn)袍,腰間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仙劍,身邊多了一條九龍盤繞的長戟。
更有一套三枚道韻四溢的青蒼色葫蘆一排兒掛在了他的腰帶上,一面略呈橢圓形,材質(zhì)好似白骨,長徑超過九尺,形制奇古的盾牌悄然掛在了他身后。
戰(zhàn)甲、戰(zhàn)袍、仙劍、長戟、葫蘆、盾牌……
剛剛和盧仚交手,林浩泫被盧仚一通暴力摧毀的一整套隨身仙兵,又被白陽上人配齊了一整套……尤其是,白陽上人出手的這一套仙兵,任何一件的氣息,乃至散發(fā)出的道韻,都比之前林浩泫手中威能最大的九枚葫蘆,要強出了起碼十倍以上!
盧仚都忍不住吞了口吐沫!
這就是圣賢級大能的手筆?
好豐厚的身家!
白陽上人笑得很燦爛:“既然是老夫的關(guān)門小弟子,外出行走,不能太寒酸了……先弄一套行頭隨身,老夫洞府中,還有不少當年的家當,以后你自己去淘換,看到有什么喜歡的,只管拿走就是!
朝著盧仚掃了一眼,白陽上人幽幽道:“可不要打一場仗,就打得一絲不著的,丟了老夫的臉面!”
笑了幾聲,白陽上人拍了拍身邊的金角白羊,朝著林太一微微頷首:“此間事,你等收尾吧……這場賭戰(zhàn),是老夫輸了。是以,青羊林氏該認輸就認輸,該賠禮就賠禮,該給的補償,也給足了!
清光閃過,白陽上人、林浩泫,還有那頭大白羊在清光中消散無形。
寶光功德佛的面皮一陣陣抽搐。
他看著白陽上人消失的方向,怒道:“這老匹夫,端的不為人子……呵,他輸了這些賭注,就非要讓老衲也破財一筆。呵呵,打一場仗,打得一絲不著?嘖,的確有點……”
寶光功德佛皺了皺眉,看著盧仚手中杵著的那根從瓊?cè)A山地下玉礦中采出的禪杖,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這些物件,老衲也用不上了。原本說,幾個徒兒,送給誰也不好,顯得老衲偏心則個。如今送給最小的小徒孫,呵呵,誰還能歪嘴不成?”
寶光功德佛嘴角抽抽,從袖子里抓出了一根好似明光凝成,光霞浮蕩,好似沒有實質(zhì)的禪杖。又掏出了一件寶光升騰,化為無數(shù)瓔珞寶串如光雨滴落的僧衣。又掏出了一件好似和虛空融為一體,由無數(shù)層光焰重重疊疊堆砌而成,上面鑲嵌了起碼上萬顆各色寶珠的袈裟。
摸了摸這三件單單外溢的道韻,就沖擊得四面八方無數(shù)觀戰(zhàn)大能立足不穩(wěn)的佛寶,寶光功德佛幽幽道:“法海啊,這三物,就賜給你了。省得以后白陽老匹夫弄嘴!
嘆了一口氣,寶光功德佛朝著元覺和尚指了指:“升龍丹,古佛舍利,元覺,你在此處多留一段時間,助法海煉化后,再離開罷!
一縷淡淡的佛光閃爍,寶光功德佛的身影也在虛空中冉冉消散。與之一起消散的,還有白陽上人留下的另外幾件賭注。
白陽上人和寶光功德佛離開了鎮(zhèn)魔嶺。
鎮(zhèn)魔城,明湖旁,沙洲精舍露臺上,白帝突然冷冽一笑,他一縷發(fā)絲無風自動,宛如一柄利劍,斜斜的向上一挑。
一行大雁正帶著幾分蕭瑟之意從明湖上滑翔而過。
無聲無息的,這一行大雁齊齊被斬首,失去首級的身軀還撲騰著翅膀,向前滑翔了十幾丈遠,這才帶著淋漓鮮血,一頭栽進了明湖。
清澈如鏡的明湖,瞬間多了數(shù)十團粘稠的血跡。
白帝頭也不回的對古元焽冷聲道:“想法子,做掉那叫做法海的和尚……白黿,白黿,白黿……誰敢對你好,他就必死無疑,你就怎么,不明白呢?”
古元焽向白帝深深鞠躬行禮,蹦下露臺,踏著血染的湖水,一溜煙的竄回了明湖對面的水榭。開啟了禁制,隔絕了內(nèi)外聲息,古元焽急促的向一眾人等,講述了白帝的諭令。
時間,過得很快。
眨眼間,三個月時光一晃而過。
這三個月,整個鎮(zhèn)魔城,連帶下面的一百零八鎮(zhèn)城,都極其的和諧、寧和。
所有人都知道,在鎮(zhèn)字第九城,有一尊真正的大佛坐鎮(zhèn)。
佛門新晉的佛陀,有著佛門‘守門惡犬’‘美譽’,坐鎮(zhèn)西域佛土門戶獅子嶺,多年來,滋擾得附近道門大小勢力不得安寧的元覺和尚,已然從大獅子力菩薩,晉升為大獅子力佛!
鎮(zhèn)字第九城的副城主法海和尚,正是這位新晉佛陀的佛脈真?zhèn)鞯茏印?br />
這個消息,早已傳遍了鎮(zhèn)魔嶺所有鎮(zhèn)城、所有山寨、所有的秘府據(jù)點等等。鎮(zhèn)魔嶺上下,一應人等,無論來自何方,無論懷著什么念頭,無論對盧仚有惡意、善意還是純粹的路人,在元覺和尚坐鎮(zhèn)鎮(zhèn)字第九城的三個月中,全都偃旗息鼓,變成了純善的老實人。
直到這一日。
元覺和尚化為一輪青紫色烈日,腦后懸浮著自身青獅佛陀法相,帶著鎮(zhèn)獄青巖、鎮(zhèn)獄紅蓮兩尊菩薩從鎮(zhèn)字第九城的城守府騰空而起,一個閃爍,就不見了蹤影。
盧仚連同十萬道兵大和尚腳踏祥云,冉冉直上萬丈高空,肅然向西北方向合十行禮。
“弟子,恭送佛陀法駕!”
鎮(zhèn)字第九城內(nèi),無數(shù)修士齊齊呼出了一口粗氣。
隨后,令信滿天亂飛,整個鎮(zhèn)魔嶺上下,所有人一下子都活了過來。
盧仚腳踏祥云,站在高空,已然完全化為暗金色的雙眸俯瞰大地,半個鎮(zhèn)魔嶺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覊m隨風飄蕩的軌跡,都盡在他的法眼注視下!
不是神通,不是法術(shù),而是肉眼的視力,已然達到了如此離譜的境界!
手持寶光功德佛證道佛寶‘旃檀功德杖’,身披其護道持身靈寶‘渡厄佛衣’,裹著其行腳天下煉魔積德至寶‘解脫袈裟’,盧仚身體微微一晃,靜靜的感受著體內(nèi)那深沉如淵、浩瀚如洋的不可思議的偉力。
肉體力量,三十六萬八千鵬!
三顆升龍丹,一顆古佛舍利,主要是那一顆古佛舍利的力量,硬生生將盧仚的肉體力量,推升到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境界。
須知道,佛門佛陀金身的門檻,專指那些精研‘佛法’,精通‘神通’,并非專修‘不壞金身’的‘文職’佛陀,他們修成佛陀時,肉身之力大概也就是三萬鵬力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