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怕這些,但是我身邊人怕呀!”
“所以,還是直接滅了你錢氏滿門的好!北R仚很認真的看著錢德:“尤其是,既然錢聰明這個大聰明,他選擇了蹚渾水,不管他是被誰蒙騙的也好,被誰教唆的也罷……我要用他的命,用你們錢氏滿門老小的命,警告那群猴!”
盧仚站起身來,手中禪杖驟然出手。
帶著一聲霹靂巨響,面前虛空震蕩,錢德毫無防范,被盧仚一擊轟得灰飛煙滅。
那托盤飛起,還沒落地,就被盧仚大袖一卷,收進了袖子。
四下里無數(shù)圍觀者齊聲喧嘩,更有修為高深、背景強硬、足夠底氣、足夠膽大的真仙嘶聲道:“殺其人,謀其財,嘿,嘿嘿,好兇悍的大和尚!”
對此,盧仚充耳不聞。
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當著無數(shù)人的面做了這種事情,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么?
“任何恩怨,正面來,真刀真槍的來,老是做這些鬼祟手腳,用這些下作手段侮辱人,這算什么呢?”盧仚輕輕搖頭,驟然提高了聲音,將這一句話傳出了老遠。
他不知道背后算計胤垣、白黿兩口子的人是誰。
但是這種下作手段,他看不慣。
所以,他要當眾殺人,殺很多人,用錢氏滿門的人頭,警告那些人——如今胤垣和白黿,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想要繼續(xù)動他們,那就明刀明槍的來干,不要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莫名手段。
四面八方,近萬大和尚齊聲吶喊,十八重明晃晃的金光籠罩了整個四海號。
磅礴壓力向內(nèi)一合,就聽一陣陣沉悶巨響傳來,四海號規(guī)模龐大的店鋪上方,一道道防御禁制放出明光,和大和尚們組成的佛陣相互沖擊,濺起了無數(shù)團火光。
“法海,可要吾等出手?”鎮(zhèn)獄紅蓮瞇著眼,饒有興致的看著四海號上方那一道道明晃晃煙霞組成的防御大陣:“此陣不凡,怕是沒有大菩薩的實力,難以攻破!”
盧仚微笑,然后直接丟出了番天印。
一道暗沉沉光芒沖天而起,頃刻間就到了萬里高空。
五色華光從番天印上噴出,伴隨著清脆的龍吟鳳嘯、虎吼龜鳴、麒麟怒嘯聲,番天印急速膨脹,化為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山,從萬里高空不斷的加速砸下。
一聲巨響,四海號的防御禁制被砸得火光四起,店鋪中一座座樓閣坍塌,一處處大陣禁制被轟得稀爛,火光四射中,大片殘破的人影從各處建筑中噴出。
佛陣向內(nèi)一壓,就聽一連串的悶響傳來,‘咔嚓’聲不斷,四海號的防御禁制被徹底粉碎。
幾名衣衫華美的男子大口吐著血,哆嗦著從一棟坍塌的樓閣中行出,看著盧仚嘶聲尖叫:“法海兇僧,你焉敢栽贓嫁禍,肆意屠戮良民?”
盧仚微笑,他輕輕解開了身上的僧袍,在大庭廣眾之下,絲毫不見羞澀的袒露了身軀。
就看到,他三丈許高的魁偉身軀上,一條條猙獰的傷口貫穿了整個身軀。一柄柄明晃晃的刀槍劍戟,端端正正的插在傷口內(nèi),數(shù)量過百,將他插得好似刺猬一般。
“諸位,這就是證據(jù)!
“錢氏一族勾結(jié)邪魔,妄圖打破鎮(zhèn)字第九城,屠戮滿城良民,提煉精血,煉制無上魔丹!
“錢聰明,就是邪魔先驅(qū),他借故去城主府求見小僧,隨身護衛(wèi),悍然襲殺小僧,以邪魔手段,對小僧造成如此重傷!
“僥幸,小僧也有幾分手段,勉強從這等襲擊中茍活下來!
“證據(jù)確鑿,錢氏,是無可辯駁的。小僧乃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什么栽贓嫁禍,那是絕對沒有的事情!
四面八方圍觀者齊聲嘩然。
如此傷勢,端的驚人!
但是,又有修為足夠、背景足夠,而且膽量足夠大,自詡對盧仚無所謂的真仙放聲大笑:“這傷,可圈可點,嘿嘿,這些連仙兵都算不上的凡物,如何能……”
這人一番話還沒說完,剛剛給了四海號重擊的番天印猛地飛起,帶起一道暗光呼嘯落下。
那廂里,一面赤紅色大旗猛地騰空,放出大片火蓮擋在了番天印前。剛剛出言譏諷的那真仙嘶聲道:“法海,你既然敢做,還怕人……”
番天印落下,一朵朵火蓮支離破碎,那大旗本體也被番天印放出的寶光輕輕一碾,直接化為粉碎。一聲巨響,一朵小小的蘑菇云騰空而起,那混在人群中譏諷盧仚的真仙,連同身邊幾個不知道是否有牽連的倒霉蛋,一并被砸得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我佛慈悲!”盧仚雙手合十,目光如刀,朝四周掃了一眼。
四下里一片死寂。
剛剛被盧仚打殺的真仙,在鎮(zhèn)字第九城也是小有名氣,其人還是一個中等勢力的首腦,麾下有近千真仙,常年做一些去南方莽荒山林尋幽探寶,兼職劫道發(fā)財?shù)墓串敗?br />
能夠在鎮(zhèn)魔嶺做這等勾當,這人的修為很是不弱,儼然是真仙二十七重天的修為!
如此修為,更有一件上上品的防御仙器護體,居然被番天印一擊打殺!
以盧仚外放的氣息可以判斷,他的修為也就是真仙境十重天上下,能夠一擊殺死一名二十七重天的真仙……唯一的可能,就是番天印的品階太高,威力太大!
很多圍觀者驟然想起了這兩天打探來的消息——這位副城主,身后可是杵著一尊大佛,一尊戰(zhàn)力在佛門諸多佛陀中,也能躋身前茅的恐怖存在!
“我佛是慈悲的……只要諸位道友管好你們的嘴!”盧仚輕聲道:“禍福無門,庸人自找!”
“此乃警世名言,發(fā)人深省,諸位道友一定要時刻謹記,如此,自然是多福多壽,福壽綿長!北R仚朝著四周圍觀者笑了笑,手指彈了彈胸口鑲嵌著的一柄長刀的刀柄。
無數(shù)人看著那道兵就好像雞蛋殼一樣,被盧仚輕輕一指頭彈出了一大塊缺口。
所有人都緊緊閉著嘴,沒人吭聲。
活見鬼了!
這一柄長刀,在盧仚手下是如此的脆弱,真不知道,這刀是如何刺進他的身體,造成這么‘可怕且猙獰’的傷口的!
大隊大隊的大和尚沖進了四海號。
一如當日的人面花,一座座樓閣被推翻,一處處密室被掀開,儲存在‘秀邑四海號’鎮(zhèn)字第九城分號的仙晶、寶藥,一應有價值的物件,被這些大和尚挖地三尺,搜刮得干干凈凈。
這過程中,也有錢氏族人奮起反擊,但都被佛陣直接鎮(zhèn)壓,打殺當場。
三個時辰后,整個四海號被徹底夷為平地,一如當日人面花,一座人頭京觀,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了廢墟正中。錢氏一族在鎮(zhèn)字第九城的族人,以及一應心腹,盡被斬殺。其他的小二、跑堂、仆役、侍女,則是被登記造冊,送去了鎮(zhèn)字第九城的罪囚司,只待日后發(fā)賣處置。
盧仚在鎮(zhèn)字第九城痛下殺手的時候,夏明道已經(jīng)返回了鎮(zhèn)魔城。
身為鎮(zhèn)魔城罪囚司司主,鎮(zhèn)魔嶺一百零八鎮(zhèn)城,所有罪囚的生殺榮辱盡在一念之間。加之家族強橫,背景強硬,是以夏明道雖然自身修為欠缺了些,性格、手段、能力、品性諸般方面,都有短板,但是他在鎮(zhèn)魔城很是吃得開。
不走云路,而是在大街上前呼后擁,招搖過市。
所過之處,眾多巡城官吏、士卒紛紛賠笑問好,路邊往來修士,但凡有點身份的,紛紛湊上來問候幾句。就連那些修為絕強,背景極硬的大仙兒,都有人從空中落下,笑盈盈的和夏明道寒暄幾句今天的天氣,昨夜的小娘子之類。
夏明道在鎮(zhèn)字第九城,被盧仚幾乎消磨一空的精氣神,在這樣的‘熱情’中急速恢復。
他昂著頭,帶著笑,或者頷首致意,或者微笑回禮,或者大笑著和幾位大仙兒相約什么時候、什么地點,共同探討龍虎坎離采補抽取的無上妙法……
如此一路行來,夏明道終于回到了鎮(zhèn)魔城的城守府。
他回到罪囚司衙門,在大堂上往來踱步思忖了一陣,伸手摸了摸袖子里一枚硬邦邦、亮晶晶的戒指,微微一笑,解開衣衫,露出了胸口一道前后洞穿,色澤發(fā)綠的,大概有綠豆粗細的透明傷口。
“天下賊禿,果然沒好人,這下手……也忒狠了些!毕拿鞯类溃骸案赣H大人自幼教誨,這天下,屎好吃,錢難賺,果然是至理名言!
“以前覺得收錄些小恩小惠,這錢好賺得很……感情,那都是小錢。這真正要賺大錢,卻免不得要受點罪。哎,哎,這法海這是什么手段?這傷口看上去,也忒嚇人了些。”
搖搖頭,咬著牙,硬著心腸,舉起右手,朝著自己胸口比劃了又壁畫,夏明道終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一道暗沉沉的幽光閃過。
夏明道胸口幾根肋骨折斷,他一口血從嗓子眼里噴出,又急忙咬著牙,硬生生將這口血含在了口腔里,沒有一絲半點泄露出去。
他捂著嘴,踉蹌著,從嗓子眼里發(fā)出好似被虐待的小狗那等孤苦無助的嗚咽聲,身形如風,幾個閃爍,就穿過了罪囚司、掌刑司、鎮(zhèn)魔司等幾個重要衙門,一溜煙的來到了后院三陽道人的居所。
三陽道人,顧名思義,他修煉的是純陽道法。
是以,他在城守府的居所,也格外的與人不同。
不大的小院,被重重疊疊的陣法禁制環(huán)繞,云煙升騰,光影幻滅,哪怕是尋常大菩薩級別的大能,也休想窺破小院中的虛實。
一塊直徑百里,薄如蟬翼的晶片懸浮在小院上方三千六百里處,隱隱可見淡淡的紅光升騰。
正當午時,陽光熾烈。
漫天紅光落在這塊晶片上,薄薄的晶片中,超過百萬道玄奧禁制發(fā)動,將陽光中一切雜質(zhì)悉數(shù)驅(qū)散,將紅光提純,化為一縷頭發(fā)絲般細小的純陽金光,端端正正的照進下方小院核心處。
這一縷純陽金光精純到極致,霸道到極點,充滿了近乎無瑕的后天純陽之力。
小院正中,一間畝許大小的小小樓閣矗立,樓閣高有九層,每一層屋頂都是一塊散發(fā)出熠熠光輝、厚達三尺許的晶鏡。
小院的陣法溝通地脈,串聯(lián)地殼,時刻吞吐無量的地脈靈韻、天地靈機,化為滾滾靈云充盈小樓。靈云的濃度太高,以至于已經(jīng)徹底液化,甚至化為了比水銀還要粘稠,密度還要高出萬倍的七彩漿汁。
那一縷細細純陽之力從天而降,透過九層晶鏡的加持,一層一層點燃樓閣中的七彩漿汁,去蕪存菁,提煉轉(zhuǎn)化。
往往百里大小的一團七彩漿汁,經(jīng)過數(shù)個時辰的提煉轉(zhuǎn)化,最終會化為拳頭大小一團金紅色晶石。這一團晶石燃燒熾烈,散發(fā)出可怖高溫,宛如一顆小太陽,讓人無法直視。
晶石成形后,就透過晶鏡,一直落到樓閣第一層。
這里有一張億年玄玉菁英雕成的云榻,通體陰寒無比,尋常真仙器若是稍微碰觸,也會被可怕的寒氣直接凍成了冰渣四濺。
三陽道人盤坐在這云榻上,每有一團晶石落下,就張口將其吞服,體內(nèi)法力就增長微不足道的一丁點兒,身上氣息也略微的波動一下。
這一團晶石中蘊藏的純陽之力,若是在外界爆發(fā)開來,足以瞬間摧毀萬里大小的一片平原。但是被三陽道人吞下后,卻好似一只長腳蚊,輕手輕腳的用觸須在一片大湖上輕輕點了點,所能造成的影響,就是這般微乎其微。
一邊吸納這純凈無比的純陽之力,三陽道人一邊汲取云榻中散發(fā)出的極寒之氣入體。
一絲絲可怖的寒意和他體內(nèi)的純陽氣息相互交融、摩擦、吞噬,一點點的相互印證。
無數(shù)道散發(fā)出可怕高溫的神紋道韻在三陽道人身邊盤旋滾動,偶爾有一抹銀藍色寒氣森森的道紋一閃而過。
三陽道人每每施展手段,想要捕捉這一抹瞬間即逝的道紋,但是始終不能得手。
‘!!
夏明道在小院門口,激發(fā)了一枚三陽道人賜下的符印,一聲玉磬輕鳴,頓時驚醒了三陽道人。
微微睜開雙眼,感受了一下小院門口的氣機,三陽道人吐出一口淡淡的寒氣,緩緩站起身來:“難,難,難,道最難……陽極陰生,陽極陰生……嘖,總是不甘哪!若是以純陽之道再進一步,也是天高地闊,大可稱宗道祖,雄踞一方!”
“但是既然看到了陽極陰生、兩儀合一的妙理……又怎甘就這樣邁出那一步?”
沉吟片刻,三陽道人輕輕搖頭:“若是不能憑自身勇力突破,也就只能借助外物了。只是這純陰之性的天地奇珍,卻哪里能找到這么多?”
緩步走出樓閣,三陽道人一揮手,小院的大門無聲開啟。
他低聲的自言自語:“鎮(zhèn)魔嶺……怕是能找到不少這等奇珍……只是,想要到手,卻不是這般容易的。都是有根基的,都是有靠山的。哪怕是鎮(zhèn)魔城城守,也不好肆意行事,奈何,奈何?”
夏明道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他湊到三陽道人面前,直勾勾的看著三陽道人,指了指自己胸口上那一道細細的,散發(fā)出淡淡腥味的傷口,剛剛含在嘴里的一口老血,‘噗嗤’一聲噴了出來。
三陽道人被夏明道的這把戲嚇了一跳。
作為罪囚司司主,夏明道算是鎮(zhèn)魔城實打?qū)嵉母呒壒賳T。加之夏明道背后的家族勢力非同小可,哪怕夏明道這個人自身頗有點一言難盡的意思,三陽道人平日里對他還是頗為看重,頗為關照,也頗為重用。
否則,他閉關修煉時,怎可能給夏明道一張可以直接驚動他的符。
“夏司主,你這是?”三陽道人身后一抹赤紅劍氣冉冉騰起來數(shù)十丈高:“在鎮(zhèn)魔城,還有人膽敢襲殺于你?簡直是無法無天,簡直是喪心病狂……究竟是誰?貧道給你出氣!”
夏明道一把抓住了三陽道人的道袍袖子,嘶聲道:“城守大人,錢氏勾結(jié)邪魔,意圖謀反作亂……您,要給我做主!”
三陽道人呆了呆:“錢氏?哪個錢氏?”
兩儀天廣袤無邊,大小宗門、無數(shù)家族,同姓的大小勢力不知凡幾。就好比一個錢氏,單單在鎮(zhèn)魔城這里,有頭有臉的姓錢的,卻沒有血緣關系,相互之間完全獨立,甚至互為對頭的勢力就有近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