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三千里方圓的內(nèi)天地小世界,根本無法維持天人境的最低極限。
白誅的氣息在急速的崩塌,眼看著就要崩入半步天人境。
盧仚頭頂一縷金光涌出,小金剛須彌山一擊落下,短短整整拍在白誅所化劍光上,將其強行鎮(zhèn)壓、收服,納入了小金剛須彌山中。
梵唱聲聲,幽幽而起。
億萬道兵口誦佛號,開始‘渡化’。
第581章 飄搖
白誅被鎮(zhèn)壓,劍門大敗。
白玄月惶惶如漏網(wǎng)之魚,孤身一人逃回了劍門山門。其他隨行的所有劍門弟子,包括李氏、羅氏、元氏、左丘氏的諸多長老,被一網(wǎng)打盡。
敗了,敗了,大敗虧輸。
自那場浩劫之后,三萬年來,劍門第一次大張旗鼓,近乎調(diào)動了大半的精銳弟子,和其他宗門相爭……居然是敗得一塌糊涂,敗得干干凈凈,連那些看戲的觀眾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啪’的一下平拍在地上,摔成了一條死咸魚。
白玄月逃回劍門,發(fā)號施令,召集天下各處劍門據(jù)點的鎮(zhèn)守弟子‘回山勤王’,同時開啟了護山大陣,封死了山門。
這座大陣,是當年那位太上至尊親手布下,威能絕世,尋常三五個天人聯(lián)手都難以攻破,更蘊藏了絕頂?shù)臍⒎ブ,是一座純粹的屠戮之陣,擅闖者有死無生。
是以,白誅雖然折了,但是劍門的老家依舊固若金湯。
山門守住了,卻守不住外圍的據(jù)點。
且不說其他,就說這次劍門跑去茜云城,干涉兩教結(jié)盟,除開白誅這個天人境大長老被鎮(zhèn)壓,其他被生擒的半步天人境大能,白氏一族就有九人,其他四大家加起來,一共十一人!
二十名半步天人境的大能落入敵手,加上前幾年,白氏一族不斷有人在外隕落,包括白玄風在內(nèi),被襲殺的半步天人境大能就有五人之多。
算上這筆賬,劍門一共折損了二十五位半步天人。
而明面上,劍門對外宣稱,自家擁有的半步天人境長老,攏共也就五十人出頭!
半壁江山,崩了。
茜云城一戰(zhàn)之后,有足足半個月時間,元靈天風平浪靜,毫無波瀾。白誅那一嗓子尖叫,震暈了無數(shù)修士,好些宗門的掌教、長老,用了半個月時間吞服丹藥,勉強養(yǎng)好了傷勢。
隨之,劍門的各處附庸勢力,開始受到無數(shù)散修的騷擾。
這些散修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個盡是無名小輩,你從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顯著的特征。但是他們修為極高,法力絕強,手段更是狠辣無比。
劍門最外圍的,那些歸附劍門,作為劍門外圍扈從和耳目的大小勢力、修士家族等,不管日夜,都有人上門滋擾;蛘咄短菰L,索要錢物;或者半夜破門,下手搶掠。
更有甚者,這些劍門附庸的族人行走在外,猛不丁劈面就是一道雷光,一劍從背后刺來,當場將他們擊殺當場,然后有散修施施然上前,當眾摸尸,除了褲頭,其他的全部扒拉得干干凈凈。
在一些不明來歷的勢力支持下,這些劍門附庸勢力中,還爆發(fā)了一場場人倫慘劇。
什么為家族服務了數(shù)十代人的老管家,突然反噬主人,侵占主家基業(yè)啊。
什么在外流散了上千年的私生子,突然帶著大群高手登門,索要自己的那一份家產(chǎn)啊。
什么小妾、丫鬟生的庶出子,突然暴起發(fā)難,斬殺了多少年來騎在自己頭上的嫡出兄弟,干掉了家族長輩,悍然執(zhí)掌了家族大權(quán)啊。
甚至,還直接有那膽大妄為的小妾,勾結(jié)外來之人,一聲‘大郎吃藥’毒死了家主,以小妾之身,堂堂正正的坐上了家主寶座啊。
總之,數(shù)月之間,各種妖魔鬼怪,各種稀奇古怪,不合常理,悖逆人倫,讓天下人目瞪口呆、瞠目結(jié)舌的古怪事情,都在劍門的各處附庸勢力家中上演。
在這些不明勢力的努力下,劍門的外圍地盤急速縮水,一個個附庸勢力或者元氣大傷,或者鴆占鵲巢,甚者直接煙消云散。
很快,這股子邪火,就在劍門的直轄領(lǐng)地上熊熊燃燒起來。
九鳳仙朝且不說他,這倒霉孩子,家底子都被盧仚和胤垣挖空了,如今滿國精銳,正在香火道的地盤上大肆擴張呢。
劍門直轄的仙朝,有一百多個。
這一百多個仙朝的核心高層,諸如各國的皇室宗親,門閥大族的高層,全都被白玄月一封令旨召回劍門,協(xié)助鎮(zhèn)守,是以各大仙朝群龍無首,高端戰(zhàn)力被抽調(diào)一空。
缺少高端戰(zhàn)力坐鎮(zhèn),在有心人的唆使下,在強大力量的逼迫下,那些在外圍附庸身上發(fā)生過的事情,很快就在這百來個仙朝內(nèi)部爆發(fā)了。
庶子滅嫡,小妾滅妻,旁支滅主支,奴才滅家主……
皇室宗親,門閥世家,地方豪強,甚至是最普通的修士小家族,都有人上下其手,渾水摸魚。
劍門雖然強勢,但是劍門的地盤,劍門的人手,相比龐大的元靈天修煉界,那也只是滄海一粟,九牛一毛。當無數(shù)宗門聞風而動,紛紛來劍門地盤上打秋風的時候,劍門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民戰(zhàn)爭’、‘人海戰(zhàn)術(shù)’的精義。
當‘元靈天第一宗門’,‘元靈天唯一太上’這個頭銜,再也無法震懾天下的時候,當天下所有修士都看清了劍門內(nèi)部的腐爛和空心后,劍門的倒霉,已然是注定的了。
面對如此紛擾,白玄月沒有下達任何應對的命令。
任憑求救令信猶如流星雨一樣亂雜雜的飛來,任憑自家地盤不斷的縮水,白玄月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日夜在祖師大殿跪拜,燒香磕頭,喃喃祈禱。每隔七天,他都會備上白牛、白馬、白羊三牲祭禮,焚燒奇香,帶著山門中殘留的長老舉行規(guī)模巨大的祭祀儀式。
終于,在茜云城一戰(zhàn)一年之后,劍門的祖師大殿,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悄然籠罩。
祖師大殿中,那張三萬年前太上至尊的畫像亮起了淡淡的幽光,畫像上那位白衣勝雪,生得豐神俊朗的太上至尊的雙眸閃過一抹森森劍芒,隨后鎖定了跪在正中的白玄月。
“何事?為何要驚擾上界?”
極其輕微的,若有若無的話語聲在祖師大殿中回蕩。這話語聲拉得極長,其音飄忽不定,好似從極高極悠遠的不可測之地傳來,每一個字都拉出了長長的音調(diào),讓人聽著,有一種時空都被扭曲,神魂都被撕裂的奇異感覺。
“老祖,劍門危殆!卑仔乱荒X殼磕在了地上,將一年前在茜云城發(fā)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森羅教不安分,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他們,或許也收到了上界諭令,故意和我為難,我早有猜測!碧现磷鹄湫σ宦暎骸澳情L生教,是什么由來?”
“彌羅教蛻變而成?彌羅教?彌羅教?彌羅真君?唔……不對,彌羅真君千年之前已經(jīng)隕落,他那一脈嫡傳弟子,悉數(shù)滅絕,如今他那一脈的真?zhèn)鲗毜,正在本座手中,些許再傳弟子,已然歸入我名下,任憑驅(qū)遣。彌羅教,沒有道理,更沒有膽量和底蘊跟我劍門作對。”
“查!查出那盧旵、盧仚的底細?纯,究竟是哪位插手了。呵呵,豈不知,天命在我,他們再折騰,又有什么用?”
白玄月干笑看著自家老祖的畫像:“如今劍門,怕是沒有力量徹查此事。如今元靈天各大宗門群起而攻,老祖您當年框定的一百八十八個附庸仙朝,如今遍地烽火……”
“白黿呢?讓她過來。”太上至尊冷然道:“她手上,有我賜下的兩界盤。借助兩界盤,我這里積攢了一些造化仙露和其他靈珍,悉數(shù)給你們送去,迅速恢復元氣實力!
“攘外,必先安內(nèi)。既然當年我座下四大侍劍弟子的后人不安穩(wěn),就全部屠了罷,不聽話的狗,留著有什么用?反正他們四家老祖,當年追隨我登臨上界,數(shù)次大戰(zhàn),也已經(jīng)全部隕落了……也就,不用顧及當年的那點情分,全部誅戮了罷!
“讓白黿過來,我得問問,她這些天,積攢外功,究竟做得怎么樣了!”
白玄月和他身后一群白氏族人,臉色就變得極其的精彩。
那太上至尊的畫像上,一股可怕的威壓驟然落下,他厲聲喝道:“出了什么事情?白黿做了什么?”
白玄月急忙五體投地,額頭緊貼地面,嘶聲道:“少宗她,她,她在下界認識了一位……”
太上至尊的語氣也變得極其古怪:“她,有了心上人?什么資質(zhì)?什么出身?什么修為?”
白玄月不敢抬頭,低聲嘟囔道:“散修出身……少宗她投入了巨量資源,硬生生將他提升到了照虛空瀕臨半步天人境的修為……因為是用上界靈珍強行提升修為,也不知道他天賦資質(zhì)究竟如何!
祖師大殿內(nèi)半晌沒動靜。
過了足足半天時間,一點不夸張,足足過了六個時辰,那太上至尊畫像才無風自動,飄忽莫測的聲音幽幽響起:“他們……到了哪一步?”
白玄月渾身冷汗?jié)B出,身上衣衫眼看著被冷汗?jié)裢噶耍骸叭羰菚r間稍久一點,怕是,怕是……孩兒都出來了!
‘咔嚓’……
太上至尊畫像前,那張大供桌憑空裂成了兩片,‘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大殿內(nèi),所有人都和白玄月一般五體投地,額頭緊貼地面,一個個瑟瑟發(fā)抖,就好像一群被天雷嚇瘋了的鵪鶉。
第582章 飄搖(2)
命運造化之奇,有時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剛剛鎮(zhèn)壓了白誅,將其生擒活捉,扣在小金剛須彌山中,用億萬道兵布陣,正‘渡化’著,盧仚堪稱是劍門的頭號死敵,現(xiàn)如今,他正堂而皇之的坐在劍門待客的殿堂中。
香氣馥郁,靈力磅礴,最能滋潤身軀的靈茶。
香甜美味,色澤鮮艷,如藝術(shù)品的各色點心。
還有站在一旁,俏生生,水靈靈,雙目顧盼之間秋波流蕩的小侍女。
劍門待客的規(guī)格,很高。
誰讓‘魯智深’,不僅僅是劍門的客卿長老,更是如今大胤仙朝的兵馬大元帥,大胤仙朝皇帝征戰(zhàn)四方的頭一把刀呢?
嗯,大胤仙朝其實也不算什么,但是大胤仙朝的皇帝陰黿,卻是白黿的相好。
白黿是劍門的少宗。
所以,哪怕劍門正山雨欲來,盧仚也在劍門享受到了最頂級的待遇。
坐在待客的殿堂中,翹著二郎腿,吃著點心,喝著香茶,盧仚東張西望,打量著殿堂中的各色陳設(shè)。目之所及,盡是各色靈光瑞氣,這大殿中陳設(shè)的諸般器具,在盧仚看來,居然沒有一件的歷史少于萬年的。
很多器具,放在一般的修士家族中,都可以當做傳家寶了,但是在這里,就是普通的陳設(shè)。
一如盧仚面前那方桌上,那一個雨后天青色的細頸花瓶,一股醇和氤氳之氣綿綿而生,花瓶中一枝杏花開得正好,風從大殿門外吹了進來,這一枝杏花微微顫抖,幾片杏花瓣就輕輕的滑落,落在了方桌上,紅紅白白的煞是美觀。
在那氤氳之氣的滋養(yǎng)下,這一枝杏花也不知道被采下來了多久,但是生機勃勃,沒有絲毫衰弱。就在盧仚的注釋中,有幾朵杏花冉冉收縮,然后結(jié)出了米粒大小的小杏子。
盧仚瞪大眼睛看著這幾顆細小的杏子。
也就是半盞茶的時間,幾顆小杏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成熟,逐漸散發(fā)出一股馥郁的甜香。
有一個小侍女就走了過來,輕輕摘下了幾顆黃澄澄的杏子,輕輕放在了盧仚面前的果碟中。
盧仚看看小侍女,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花瓶,以及花瓶下的果碟。
好得很。
這花瓶,果然是一件可以充當傳家寶的好寶貝,有了這花瓶,還怕沒有果子吃么?
這等有趣的玩意兒,雖然沒有什么殺伐之功,但是極具巧妙,隱隱有一絲造化之功在內(nèi)。單單這一個花瓶,就能看出劍門的底蘊了。
抓起一顆杏子塞進嘴里,果然鮮美無比,香甜多汁。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盧仚向剛才摘果子的小侍女笑問道:“姑娘,敢問,咱家陛下這是去哪里了?嘖,這么火急火燎的,把咱們陛下從香火道那邊召回……咱們陛下,可不敢摻合劍門的大事!
那小侍女捂著嘴,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也不敢多說。想來,總是有正經(jīng)事的吧?”
盧仚笑了,放下茶盞,正要和這小丫頭繼續(xù)調(diào)侃幾句,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身穿男式長衫,雙目圓瞪,面皮通紅的白黿氣急敗壞的沖了進來。
“智深兄弟,走吧,這破爛劍門,讓他們?nèi)ニ腊桑蹅兪裁炊疾还芰恕?br />
“簡直是氣死我了,該死的白玄月,他以為他是個什么東西?他還真以為他是我親爹了?啊?借用我的兩界盤,從上界接引諸般靈珍下來,我想要取用一二,居然敢駁我的面子?”
“走,走,走,我們自己去打一個大大的天下出來……這劍門,讓他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