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有觀戰(zhàn)的修士謾罵:“這老鬼藏得好深!”
明顯看得出來,胡天君的黑白二色霧氣,籠罩不過七千里。而他新放出的八枚道果中,有一枚籠罩范圍分明突破了九千里,更有三枚道果照耀范圍達到了八千里上下。
九枚道果的光芒混為一體,和盧仚的三枚道果光芒瘋狂的沖撞在一起,四周虛空各色光芒閃爍,將天地攪得一片混亂。
盧仚只覺,自己對虛空之力的掌控在不斷的下降。
他這一槍轟出的時候,本來凝聚了九千里虛空的恢宏之力,但是長槍揮動到了半途,已經(jīng)被硬生生削弱到了五千里上下!
盧仚冷哼一聲,隨著天地本源的反饋,他強大了數(shù)籌的神魂、精血、法力,再次朝著腦海中的那些由風(fēng)、水、力三道衍生出的道果沖了過去。
虛空中一聲雷鳴炸響,一道瘋狂肆虐的雷霆從盧仚頭頂沖出。
隨后,茫茫云靄翻滾著升騰而起,濃厚的云霧迅速籠罩四方。
不多時,又有大片冰晶呼嘯著沖起,寒氣四溢,四面八方的洗劍池水迅速結(jié)上了厚厚的冰層。
一枚枚風(fēng)、水、力衍生的道果接連沖出,頃刻間盧仚頭頂就有二十幾團強光瘋狂涌動。
胡天君看得面皮直抽搐。
哪里有這么玩的?
盧仚究竟修煉的是什么法門?
喂,修士修煉,不是說參悟的大道越多越厲害,不是說凝聚的道果越多越厲害,而是要看這些道果的根基、底蘊,看你究竟能參悟出多少對應(yīng)的道韻玄機。
但是看著那一枚枚活躍靈動,光芒熠熠的道果,看著祂們急速向四周擴散的逼人光焰,胡天君的臉越來越黑。
盧仚新放出的這些道果,居然每一枚都煊赫囂張到了極致,輕輕松松就籠罩了數(shù)千里虛空。這新放出來的二十幾枚道果,和原本三團強得讓人窒息的道果疊加在一起,又將胡天君剛剛成型的威勢正面碾壓。
‘轟’!
飛熊槍重重的抽在了那座寶塔上。
一擊中,颶風(fēng)呼嘯,巨浪翻滾,巨大的純粹的力量轟然爆發(fā),更有火光肆意,寒冰升騰,大片雷光呼嘯著轟擊在這寶塔上。
一擊,寶塔中,胡天君剛剛烙印進去的神魂痕跡就被沖得支離破碎。
沉重異常的寶塔被盧仚一擊轟飛,帶著巨大的破風(fēng)聲徑直飛起來近百里高,然后不斷震蕩轟鳴著,懸浮在空中滴溜溜的打著旋兒。
好些修士看到了便宜,他們紛紛化為遁光沖天飛起,想要趁機收取這件威勢驚人的寶塔。
盧仚猛地抬頭,那群修士身邊,頓時激蕩起了恐怖的罡風(fēng),更有無數(shù)冰片在罡風(fēng)中急速翻滾,鋒利的冰片如刀,切開了這些修士的身體,將他們重創(chuàng)擊落。
白黿的聲音恰時響起,她瘋狂的大笑著:“這是咱家魯兄弟的戰(zhàn)利品,誰敢強搶,小心劍門執(zhí)法上門殺你全家!”
盧仚一槍抽飛寶塔,左手重拳,已經(jīng)卷起了風(fēng)浪,帶著滔天巨力,激蕩起了烈焰雷霆,呼嘯著一拳轟向了近在咫尺的胡天君。
胡天君的面皮一陣抽搐,他突然張開雙手,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知道什么叫做半步天人么?”
胡天君朝著盧仚厲聲呵斥:“照虛空和半步天人的差距,伱看好了!”
四周虛空驟然凝滯,方圓九千里內(nèi),一切力量,一切靈機,一切的一切,都凝固了……隨著胡天君的深深吸氣,九千里虛空中,有形的無形的,各色各樣的能量,甚至是包括太陽灑落的光,都向胡天君的身體塌陷了進去。
塌陷,塌陷,塌陷……
整個世界好似在扭曲,在崩潰,一切意識可以理解的存在,都在以最小的組成單位崩碎,脫落,扭曲,不斷的涌向胡天君。
盧仚的道果依舊照耀虛空,但是隨著這種詭異的扭曲感傳來,他已經(jīng)很難很難再把握住虛空中的天地之力。
腦海中,三眼神人圖劇烈震蕩,不斷爆發(fā)出奪目的光芒。
盧仚突然頓悟了一絲所謂天人境的奧秘。
唯有天人才能橫渡虛空。
天人何以橫渡虛空?
無非是他們以道果照耀虛空,隨后以道果之力,在虛空中將道果照耀的這一方天地切割下來,將其以秘術(shù)收納自身。
這一方隨身的虛空,可以視為一層厚重的甲胄,足以抵擋無垠虛空中各種可怕的洪流沖擊。而這一方虛空中的天地靈機,天地道韻,又足以為天人在橫渡虛空中補充消耗。
劫掠天地而完善自身,這就是所謂天人境的奧義。
而所謂的半步天人境,則是還有各種缺陷,要么實力不濟,截取的虛空范圍不夠……要么,就是秘術(shù)失傳,無法將這一方虛空藏納自身。
總之,就是各種各樣的缺陷,讓這些半步天人境擁有一絲天人之威,卻無法真?zhèn)橫渡虛空!
一如胡天君此刻所為。
他施展天人境的奧義,方圓九千里虛空都朝著他崩塌了下去,在這范圍內(nèi),尋常照虛空修士,根本無能與他反抗。
甚至,如果不能穩(wěn)定道果,不能穩(wěn)固自身,這個區(qū)域內(nèi)的所有修士,都會化為天地的一部分,同樣被胡天君粉碎、吞噬。
四面八方,恐怖的湮滅之力襲來。
虛空中,突然一聲劍鳴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響徹虛空:“老胡,發(fā)這么大的火干什么?為了你那牲口不如的兒子?至于么?”
“好些年不見了,來來來,我們好好的聊聊!
“歇歇氣,消消火,要不,你這就動身,帶一票人去極圣天?前些年過去的那群家伙,一個個出工不出力,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你做監(jiān)軍,過去看看?”
“我們多少年的交情,有好處,不會忘了你。太上仙誥,許你一塊,如何?”
隨著這一聲劍鳴,胡天君扭曲虛空的恐怖力量驟然消散,天地重新變得清明。
盧仚抬頭,就看到一名身穿白袍,腰間懸劍的清癯男子,正笑呵呵的站在半空。四面八方,頓時響起了無數(shù)劍門弟子的呼聲:“弟子,參見掌教。”
胡平扯著嗓子尖叫:“爹,不能這么輕松放過他們!我要殺她們?nèi)遥 ?br />
白黿也扯著嗓子尖叫起來:“爹,給我殺了這老鬼……給我殺了他全家!”
第481章 殺天君
入夜。
小雨。
劍城的青石板小路被雨水弄得濕噠噠,路邊小酒鋪的燈火照在小路上,反射出昏黃的光暈。
遠處,有劍光重霄,有劍意凌云,有劍器相互撞擊的‘叮當(dāng)’聲遙遙傳來。
小路上,三五個神采飛揚,顯然是初出茅廬,眼角眉梢還帶著幾絲倨傲之氣,目光如劍,看誰都帶著三個不服、四個不忿的青年,正搖晃著身軀慢悠悠的走過。
其中還有人拎著酒壺,故意做游戲人間的世外高人做派,不時舉起酒壺‘咕咚’來上幾口。
盧仚掃了一眼這幾個修為大概在熔爐境上下的劍修。
沒經(jīng)歷過江湖,還沒挨過世道毒打的青嫩年輕人啊,顯然是跟著自家長輩來劍城參加劍緣盛會,謀求一口上好劍器的。
看那挑釁的眼神,倨傲的氣質(zhì),行走時搖晃著肩膀,恨不得將街上行人都撞個跟頭的霸道舉止……盧仚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舉起了大海碗。
胤垣也舉起了酒碗,和盧仚輕輕的碰了一下,兩人一言不發(fā),一飲而盡。
小小的包間,四四方方一張八仙桌,上面布滿了各色下酒的菜肴,包間角落里,堆積著十幾個大酒壇子。
白天里,被胡天君收繳,然后又被盧仚擊碎了胡天君留下的神魂印記的‘玄元一氣太岳塔’,正懸浮在兩人頭頂,絲絲縷縷玄黃光氣倒卷而下,裹住了整個房間。
這是一件彼岸境八重天的靈寶,擅長封禁、鎮(zhèn)壓,有祂隔絕內(nèi)外,就算是傳說中的天人,也別想不驚動盧仚,偷聽到兩人的說話。
“事情,就這樣了?”盧仚一口干掉了碗中烈酒,夾了一片豬頭肉,問胤垣白日里的事情最終是如何收場的。
“還能怎樣?白玄月這劍門當(dāng)代掌教親自出場了,總不能劍門和影樓真?zhèn)火并罷?”胤垣聳聳肩膀:“劍門傷了一些弟子,影樓死了一個外姓長老,卻有一枚太上仙誥做賠,胡天君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白天也看到了,老白一出場,那胡天君就順坡下驢,收手不打了唄!”
胤垣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老白正設(shè)宴款待那群心狠手黑的家伙呢,我這身份不尷不尬的人沒資格入席,所以嘍,趕緊來和你喝一頓辭行酒。”
盧仚嘆了一口氣:“可惜了!
胤垣給自己和盧仚的酒碗里倒?jié)M了酒,同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哎……明日一別,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以前總聽人說,伴君如伴虎,我還不懂這話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我跟在小白身邊,嘖……”
盧仚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不吭聲。
編,繼續(xù)編……看你那模樣,不是是蠻享受的么!
胤垣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盧仚,一臉痛苦的感慨著:“小白……脾性不好,喜怒無常,時常歇斯底里的發(fā)作下面人,偏偏我這個人哪,心善,看不得那些血肉模糊的……”
盧仚舉起了右手,輕咳了一聲:“閉嘴,說正經(jīng)事。我知道你想吹噓說,你和那姓白的丫頭如膠似漆、蜜里調(diào)油……咳,我也真正沒想到,咳!”
胤垣收起了那一臉的痛苦,露出了極其猥瑣的笑容,拼命的向盧仚擠眉弄眼:“真不考慮在我身邊幫我?你能和胡天君打得不上不下的,這手段,嘖嘖……伱若是愿意,我讓小白給你一個實權(quán)長老的身份?”
盧仚搖了搖頭,向窗外看了一眼,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事關(guān)緊要,不能馬虎。白黿那女人……我說不好,總之,你在她身邊,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嗯……她不在劍城,她要去哪里?”
胤垣皺起了眉頭,嘆了一口氣,舉起了酒碗,再次和盧仚碰碗,然后一飲而盡。
“她在劍城,也不是亂逛,她給我說過,她出門游歷,是為了積攢‘外功’,以彌補她的命格什么來著的……那些詞,太高深,我修行不夠,聽不懂,我如今這金蓮開的修為,都是她用劍門的靈丹妙藥,硬生生給我堆起來的!
“反正,她就是出門積攢‘外功’,在劍城么,她是調(diào)查萬花門遭劫之事……之前她帶人埋伏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大高手,據(jù)說就是和這件事情有關(guān),那天一場大戰(zhàn)之后,她一直帶著人在劍城蹲點呢!
“但是這些天看來,明顯人家吃虧了,不會再來了!
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胤垣鬼頭鬼腦的朝著四周望了一眼:“他爹白玄月,也不敢再讓她在劍城待下去,白天里,老白已經(jīng)訓(xùn)過一頓……小白給我抱怨,說白玄月怪她胡亂動用劍城,乃至地肺熔爐中的資源……”
盧仚給自己和胤垣滿上了一碗酒,‘嘿嘿’的笑了起來。
白玄月的話,分明就是說盧仚和青柚三女占了劍城的大便宜,以及白黿下令,讓梧桐叟調(diào)動公款,重修回雁林的事情。嗯,白黿的那些行事,的確有點敗家子,白玄月有點小家子氣,也是可以理解的么。
“所以,你們要去哪里?”盧仚很隨意的問道。
胤垣的表情,就變得極其的詭異。
他輕咳了一聲,再次朝著四周望了一眼:“劍門、彌羅教、森羅教、圣陽宮,這是元靈天有數(shù)的排名前十的大宗門,四個宗門交界之地,有一片刻意留下的緩沖之地,大概有世俗界一百二十八個仙朝大小。”
“那邊,出了邪詭!
“大白天的漫天飄紅燈,到了晚上,大街上就是一群一群的紅裙大姑娘到處亂晃,什么大紅轎子、紅繡花鞋時不時的穿墻入戶,嚇都嚇?biāo)纻人!
“更嚇人的是,那地界上,青樓里的姑娘,大宅門里的小妾、丫鬟,平民家里的童養(yǎng)媳,街頭巷尾的寡婦,一批接著一批的上吊、跳井……嘖!”
胤垣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zhàn)。
盧仚眉頭一挑,駭然看著胤垣,事情鬧得這么大?居然都鬧到劍門這里了?想起來,盧仚和白女她們,還有‘同舟共濟’的緣分呢。
“白玄月讓小白帶一批人,去解決這些邪詭。”胤垣幽幽道:“嘖,我要去和老熟‘鬼’打交道了,還是一群女鬼……想想就刺激啊!”
劍城上空,一座浮空山峰上,最高的山頂處,一棟高樓形如利劍,直刺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