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黿癡了。
她癡癡呆呆的看著陰公子,過了好半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水榭里,一眾來自劍門和其他幾個元靈天頂級宗門的高手名宿,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陰公子,只覺渾身雞皮疙瘩好似雨后春筍一樣‘嗤嗤嗤’的直冒,只要一抹就能抹掉一大片!
難怪白黿少宗對這莫名冒出來的陰公子如此的……如此的……
這陰公子的這張嘴,是涂了什么東西?說出來的話……簡直!
天書先生感激無盡的看了一眼陰公子,他急忙向白黿笑道:“少宗,陰公子所言極是,少宗命格高貴,和陰公子之間的事情,也不是老夫這一愚鈍老頭能置喙的!
話題一轉(zhuǎn),天書先生眨巴著眼睛認真的朝著陰公子看了過去。
他手指在袖子里掐動了幾下,也不舍得再耗費元氣,只是用最粗淺的卜算之術(shù),略略的算了算陰公子的命格命數(shù),然后驚訝道:“妙哉,陰公子,居然有帝皇之氣……命格,尊不可言!”
水榭里,一群宗門名宿相互看了一眼,目光閃爍不定。
帝皇之氣?
呃,元靈天的帝皇,是不值錢的,仙朝、皇朝,無不是宗門附庸。
但是呢,元靈天排名前百的大宗門里,倒也有幾家是以無上神朝的架構(gòu)存在,神朝皇帝就是宗主,各部官員就是長老、執(zhí)事等等。
這幾家神朝的朝堂架構(gòu)極其緊密,階層、律法極其森嚴,上下之分極其嚴苛,是以凝聚力極強,動員力極高,在前百宗門中,這幾家神朝是沒什么人愿意招惹的對象。
如果陰公子是出身這幾家神朝……這帝皇命格,可就值錢了。
如果是這幾家神朝的帝皇,他們的身份,倒也能配得上劍門的少宗……
一群人就上下打量著陰公子。
尤其是劍門在場的兩個長老,更是盯著陰公子,一點都不眨眼的。
實在是,白黿身邊,這陰公子突然就冒了出來,就是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劍門的高層都還沒弄明白呢,這陰公子就已經(jīng)和白黿形影不離了!
這,這……他們也好奇,這陰公子,到底是哪家出身!
元靈天的幾大神朝,他們的皇族宗室,可沒有姓陰的!
白黿溫情款款的握住了陰公子的手:“我就知道,我白黿選中的男子,定然是天下奇駿,再無其他男子能相比的。陰兄!”
陰公子同樣溫情款款的看著白黿:“小白!”
白黿再次深情的呼喊了一聲:“陰兄!”
陰公子眸子里近乎蜜糖一樣的溫柔幾乎就要蕩漾了出來:“小白!”
水榭里,一群高手名宿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該天打雷劈的東西……卻一個個都不敢做聲。
尤其天書先生,他縮頭縮腦的躲在一旁,滿心里就期盼著,讓這兩個遭瘟的家伙,就這么濃情蜜意的折騰下去吧……可不要讓他給這兩個家伙算這個、算那個了!
因為對白黿的畏懼和警惕,天書先生一心提防著她又會出什么幺蛾子,以至于,天書先生都忽略了對自身,對外界的一些感知。
一條畫舫在百丈外的水面上滑過,畫舫船頭,盧仚拎著一個酒壇子,大口大口的灌著酒,神態(tài)不羈,顧盼自豪。
他一眼就看到了水榭中的天書先生,然后……他第二眼就看到正在和白黿你儂我儂的陰公子!
“我……”
盧仚雙眼一瞪,差點沒被一口老酒嗆死。
第445章 消泯禍根(3)
盧仚來劍城,已經(jīng)有幾天了。
和接引頭陀在虎丘禪院相會后,盧仚就對接引寶船動了心思。
并無其他目的,單單是沖著壽命去的。
元靈天,就算修煉到了天人境,壽命也有極限,尋常天人十萬歲,就是壽命的極致,若是不能證道成仙,飛升上界,壽命耗盡,也將塵歸塵,土歸土,一身修為,回歸天地。
而在元靈天飛升證道,必須有太上仙誥。
這就是鑰匙,這就是路條,這就是證道的許入資格證……沒有太上仙誥,哪怕你天賦蓋世,一人吊打整個元靈天,你也只能在這一方天地中蹉跎一世,最終消泯于無形。
在元靈天歷史上,的確有天人境大能得罪了上界,苦等一輩子沒能得到上界降下的太上仙誥,硬生生憋死在了元靈天!
如今為了攻打極圣天,元靈天的上界降下了若干太上仙誥,引得元靈天眾多宗門都瘋癲了,全都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傾盡宗門力量的籌備著。
盧仚不認為自己能輕松得到太上仙誥。
想要得到那玩意,必須在攻伐極圣天的行動中立下蓋世功勛才行……盧仚能對極圣天的親朋好友痛下殺手么?顯然不能!
是以,接引寶船多好!
只要能得到接引寶船,載著一家老小、親朋好友齊齊飛升……哪怕這接引寶船是佛門至寶,大家飛升的位置都會是佛門領(lǐng)地,這身份會有點尷尬……但是總能比困在這下界,靜候壽命耗盡來得好。
“我這輩子,不就是想要多活些年頭嘛……當然,能不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北R仚這輩子,就有一個最樸素的人生理想,他就是想要多活些年份,能夠一千年不嫌多,百萬年也不嫌少,能多活多久就是多久。
所以他來了劍城。
他其實滿心情愿的來劍城,卻故意作出不情愿的模樣,以此還從接引頭陀手上,硬生生摳了幾件極好的寶貝出來。
到了劍城,滿城里轉(zhuǎn)悠了一陣,以盧仚的手段,輕輕松松就打探出了天書先生的相關(guān)消息。
想要進入那洞天世界,找到接引寶船,就必須破開各宗門布下的封鎖防線。
而這些宗門的封鎖線中,最緊要的一環(huán),就是天書先生的天機卜算之能……這就是一條嗅覺、聽覺最敏銳的老獵犬,你不把他給廢掉,想要靠近洞天世界的門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機卜算這種事情,太玄妙,太唯心。
哪怕盧仚已經(jīng)將和天書先生齊名的顛倒先生收為道兵……顛倒先生在這里混淆一下天機,怕是就立刻驚動了天書先生,會直接引動各方高手的警惕。
是以,想要謀取接引寶船,先要將天書先生這‘禍根’給拔了。
劍門少宗白黿,攜友人來劍城,參加劍緣盛會,這并不是什么秘密。白黿的性子張揚,她的到來,引得劍城群情激動,方方面面無數(shù)人想要攀附、結(jié)交。
是以,白黿攜友人,在一群高手名宿的陪伴下,去洗劍池旁鑒賞火鳶大師新鑄造的名劍,這消息傳播得極快,只要是長了耳朵的人,都會輕松得到這情報。
只是,知道白黿在洗劍池旁某處鑒賞名劍的人雖然多,真?zhèn)敢駕船往這邊湊的人,可就真沒幾個。
盧仚就敢這么干。
雇了一條畫舫,給了船家足夠的銀錢,置辦了酒菜,盧仚孤身一人乘著畫舫,慢悠悠的直奔白黿所在的水榭而來。
天書先生,一如消息里所說的,也在白黿的陪同人員之列。
畫舫從洗劍池水面滑過,盧仚舉起酒壇子大口喝酒……水榭附近,數(shù)十名身穿白衣,袍袖上有飛劍紋繡的劍門高手同時朝這邊看了過來。
無形的劍意升騰,肅殺的劍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從四面八方圍向了畫舫。
空氣,湖水,甚至是隨風飄落的花葉,都在劍意催動下,化為一柄柄大大小小、軟軟硬硬的飛劍,只要這些劍門劍修心念一動,就能將畫舫、幾個船工和盧仚一并撕成粉碎。
就在這時候,盧仚看到了陰公子。
因為他的目光,陰公子下意識的抬頭,回頭看向了畫舫,也正好和盧仚相互望了個正著。
盧仚一口酒嗆在嗓子眼里——胤垣?
胤垣眸子里驟然炸開一團精光,雖然盧仚在面容上做了些掩飾,但是他依舊一眼認出了他大胤的渭陽君、禮部尚書、天下文宗,兼國子監(jiān)、太學(xué)的學(xué)監(jiān)大人……
眼下,盧仚對身形略作了修飾,他依舊身高一丈四五尺,袒露的胸膛上,滿是一塊塊墳起的肌肉。
胤垣眸光閃爍,撫掌大笑:“好一條雄偉的漢子,小白,你看,他若是給我充當護衛(wèi),可好?”
白黿扭頭看了過來,看到了雄壯如山的盧仚,眼睛也是一亮:“妙哉,這漢子如此雄壯,倒是勉強配得上陰兄你的蓋世豪氣……唔,著他過來!”
水榭門口,一名男裝侍女就朝著畫舫招了招手,脆生生的呵斥了一聲:“那船家,速速過來,將你船上客人送過來!
‘嚶嚶’劍鳴聲不絕于耳。
洗劍池清澈的湖水升騰,一柄柄大大小小的水劍、氣劍,以及水汽凝成的冰劍升騰而起,圍住了畫舫。
畫舫上的船家嚇得瑟瑟發(fā)抖,盧仚則是將酒壇子丟在了湖水中,大踏步的朝著水榭一步一步走來:“不要嚇唬了船家,俺來也……找俺,有什么說道么?”
盧仚以無量歸墟體,將所有佛門功法在身上留下的痕跡全都擦拭得干干凈凈。
此刻他全身涌動著的,都是太上北溟仙宗無上根本法的道家法力,又以三眼神人圖修煉出的水之道果統(tǒng)轄法力,他行走之時,方圓千里內(nèi)的洗劍池水面微微震蕩,引動了龐然水脈之力和他體內(nèi)法力遙相呼應(yīng)。
‘嘩啦啦、嘩啦啦’……盧仚體內(nèi)法力在身軀中沖刷翻滾,凝道果巔峰圓滿,已然半步照虛空的氣息帶起無鑄水力,每走一步,他身邊都有大片水汽升騰,隱隱幻化出魚龍妙舞,無窮水族異態(tài)。
如此異兆,就和那橫行玄燕仙朝,又在萬花門、寒月寺?lián)v亂過的‘賊禿法海’沒有了半點兒牽連。
水榭中的一眾宗門名宿,也只覺得眼前這大漢氣息威猛、霸道,但是一身‘水屬法力’何等強橫,誰會相信這渾身道家韻律充盈的大漢,會是一個和尚呢?
胤垣眸子里精光四射,他大笑道:“妙哉……小白,我果然是天命所歸,所到之處,自然有英雄豪杰聞風歸附……你看,這條漢子,像不像一員沖鋒陷阱的大將?”
白黿眉頭一挑。
半步照虛空境的修為,這等修為對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元靈天,也是絕頂?shù)母呤至恕绕涫潜R仚外泄的氣機中,他的法力修為無比的精純,在品質(zhì)上簡直堪比照虛空巔峰圓滿的大修士,這就很難得了。
白黿微微一笑:“能讓陰兄看上的,自然絕非凡人。去個人,試試他的成色!
水榭外,一名中年劍修一聲淡笑,右手朝洗劍池一指,冷然道:“我有一劍……”
湖面大片水光閃爍,無數(shù)水滴沖天而起,這些拇指大小的水滴急速的旋轉(zhuǎn)著,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頃刻間就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高速。
‘嗤嗤’聲不絕于耳,無數(shù)急速旋轉(zhuǎn)的水珠帶起了一道道刺目的寒芒,宛如無數(shù)飛劍朝著盧仚的身體打了過去。
這一擊,顯然已經(jīng)達到了照虛空境修士的水平。
盧仚大眼一翻,剛硬的面龐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有氣沒力的花俏玩意兒……”
雖然收斂了佛門氣機,但是盧仚的肉體力量卻依舊完好,甚至因為是運轉(zhuǎn)無量歸墟體功法催動,他如今能夠施展的肉體力量,比使用佛門金身時更加強悍,更加靈動精妙一些。
他張開雙臂,‘哈哈’狂笑。
無數(shù)水珠呼嘯著打在他身上,將他身上衣衫打得千瘡百孔,頃刻間撕成了粉碎。
而那些足以洞穿城墻的水珠劍氣,好像肥皂泡泡撞在了大山上,‘咚咚咚’不斷炸碎,炸成漫天水霧,沒有一枚能夠在盧仚的皮膚上留下任何痕跡。
盧仚狂笑,大聲吼道:“看我降龍十八掌!”
一聲大吼,右手一揮,朝著湖面一撈,方圓數(shù)十里的水面劇烈震蕩,十八條數(shù)丈粗細的白色水龍沖天而起。水龍長達數(shù)百丈,身軀搖曳宛如活物,龍軀上鱗甲鮮明,栩栩如生。
帶著一道可怕的毀滅氣機,十八條水龍呼嘯著朝那出手的劍修當頭砸下。
那劍修騰空而起,張開嘴就是一道碧藍色的劍光沖出,他厲聲喝道:“我劍門……一劍破萬……”
最后一個‘法’字還沒出口,十八條水龍驟然壓縮到了一尺多長,白色的龍軀因為急速壓縮已經(jīng)變成了黑藍色,水汽沖擊中,一道道藍色電光‘嘩啦啦’不斷從水龍體內(nèi)噴出。
龍軀飛馳,狠狠的撞在了劍修噴出的碧藍色劍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