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閃爍著逼人的寒光,瞳孔中有六角冰晶紋路急速閃爍,凌無憂放聲笑道:“燕飛雪他們說起大師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機會來了……我凌無憂,最擅長抓住機會……否則,你以為,憑什么我一個小老婆生的皇子,能登上皇位?”
齜牙咧嘴的朝著盧仚笑了笑,很有話癆嫌疑的凌無憂笑道:“更不要說,我舅舅是個開酒樓的,還喜歡往水里面摻酒了糊弄客人,要不是我娘親進宮后,經(jīng)常偷點御用的瓷罐、茶盞賣給二手販子,拿錢去補貼娘家,他那酒樓早就垮了,全家早就餓死!
‘嘿嘿’一笑,凌無憂朝著目瞪口呆的盧仚擠了擠眼睛:“我如此出身,能夠坐上皇位,可見,我抓機會的天賦很不錯……所以,大師你,就是我的機會,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凌無憂說話又快又急,他一番話‘噼里啪啦’的說完了,遠處才傳來了流火城士卒的聲音:“那邊的光不對,去看看!
“不許靠近……城主嚴令,那座挪移陣,擅自靠近者,殺無赦!”
當即就有將領(lǐng)軍官的呵斥聲傳了過來。
凌無憂呆了呆,然后再次放肆的笑了起來:“天助我也,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嘿嘿,法海大師,你生擒了姜垵,他們姜氏,肯定會遮掩這件事情……”
“哈哈哈,火煜老兒,我抓住了你的致命要害,先是狠狠一抓,用力一扯,然后……狠狠給你一腳,弄不死你,也要痛得你哭出來!”
隨著凌無憂的狂笑聲,他長戟一揮,大片寒光閃爍,一個造型古樸、別致的玉斗飛了出來。
這玉斗有三尺大小,里面裝滿了細細的銀白色冰沙。
凌無憂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口狂飆噴口而出,玉斗中無數(shù)無比細膩的冰沙呼嘯著飛了出來,頃刻間就籠罩了方圓數(shù)里的虛空,然后急速的向四周擴散。
盧仚就注意到,這些冰沙每一粒都有無窮巧妙,它們瘋狂的吸收四周的水汽,不斷的將其轉(zhuǎn)化為冰晶,然后迅速塌縮、凝煉,變成寒氣刺骨,又無比堅硬的冰晶向四周瘋狂涌動。
這些極細的冰沙在虛空中勾勒出了一枚枚小小的冰晶符紋,然后無數(shù)冰晶符紋不斷的下墜,在地面不斷的疊加,宛如跗骨之蛆,死死附著在了原本的超巨型挪移陣上。
盧仚就看到,短短幾個呼吸間,原本直徑不過十里的挪移陣,硬生生的被擴張到了二十里直徑,厚厚的冰晶覆蓋在挪移陣上,為挪移陣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屏障。
流火城的士卒們,終于反應了過來。
‘敵襲’的吼聲驚天動地,各種警鐘、號角聲此起彼伏。
一道道火光沖上了天空,然后炸得漫天云層亂飛,一團團奪目的火焰在高空綻放猶如牡丹盛開,隔著上千里地都能看到這些在高空炸開的巨大火團。
燕飛雪哭天喊地的從挪移陣中奔了出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凌無憂,然后擺出了一副誓死護駕的姿態(tài),化為一道寒光直撲了過去:“誰敢……先從我尸體上……”
凌無憂一戟抽在了燕飛雪身上,將他打得翻滾著飛了出去:“滾遠點,不然把你變成尸體……打仗呢,添什么亂!”
四面八方,大隊大隊的流火城士卒圍了上來。
始發(fā)倉促,這座挪移陣旁邊的士卒完全沒有任何防范……尤其是因為這些年來,鎮(zhèn)北軍在北面數(shù)十萬里外頂著,流火城已經(jīng)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二線部隊,士卒們的警惕心、應變力,實在是有點欠缺。
士卒們沖了上來,但是并沒有激發(fā)軍陣。
他們只是成群結(jié)隊的,一窩蜂的沖上來。
漫天冰沙‘嘩啦啦’的落下,這玉斗,還有玉斗中的冰沙,顯然是一件威能絕大的靈寶。流火城中的士卒稍稍碰到冰沙,甚至只是被輕輕滑過皮膚,就立刻被寒氣侵入,彈指間就凍成了一座座冰雕人像。
只有那些烈火境的將領(lǐng),渾身翻滾著火焰,勉強能夠抵擋住冰沙的轟擊。
饒是如此,他們也被逼在遠處不能靠近,而且冰沙不斷落下,這些焱朝的將領(lǐng)身上的火焰,被冰沙輕輕一掃,就迅速的黯淡了下去,手指、腳趾、耳朵等部位,也開始有冰晶浮現(xiàn)。
高亢的狼嘯聲綿綿不絕。
一隊隊雪狼騎沖了出來,他們趁著凌無憂掀起的暴風雪,唿哨著融入風雪,朝著四周亂成一團的流火城駐軍發(fā)動了瘋狂的襲殺。
長弓硬弩漫天亂射。
各色刀劍凌空飛斬。
更有一頭頭巨狼噴出一道道寒光冷氣,凍得大群大群的士卒哭喊著倒地。
“給我殺,殺,殺……”凌無憂宛如剛剛從山上蹦下來的山賊頭子,揮動著長戟聲嘶力竭的嚎叫著:“給我殺……不要給我客氣……來都來了,不多少幾個,你們對得起我供奉給法海大師的那些……”
盧仚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凌無憂立刻變了一個臉色,他極其燦爛的朝著盧仚笑著,朝盧仚拱了拱手:“大師……我們怎么說,也是朋友了吧?有勞大師,嘿嘿……”
盧仚點了點頭。
小金剛須彌山從他頭頂一躍而出,然后,一輪金光宛如大日,籠罩了方圓數(shù)百里的區(qū)域。
虛空中,一股勢不可擋的恐怖巨力壓了下來,這股巨力放過了泫朝的雪狼騎,無比精準的碾壓在了那些流火城士卒的身上。
一聲聲佛號響起,大隊大隊的道兵和尚也順著挪移陣跑了過來,他們迅速結(jié)陣,將自身和盧仚連為一體,磅礴的佛力化為金色洪流,不斷注入了小金剛須彌山。
壓力驟然飆升,金光籠罩范圍內(nèi),包括半步金蓮開境界的流火城主,都是一聲悶哼,一口老血噴出老遠,雙膝重重跪地,雙手撐在地上,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雪狼騎們大聲歡笑,策騎四處瘋狂砍殺。
他們所過之處,寒風呼嘯,極光錯亂,整個流火城迅速化為一片冰天雪地。
第349章 連破
必須要說,焱朝的這些將兵,對焱朝的忠誠度頗高。
盧仚以小金剛須彌山為樞紐,集中三十六萬種金蓮、金蓮開道兵大和尚的全部力量,鎮(zhèn)壓整個流火城,每一個流火城的駐守將兵,都好像被大山壓頂,從神魂到肉體,再到體內(nèi)法力,都一點動彈不得。
唯有正在流火城城主府內(nèi),等候本家消息的姜清,在巨力碾壓下來后,他猛地一挺脊梁骨。盧仚大陣感應到他的動作,一股更加龐大的壓力當即碾壓了下來。
姜清的脊骨一寸寸的斷裂,從脊骨中流出了粘稠如巖漿的高溫骨髓。
他徑直催動秘法,引燃全身精血,這些骨髓就好像被點燃的火油一樣猛烈的燃燒起來,催動渾身法力不正常的瘋狂咕咚。
一座熔爐崩裂,又一座熔爐崩裂,隨后是修為境界急速降低。
以此換來比平日巔峰狀態(tài)龐大十倍的法力,姜清齜牙咧嘴的以法力支撐著身體,哆哆嗦嗦的,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道預警的法符。
“施主,你著相了。”盧仚感受到了自己大陣某處傳來的微弱反抗之力,神魂靈識籠罩整個流火城,當即發(fā)現(xiàn)了姜清的動作。
一念遁法發(fā)動,一步到了姜清身邊,盧仚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碾碎了姜清向皇都獄火城預警的計劃。
法符崩碎,盧仚一掌按在了姜清的頭頂:“是個人物,所以,你必須和我佛門有緣啊。嘖,貧僧身邊,還就正缺了你這么一個鐵骨錚錚的護法!
磅礴的金色佛力涌入姜清身體,迅速穩(wěn)固住了他崩裂燃燒的熔爐,幫他崩碎的脊骨急速的愈合。
姜清抬著頭,一臉驚恐的看著頃刻間撫平了自身體內(nèi)嚴重傷勢的盧仚。
“你,這……”
“不要多想,睡一覺吧……等你起來,你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恐懼、悲傷,你會感受到極樂的大逍遙,大……啊呸!
盧仚用力的晃了晃腦袋:“不行,裝和尚裝久了,有點神棍叨叨的意思了!
“總之,以后跟我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說不定有一日,你也能因為跟著我,修成一個正果?到了那時候,你就會回復本我,明悟‘我才是我’……只是真的到了那個境界,你們也就永世是我座下的忠誠弟子,如今種種,也都是浮云了!
盧仚將姜清丟進了紫金缽盂,然后低聲感慨:“佛門功法,果然霸道……嘖,這種強行渡化的手段,呵呵。”
一念遁法不斷施展開來,盧仚在流火城內(nèi)外一座座軍營里四處亂逛。
雪狼騎在大聲喊殺,盧仚可不能讓這些家伙將那些潛在的道兵大和尚人選給殺干凈了。他在一處處軍營中,隨手收起一大批一大批肉身強健、修為相對較高的士卒,隨手在他們腦海中,打入了一道最基本的佛門道種。
盧仚忙碌著收取流火城中駐軍時,凌無憂已經(jīng)發(fā)號施令,泫朝來襲的大軍,已經(jīng)快速的掏出了一件件預制的陣器、陣盤,一件件重型的戰(zhàn)爭器械。
凌無憂手中玉斗,噴出無量冰晶,凍結(jié)了整個流火城,將流火城原本就高達里許的城墻,硬生生用光滑堅硬的冰晶推高到了十里上下。
高有十里,厚達三里的冰晶城墻內(nèi),一道道巨大的金屬符文相互串聯(lián),不斷吞吐天地靈機,不斷的提升著冰晶城墻的堅固力度。
一根根筆直的金屬樁子蠻橫的刺進大地,穿透了地下的地脈,瘋狂的、破壞性的強行抽取地脈中磅礴的能量。
一塊塊大型陣基、陣盤在城內(nèi)拼湊成型,化為巨大的戰(zhàn)爭陣法。
金屬樁子中抽來的地脈能量,源源不斷的涌入戰(zhàn)爭法陣中,為法陣提供了充足,甚至溢出的龐大能量。一座座緊急調(diào)試完成的法陣,不斷亮起璀璨的光芒,一道道寒光噴出,迅速和冰晶城墻中的巨大金屬符文連為一體。
等到盧仚將流火城的駐軍搜刮一空,凌無憂的防御體系已經(jīng)布置完成。
興奮得渾身都在哆嗦的凌無憂,猶如一條發(fā)癲的哈士奇一樣,在盧仚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哈哈哈,我無數(shù)次幻想過,只要給我在焱朝的北疆一個支點,我能把火煜那老家伙的腚眼砸得水缸那么大!”
狠狠的揮了一下拳頭,凌無憂瞪大眼睛盯著盧仚:“法海大師,可敢,隨我再破一城?燕飛雪那廝,第一次給您送上門的那些寶貝,每破一城,給您加一份!”
盧仚眉頭一挑:“固所愿,不敢辭……呵呵,貧僧不是貪財,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替天行道’四個字一出口,如此不靠譜的凌無憂,都忍不住面頰肉一抖,差點破口大罵。貪財就貪財,貪財不是很正常么?沒什么寒磣的,但是非要給自己臉上涂上一層胭脂粉末,這就有點……過分了嘿。
不過,這不是現(xiàn)在應該考慮的事情。
一隊一隊雪狼騎,還有泫朝的其他精銳軍團不斷的涌出傳送陣。
雪狼、雪鷹、雪豹、雪熊……盧仚甚至看到了數(shù)千頭體積龐大,高有十幾丈的雪原猛犸獸搖晃著龐大的身軀,從傳送陣內(nèi)走了出來。
在凌無憂的大聲呼喝聲中,泫朝大軍迅速集結(jié),然后分成了兩隊,分別朝著流火城東西方向掩殺了過去。
盧仚跟著凌無憂,帶著大軍,攻向了東邊的伏火城。
流火城和伏火城之間,相隔不過千里,之前流火城放出預警訊號,那一團團升上高空爆開的火光,他們在這邊也已經(jīng)看到。
只是,一如流火城一般,伏火城同樣是一座二線軍陣,前些年,前面一直有鎮(zhèn)北軍頂著,焱朝北疆無戰(zhàn)事,伏火城這邊駐軍數(shù)量稀少,警惕度也遠不如這幾天有事發(fā)生的流火城。
是以見到了預警訊號,伏火城中的主將只是派了一隊斥候向流火城哨探,同時不緊不慢的開啟了城防大陣,召集了一隊士兵登上城墻。
盧仚等人趕到伏火城的時候,伏火城主還在向身邊的副將們解釋。
“可不敢向皇都預警,萬一事后查出并無大事,只是一場虛驚,驚擾了陛下,這個責任誰來承擔?我,還是你們?咱們身后,可沒有大靠山給我們撐腰!
“也不好向流火城主發(fā)信詢問……姜清,那可是姜氏族人,嘿,咱們平日里想巴結(jié)都巴結(jié)不上的世家子……我發(fā)信問他為何發(fā)出預警,豈不是……質(zhì)疑他……”
伏火城主壓低了聲音:“質(zhì)疑他辦事不利,或者約束麾下士卒不力?”
“鎮(zhèn)北軍出事的消息,你們都知道滴……流火城如今駐扎了那般多的兵馬,能出什么事情?能出什么事情?”伏火城主語氣幽幽的說道:“搞不好,是姜清的流火城駐軍,和趕去增援的友軍發(fā)生了沖突……這種事情,我們就不摻和了!
伏火城主心里很篤定。
他認定,流火城是不可能出事的……能出什么事呢?
姜清麾下本來就有這么多兵馬,加上這些天不斷增援過去的精銳,能出什么事呢?
如果有事,姜清直接向皇都預警就是了。
他伏火城,只是北疆一座不起眼的小小軍鎮(zhèn),駐軍不過數(shù)萬人,有些事情,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吧。
萬一真的是流火城出事了,欸,等事到臨頭再向后方預警……憑借著城防大陣,向后方預警是綽綽有余的,絕對不會耽誤了軍機。
一眾副將也都不吭聲了。
歸根到底,他們還是相信焱朝的實力,相信姜氏一族,相信姜氏一族掌控的鎮(zhèn)北軍的實力……如此強大的軍隊,不可能出紕漏吧?
就在伏火城主安撫麾下將領(lǐng)的時候,盧仚搶在凌無憂之前,來到了伏火城下。
城墻上,一名伏火城的小兵探出頭來,朝著盧仚大聲喝問:“兀那和尚,你是做什么的?走遠些,今天,封城了,你想要化緣,也是沒這好事了。走遠些,不要等會兒起了刀兵,誤傷了你的性命!”
盧仚朝那小兵看了一眼,笑著點了點頭:“如此看來,你是一個好人。”
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小金剛須彌山飛到高空,隨后帶著沉悶的破空聲,猶如一道流星,筆直的砸向了伏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