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時常緊握刀柄,低聲咆哮,聆聽已經(jīng)‘風燭殘年’的卿云國主,和幾個焱朝賞賜下來的妖艷妃子,通宵達旦的飲酒作樂,揮霍所剩不多的生命生機。
他們,以為這個國,已經(jīng)無救了。
他們,以為他們曾經(jīng)的袍澤,就是白死了。
他們,心中已經(jīng)不復任何希望。
但是,誰能想到,卿云國主只是在今天出門了一次,回來時,他又回復了巔峰狀態(tài),又激發(fā)了心里的那曾經(jīng)的鐵血豪情。
于是,既然國主都要發(fā)瘋,那么就讓他們這些百戰(zhàn)余生,其實早就應該陪著袍澤們,被大山碾成粉碎的幽魂,陪著國主好好的瘋一把吧!
反正,就算再瘋魔,無非是卿云國被徹底毀滅。
但是,就算不瘋魔,卿云國如今情勢,已然沒救,已然踏入了毀滅深淵。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瘋魔呢?
砍吧,殺吧,殺一個鮮血淋漓,殺一個血色漫天。
那些貪贓的,枉法的,欺凌黎民的,不尊君上的,那些勾結他國,出賣卿云國的……全都殺一個干干凈凈!
各部官吏。
倒下了。
各部主官。
倒下了。
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倒下了。
不可一世的大丞相。
倒下了。
連同那些國主的叔伯、兄弟。
倒下了。
無論曾經(jīng)多么高貴的身份,只要刀鋒往脖頸上輕輕一劃,不都死得一模一樣么?
殺吧,砍吧,一隊隊士兵沖進了這些達官貴人的府邸,將一箱一箱金銀珠寶,一箱一箱奇珍古董,一箱一箱地契房契……無數(shù)的財富被拖拽了出來。
所有財物,收入內(nèi)府。
有太監(jiān)拿著國主榜文,跑去禧云城的四面八方,在大街小巷張貼榜文——國主,征兵!
有太監(jiān)長驅直入,進入禧云城的各處監(jiān)獄,朝那些早就該死一萬次的殺胚傳達國主的諭令——加入新軍,可免死罪。
同樣的諭令,朝著卿云國各處傳達了出去。
以皇宮門前廣場幾條大街為起點,一圈圈喧嘩聲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無數(shù)禧云城的百姓在狂呼,在大叫,在不可置信的胡言亂語。
有人支持卿云國主,有人大聲駁斥。
有人高呼‘國主英明’,有人痛心疾首‘此乃亂命’!
于是,大街上,一對對人舉起了拳頭,相互揮拳亂打,有市井好漢趁勢而起,唿哨著沖向了一處處商鋪,一處處民宅。
緊接著,天空金光漫天,一隊隊道兵大和尚從天空降落,掄起禪杖,將趁勢打砸的市井好漢打得骨斷筋裂,一個個哭天喊地趴在地上哀嚎求饒。
盧仚帶著大隊人馬,身后跟著無數(shù)看熱鬧,瘋狂鼓噪喧嘩的閑漢、路人,一路長驅,直接到了禧云城東北角,距離皇宮只隔了一條街道的必應司。
這是一片占地近千畝的大院子,門禁森嚴,城墻高聳。
這必應司的建筑樣式,完全按照卿云國的皇宮而成。
城墻上,大隊鐵甲護衛(wèi)往來游走,必應司門口,一隊身穿錦袍的門官,正翹著腿兒,坐在長凳上大聲喧嘩,吹著牛皮。
盧仚的隊伍一路奔襲而來,一眾門官眼看得來者氣勢洶洶,當即站起身來,拎起身邊的紅色棍棒,朝著地面就是一通亂點。
‘啪啪’撞擊聲中,門官厲聲呼喝:“不知道死活的狗東西,知道這里是……”
盧仚坐在國主車輦上,右手一掌拍出。
身邊狂風大作,水云翻飛,一支白茫茫水云凝成的方圓十幾丈的大手,被狂風吹拂著,帶著可怕的裂空聲筆直撞了出去。
一眾門官炸成了血霧,將水云大手染成了一片猩紅。
隨后必應司的大門,連同兩側好長一段城墻轟然崩碎,城墻上,一隊耀武揚威的鐵甲護衛(wèi)也隨之粉碎。
盧仚手中禪杖朝著前方一揮:“沖進去!”
青柚三女最是踴躍,盧仚剛剛動手,三條青色劍虹就噴薄而出,猶如三條蛟龍,一往無前的沖進了必應司,正好對上了一隊聽到動靜急匆匆趕出來的護衛(wèi)。
一聲大吼,護衛(wèi)結成軍陣,三頭火鳥凌空振翼,口中不斷噴出大片火球。
三條青色劍虹繞著三頭火鳥一陣盤旋,劍光過處,火鳥一寸寸崩折,數(shù)百焱朝護衛(wèi)大口吐血,一個個驚慌失措不斷后退。
彈指間,火鳥湮滅,劍光向下一落,數(shù)百護衛(wèi)齊齊頭顱飛起。
血光大盛中,青柚三女齊聲清叱:“家祖有訓,除惡既是揚善,降妖就是安民!”
劍修,無論男女,只要將一柄飛劍修煉到了人劍合一、以神御劍的地步,自然而然從心底就有一股剛直不屈的凜冽劍意沖天!
青柚三女看上去嬌滴滴、萌噠噠的模樣,真要碰到不平事,一劍橫掃,殺伐果斷比盧仚還要凌厲無數(shù)——這就是,劍修!
“我佛……慈悲你個鬼!”盧仚神魂之力放開,瞬間籠罩了方圓千畝的必應司。
他清晰看到了必應司內(nèi)的一些東西,他的臉色驟變,就連偽裝和尚必須的‘我佛慈悲’的口頭禪,一下都在他嘴里變了味。
“此乃,魔窟……除惡必凈,給我……殺!”
盧仚心頭一團火氣直沖腦門,雙眼泛紅的他站起身來,丟下了裝模作樣的禪杖,掏出了一柄金光耀目的金剛劍,重重向前一揮。
他身后,上千道兵大和尚齊齊念誦佛號。
上千名種金蓮境界的大和尚,全身法力順著大陣注入盧仚體內(nèi)。
盧仚頭頂一尊高有千丈的金剛法相奮勇而出,雙目圓瞪,沖著下方必應司駐地狠狠一揮手。
必應司內(nèi),來自焱朝的數(shù)百大小官吏,數(shù)千護衛(wèi)只覺一座大山從天而降,重重的轟在了他們的神魂上,碾壓到了他們的身體上。
神魂震蕩,七竅噴血。
身軀一軟,骨斷筋裂。
必應司內(nèi),一座座樓閣崩塌粉碎,無數(shù)侍女丫鬟齊齊尖叫,驚恐的跪倒在地。
盧仚右手揮舞,金剛劍噴出熠熠金光,光芒所過之處,那些宮殿樓閣地下的暗門紛紛崩碎,一塊塊地面崩解,被無形的力量托上了天空,露出了下方巨大的地下空間。
一處處陳設旖旎的暗房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少女驚慌失措的抬起了頭。
一處處血腥殘酷的地牢里,已經(jīng)被打得半死的大姑娘、小媳婦驚恐的尖叫。
一處處臭氣熏天的地窟中,一具具慘白的,半腐爛的尸體,暴露在金光下。
盧仚神魂掃過,咬著牙冷聲道:“地下有女子尸體七萬九千六百四十四具,被囚女子三千五百四十五人……我佛……慈悲不起來,這些必應司的雜碎,全部殺了吧!”
盧仚回頭,朝著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吧,卿云國主……這些遭劫的女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但是……盧仚想了想卿云國主的所作所為,他心中略略的原諒了他這么一絲絲。
第二日,天色剛亮。
禧云城內(nèi),無數(shù)百姓敲鑼打鼓,仰天放聲歡笑。
禧云城內(nèi),禍害一清,百姓們山呼海嘯‘國師圣壽無疆’!
聽到這呼聲,盧仚還略有點尷尬——這是搶了國主的待遇么!
第334章 鎮(zhèn)北動
卿云國,禧云城東南八百里,折蓀府。
這是卿云國頗為富庶的府治,所謂折蓀,是因為這里有大片竹林,特產(chǎn)奇珍‘竹蓀’,整個府治八成百姓依靠采摘‘竹蓀’過活,故名‘折蓀’。
因為折蓀府出產(chǎn)的竹蓀品質(zhì)極佳,極其鮮美,且有補益身體之功效,過去數(shù)千年,折蓀府出產(chǎn)的頂級竹蓀,都是卿云國官方壟斷的孤品,其中品質(zhì)最佳的一部分,更是卿云國向焱朝獻供的必有之物。
但是自從當年,卿云國主的軍事冒險被焱朝反掌撲滅后,折蓀府雖然名義上還屬于卿云國,實際上的掌控權,已經(jīng)落到了焱朝九軍府鎮(zhèn)北軍手中。
鎮(zhèn)北軍的大營,直接放在了折蓀府。
鎮(zhèn)北大將軍姜源的將軍府,直接占用了折蓀府的府主官邸。
一大早,太陽剛剛升起半張臉,折蓀府城內(nèi)外,就傳來了高亢如云的嘶吼聲。駐扎在折蓀府各處軍營中的焱朝鎮(zhèn)北軍士卒,已經(jīng)按時早起,開始日常的操練。
折蓀府城,鎮(zhèn)北大將軍府中,姜源居住的院子里,數(shù)十名生得俏麗可人的侍女,已經(jīng)端著水盆、毛巾等物,靜靜的等候在了這里。
正房中,不斷傳來女子的尖叫聲和氣喘如牛的咆哮聲。
‘吱吱嘎嘎’的木質(zhì)榫頭搖晃聲響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終于房門‘咣當’一下敞開,身高九尺,體型健壯,披散著長發(fā)的姜源喘著氣,就這么大汗淋漓的走了出來。
他直接走到了院子中間位置,昂著頭,看著東邊升起的朝陽,張開了雙手。
一眾侍女急忙圍了上去,為他擦拭身體,打理顏容,梳理長發(fā),更換衣衫。
姜源嘴角勾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們卿云國,是個不錯的地方……民間百姓有錢,尤其是姑娘們水嫩得很!苯葱呛堑,朝忙碌的侍女們贊嘆道:“不比在焱朝皇都,呵呵……家中黃臉婆善妒也就不提,還有那些破爛事情……”
姜源伸手掐了掐一個侍女的面頰,悠然問道:“皇帝修為即將突破種金蓮境界,一旦突破,就要退位,一心一意參悟大道,力求修為精進……嘿嘿,如今一百七十二個皇子,個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你們覺得,哪個皇子能最終登上皇位哪?”
一眾侍女嚇得臉色慘白。
這種事情,哪里是她們敢插嘴發(fā)言的?
姜源看著一群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侍女,不由得搖了搖頭:“真是,我讓你們說,你們就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姜源,可不是那種因言降罪的人……嘿嘿!
伸手摩擦著下頜上打理得一絲不茍的三寸短須,姜源低聲的嘀咕著:“要說呢,當然是自家的那十幾個外甥上位,對我姜家才是最好的。”
“但是呢,當今皇后她……也生了四個皇子……幸好,幸好,皇后身后的卿云國,是個沒用的軟蛋附庸國……沒什么大用的,也給她提供不了多大的支持!
“這么算起來,我們姜家族女所出的那十幾個皇子,要注意的人,也就是那么幾個……也就是本朝那些大家族做靠山的,才有可能競爭這個皇位啊!
‘咚、咚咚咚’!
有人叩響了院子的大門,然后直接暴力推開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