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望氣,能卜算,他知道,這些妖人,就數(shù)眼前的血神老人修為最高,地位最尊。
這是罪魁禍首啊。
所以,魯青羊的語氣,很不客氣。
血神老人也不呱噪,他一聲長嘯,身體驟然化為一抹人形血光,狠狠朝著魯青羊一撲。
作為降臨的分身,血神老人本尊祭煉的那條威能無窮的血河,自然不可能讓分身帶來。
但是他的這尊分身,依舊有著各種歹毒狠戾的血道神通。
這一道人形血光,只要被他撲在身上,頃刻間就能奪走被襲擊者的一切,從精血、神魂,到生命元氣,甚至是神魂烙印,一切都被會瞬間吸干。
以血神老人這具分身的修為,如果他放肆胡為的話,他以這門神通,一天一夜,起碼能屠戮生靈以千萬計!
面對撲面而來的血光,魯青羊一聲輕喝,手中桃木劍驟然亮起。
萬里桃花林,同時亮了起來。
綠瑩瑩的生命之光充斥每一株桃樹,桃樹的樹干上,一抹抹渾然天成的符紋流動著瑰麗的光芒。微風‘嗖嗖’的吹過樹枝間,一條條細細的樹枝,同時噴出了細細的雷光。
無數(shù)條雷霆閃電在桃樹林中涌動。
這是充滿了生機,充滿了造化之力,更充滿了某種凈化威能的青木神雷。
魯青羊坐鎮(zhèn)法壇,以一人之力,引動了整座桃樹林的力量。
無數(shù)條細細的青木神雷從四面八方翻滾而來,迅速化為一道手臂粗細,宛如蛟龍形態(tài),有鱗有須有鱗片爪子,栩栩如生,每一片鱗片的細節(ji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宛如活物的雷霆。
蛟龍青雷一聲炸響,從魯青羊的桃木劍劍尖噴出,命中了飛撲而來的人形血光。
一聲巨響,血神老人一聲慘嚎。
他的血道神通被暴力破除,一口老血噴出七八丈遠,身體翻滾著,冒著黑煙邪氣,在法壇上撲地亂滾。
魯青羊微笑,搖頭:“不過如此!”
血神老人氣急敗壞的抬起頭來:“小輩,等本座的本尊降臨,本座一定要……”
魯青羊輕輕揮動手中桃木劍,一根桃枝驟然伸長,‘噗’的一聲貫穿了血神老人的胸膛。一株高有十幾丈的桃樹急速的吞噬血神老人體內的精血神魂,血神老人發(fā)出凄厲無比的慘嗥聲,身軀在青色的雷光包裹下,急速的縮小、干癟。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不知道犧牲了多少血神宗精英弟子,好容易才降臨極圣天的血神老人分身,就被這株桃樹吸得干干凈凈,化為一縷飛灰飄散。
那株桃樹上,一顆人頭大小,紅彤彤、香氣撲鼻的桃子已經成熟。
桃子表面,隱隱可以看到一張和血神老人長得一模一樣的老面皮。
魯青羊隨手一招,那顆桃子就從枝頭上飛了下來,輕輕落在了他手中。魯青羊看看桃子表面的那張老臉,咧嘴搖了搖頭,很是嫌棄的嘟囔道:“東西倒是好東西,這一顆下去,怕是能直接擁有種金蓮的修為……”
“就是,邪氣了一些,來路不正,吃了心里膈應得很!”
隨手將桃子丟在地上,一腳將其踏得粉碎,魯青羊朝著樂喜招了招手:“二太子,不,陛下,我們該回胤城了!
“我那徒兒盧旵,是極其精明能干的,此刻,他定然已經攻下了胤城!
“二太子,就只管回去胤城,安心的登基為帝罷!”
第295章 父與子(6)
胤城。
秋日正好。
二太子樂喜登基,前天子樂氏被幽禁于清平樂苑冷宮之中。
樂氏一族內部的權力更迭,并沒有對胤城造成太大的影響。
盧仚繼續(xù)頂著‘樂獲’的名頭招搖過市,哦,對了,他現(xiàn)在已經是樂喜欽封的大司徒,執(zhí)掌新胤一切戶籍、財政、賦稅、統(tǒng)計等職權。
盧旵,依舊是新胤大司馬,統(tǒng)轄新軍。
拋開正統(tǒng)轄大軍和鎬京硬碰硬的樂武,盧旵、盧仚父子兩,算是將新胤的軍政、財政一網打盡,就連朱崇等文教重臣聯(lián)手,也無法和他們抗衡。
‘嘩啦啦’一陣巨響,當胤城權力更迭,樂喜兵變上位的消息傳來,樂武的中軍大帳中,氣急敗壞的樂武推翻了自己的帥案,將大帳內裝飾用的盾牌、甲胄、各色兵器轟得稀爛。
“他,怎么敢?”
樂武暴跳如雷。
這個‘他’,他也說的含含糊糊,不知道是在說盧旵,還是在說盧仚,或者是在說樂喜。
又或者……是某個他不敢提起名字的人物。
胤城傳來的消息,晦澀不明,樂武只知道樂喜登基了,但是具體的前因后果,什么人摻和在了里面,因為消息封鎖的緣故,他所知不詳。
這種被蒙在鼓里,萬事不受控制的感覺,很不好。
樂武很不安。
因為胤城內,還有血神老人這個深不可測的恐怖存在——樂喜上位,是不是意味著,血神老人有了別的想法?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樂武嘶聲怒罵。
這個‘他’,大體可以確定,就是在指血神老人了。樂武真心不明白,這個老怪物想要做什么。
“爹!”樂水湊到樂武面前,小心翼翼的問他:“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樂水目光閃爍,看著樂武。
樂武喘著粗氣,咬著牙,走出了中軍大帳,看向了北面。
這里是旸城,前方一條波濤滾滾的大江,就是旸江。
如今樂武的大軍,正和來自鎬京的羽林軍精銳,隔著大江對峙,江面上幾座大石橋,正是雙方爭奪的焦點。
原本灰白色的大石橋,如今都被血漿染成了紫黑色。
江北的大營中,一面面‘盧’字大旗飄蕩,統(tǒng)轄大軍和樂武對峙的,赫然是大胤新封的大將軍盧貅。
樂氏的私軍,在戰(zhàn)斗力上,不如盧貅統(tǒng)轄的羽林軍。
前幾天,樂武曾經想要仗著血河神通,沖去江北大營中大肆殺戮,最好是將盧貅等一批大胤的高級將領斬殺當場,以此破局。
但是他剛剛沖到盧貅大營中,就有一群如狼似虎,身高一丈一二尺的彪形大漢,扛著沉甸甸的金剛杖,結成了古怪的陣法,沖著他就是一通猛砸。
幸好血河經保命的秘法無數(shù),樂武又見機得快,事情不對轉身就走。
他挨了數(shù)十杖,差點沒被打斷了腰桿,好容易才逃了回來。
突襲不成,樂武只能老老實實的催動軍隊和盧貅大打出手。
這里還沒分出一個勝負來,后方老巢就發(fā)生了變故……樂武心中氣惱,他很想跑回胤城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他一個害怕血神老人的態(tài)度。
另外一個,他也不敢丟下軍隊返回胤城。
有他盯著,還被盧貅的軍隊壓著打……若是他半途離開,沒有了他坐鎮(zhèn)中軍,天曉得這些樂氏的私軍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樂水又湊到了樂武的身邊,低聲說道:“爹,咱們不能這么被動下去……那個血神老人,明顯不是什么善良之輩……依靠他,無疑與虎謀皮!”
“我們,得另找一條活路!”
“你身后的……”樂武看了看樂水。
對于這親兒子,樂武是有意見的——居然沒給自己這個親爹通氣,他就拜入了商羊門下,投靠了六欲真魔宗,成了人家在大胤朝堂,在樂氏族內的棋子。
樂武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血神老人亂入,如果不是胤熇返回,真的按照之前樂氏還是太后,他還是大將軍的時候那般發(fā)展下去,未來整個大胤,整個樂氏一族,搞不好都會落入樂水手中……變相的,六欲真魔宗就會暗中掌控整個大胤!
這個兒子,腦有反骨!
如果不是自己的那群兒孫中,也就這么一個成器的……樂武絕對不會讓樂水成為什么三太子!
但是現(xiàn)在么,似乎……
樂武能當這么多年的大將軍,他基本的一些手段,還是有的。
“你想說,你的師門,他們有意?”
樂水壓低了聲音:“爹,世道變了,這天地,就要亂了……我樂氏一族,尤其是您和我,我們如今,正處于天地大變的漩渦中心啊。誰讓我們樂氏一族,牽扯了如此龐大的氣運呢?”
“聯(lián)系孩兒的,倒不是孩兒的師門六欲真魔宗,而是……整個魔道六宗!”
“只要爹你答允,整個魔道六宗,會拿出壓箱底的宗門底蘊,趁著這天地大變之機,助您凝聚‘真魔之軀’,讓您成為六宗聯(lián)名的大長老。”
樂水很坦誠的對樂武說道:“本來呢,魔道六宗各有盤算,以魔道的心性,根本不可能聯(lián)手。但是如今佛門勢大,他們已經在大胤占了絕對的優(yōu)勢……若是魔道六宗不聯(lián)手,那就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魔道,佛門,加上一個道門,那是私仇不是?”
“之前天地靈機崩碎,所有宗門都關起門來茍延殘喘,自然是相安無事……但是天地靈機恢復,以前的恩怨情仇都不說了,就這一個道統(tǒng)之爭,一個利益爭奪……嘖嘖,這得死多少人。俊
“不加把勁,是不行的了!
樂武沉默許久,他身后,隱隱有血光閃爍,無數(shù)肅殺森嚴的身影,在血光中若隱若現(xiàn)。
“魔道啊,老子如今,似乎,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睒肺溆挠膰@息道:“看看我這渾身陰氣沖天的模樣,老子倒是想要走正道呢,人家信么?”
樂水狂喜。
他急忙說道:“那就,這么說定了。嘿嘿,正好,魔門六道的當代宗主,他們……正好就在旸城附近呢。六欲宗、血魂寺、戰(zhàn)魔殿、秘魔崖、尸魔洞、歡喜宗,嘻,他們都在呢!
“爹,只要您答允了,他們立刻不惜成本,為您……”
樂武打斷了樂水的話,他冷聲道:“若是老子不答允呢?”
樂水呆了呆,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挺起了胸膛,輕聲道:“那,只有孩兒當仁不讓了……當然,孩兒無論如何也不會對爹你不孝,只是請爹您,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暫時榮養(yǎng)了!
樂武,呆了呆,然后,一巴掌將樂水打了個趔趄。
“果真是老子的好兒子……嘿,讓他們來吧。老子倒是要看看,他們……還有那血神老鬼,他們究竟能爭出個什么青紅皂白來!
說著,說著,樂武又朝著北面大營上方飄揚著的‘盧’字大旗看了一眼。
“嘿,盧貅,咱們,走著瞧……”
樂武說這話的時候,盧貅并不在大營中。
胤城,白沙江,一條極華麗的畫舫上面,盧貅拎著一根禪杖,正打得盧旵屁股‘嘭嘭’作響。
堂堂新胤大司馬盧旵,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任憑盧貅暴打,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盧仚端著茶盞,坐在船艙角落里,裝模作樣的透過窗子欣賞大江兩岸的秋日風景,實則全部心神全放在了盧旵逐漸發(fā)青、發(fā)紅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