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暴君了吧,你能把老子怎么樣?”胤垣氣得十指都成了雞爪子樣,手指抽抽的,好似得了雞爪瘋一般。
“諸葛明明啊,諸葛明明啊,我本來以為,白長空那偽君子死了,這天下就消停了啊。那白長空,才是鎬京滿地里鬼打架的罪魁禍首!”
“我本來以為,大家可以太平過日子了,大胤就真的回到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好日子里了!
“我萬萬沒想到啊,朝廷里面真的有奸臣!”
“安平州的百姓們造反,喊出了清君側的口號,他們沒弄錯!”
“清君側,殺國賊,朝堂里有奸臣,有國賊,有恨不得讓大胤江山社稷淪喪,讓我胤氏滿門死絕的大奸大惡啊!”
諸葛明明嘶聲道:“陛下,老臣……”
胤垣用力的擺了擺手,厲聲喝道:“夠了,不要再玩你們世家門閥多方下注的把戲。我雖然是昏君,但是我不蠢呀……你想要說什么?說你對大胤忠心耿耿,說你對太后,對我一番赤膽忠心可昭日月么?”
“啊呸!”胤垣跳起來,一口吐沫吐了老遠。
‘啪’,吐沫全都噴在了諸葛明明的老臉上,一絲半點兒都沒浪費。
諸葛明明氣急敗壞的嘶聲尖叫起來:“大丞相,你們豈能任憑昏君,如此折辱我這三朝老臣?”
朱崇輕咳了一聲,抬頭看了看諸葛明明,然后輕輕的搖了搖頭。
文教世家,如今已經(jīng)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綜合體。
按理說,朱崇也好,或者在扶搖殿的六圣十九賢六十三達世家出身的文教臣子也罷,大家都應該幫諸葛明明說話。
但是,諸葛氏這次鬧出來的事情……讓朱崇他們都看不下去了。
沒有任何風聲,沒有任何預警,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家通氣,諸葛氏掌控的昊劍宮,就這么堂而皇之作為東琦伯的先鋒,打開了東界城,大軍長驅直入,侵入了大胤的心腹領地?
是諸葛氏首先背叛了文教利益團體,而不是文教利益團體背叛了諸葛氏。
朱崇慢吞吞的走出班列,輕聲道:“陛下英明,諸葛明明到了如今,居然還妄圖巧言令色,欺騙陛下,委實罪不可赦。臣以為,當將鎬京城內諸葛氏族人,以及一應姻親、弟子等等,悉數(shù)擒拿,關入大獄嚴刑拷打!
看了看面色慘白的諸葛明明,朱崇沉聲道:“臣請魚長樂魚監(jiān)公親自操刀,嚴刑拷問諸葛明明,問清諸葛氏究竟有何等陰謀詭計!
喘了一口氣,朱崇繼續(xù)說道:“另外,臣請陛下盡快調集精兵強將,前往抵擋東琦伯,收服東界城……若不然,臣怕,會有不忍言之事……”
胤垣目光閃爍了一陣,然后看向了盧仚這邊。
“天恩公,天陽公,我,能信任你們么?或者說,大胤,能夠信任你們么?我胤氏皇族,可以信任你們么?”
第194章 天子點將(2)
今夜,太后一句話都沒說。
只有胤垣在怒吼咆哮,以一名撕破臉的‘昏君’做派,將文武大臣們罵了個狗血淋頭,更乾綱獨斷的發(fā)號施令,將事情安排了下來。
滿朝文武,無論是樂武這樣的外戚,還是朱崇這樣的權臣,無比配合的,將胤垣的命令執(zhí)行落地。
諸葛氏的行為,突破了底線。
甚至和諸葛氏應該是天然盟友的文教諸家,都無法接受他們這次的背叛!
大家本為一體,但是你居然丟下了其他諸家,一家子偷偷摸摸的想要吃獨食……無論諸葛氏從哪里的來的底氣,無論諸葛氏想要做什么,文教諸家勢必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盧仚、盧旲離開扶搖殿。
身后,胤垣還在怒吼咆哮:“查,一查到底。諸葛氏在鎬京的所有產(chǎn)業(yè),通通沒收,通通沒收……和諸葛氏有關的所有官員、商賈,全部抓起來,抓起來……沒收他們的所有產(chǎn)業(yè),所有產(chǎn)業(yè)!”
“老魚,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負責……一個銅板都不許拉下,一個銅子兒都不許遺漏!”
“唔,禮部不可靠了,禮部所有的官員,從上到下,全部擼光……和他們有關的所有人,全部抓起來,先查封他們的家產(chǎn),然后慢慢嚴刑拷打!
“禮部的空缺職位,先封起來,封起來,不著急填補。”
“唔,今年五月,有一次科考?大將軍,大丞相,這次的科考,你們兩個負責,大將軍為主考官,大丞相做副考官,事情,就這么定了!”
盧仚、盧旲步伐沉重,一步一步走下扶搖殿前的臺階。
走下最后一階臺階,盧旲轉過身,看向了盧仚:“昊劍宮,一直是諸葛氏的自留地。昊劍宮,我們一直懷疑,他們是道門心劍宗的外門勢力。”
盧仚點頭:“那就沒錯了,抓諸葛明明的時候,他身邊有昊劍宮的劍士御劍殺人。”
盧旲微微一笑:“看樣子,大家都按捺不住了……嘿,心劍宗自家門人不出手,讓昊劍宮做探路石子,這三教秘約,看樣子也約束不了多少時間了!
“仚哥兒,此行,小心為上!”
盧仚朝著盧旲點了點頭:“您放心罷,大家老老實實行軍打仗,誰怕誰?他們就算想要施展什么盤外招,誰怕誰?”
盧旲放聲大笑,用力拍了拍盧仚的肩膀,滿意道:“甚好,不愧是釋惡師兄認定的,佛門真佛轉世,哈哈哈,誰怕誰?”
皇城南門口,盧仚一聲唿哨,跳上了烏云獸,朝懶洋洋等在南門外的青柚三女拱了拱手:“三位,奉天子諭令,我要帶兵出征,討伐謀反的東琦伯……嗯,他身后有昊劍宮撐腰,就是剛剛你們碰過的那些白衣劍士!
“有興趣,一起去熱鬧熱鬧么?”
盧仚向青柚三女發(fā)出了正式邀請。
青柚微微頷首。
青檸、青柚則是歡天喜地的跳上了自家小叫驢,用力的在驢頭上拍了一巴掌:“去,當然去。我們正好見識見識,當今天下劍修,究竟是什么成色!
青檸更是拍了拍胸口:“剛剛那幾個家伙,實在是弱了一些。希望這次去,能碰到幾個高手才好。”
盧仚點頭,微笑,朝魚癲虎勾了勾手指,向他叮囑了幾聲。
魚癲虎當即帶著一支親衛(wèi)朝著天陽公府方向狂奔,盧仚今夜出門,鱷龜行動不便,留在天陽公府。此次出征,盧仚肯定是要將它帶上的。
以鱷龜如今越發(fā)龐大的體格,還得專門弄點行具,才能將它帶著隨軍而行。
一聲唿哨,盧仚的全部儀仗,包括胤垣剛剛讓人賜下的上百面大纛紛紛豎起,一條條色澤各異的狼尾大纛在夜風中飄蕩,盧仚一聲令下,數(shù)千親衛(wèi)簇擁著盧仚,浩浩蕩蕩的往九曲苑的方向奔去。
而盧旲,已經(jīng)帶上了兩個兒子,繞過皇城,直奔鎬京北門。
之前安平關平亂大軍全軍覆沒,胤垣已經(jīng)下令讓北界城八十萬蒼狼騎南下聽用。這些天,蒼狼騎日夜兼程,憑借著蒼狼們強悍的耐力,他們如今距離鎬京只有不到十日路程。
盧旲會北上匯合蒼狼騎,然后直接從五軍府征北軍團中調集人馬,配合蒼狼騎,轉道向東,作為主力討伐東琦伯的叛軍。
而盧仚,則是去了九曲苑,用胤垣的調兵令箭,直接抽調了十萬羽林軍精銳輕騎,只攜帶了幾日口糧,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直出鎬京東門。
盧仚出征,阿虎和百虎堂的兄弟,被他留在了鎬京。
人,都是有私心的。
盧仚可不敢讓自己的心腹兄弟去動輒百萬人亂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拼命,尤其是對方有昊劍宮,更有心劍宗若隱若現(xiàn)的黑手,誰知道這次出征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當今之世,天地靈機崩碎,各大宗門真正的高手不出,最多最多吧,戰(zhàn)場能出現(xiàn)烈火境的存在,就算頂天了。
盧仚自信,他在如今各大宗門的烈火境中,堪稱無敵。
所以,他對自己的安全是不擔心的。
但是阿虎他們萬一出了點什么意外,他還不得心痛死?
將阿虎他們留在鎬京,盧仚還有一個用意——他得封天陽公,也有這么久時間了,他的封地什么的,也都有了,但是屬于他的家族私軍,還是空白。
他身邊可用的力量,只有胤垣送他的三千親衛(wèi)。
區(qū)區(qū)三千人,根本配不上他如今的爵位,更無法有效維護他的利益。
反正,這幾年盧仚賺了不少錢,加上胤垣賞賜的產(chǎn)業(yè)和封地,足以供養(yǎng)一支精銳軍隊。
阿虎他們留在鎬京,就是要從百虎堂,以及百虎堂成員的親眷中,選拔一批可靠的人手,充當盧仚家族私軍的軍官,然后從盧仚的食邑、封地的百姓當中,征召壯丁,組成盧仚的私軍軍團。
三十萬私軍,只要舍得下成本,完全比照禁軍、羽林軍的規(guī)格打造。
盧仚不缺錢,更不缺功法,還有百虎堂的兄弟做框架,加之天地靈機的恢復,想來這支軍團很快就能形成一定的戰(zhàn)斗力。
更不要說,盧仚還有太上北溟仙宗的傳承。
而太上北溟仙宗,可是有‘護法仙兵’的說法,是有配套秘法,讓護法仙兵快速成型的。
腦子里盤算著無數(shù)的念頭,盧仚帶著大隊人馬直奔東方。
嘉佑十九年,五月二日。
盧仚帶著十萬精銳輕騎出了鎬京東門。
五月五日,盧仚大隊人馬,來到了鎬京城正東的征東團營。
大胤大將軍府之下,有禁軍,有五軍府。禁軍負責拱衛(wèi)鎬京、戍衛(wèi)州郡,是鎮(zhèn)守天下的骨干力量,其核心精義,在于一個‘守’和‘御’。
而五軍府,則劃分為中央軍團和四征軍團。
中央軍團規(guī)模最龐大,編制最齊整,每一年,都會從大胤各地征召無數(shù)壯丁編入新兵隊伍,對其展開三年為期的新兵操練。
三年后,這些新兵基本上都達到了培元境的水準,掌握了一定的征戰(zhàn)廝殺的經(jīng)驗后,就會分配給四征軍團。
而征東、征北、征西、征南四大軍團,顧名思義,他們不管其他,無論是新兵編訓,或者后勤補給等等,都不需要他們操心,四征軍團,只管征戰(zhàn)廝殺。
五軍府,在大胤開國之初,是一頭無比恐怖的戰(zhàn)爭巨獸。
只是,一千八百多年來,隨著武道不斷凋零,大胤對四極大州已經(jīng)完全失控,四方大州的諸侯們,也已經(jīng)自成體系,關起門來自己玩自己的。
隨著文教崛起,五軍府的四征軍團,已經(jīng)有百來年沒正兒八經(jīng)的打過仗了。
幸運的是,大胤歷任大將軍,對軍隊的把控還比較有力。
尤其樂武這名外戚大將軍上任后,他將軍權看成了樂氏一族的身家性命,下了血本拉攏、整頓五軍府,十幾年時間內,雖然用的手段比較下三濫,但是五軍府上下,的確都是樂武的心腹走狗。
四征軍團,無論是兵員額度,還是軍械輜重,比起禁軍、羽林軍固然不如,但是比起文教臣子們掌控的兵部城防軍,那是要強出了太多。
征東團營,就是征東軍團的駐地。
這是鎬京東部大平原上,上百座純軍事化的屯兵軍城,以及大大小小數(shù)千個營寨組成的龐大防線,由五軍府東軍都督府統(tǒng)管。
而現(xiàn)任東軍都督府大都督,正是大胤上將軍樂平。
四十歲出頭的樂平,是樂武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正兒八經(jīng)的樂氏外戚。
盧仚帶來了樂武簽發(fā)的調兵公文和令牌,樂平很干脆的,直接將征東軍團的調動權移交給了盧仚。
“天陽公,實話實說,俺呢,是個粗人,當年二哥殺狗的時候,俺幫他燒開水、燙狗毛的。行軍打仗呢,我是不行的,我這個東軍都督府大都督,平日里就是帶著兄弟們吃吃喝喝,把兄弟們歸攏成一條心!
“這東琦伯,狼子野心,他起兵的名義,我聽說了……他娘的……”樂平壓低了聲音:“他這是給大姐……給太后臉上抹黑啊,就他那狗一般的兒子齊胂,死了就死了,值得他起兵造反么?”
“所以,這場仗,關系著我們樂氏的臉面,說得嚴重點,關系著俺樂家滿門老小的生死存亡!
“所以,天陽公放心,你只管調動兵馬去教訓東琦伯,我絕不會給你拉后腿。”
樂平的身材和樂武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