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當(dāng)真不知!
“呃,不知也無妨,改日我且?guī)氵M(jìn)去看看。”
所謂改日都是托詞,薛運不想把這其中的事情告訴徐志穹。
可徐志穹當(dāng)真很想知道,且實話實說:“小弟進(jìn)去看過了,知道里邊的狀況,但不知功勛的來源。”
薛運有些緊張:“你進(jìn)去看過了?你看見什么了?”
“我看見有位老者在三樓往下灑功勛,我不知這老者從何而來,也不知他的功勛從何而來,我就多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昏睡了過去!
“原來你已經(jīng)看過了……”薛運臉頰不時抽動,笑得也很尷尬。
這有什么好尷尬的?
這老頭的來歷必然是道門秘辛,可從薛運的反應(yīng)來看,他不是保守秘密,而是在說一件很讓人難為情的事情。
徐志穹見狀趕緊說道:“兄長若是不便說,小弟也就不問了!
薛運笑道:“也不是全都不能說,只是這事說了,怕你對我有些誤解,你知道,我這個人品行還是不錯的。”
徐志穹連連點頭道:“兄長人品沒得說!”
薛運緩緩說道:“這個人,是我的師父!
“你的師父?”徐志穹如泥塑般站在薛運面前,靜默半響道:“也就是說,這是裁決判官道的祖師?”
裁決判官道的祖師負(fù)責(zé)在各個賞勛樓之中發(fā)放功勛?
老人家很敬業(yè)啊!
看薛運這慚愧的表情,難不成老人家出來打工,是被他強迫的?
薛運搖搖頭道:“他是裁決道的祖師,不是裁決判官道的祖師,裁決判官道出自我手,這兩個不是同一道門。”
裁決道?
裁決判官道?
這還不是同一個道門?
徐志穹聽糊涂了。
薛運也知道徐志穹聽不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當(dāng)初的事情,誰也說不明白,
有些事情,是他的錯,有些事情,是我無奈之舉,有些事情,他想做也必須要做,有些事情,也只能他來做,
你看到的是他的分身,不完整的分身,在你晉升星宿之前,盡量不要再去看他,
他的分身有很多,世間的賞勛樓里都有他的身影,這就是我不讓別人輕易接近賞勛樓的原因,
可如果他非要見你,你想躲也躲不開,他不是個講道理的人,躲不開也無妨,你有了二品星官的修為,應(yīng)該知道如何保護(hù)自己,
你可千萬要信我,我是個重情義的人,大部分時間里,我對師父還是很好的!
薛運把能說的都說了,徐志穹也不好再追問。
閑敘幾句,薛運從衣袋里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球狀物。
“這是怒祖的一只眼睛,說的確切些,應(yīng)該是儒星的眼睛,這東西先交給你保管。”
說完,薛運把儒星的眼睛遞給了徐志穹,徐志穹接在了手里。
這是什么情況?
徐志穹托著儒星的眼睛,不知該作何評價。
儒星應(yīng)該就是儒圣吧?
這不是儒家的始祖么?
這不是儒家的道門支柱么?
就這么給我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就交給我保管了?
看徐志穹神情恍惚,薛運又解釋了一句:“儒家的道門之理,讓我很是厭惡,但這一道門流傳至今日,門下弟子數(shù)量頗多,
就這么把這道門給廢了,卻也可憐了那群修者,
你把這顆眼珠留著,把這道門先支撐著,把他們那諸多惡習(xí)改一改,若是實在改不了,就把這眼珠毀了,讓儒門徹底消散,免得貽害于世間!
這又是什么情況?
儒門交到我手上了?
徐志穹的思緒完全跟不上薛運的節(jié)奏。
薛運能理解徐志穹的心情:“兄弟,我知道有些事情對你來說不好擔(dān)負(fù),但你已經(jīng)修到了星官,咱們道門里能指望的人不多,這些事情我也只能信得過你!
徐志穹點點頭,且先把眼珠收下,其他的事情再慢慢消化。
但有件事情現(xiàn)在得問個分明:“兄長,我曾讀過《怒祖錄》,按照《怒祖錄》上的記載,大宣開國皇帝梁振軒和儒星一并吞食了怒祖,雙雙成為了星宿,可而今儒星的眼睛怎么會到了怒祖身上,到底是誰吞了誰?”
薛運聞言,苦笑搖頭:“兄弟,你把我問住了,自從收到你送來的消息,我就一直苦思冥想,想到今天,也沒想明白其中的緣故,
你所說的《怒祖錄》,我也見過,其中一些記載也被我破譯了出來,
我也一直以為梁振軒和儒星分食了怒祖,可以前與怒祖交戰(zhàn)的時候,他用出了儒家技法,這就讓我產(chǎn)生了疑慮,
我曾懷疑怒祖的外皮之下,是雙棲雙生的儒星和梁振軒,我也曾懷疑當(dāng)時不是梁振軒和儒星吞食了怒祖,而是怒祖吞食了他們兩人,
我也曾懷疑過,最終占了大便宜的是儒星,我懷疑《怒祖錄》就出自他的筆下,
但這次交手過后,我看出了事情的原委,今日所謂的怒祖,就是大宣的開國皇帝梁振軒,至于梁振軒和昔日那位真正的怒祖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我不得而知,
儒星和梁振軒并非雙棲雙生,他被梁振軒收容了,至于是嚼著吃了還是熬成湯水喝了,我不知曉,儒星只剩下了這一只眼睛,
在過去七百多年里,真實的儒家一直在梁振軒手里掌控,所謂怒夫教,就是儒家的變種。”
第986章 拍拍誰的良心?
怒夫教是儒門變種,這點徐志穹倒是有些感觸。
“兄長,小弟覺得怒夫教里的怒和威,與循禮之技有些相似。”
薛運連連點頭道:“兄弟,你看見了要害,所謂儒門基石,第一項便是循禮,循禮的目的是什么?
尊者尊,卑者卑,尊者施怒于卑者,便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卑者稍有反抗,就等于違背了禮數(shù),這就讓位卑者沒有反抗之理!
徐志穹明白薛運的意思,循禮之技,給怒夫教的怒威之說創(chuàng)造了天然的合理性。
薛運又道:“至于忠與孝之論,是將尊卑順從化為世俗道德,不從位尊者之意,便視為不忠不孝,讓位卑者沒有反抗之念,
最終再加一個仁義之論,位尊者滿口仁義,但所謂仁義從不約束位尊者,所有的約束都位卑者身上,在所謂仁義的約束之下,位卑者身弱,心弱,無反抗之力!
這番話,徐志穹聽得明白,和他長久以來對怒夫教和儒門的種種認(rèn)知也非常吻合。
但有一件事還需要查證,薛運既然把儒門交給了徐志穹,徐志穹得知道儒門基石的來源。
“禮忠孝仁之論,是出自儒星,還是梁振軒做出的篡改?”
薛運道:“儒門自建立初始,便以禮為基石,這是他的道門要義,倒也不是梁振軒篡改的,
儒門修者向來依附于君王,奴才當(dāng)久了,卻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主子,為君王研習(xí)駕馭之術(shù)是其本質(zhì),這與宦門并無太大差別,你接手儒門之后,卻要把這積弊端正過來,
儒星和梁振軒的關(guān)系倒能想得清楚,可至于梁振軒如何篡奪了蒼龍之位,這件事,我就想不明白了!
薛運想不明白?
這還用想么?
這事情不是薛運親歷的么?
“大宣與大乾交接之際,諸神曾對凡間出手,我曾聽聞此舉觸怒了兄長,引發(fā)了神戰(zhàn),蒼龍真神難道不是在神戰(zhàn)之中手受傷的么?”
薛運搖頭道:“在世諸神之中,除了混沌,蒼龍見聞最為廣博,閱歷最為豐富,在神戰(zhàn)之中,他幾乎全身而退,未受傷損!
未受傷損的蒼龍真神,怎么可能被梁振軒篡奪了神位?
薛運也有同樣的疑慮:“這件事,得找蒼龍查個明白,他在大乾舊土之下,你且尋個時機,去見見他!
“我去見他?”對于真神相關(guān)的事情,徐志穹很是慎重。
“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薛運慨嘆一聲,“這次滅了怒祖,我耗損頗為嚴(yán)重,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
這倒也不打緊,休養(yǎng)之前,我也能去見他一面,可若是真見了面,又怕言語不睦,引來沖突!
能有什么沖突?
“蒼龍真神處境惡劣,兄長也不至于對他下重手吧?”
薛運沉默片刻,搖搖頭道:“難說,熟悉我的人,常稱呼我為半瘋,這你應(yīng)該聽過吧?”
徐志穹搖頭道:“沒聽過,誰敢當(dāng)我面說這種話?以此戲謔之言調(diào)侃我兄長,這我絕對不能饒他!”
薛運嘴角上翹,露出些許笑容:“這不是戲謔,也不是污蔑,我就是個半瘋,發(fā)瘋時做過的事情,事后連我自己都想不清楚緣由!
聽到這話,徐志穹生出一陣寒意,眼前這位隨和的兄長,可能在很多時候不那么隨和。
薛運喃喃自語道:“許是修成真神,也就不瘋了!
修成真神?
眼下就是好機會。
“兄長,蒼龍真神的神位還空著。”
“你是想讓我篡取蒼龍的神位?”薛運笑了一聲,“兄弟,你看輕我了!
徐志穹趕忙道:“小弟隨口一說,兄長莫要掛懷!
薛運笑道:“怒祖也好,梁振軒也罷,像他們這類人,這一生都看不出道法的根本,想修成真神,自然要靠篡奪別人的神位,
神位是用神性堆積出來的,對我不是什么難事,以你之天資,終究也能悟出其中的法門,
但你卻要明白,一旦獲取神位,神性將貫穿意念,所剩的人性將寥寥無幾,
神情貫穿意念,這倒未必是件壞事,但我性情如此,縱使做個半瘋,也不想丟了人性,到你抉擇之時,你且好生思量,
我休養(yǎng)這段日子,緝拿被罪主蠱惑之人的重任就要交付給你了,隋智吞吃了饕餮一魂,難說還會不會繼續(xù)吞吃饕餮的殘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