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黑白臉,也沒做什么遮掩,這不是云應(yīng)。
那男子摁住一名姑娘,正準(zhǔn)備在良心上吃一口,屋子里的燭火全都滅了,只剩下一盞燈籠在眼前亮著。
男子一驚,迅速起身,懷里的姑娘左右栽倒,全都睡了過去。
他剛要喊人,一股無形之力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出不來聲音。
“你是誰?”徐志穹問道。
男子大駭,問話的好像是眼前的燈籠。
他不想作答,喉中氣息立時斷絕。
男子連連擺手,表示不再反抗,意象之力稍有松動,讓這男子通了口氣,趕緊回答道:“我是圣使參議,榮一辰!
圣使參議?
圣使的部下。
梁孝恩曾經(jīng)做過圣使,這職位不算低。
難道云應(yīng)也來淵石城做圣使了?
“你們圣使何在?”
“圣使不在城中,具體去向,我也不知,城中諸事,由我處置!
“撒謊!”意象之力收緊,榮一辰連連擺手。
“我沒撒謊,圣使當(dāng)真不在,大將軍也不在,他們數(shù)日之前便走了!
徐志穹用真言訣試探一番,榮一辰的確沒有撒謊。
淵石城里居然沒有指揮者?
徐志穹心中陣陣惡寒,以往遇到撲空的狀況,證明自己肯定中了對方的埋伏。
可對方埋伏在哪呢?
第983章 城下血海
徐志穹堅信自己中了埋伏,示意張松喆立刻殺了榮一辰。
他不親自動手,是不想承擔(dān)修為帶來的壓迫,如果對手真的是云應(yīng),徐志穹必須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全力應(yīng)戰(zhàn)。
張松喆出手利索,殺了榮一辰后,立刻摘了罪業(yè)。
徐志穹這廂用壞種傀儡抹了其他人的記憶,操控法陣帶著張松喆離去,到淵石上接走了張松喆兩名弟子。
一行四人回到了罰惡司,沒看到伏兵,也沒看到追兵。
徐志穹坐在院子里沉默了許久,總覺得這過程之中有太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淵石城里的怒夫教眾不堪一擊,如果再給淵州軍一次機(jī)會,絕對能把他們打到全軍覆滅。
云應(yīng)在,他們是一支強(qiáng)悍的軍隊,云應(yīng)不在,他們連爛泥都算不上。
可云應(yīng)去哪了?
他不在淵石城,倒也能說得通。
云應(yīng)是從神,神靈親自下場作戰(zhàn),畢竟不能光明正大,他要瞞著白虎真神,還要躲著薛運。
可袁成鋒也不在,就由著這坨爛泥在這爛下去,這就解釋不通了。
徐志穹把榮一辰的魂魄放了出來,榮一辰不知這是什么地方,起初態(tài)度倒還強(qiáng)硬:“你們可能不知我是什么身份,圣使不在的時候,教中事務(wù)由我做主,兩萬教眾聽我調(diào)遣,你們抓了我,就等于和兩萬教眾為敵,就等于……”
張松喆一腳踹在榮一辰臉上,痛打了他一頓,挨了打的榮一辰,溝通起來順暢了不少。
“你們圣使是誰?大將軍又是誰?”徐志穹問道。
榮一辰哭著回答:“我不知道圣使和大將軍的名字!
“他們長什么模樣?”
“圣使一臉麻子,沒有牙,大將軍是個黑臉人,臉上就像涂了墨汁那么黑!
涂了墨汁。
這是云應(yīng)為了遮掩自己的黑白臉做出來的手段。
這人不知道袁成鋒和云應(yīng)的身份,似乎不是怒夫教的核心成員。
徐志穹又問:“你是哪里人?你如何來到的淵州,又是如何當(dāng)上了圣使參議?”
榮一辰道:“我是竹州人,入教三年多,深得壇主賞識,一月前,壇主把我們這些有本事有資歷的教眾聚在一起,送到竹鳶城的一座大宅里住下,
壇主對我們很好,好吃好喝,還有好姑娘伺候,我們在宅子里住了三天,這三天里也分不清個黑白,整天霧蒙蒙的,若不是有打更的,我們都分不清個時辰,
等攤主放我們出門的時候,周圍景致都變了,我們已經(jīng)到了淵州!
徐志穹驚愕良久:“多大的宅子?住了多少人?”
“前后五重院子,住了三百多人。”
這么大一座宅院,從竹州搬到了淵州?
這是什么手段?
徐志穹又問:“這宅院何在?”
“不知,”榮一辰搖頭道,“我們出來沒多久,宅院就不見了,我們在荒原里等著,這段日子過的辛苦,吃喝不濟(jì),也沒有姑娘了,晚上只能睡營帳,壇主說這是圣主給我們的考驗,
又過些日子,荒原里的人越來越多,營帳一排接一排都扎滿了,再后來,圣使來了,給我們銀子,給我們兵刃,教我們打仗,
有不少人不想打仗,當(dāng)場就被圣使斬殺,后來大將軍來了,帶著我們打淵石城,一仗下來就把知府打跑了,
我們一看,這打仗也是個容易事,大將軍讓怎么打,我們就怎么打,開弓射箭,刀砍斧剁,殺人也不過眨眨眼,只要刀磨得快,我一天能殺幾十個!
像榮一辰這樣的人,根本不是打仗的材料,他一天殺幾十個,是因為受了云應(yīng)的技法加成。
榮一辰接著說道:“大將軍又帶我們打了幾仗,淵州軍不禁打,我們一打就贏,等打下了芹樹縣,淵州軍被殺光了,大將軍就走了,再也沒見著過,
我立下的軍功夠多,圣使讓我擔(dān)任參議,給俸祿,給宅院,給女人,
三天前,圣使也走了,把淵石城交給了我,說他去去就回。”
把淵石城交給這么個廢物,袁成鋒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敵軍來了,你們?nèi)绾螒?yīng)對?”徐志穹問道。
榮一辰答曰:“圣使吩咐過,有敵軍來,便出城迎敵,打仗不是什么難事!
“還特么出城迎敵?”徐志穹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
就他們這戰(zhàn)力,城都守不住,還出城迎敵?
這不就是送死么?
送死?
送死……
徐志穹仔細(xì)回憶著淵石城的獨特布局,想了片刻,突然站了起來!
不好!
他們就是來送死的!
徐志穹明白袁成鋒的用意了。
他叫來張松喆,問道:“你知蒼龍衛(wèi)來了么?”
張松喆撓撓頭皮道:“我也沒見過蒼龍衛(wèi),我就知道朝廷派來一支軍隊,差不多五千來人,已經(jīng)到了淵州,昨天還在力坡縣!
蒼龍衛(wèi)一共兩千多人,這支軍隊為什么有五千人?
其實這是大宣軍隊的標(biāo)配,兩千多人負(fù)責(zé)戰(zhàn)斗,余下三千人負(fù)責(zé)補(bǔ)給和雜役。
這就是蒼龍衛(wèi)。
徐志穹道:“立刻帶我去力坡縣!
這是怎地了?怎么突然要走?
張松喆不敢多問,帶著徐志穹進(jìn)了乘風(fēng)大缸。
兩人在大缸里翻滾了多時,待鉆出缸口,徐志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座破屋之中,墻壁遍布裂痕,屋頂滿是孔洞。
“這不還是罰惡司么!”徐志穹大怒。
張松喆也很費解,今天這大缸怎么不靈了?
“馬大夫,勞您再跟我走一次!
兩人再次進(jìn)了大缸,出來時候,還是在罰惡司。
徐志穹預(yù)感到情況不對,反做開門之匙,想要回到淵石之上。
開門之匙做成,周圍一片云霧。
待云霧散盡,徐志穹還在罰惡司。
他碰了碰中郎印、長史印和冢宰印,各自試過一遍,所有印章都有感應(yīng),可人卻始終離不開罰惡司。
這種狀況徐志穹還是第一次遇見,他以前也曾失去過判官的脫身手段,但大多數(shù)情況是周圍的環(huán)境被屏蔽了,也有少數(shù)情況是徐志穹中了技法,不能自如運用意象之力或是根本做不對開門之匙。
現(xiàn)在的狀況是,意象之力沒問題,法器沒問題,開門之匙也沒問題,從感知來看,他也沒被屏蔽,問題到底出在哪,徐志穹說不清。
好像有一種力量,在無形之中奪走了他脫身的手段。
不只是他,張松喆及其兩名弟子都無法離開罰惡司。
眾人滿心慌亂,徐志穹倒還鎮(zhèn)定。
“你這有吃的么?”
“米糧還有一些,但最多能支撐半年!”張松喆以為他們徹底出不去了。
“拿些現(xiàn)成飲食來!”徐志穹布置起了一張供桌。
用判官手段脫身,算是判官的獨門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