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丹藥有毒。
穆邦治冷笑一聲道:“他要殺我滅口!
“他不是對您,他真是不知道您是……”
“你還替他辯解?”云應(yīng)皺起眉頭。
“倒不是替他辯解,”董俊生連忙解釋,“而今正當緊要關(guān)頭,若是走漏風聲,卻怕又生出變數(shù)!
云應(yīng)笑道:“不生出變數(shù)又該如何?這毒藥若是吃下,凡塵之下的人必定熬不過今夜,難不成讓我死給他看?”
董俊生良久無語。
云應(yīng)把丹藥丟到一旁,問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董俊生確實有要緊事:“軍營之中出了事情,軍士這幾日連發(fā)噩夢,幾乎無法入眠!
云應(yīng)思索片刻道:“應(yīng)該是徐志穹發(fā)現(xiàn)了一兩座營盤,在士兵身上用了陰陽術(shù),據(jù)我所知他的陰陽修為并不高,你且請幾個陰陽師把術(shù)法祛除了就是。”
董俊生嘆口氣道:“我找了兩位五品陰陽修者,各種手段都試過了,絲毫不見起色。”
云應(yīng)皺起眉頭道:“這等瑣屑之事,也得我出手?”
董俊生低下頭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敢勞煩您,軍士連續(xù)幾夜不敢入眠,長此以往,戰(zhàn)力堪憂,
而且不止一座軍營,有三座軍營都是如此,一人發(fā)了噩夢,全軍都發(fā)噩夢,確如瘟疫一般!
云應(yīng)看了看董俊生,驀然嗤笑一聲:“判官道品秩晉升極其嚴苛,像你這樣的廢物也能當上冢宰?”
董俊生低頭干笑,不敢回應(yīng)。
云應(yīng)起身道:“我只處置一座營盤,余下的事情,你自己的料理。”
先給他做個例子,再讓董俊生依葫蘆畫瓢,這點差事,董俊生應(yīng)該做的明白。
可等到了營地,云應(yīng)卻發(fā)現(xiàn)董俊生做不明白。
這不是董俊生無能,是對方的手段太狠。
整個軍營之中,從軍士到將校,面色灰白,眼窩青黑,眼白之中血絲遍布,思緒凝滯,言談遲鈍。
問及夢境,他們只能說個只言片語,且凌亂不堪。
“我夢見家里的牛丟了!
“我夢見我妻子在吃我的肉,生吃。”
“我夢見兵長鉆進了我的被子里……”
看過幾名軍士,云應(yīng)發(fā)現(xiàn)他們中的不是陰陽術(shù),而是咒術(shù)。
他讓軍士在營地集結(jié),逐一在他面前走過。
很快,他找到了那名被妹伶種下的記號的軍士。
云應(yīng)把那軍士叫到近前,在后腦上,聞到了淡淡的脂粉香氣。
云應(yīng)心頭一凜,他知道了這記號的來源。
與此同時,妹伶也感知到了云應(yīng)的位置。
“他找到了我的記號。”
徐志穹道:“嫂嫂,咱們現(xiàn)在出手?”
妹伶搖頭道:“不急,再等片刻!
靈正則不解:“調(diào)虎離山計已經(jīng)成了,他既是已經(jīng)去了無根之營,咱們還等甚來?只要那假的穆邦治不在,白隼城里,沒人能攔得住咱們!”
妹伶搖頭:“你不知他手段,從軍營到白隼城,他眨眼的時間就能走個來回,想真正拖住他卻沒那么容易。”
靈正則道:“既是如此,更應(yīng)該……”
徐志穹看著靈正則道:“哪恁多話,等消息就是。”
云應(yīng)這廂看著后腦帶著記號的士兵,正思索處置他的辦法。
這士兵肯定不能活了,但光是殺了他沒用,就是把這士兵燒成灰,也沒法徹底鏟除巫門之主的記號。
直接用殺氣將記號摧毀?
這卻有些冒險,會引來注視……
“嘿嘿!”
一陣笑聲打斷了云應(yīng)的思緒,那名帶著記號的士兵莫名笑了起來。
“后腦勺,癢啊……”士兵癢的厲害,想伸手去抓,卻有不敢動。
他的后腦勺起了一個膿包,起初像被蚊子叮了,過不多時,膿包從指肚大小變成了和拳頭一樣大。
咔吧!
包裂開了。
粘稠的漿液流出,透過破裂的膿包,能看到白森森的頭骨。
“癢,癢死我了……”士兵含著淚,邊笑邊喊。
咔吧!
后腦的頭骨隨之裂開,紅白之物帶著脂粉的香氣,流淌了出來。
妹伶主動觸發(fā)了自己留下的記號,釋放了記號之中的強大星宿之力。
“癢,真癢!”那士兵還在哭嚎,濃郁的脂粉氣在營地之中蔓延開來。
聞到脂粉香的士兵都覺得后腦奇癢無比,七品之上的修者尚能克制,七品以下的修者,后腦上很快隆起了膿包。
一品星宿的咒術(shù),徹底爆發(fā)了。
彌散在空氣中的脂粉香,帶著血腥的氣息,擴散到了整個營地。
就連董俊生都屏住了呼吸,躲到了遠處,雖說有三品修為,但一品咒術(shù)之中爆發(fā)出的力量讓他極度恐懼。
這座營盤保不住了,士兵能活下來幾人,全看他們的修為和運氣。
云應(yīng)正要離去,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這不是凌寒的做事風格,這手段用的太過張揚。
難道說她故意這么張揚?
云應(yīng)心頭一緊,再想做出防備,卻為時已晚。
一雙眼睛浮現(xiàn)在了天空,默默注視這云應(yīng)。
這雙眼睛,屬于白虎真神。
他被這強悍的星宿之力吸引了過來。
他注視著這座營盤,同時注視著云應(yīng)。
一直躲避著白虎真神的云應(yīng),此刻和無根之軍一起暴露在了白虎真神面前。
凌寒,終究還是凌寒。
這多年過去,手腕依舊還在。
云應(yīng)聽到了白虎真神的聲音:
“看來你找到這些軍隊了,
梵霄國境內(nèi)本就不該有軍隊,
我且看你如何處置!
云應(yīng)眼角一顫,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就當前的局面,留給他的選擇只有一個。
他必須殺光這座營盤里的所有人,他必須向白虎真神澄清一個事實,他來到凡塵是為了剿匪,他沒有任何陰謀,更沒有篡逆真神之位的打算。
云應(yīng)在脂粉的香氣之中抬起了頭,看著天空中的那雙眼睛,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手里突然多出一把長槍,對著正在奔逃的士兵,一槍刺了出去。
幾名士兵只被槍鋒擦過,瞬間化作一片灰飛。
董俊生見狀,沒敢有片刻猶豫,立刻逃往了冢宰府。
他知道,能給他一個逃跑的機會,已經(jīng)是云應(yīng)的寬容。
不到十吸,云應(yīng)甩了甩長槍上的灰塵,他已經(jīng)殺光了營地里的所有人,這其中包括一名殺道四品修為的將領(lǐng)。
他再次看向天空,似乎是給了白虎真神一個交代。
但這一個交代還不夠。
妹伶隨即觸發(fā)了下一座營盤的記號,濃郁的脂粉涌起,再次引來了白虎真神的注視。
“看來你不止發(fā)現(xiàn)了一座軍營!你倒很是用心!卑谆⒄嫔袼蛠砹艘痪浒。
云應(yīng)繼續(xù)保持笑容,前往了下一座營地。
在白虎真神的注視下,他必須扮演好剿匪者的角色。
他必須將他親手扶植起來的無根之軍,逐一剿滅。
……
妹伶、徐志穹等人已經(jīng)進了靈正則的府邸,在沒有云應(yīng)的情況下,整個白隼郡確實沒有人能阻止他們。
妹伶解開了停尸間里的法陣,靈正則解開了尸體上的法陣,把梁季雄的尸體背了出來。
靈谷修安置在宅邸的一眾官差上前阻止,實力漸漸恢復(fù)的喻士贊,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十幾吸之間,便將官差們殺散。
徐志穹這廂布置起一道法陣,待拿到尸體后,立刻用梁季雄的血肉,幫妹伶占卜。
又過了三十多吸,妹伶抬起頭道:“元神在首席武君靈谷修手里!
徐志穹搭上二哥的尸體,準備送去罰惡司。
他突然感到一絲注視,來自意象之力的注視。
徐志穹念頭一動,沒去罰惡司,他把二哥的尸首送去了中郎院,隨即又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