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離十日之約越來越近,倘若毀掉重做,時間上來不及了。
畢宗式吩咐手下人道:“集合所有匠人,拿著圖紙比對,我倒要看看是何處出了偏差!”
……
秘閣之中,秦燕把試驗的結(jié)果告知了洪俊誠。
洪俊誠輕嘆一聲,沒做評價。
失敗的結(jié)果在他意料之中,他在考慮是不是從黑衣衛(wèi)中調(diào)撥幾名高品墨家,去幫畢宗式一把。
思前想后,洪俊誠打消了這個念頭。
七年前,因為不再完全信任神機司,洪俊誠設(shè)置了黑衣衛(wèi),精選了一批各道門的高品修者,集中在了自己身邊。
想保持黑衣衛(wèi)絕對忠誠,必須竭力避免他們和臣子的過多接觸。
“讓工部繼續(xù)加緊修復(fù)!焙榭≌\沒有責怪畢宗式,他對神機眼似乎也沒有那么著急。
“告知宣國使臣梁玉瑤,讓她來恩威大殿見朕,另外告知振基,銀兩既是籌措齊了,讓他今日便聯(lián)絡(luò)圖奴使者,商議交割事宜!”
按照洪振基的計劃,這事情本打算拖到月底。
可神君既然催促了,洪振基也不敢怠慢,且去圣使宮走了一趟。
千乘國專門為圖努國使者修建了一座圣使宮,圖努的使者首領(lǐng)名叫波捏來,出身皇室,是現(xiàn)任圖努王的族弟。
以往,千乘國大臣面見波捏來時,都要行跪禮,但洪振基也是王室,還是正宗的親王,跪禮免了,只需作個揖便好。
待行過禮后,波捏來也沒給洪振基準備坐席,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摟著一名俊美的千乘女子,笑看著洪振基道:“錢籌齊了?”
洪振基微微頷首。
波捏來點點頭道:“這份孝心很好,我一會便寫信轉(zhuǎn)告吾王!
孝心?
洪振基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沒聽錯。
他是親宣派的,平時沒和圖奴使臣接觸過。
孝心,是波捏來對千乘人的常用詞,哪怕在洪俊誠面前都用過。
洪振基默然不語,波捏來喝了口酒,親了親懷里的女子,對這洪振基笑道:“你走吧,何時把銀子送過來,我會告知你,
今年夏天,吾王要向宣國出兵,你們準備好糧食,再多準備些銀兩,數(shù)目我隨后會告知你。”
洪振基臉頰抽動了幾下,隨即露出一絲笑容。
換作平時,這些事情也就忍了,反正最終都是神君定奪。
可今天有些忍不了,他剛把大臣們拾掇了一遍,當了兩天爺爺,有點當不慣孫子。
他想起了徐志穹的話。
罵他!
“勞煩你轉(zhuǎn)告貴邦國君,我千乘國不是善堂,禁不起這多討要!
“善堂?”波捏來眉頭緊皺,憤怒的看著洪振基。
“是,善堂,”洪振基笑道,“你不懂么?就是施舍乞丐的地方!”
第689章 馬尚峰?
梁玉瑤站在恩威殿外,等待神君洪俊誠傳召。
正殿之中傳來陣陣叱罵聲,梁玉瑤聽的十分清楚。
洪俊誠罵道:“你枉活了這把年紀,處事竟沒有半點分寸,朕剛把外政之務(wù)交給你,你便惹出這等禍事!
伱且說,這事該如何處置?現(xiàn)在波捏來要割了你舌頭,你說此事朕該如何處置?
朕真是看錯了你這蠢人,似你這般蠢人,理應(yīng)隱姓埋名,尋個地方混吃等死,莫再丟皇家的臉面!”
洪俊誠罵了整整半個時辰,梁玉瑤且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
“滾!滾回去好生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門一步!”
不多時,洪振基從恩威正殿走了出來,看到梁玉瑤,且擠出一絲笑容,俯身施禮。
梁玉瑤還了一禮,看洪振基臉上有傷,卻也不好多問。
洪振基剛走,秦燕上前,請梁玉瑤進殿。
……
玉瑤宮中,林倩娘坐臥難安:“神君大殿一早便派來內(nèi)侍,召公主覲見,我等本要隨行,那群內(nèi)侍卻又不允,只讓公主一人前往,我去找你,卻又尋你不見……”
徐志穹倒還鎮(zhèn)定,他早就從秦燕那里收到過消息,洪俊誠想見梁玉瑤。
他想通過神機眼看看梁玉瑤的狀況,可梁玉瑤和洪俊誠都不是千乘人,神機眼無法追蹤,徐志穹只能追蹤秦燕。
秦燕守在恩威殿的門口,徐志穹看不到正殿里的狀況。
沈書良曾經(jīng)用神機眼看到過徐志穹和牛玉賢,或許他有辦法。
但他當時追蹤的不是徐志穹和牛玉賢,按照徐志穹的判斷,他當時應(yīng)該追蹤的是神眼閣某一時間的狀況。
他有辦法追蹤神君大殿么?
沈書良外出辦差,急切間,無法詢問。
洪俊誠是何目的尚且未知,但徐志穹可以斷定,洪俊誠不敢對梁玉瑤下黑手。
他和錄王的身份不同,境況也不同。
錄王來玉瑤宮做客,暗算了梁玉瑤,在無法查明實證的情況下,梁玉瑤只能白白吃虧。
但洪俊誠派人召見梁玉瑤,梁玉瑤若是在皇宮里中了暗算,此舉卻等于向大宣宣戰(zhàn)。
洪俊誠既沒有向大宣宣戰(zhàn)的勇氣,也沒有宣戰(zhàn)的本錢。
只是這次進宮,在言語上,梁玉瑤難免受一番羞辱。
將至正午,梁玉瑤回到了玉瑤宮,徐志穹做好了梁玉瑤發(fā)怒的準備,打也由她,罵也由她,讓她出了這口氣就好。
沒想到梁玉瑤心情尚可,吩咐后廚準備一桌酒菜,讓徐志穹陪她吃酒。
酒菜備好,梁玉瑤先喝了一盞百花醇。
百花醇是千乘特有的蜜酒,口感香甜,易于入喉,特別適合女兒家。
喝了兩盞酒,梁玉瑤又吃了半只雞,看著徐志穹道:“愣著作甚,吃呀!”
徐志穹嘆口氣道:“殿下,受委屈了,徐某擅離職守,未能隨殿下一并進宮,還請殿下責罰!
梁玉瑤詫道:“你跟著去作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徐志穹一怔:“洪俊誠卻沒為難你?”
梁玉瑤思量片刻道:“也不算為難,就是跟我說了些禮數(shù)!
“又是說那古禮?又讓你行跪禮?”
“那倒沒有,”梁玉瑤搖頭道,“他說覲見之時,不要總帶外人,兩國皇室議事,不該讓外人旁聽!
徐志穹一笑:“如此說來,洪俊誠這是有意要防備我?”
梁玉瑤聳聳眉毛:“防備你有什么用?只要是他跟我說過的事情,無論大事小事,好事壞事,我肯定是要告訴你的,這點他也應(yīng)該知曉!
徐志穹歪著頭,看著梁玉瑤道:“公主,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吧?”
梁玉瑤抱著烤雞,邊啃邊道:“我瞞你甚來?”
“洪俊誠叫你過去,只說了這一件事?”
“還說了些別的,他說希望兩國多通商,互惠互利,我且答應(yīng)下來,說寫信告訴皇帝,
他還說海上匪患嚴重,希望兩國并力剿滅,我也暫且答應(yīng)下來,但我答應(yīng)了也不作數(shù),這些事都得皇帝做主。”
“卻沒說郁顯老皇帝的事情?”
梁玉瑤搖頭道:“那倒是沒說!
“郁顯國的事情一句沒提?”
梁玉瑤回憶片刻,還是搖頭:“確實沒提過!
沒道理!
洪俊誠召梁玉瑤入宮,就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徐志穹劍眉倒豎,猛然問一句道:“公主,咬牙印的事情還記得么?”
梁玉瑤扔了烤雞,猛然起身,捂住兩瓣桃子道:“徐志穹,光天化日,你敢動我!”
徐志穹道:“事關(guān)緊要,徐某只能得罪了,想那牙印也不見了,徐某給公主補個新的。”
“你敢!”梁玉瑤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徐志穹,咱們有事好商量,等晚上沒人的時候,我讓你補一個,就一個,大白天,你要敢欺侮我,我跟你拼命!”
身份沒錯,這就是梁玉瑤。
徐志穹坐在椅子上,撓了撓臉頰,他實在想不明白洪俊誠的意圖。
見徐志穹放棄了咬牙印的想法,梁玉瑤小心翼翼坐回了椅子上,接著啃烤雞。
“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洪振基挨罵了,被洪俊誠罵了半個時辰,而且臉上還有傷,想必也挨打了!
挨罵了?
看來是為了圖奴使臣的事情。
可挨打是為哪般?難道洪俊誠還能動手打他?
這可太不體面了。
梁玉瑤吃飽喝足,對徐志穹道:“今天起得早,我困乏的緊,你若沒吃飽,且接著在這里吃,我先去歇息了!
徐志穹連連點頭:“公主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