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嘆道:“我沒臉見你,適才我都想躲著你,可孩子非要看你一眼。”
徐志穹盯著小乞丐看了片刻,小乞丐低下頭道:“燈郎爺,再給我們找條生路吧,我不想要飯了……”
老乞丐一把抓住小乞丐,連連施禮道:“燈郎爺,他小,不懂說話,你莫要見怪,看您一眼就行了,看您平平安安,身子健朗,就夠了,我們走了!
小乞丐不肯走,抓著徐志穹的衣襟道:“燈郎爺,給我們個差事做,讓我們給你看大門,掃院子,不要錢,給口吃的就行!
老乞丐拉著小乞丐要走,卻拉不動他。
一年沒見,這孩子力氣大了不少。
徐志穹點頭道:“就依你,記得我在望安河邊的老宅吧,讓你爺爺去看院子,一個月二兩銀子。”
老頭連連擺手道:“這不行,這怎么使得!”
在大宣,替人看院子是個常見的行當(dāng),因為包住,一個月也就給二、三錢銀子,還得是正經(jīng)人家,沒人會雇個乞丐看院子。
可徐志穹還真就把事情說定了,當(dāng)即給了三個月的銀子,讓他老乞丐立刻去老宅。
老乞丐差點哭出來,想給徐志穹磕頭。
可小乞丐似乎不太愿意。
徐志穹知道他為什么不愿意。
他想看的不是這座院子。
徐志穹笑道:“娃娃,相識一場,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搖搖頭道:“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花子!
“以后你不是花子了,跟我做個書童,你可愿意?”
小乞丐連連點頭“我愿意的!”
老乞丐一把將小花子扯到一旁;“燈郎爺,莫聽他胡說,他連字都不識一個,哪能做書童,我也不敢給您看院子,我,我們這就走了……”
老乞丐有隱情,卻又不能說出來。
徐志穹一笑:“我說過的事情,豈能反悔,你現(xiàn)在就去我老宅,這孩子以后跟著我,
另外你再去一趟掌燈衙門,把欺負(fù)你們的那幾個搗子告訴給提燈郎,就說是我說的,三天之內(nèi),讓這群雜碎人頭落地。”
徐志穹叫來兩名紅衣使,讓她們給小乞丐洗洗,幫他買一身衣裳。
看著小乞丐的背影,徐志穹胸前的潛輝鏡一直跳動。
……
出了京城,一路向東,梁玉瑤一行前往礁州。
礁州距離京城五百多里,按照出使的規(guī)矩,這一路不能用法陣,必須一步一步走過去,這既是對千乘國的尊重,也是給沿途州縣一個交代。
等到了礁州,來到海邊,千乘國光祿大夫洪祖昌先到一步,準(zhǔn)備好了船隊,迎接宣國使者。
徐志穹看了看千乘國的船隊,不得不承認(rèn),他們的旗艦很是氣派,船艙共有七層,甲板也比宣國的海船大了整整一圈。
可徐志穹告訴梁玉瑤,不能坐他們的海船。
坐了他們的船,吃喝用度,全都聽從他們的安排,到了海上,使者團一行,只能任憑夜郎人擺布。
宣國準(zhǔn)備好了船隊,旗艦小了些,但比夜郎人準(zhǔn)備的船只更適合戰(zhàn)斗。
船上有三百名船工,這三百人既是船工,也是戰(zhàn)士。
船上還有一名擅長水戰(zhàn)的將領(lǐng),是一名兵家五品,名叫宋景隆,楚信稱他為海長蟲,是大宣為數(shù)不多擅長海戰(zhàn)的將軍。
旗艦之外另有兩艘戰(zhàn)船,每船容納兩百人。
對于徐志穹的舉動,洪祖昌頗為不滿。
“運侯,去我千乘,理應(yīng)乘我千乘之船!
“此言差矣,洪大夫來時,大宣也沒派船接你,不還是你自己乘船來的?”
洪祖昌嘆口氣道:“也罷,老夫自己乘船來的,也自己乘船回去就是!”
徐志穹一把將他攔住:“洪大夫的意思是各走各的?這豈不傷了兩家和氣,我們沒接你來,總得盡了地主之誼,把你送回去,船艙都給你打掃好了,洪大夫,請吧!”
徐志穹連哄帶挾持,把洪祖昌一行人送上了大宣的海船。
尉遲蘭正幫徐志穹拾掇行李,小乞丐也在一旁幫忙。
他的力氣確實大了不少。
因為他身上有修為。
有人幫他做了掩飾,能騙過罪業(yè)之童,卻騙不過被朱雀真神賜予了靈性的潛輝鏡。
有人想把這孩子安插在我身邊做細(xì)作。
娃娃,莫怕,且隨我走!
第605章 ,突然覺得他好俊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船隊飄了整整十天。
在這十天時間里,梁玉瑤瘦了十多斤,每天晨吐、午吐、夜吐,青白藍(lán)綠,把能吐的全都吐出來了。
徐志穹不吐,四品的體魄,斷然沒有暈船的道理。
尉遲蘭也不吐,大師姐身體好,每天陪著徐志穹吹海風(fēng),看海景,捉魚摸蝦,煎炒烹炸,忙的不亦樂乎。
看著兩人從早到晚膩在一起,梁玉瑤氣得咬牙切齒。
“叫那賊丕來見我!”
林倩娘搖搖頭道:“叫他見你作甚?公主,你這模樣……”
船身一搖,梁玉瑤又吐了。
林倩娘也暈船,可怎么想不通梁玉瑤為什么這么能吐:“殿下,要不要叫醫(yī)官看看,你是不是有喜了?”
梁玉瑤怒道:“有什么喜!種都沒有一顆,上哪弄喜去?你看那賊丕樂成那模樣,你去問問那夜叉蘭是不是有喜了!”
正吵鬧間,千乘國光祿大夫洪祖昌前來拜見,從懷中拿出一盒藥丸,交給紅衣使轉(zhuǎn)呈給梁玉瑤:
“殿下,外臣長年出海,起初也是暈船,后請三百名藥師,花費十年心血,配置了浮葉丹,每日吃下一粒,再無暈船之苦!
梁玉瑤看了木盒一眼,隨便敷衍一句:“謝光祿大夫好意,這藥我收下了!
洪祖昌俯身施禮,隨即告退。
他知道梁玉瑤不會輕易吃下這丹藥,縱使要吃,也得等到讓手下人先試毒。
果如所料,等洪祖昌走后,紅衣使龐佳芬先行上前,給公主試藥。
梁玉瑤把木盒丟在一旁:“不必試了,我不吃他的藥!
龐佳芬道:“我料那老賊不敢下手,若是我吃出了什么好歹,運侯也絕不會饒他。”
梁玉瑤搖頭道:“他若用了慢毒,縱使把藥吃下去,一時半日也看不出毒性,等到了夜郎國,咱們?nèi)羰嵌景l(fā)了,又該如何……”
話說一半,梁玉瑤又開始干嘔,龐佳芬皺眉道:“殿下,你這樣子,屬下看著屬實心疼,或許這藥真有些用處,就容屬下試試吧!”
梁玉瑤喝道:“我說不準(zhǔn),便是不準(zhǔn)!”
林倩娘道:“童藥師也在船上,他對藥理極為熟悉,何不讓他來看看?”
沒等梁玉瑤允準(zhǔn),龐佳芬趕緊去找童青秋。
童青秋也在暈船,他沒出過海,沒想到海上的風(fēng)浪這么要命,諸多藥劑都試過了,不見什么效果,聞聽龐佳芬讓他去試藥,也沒抱太大希望。
海風(fēng)一吹,本就暈眩的童青秋有些站不穩(wěn),龐佳芬本想扶他一把,且看他那瘦削羸弱的模樣,又覺得有些厭惡。
她自幼習(xí)武,十二歲入品殺道,而今二十八歲,已有六品修為,最看不起的,便是那弱不禁風(fēng)的男子。
童青秋一路踉踉蹌蹌走到船艙,等見過那盒丹藥,童青秋取出一粒,細(xì)細(xì)剖磨,沒覺得藥材上有什么特別之處。
“這藥沒毒的,可也難說有沒有用處!
梁玉瑤擺擺手道:“沒用的藥,吃來作甚?”
龐佳芬道:“萬一有用呢?”
童青秋道:“罷了,我先吃一顆試試,縱使藏著手段,我也有辦法化解。”
梁玉瑤一揮手:“你都拿走吧,小心有毒,難說那夜郎大夫安的什么心。”
話說一半,船身一陣搖晃,童青秋捂著嘴,走出船艙,吐在了甲板上。
龐佳芬皺眉道:“身子骨還不如個女人!”
梁玉瑤道:“快把童醫(yī)師送回去!”
龐佳芬哼一聲道:“有什么好送,他不認(rèn)路么?”
童青秋回到船艙,吃下了一顆丹藥,躺在床上歇息。
到了黃昏,童青秋神清氣爽走到了甲板,對徐志穹道:“這丹藥果真有用!”
徐志穹一怔:“什么丹藥?”
童青秋詫道:“你不知么?洪祖昌給玉瑤公主送去了一盒丹藥,公主不肯吃,我且試了一顆,品著這些藥材,似乎沒什么特殊之處,可這用量用的委實精妙,吃過之后,睡上個把時辰,再無暈船之苦!
徐志穹愣了片刻,對童青秋道:“既是有效,便讓公主吃了吧!
尉遲蘭在旁道:“那夜郎大夫既然有這么好的丹藥,為什么不早些拿出來,早拿出來,也好早些討好公主!
童青秋搖搖頭道:“這就是你不懂了,若是早拿出來,公主沒吃夠暈船的苦,也不會領(lǐng)那夜郎大夫的情。”
這句話提醒了徐志穹:“若是玉瑤公主離不開這丹藥,卻不是要求著洪祖昌,去討丹藥?”
童青秋一笑:“有我在,這事你不用擔(dān)心!
……
童青秋把丹藥送進了船艙。
看到童青秋不再暈船,梁玉瑤動心了,也吃了一顆。
吃過之后,歇息片刻,梁玉瑤大有好轉(zhuǎn),連聲贊嘆道:“自登船以來,從未像今日這般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