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虛掩著,走進門里,徐志穹看到了一張臥榻。
和判事閣的格局一樣,這是里屋,里屋是臥房。
難道說……
徐志穹提著燈籠,視線慢慢在床榻上移動。
他的心尖在一陣陣顫動,直到他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須發(fā)皆白的道士,神情安詳?shù)钠教稍诖查缴稀?br />
徐志穹趕緊沖過去,摸了摸師父的手。
溫?zé)岬,手還是溫?zé)岬摹?br />
他又試了試師父的鼻息。
鼻息還在,很平穩(wěn)。
師父還活著!
徐志穹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師父,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你知不知道弟子晉升五品了?
饕餮外身那個王八蛋把你打傷了,
弟子替你報仇了!
弟子把那王八蛋交給了生克雙星,把那王八蛋給煉化了……”
徐志穹坐在師父身邊,碎碎念念講著過往的經(jīng)歷:“師父,有些事情弟子實在不明白,冥道和昭興帝之間到底出了什么勾當(dāng)?他們?yōu)槭裁捶且雅d帝的罪業(yè)?為什么非要置弟子于死地?就連杜閻君都對弟子痛下殺手!
無論如何,弟子不會將那昏君的罪業(yè)交給杜閻君,查明真相之前,弟子絕不向這些王八蛋低頭,
師父,你真的睡去了么?你是不是為了考驗弟子,故意在這里裝睡?你若真睡去了,那書案上的筆洗里為什么還有水?
師父,你若是裝睡,且趕緊醒來,弟子一人應(yīng)對諸多強敵,快要招架不住了,
弟子從未忘記過道門本心,主公道,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弟子膝蓋是直的,腰桿是直的,從未認(rèn)過慫,也沒服過軟!”
看到師父慈祥的臉龐,徐志穹心里一陣酸楚,他提起毛筆,低聲說道:“師父,若你真是睡了,我在你臉上畫一朵花,你肯定不會醒過來!
徐志穹在師父臉上花了一朵梅花,替師父蓋好了被子。
“師父,你好好睡著,弟子明天再來看你。”
徐志穹提著燈籠,回到銀鏡前,撿起《怒祖錄》,貼上白紙,開始拓印。
有了這些許光線,拓印變得容易了許多,他很快把《怒祖錄》拓完,收好了拓本,正要離開,卻把視線投向了銀鏡的另一側(cè)。
按照判事閣的布局,銀鏡的另一側(cè)應(yīng)該是大門。
門外是什么地方?
第一次看見小黑屋的全貌,就想往門外走,是不是有點太作了?
這座一點都不小的“小黑屋”,很可能就是梁孝恩所說的星宿廊。
星宿廊是星宿居住的地方。
星宿是接近真神的存在,世間能有幾人,能窺探到這么高位格的隱秘?
難得這燈籠中用,但并不代表它以后一直中用。
萬一它今后不亮了,豈不要抱憾終生?
徐志穹提著燈籠,朝著大門的方向緩緩走去。
走了許久,徐志穹看到了一扇高不見頂?shù)拇箝T,輕輕推了一下,門軸發(fā)出緊澀的聲音。
吱~
大門有些許松動。
徐志穹的氣機快耗盡了,進入小黑屋本來就要消耗大量氣機,這支燈籠也需要大量氣機。
他拼上最后一點力氣,把大門推開少許,側(cè)著身子走到了門外。
門外是一條長廊,大概七八尺寬。
長廊!
這長廊才是星宿廊?
借著光暈帶來的一點視線,徐志穹左轉(zhuǎn),沿著走廊緩緩前行。
走了一百多步,徐志穹停了下來,提著燈籠沿著斑駁的墻壁掃視,他看到了另一扇門,同樣高不見頂?shù)拇箝T。
這條長廊里到底有多少門?
這扇門的背后又是什么?
也是判事閣么?
和之前同樣寬廣的判事閣。
徐志穹輕輕推了推大門。
大門關(guān)的很緊,比“小黑屋”的大門要緊的多,好像上了暗鎖。
徐志穹想加大些力氣,忽聽里面?zhèn)鱽砹诵┰S聲音。
是腳步聲!
里邊有人!
徐志穹后退一步,聽到門上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聲音。
有人在屋子里,正趴在門上,傾聽者門外的動靜。
他會開門么?
他是什么人?
我就不該這么作!
他要是出來該怎么辦?
我氣機耗盡,根本沒辦法和他打!
徐志穹想立刻原路退回,忽聽門里傳來了聲音。
“你來了,你終于來了,你來救我了!”
誰來了?
他把我當(dāng)做誰了?
“悅山,是你么?我等你好久了!”
第433章 長廊驚魂
悅山?
屋子里的人,一直重復(fù)著“悅山”。
他指的是白悅山么?
徐志穹沒作聲,且默默傾聽。
屋子里那人又發(fā)出了喊聲,聲音低沉渾厚,像是個五六十歲的男子:“悅山,你莫怕,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之前是我誤解了你,
咱們道門之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咱們祖師偏愛你,這也是你的福分。”
咱們道門?
咱們祖師?
這是判官道的?
那人又道:“我不該懷疑你,你也別再記恨我,我對你有知遇之恩,這份恩情你終究不能忘了!悅山,悅……”
聲音停頓許久,又重新響起。
“悅山,是你么,當(dāng)真是你么?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股殺氣從門縫之中飄來,對方起了疑心。
怎么辦?
不理會他,直接離開?
那樣他就認(rèn)定我不是白悅山,從他身上再也探聽不到什么機密了。
徐志穹沒說話,學(xué)著白悅山的聲音,嘆了口氣。
只是一聲嘆息,對方應(yīng)該分辨不出來。
他果真沒分辨出來。
“悅山,你為什么嘆氣?你忘了咱們昔日的情分?你還記恨我?”
對方的語氣充滿了失望,在哀怨與嘆息之中,漸漸沒了聲音。
徐志穹小心翼翼后退。
今夜不能再和這廝接觸了。
且等回到凡間,好好學(xué)學(xué)白悅山的聲音和語調(diào),多練習(xí)些時日,再來他這里套話。
剛走兩步,那屋子里突然又出了動靜。
“嘿嘿嘿嘿!”
一陣陰森的笑聲讓徐志穹骨寒毛豎。
對方的聲音變了,不再厚重,不再低沉,聲音變得嘶啞而凄厲:“白悅山,你個忘恩負(fù)義的畜生,你不想救我,還來這里作甚?
你想看看那老家伙是不是還活著?我告訴你,他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