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陽猙獰笑道:“沒有紅是吧,我就知道她沒有紅!”
“不是沒有紅,是沒有睡,陛下,這事情可不能說笑!”
梁玉陽一撇嘴:“我卻跟你說過多少次,咱們私底下還是叫兄弟,我聽六姐說了,她替你看中了任頌德的宅子,你又沒錢買,我有心把宅子送給你,又覺得不妥。”
徐志穹抬起頭,義正言辭道:“陛下,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何不妥?”
梁玉陽搖頭道:“皇家賞賜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我就能當(dāng)十年皇帝,等這十年過去了,下一任皇帝一紙?jiān)t書,再把宅子收回去,你卻找誰訴苦?
那確實(shí)是個好宅子,你買下就是了,我借給你兩萬兩,你每年還兩千,十年之后,我也該退位了,你正好把銀子還清。”
徐志穹想了想,這倒也是個好主意。
梁玉陽親筆擬詔,明日便要送往內(nèi)閣。
卻說皇帝借錢給臣子,也要擬詔么?
他故意這么做。
徐志穹買了一座這么大的府邸,肯定會招致群臣非議,皇帝光明正大下了詔書,說這是我借給他錢買的,這事情就好解釋了。
擬好詔書,梁玉陽輕輕喉嚨道:“這事情,還是不要張揚(yáng)的好。”
徐志穹點(diǎn)頭道:“那宅院,我自己小心住著就是,不張揚(yáng)!
“說的不是這個,我借錢給你買的宅子,有什么不能張揚(yáng)?我說的是六姐沒紅那是,你不要張揚(yáng)!
徐志穹跳起來道:“誰說沒紅?”
“那便是有紅!”
“沒有!我沒睡我怎么曉得!”
“你不認(rèn)是吧?兩萬兩銀子,你得還兩萬二!”
“都當(dāng)了皇帝還這么斤斤計(jì)較?”
“皇帝怎地?將來退位了,不用錢養(yǎng)老么?”
第394章 志穹,我想要她
徐志穹買下了任頌德的府邸,也沒挑日子,讓常德才簡單打掃一番,當(dāng)即就搬了進(jìn)去。
任頌德的宅邸大么?
大!若是按徐志穹上輩子的標(biāo)準(zhǔn),這可不是豪宅那么簡單。
縱軸線上,從南刀北,一共五重門,一重門后是前院,二重門后是正院,三重門后是花園,四重門后是后院,五重門后是后花園。
橫軸線上,從東到西,東跨院,東院,正院,西院,西跨院,也是五重門。
這種規(guī)模的府邸,在京城極為罕見,喬遷之日,各方賓朋來慶賀,都對徐志穹的新宅贊嘆不已,就連余杉都頗為艷羨。
可徐志穹并不覺得怎地。
這宅院,其實(shí)比中郎院沒大多少。
中郎院被常德才打理的一塵不染,這府邸長期疏于打理,反倒顯得陳舊了些。
送走了喬順剛和一眾掌燈衙門的弟兄,徐志穹請來了最后兩位客人。
關(guān)上房門,擺上酒菜,桌子不大,但都是可口的佳肴。
兩位客人,一個是楚禾,一個是楊武。
三個人在書院的時候,但凡能攢點(diǎn)錢,便去山下偷偷買些菜肴,打打牙祭。
齋舍里的桌子比這要小得多,但那時候吃的香甜,十年光景,都是這么過來的。
而今,楚禾吃的依舊香甜,楊武卻一口都吃不得。
徐志穹被肖松庭和畢伍生圍攻那晚,楊武找到了楚禾,被楚禾打了個半死。
無論楊武怎么解釋,楚禾都不相信他是楊武。
可楊武無論挨了多少打,嘴里只有一句話:“救志穹!”
最終楚禾信了這句話,扯了句慌,告訴喬順剛說志穹在城北出事了,是他親眼看到的,喬順剛這才帶上提燈郎,救了徐志穹一命。
楚禾跟徐志穹喝了幾杯,楊武也舉起杯子做做樣子,楚禾抹抹嘴道:“兄弟,這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你現(xiàn)在到底是人是鬼?”
聽到這話,楊武低下了頭,心里一陣難受。
徐志穹笑道:“這有什么好難受,不管是人是鬼,老楚都和咱們一桌吃飯,這不就是真情實(shí)意么?”
聽到這話,楊武也釋然了一些:“實(shí)話告訴你,我是鬼!
楚禾打個酒嗝,倒沒怎么害怕,無論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害怕楊武:“都過去這多日子了,你怎還不去投胎?”
楊武笑道:“舍不得唄,這輩子還有很多事沒做完!
“你是怎么回到陽世的?”
楊武看了看徐志穹:“這事情你得問他了!
楚禾肯定得問到這一茬,徐志穹也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我這不是兼修了陰陽么……”
楚禾驚訝道:“陰陽術(shù)能讓陰魂還陽?”
徐志穹搖頭道:“還陽暫且不能,這也不是我的本事,我因?yàn)榧嫘揸庩栃g(shù),和陰陽司的關(guān)系不錯,好不容易請到太卜幫忙,讓楊武留在了陽世,
這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楊武這魂魄就留不住了!
徐志穹對楚禾還是有信心的,迄今為止,掌燈衙門里沒有人知道楚禾見過楊武。
楚禾喝了一碗酒道:“這事情你放心,當(dāng)初在衙門里,你一直提攜著牛玉賢,卻看不上我,我心里還不服氣,
現(xiàn)在我明白了,那時候是我不懂事,該說不該說的都胡說,而今我懂事了,小武的事情,我誰也不會告訴!
又吃了幾杯,徐志穹問楚禾:“將來有什么打算?”
“還能什么打算,去北邊打仗唄!”
楊武道:“你都升了青燈了,還打仗?”
楚禾苦笑一聲道:“別寒磣我了,志穹都當(dāng)侯爺了,我特么一個青燈郎算個鳥?
我算看明白了,我這輩子若是一直留在掌燈衙門,也就能有個七品修為,當(dāng)個綠燈郎算造化了,
且仗著志穹提攜,日后或許能混個副千戶,到老能有易旭龍那身份,算我祖墳冒了青煙,
若是想有大出息,還得去戰(zhàn)場上玩命,就憑我這身板,再打兩仗,或許就能升七品了,
我和伍善興商量妥了,再過兩日便隨軍返程,北邊有王振南王大哥照應(yīng)著,我也吃不了虧!
楊武咂咂嘴唇道:“可打仗這事,這性命總是在刀口上懸著!”
楚禾笑道:“我這條爛命,在哪懸著都一樣,兄弟,你不打算回家看看?你妹子出嫁了,老兩口在家挺冷清的!
楊武嘆口氣道:“我怎么回去?再把二老嚇著可怎么是好?罷了,再等些日子吧。”
吃飽喝足,楚禾回家,徐志穹有些乏困,且在新宅睡下了。
楊武不用睡覺,一個人在宅子里走了兩圈,也覺得乏味,有心回中郎院,找老常說說話,可老常這幾日光惦記著涂脂抹粉,也懶得理他。
罷了,到城里走走吧,且當(dāng)是巡夜了。
楊武且戴上一頂紗帽,把帽子壓低,盡量把臉蓋上,沿著城南街邊閑逛。
走到瓦市旁邊,本想去勾欄聽場戲,卻在飲子攤旁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身影讓楊武的身軀抖了好幾下,魂魄差點(diǎn)穩(wěn)不住!
是她?
看錯了?
不可能!
楊武就算認(rèn)錯了自己的親爹,也不可能認(rèn)錯了這女子。
一個年輕女子正在飲子攤上招呼客人。
我能去見她么?
我這個樣子,可怎么見她?
楊武猶豫許久,還是按捺不住,上前打了個招呼:
“韓師妹!
韓笛回過身,看到楊武的一刻,先是一驚。
愣了片刻,韓笛臉頰一陣顫抖,眼淚落了下來。
“楊師兄,我卻沒看錯?”
楊武點(diǎn)了點(diǎn)頭。
“楊師兄,當(dāng)真是你,你還活著!”
楊武壓下了手掌,示意韓笛小聲一些。
韓笛趕緊把楊武拉到一旁,找個角落坐下,握住楊武的雙手,摸著楊武的臉頰。
楊武怕自己的臉頰太冷,嚇得不知所措。
“活著,果然活著!”韓笛哭的泣不成聲:“楊師兄,那天,那天晚上,我在,我在吳自清的府邸里,我,我突然撞見了你,我是,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師兄,我真不是想害你,我當(dāng)時……”
楊武搖搖頭道:“罷了,師妹,不必說了,事情都過去了!
“這些日子里,我一想起你就哭,心里卻像刀剜一樣疼,師兄,小妹不敢求你原諒,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好,小妹能看到你還活著,便心滿意足了!
楊武替韓笛擦了擦眼淚:“師妹,莫哭,我不還活著么,那天晚上,我從火堆里爬出來,也沒怎么受傷!
“可是他們都說……”
“事后,是志穹告訴我,讓我詐死,改換身份,好讓我能重回掌燈衙門,后來我真就回去了,還是做提燈郎,這不正巡夜呢!”
“當(dāng)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