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國之中最優(yōu)良的圖奴投石車,哪有那么好趕制,一日之間只趕制出來兩架,還是從山崗上被燒毀的投石車之中拼湊出來的。
一天過去了,楚信繼續(xù)操控木鳶還擊,投石車只剩下兩架,北墻仍未打穿。
第三天,匠人們修修補(bǔ)補(bǔ),重新攢了五架投石車,打了一天,北墻搖搖欲墜,裂縫在關(guān)外都清晰可見,可城墻還是沒塌。
車羅沙咬碎了銀牙,如果不是被徐志穹燒掉了三十多架投石車,第一天就能打塌北墻,如今磨耗到現(xiàn)在,北墻沒塌,墻上不停反擊,軍士反倒折損了幾千。
到了第四天,一顆飛石墜落,羊角關(guān)北墻一聲巨響,終于塌了。
車羅沙率軍攻進(jìn)了羊角關(guān),他算準(zhǔn)了楚信的意圖,肯定會在先打巷戰(zhàn),然后再死守南墻。
不能再有絲毫拖延,今日之內(nèi)必須攻下羊角關(guān)!
大軍直沖南墻,卻沒有在關(guān)內(nèi)遭遇巷戰(zhàn)。
楚信放棄巷戰(zhàn)了?
也有道理,巷戰(zhàn)也占不到多少便宜,他兵力不濟(jì),直接守南墻更穩(wěn)妥些。
沖到南墻之下,車羅沙揉了揉眼睛。
南墻共分五層,五層城墻之上,密密麻麻都是宣軍。
之前諜子報過,羊角關(guān)至多五千人,這好像不是五千人的陣仗。
一股威壓襲來,車羅沙被迫低頭。
梁季雄神色猙獰,站在城頭之上。
三萬精兵到了!
一萬元洲軍也到了!
楚信一聲令下,城頭矢石如雨,大片圖奴倒地。
“強(qiáng)攻南墻!不得退縮!”車羅沙下了命令,鼓舞圖奴奮勇沖殺。
楚信一笑,釋放衰靡之氣,很快挫敗了圖奴的士氣。
十萬對四萬,兵力雖然占優(yōu),但戰(zhàn)局和圖奴的預(yù)期大相徑庭。
地勢不利,士氣不振,主帥差距明顯,圖奴陣型很快出現(xiàn)潰散。
惡戰(zhàn)一日,圖奴大敗。
車羅沙率軍慌急逃去,楚信率軍窮追不舍,殺得血流成河。
一直逃到潛龍崗,車羅沙下令舍卻車馬輜重,堵塞道路,爭得片刻喘息。
距離羊角關(guān)九十里,車羅沙下令扎營,清點(diǎn)軍士,還剩不到五萬人。
一萬被殺,兩萬被俘,剩下兩萬多人逃散了。
車羅沙惱恨交加,下令歇息一晚,明日繼續(xù)向北撤退,補(bǔ)充軍械糧草,休養(yǎng)一月再戰(zhàn)。
行軍一日,比及黃昏,圖奴斷糧,殺了幾十匹戰(zhàn)馬,勉強(qiáng)充饑。
營盤扎下,乏困不堪的軍士到底便睡,午夜,大將紀(jì)騏率軍一萬前來劫營。
車羅沙這次算是領(lǐng)略到了什么叫兵敗如山倒,四萬多疲困之師,面對一萬宣軍竟然無力抵擋,激戰(zhàn)片刻,圖奴再敗,一夜之間,折軍過半,就剩了兩萬多人。
科古蟬勸道:“大帥,宣犬氣勢正盛,莫再與之纏斗,且退守黃家堡,守住糧草軍械,向大帝傳書,等候支援!”
把戰(zhàn)局告訴大帝?
大帝會放過他么?
車羅沙面若死灰,卻也別無選擇。
大軍連夜北撤,這次連扎營都不敢,狂奔兩天兩夜,直接到了黃家堡,卻見黃家堡一片狼藉。
駐守黃家堡的將領(lǐng)跪地哭道:“大帥,糧草軍械,被山匪劫了!”
第256章 佳人正梳妝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桃兒送我情!”
陶花媛皺眉道:“這詩句是什么意思?”
徐志穹道:“主要是說桃花潭很深,水也很多。”
陶花媛狠狠錘了徐志穹一拳,笑道:“賊小子,且說你這些日子都去哪了?”
徐志穹編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借口,重點(diǎn)說了潛龍崗一戰(zhàn)。
陶花媛驚曰:“這仗打的這么兇險?早知道我該留在你身邊!
“你不在我身邊,卻干了一番大事,涌州十二路山匪,竟然全都落在了你手中!
陶花媛嘆道:“雖說落草為寇,但宣人的血性不減,我只說要打圖奴,各個山寨沒半點(diǎn)含糊!”
徐志穹一怔:“當(dāng)真都沒半點(diǎn)含糊!
陶花媛拍著良心道:“含糊的都被我殺了,剩下的都不含糊!
徐志穹小心翼翼摸了摸陶花媛的臉蛋。
要是把她娶回家去,日后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我家官人最體貼了,但凡有半點(diǎn)不體貼,我就把他殺了。
……
三萬精銳,兩萬援軍,再加上陶花媛四處募集的兩萬山匪,整整七萬大軍圍住了黃家堡。
得知黃家堡無糧,楚信不急著出兵,且讓大軍趁機(jī)休整。
黃家堡內(nèi),車羅沙昏昏欲睡,太陽穴里的銀針一直取不出來,車羅沙時常頭疼欲裂。
戰(zhàn)事打成這樣,車羅沙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只求能活著離開涌州,至于大帝如何處置,只能聽天由命。
正午,車羅沙喝了一碗馬肉湯,昏昏沉沉正要睡去,軍士來報,上將科古蟬求見。
車羅沙本不想見他,可黃家堡沒糧食,士兵餓了幾天,軍心不穩(wěn),卻須和科古蟬商議一下對策。
科古蟬也正是為此事而來:“大帥,戰(zhàn)馬也殺光了,黃家堡的干草都快被吃光了,再若找不到糧食,軍士恐怕要嘩變。”
“莫說這些無用之言,且說說你的對策。”車羅沙拿出銅鏡,打理了一下頭發(fā)。
科古蟬道:“對策是有,屬下能覓得一批糧食,只怕大帥不肯答應(yīng)!
車羅沙閉上眼睛,揉著額頭道:“都到這步田地,還有什么不能答應(yīng)?黃家堡里有不少宣人雜役,你是惦記他們的肉了吧?”
科古蟬低下頭道:“吃人肉,這事情,恐怕有辱斯文!
車羅沙笑道:“你說甚來,我卻沒聽清?什么叫斯文?這一路你吃過的人肉還少么?幾時顧忌起斯文來?”
科古蟬嘆道:“以前卻是少了些顧忌,如今若再不顧忌,卻怕宣人不饒我!
“宣人?你是說宣犬?他們怎會饒你?你說什么昏話?”車羅沙察覺情勢不對,睜開雙眼注視著科古蟬。
科古蟬抬起頭,直視車羅沙道:“所以說,這件事得大帥答應(yīng)!
車羅沙冷笑一聲:“科古蟬,你想作甚?”
“不是我想,軍中將士餓了幾天,都想吃一口飽飯!
幾名將領(lǐng)來到了車羅沙眼前,車羅沙環(huán)顧眾人,哂笑一聲:“難怪我軍連戰(zhàn)連負(fù),只因你等并無求戰(zhàn)之心。”
科古蟬搖頭道:“我等愿與宣人一決生死,奈何落在你手里,一錯再錯,落到食不果腹的境地!
車羅沙笑道:“還說恁多作甚?你等送上門來了,我正好和大帥有個交代!
科古蟬長嘆一聲:“縱使沒有這樁事,縱使能活著回到都城,你也會把過錯全都推卸到我們身上,與其等死,還不如我們自己找一條生路!
“來呀,讓我看看你們本事!
說話間,車羅沙站了起來。
這些將領(lǐng)當(dāng)中,修為最高的當(dāng)屬科古蟬,也不過是熊神五品,車羅沙有把握對付他。
可車羅沙剛剛站定,又覺目眩,身子顫抖,坐回了臥榻上。
不應(yīng)該呀!
雖說太陽穴里有根銀針,但車羅沙還不至于虛弱到這種地步。
科古蟬笑道:“還記得我們說過的那位女巫么?你說他姓陶,是個陰陽師,是大宣的絕色美女,
我見到她了,真是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圖奴女子都要美,
可惜我不敢碰她,碰了她就會死,她是宣人的高貴女子,我都不敢多看一眼,
她給了我一包藥粉,說這包藥粉,加上你太陽穴里的銀針,能讓你變成廢人!
“誆我,用這癡蠢手段誆莪,你們什么時候下的毒?”車羅沙不信!
科古蟬看著案幾上的湯碗:“連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你還有肉湯喝,你不覺得奇怪么?戰(zhàn)馬早吃光了,你的這碗肉從哪里來?”
車羅沙咆哮一聲,抱住了科古蟬。
科古蟬揪著車羅沙的頭發(fā),把他摁在了地上。
“你這把頭發(fā)梳的可真整齊!大宣女巫說了,活的最好,死的也可以,別逼我殺了你!
……
黃昏,科古蟬把車羅沙交給了楚信,兩萬圖奴大軍當(dāng)晚投降。
涌州境內(nèi),所有圖奴被清理干凈,接下來有兩個件事情,需要太子做個決斷。
一件事情不是那么緊要,這兩萬圖奴該如何處置?
楚信的建議是殺了,這樣可以節(jié)約軍糧。
但太子不想殺了他們,眼下軍糧十分充足,留下他們另有用處。
還有一件事情十分緊要,這場戰(zhàn)爭是到此為止,還是繼續(xù)攻打圖奴本土?
這件事情有些難辦,首先楚信手中并沒有十萬大軍,正規(guī)軍不過五萬,剩下兩萬山匪,戰(zhàn)斗力不能和正規(guī)軍相提并論。
但在涌州中的戰(zhàn)事之中,宣軍戰(zhàn)損極小,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此刻的狀況正處在想打很勉強(qiáng),不打很可惜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