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不吃這一套,不氣不惱,心平氣和道:“我讓你立刻打開城門!
吳靜春哪能打開城門?
如果讓白子鶴進城,很多事情都要暴露了。
“吳某身系碌州安慰,身系碌州百姓,絕不能為逆賊開門!”
徐志穹點頭道:“有種!你當真不開?”
“為我碌州黎民百姓,我寧死不開!”
吳靜春堅信徐志穹不敢對他動手,他是碌州知府,也是碌州的主心骨,如今碌州正在危難之際,就連蒼龍長老都不敢動他。
當務之急,是把白子鶴射殺,把他身后的三十多人都射殺,就算殺不干凈,也得把他們趕走!
吳靜春神情堅毅道:“各位將士,不必管我,速速射殺叛賊,吳某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徐志穹敬佩吳知府這份堅毅,他用燈籠桿上的刀子,從吳靜春的左肩上割下兩片肉來。
吳靜春銀牙一咬,大喝一聲道:“諸位將士,不要沖動,先把城門打開!”
吳靜春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徐志穹這廝不守規(guī)矩,他特么來真的。
城門一開,余杉率軍來到城外,把白子鶴等人接到了城中,趕緊傳喚醫(yī)官為其治傷。
吳靜春滿臉是汗道:“徐志穹,你好大膽!你放叛賊入城,還重傷本府,且待本府包扎傷口,再到蒼龍長老面前與你理論!
徐志穹道:“我是爽快的人,不用等你包扎傷口,咱們現(xiàn)在就去理論!”
吳靜春喊道:“本府血流不止,徐志穹,你要加害本府!”
“別喊了,這兩刀片的有分寸,沒有多少血,一會咱們支個鍋子,邊涮邊聊!
這徐志穹為何如此兇惡?
吳靜春的語氣軟了下來:“徐千戶,你要帶本府去什么地方?”
徐志穹拎著吳靜春,邊走邊道:“咱們?nèi)タh衙,審案子!
吳靜春趕緊示意隨從,讓他把州府大小官員全都叫來。
為今之計,只有州府上下一心,才能保住性命。
因戰(zhàn)事告急,州府大小官員都在小葉城,一聽說知府出事了,趕緊去縣衙一看究竟。
粱季雄聽說徐志穹回來了,也立刻去了縣衙。
縣衙里,喬順剛扣押了知縣,布置好公堂,準備好了人證物證,還放進來不少平民到縣衙里聽審。
等眾人來齊,徐志穹先讓吳靜春站在一邊,向粱季雄行了一禮。
“掌燈衙門千戶徐志穹,見過圣威長老!
看到徐志穹,粱季雄心情很是愉悅。
可看到眼前的情況,圣威長老有些緊張。
“志穹,吳知府怎么受傷了?”
吳靜春含著眼淚正要控訴,徐志穹一臉淡然道:“長老,這是我砍得,這都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你適當褒獎就好!”
粱季雄不知該說些什么,同知范國棟上前喝一聲道:“豈有此理?區(qū)區(qū)一提燈郎而已,誰給你的膽量,在我碌州重傷知府大人?”
徐志穹轉(zhuǎn)臉問道:“你是什么人?”
范國棟一臉正色:“吾乃碌州同知范國棟!”
“要給圖奴送糧食的就是你么?”
范國棟冷笑一聲道:“徐千戶,你想以此治本官的罪么?本官此舉是為我碌州百姓!是為我碌州萬千蒼生!
本官曾和圣威長老說過,若是要治本官的罪,本官千刀萬剮也心甘情愿!本官為我碌州無怨無悔,本官為我碌州……”
徐志穹打斷范國棟道:“你碌州?碌州是你的么?”
范國棟冷笑一聲道:“本官與知府大人共治一州之地,我將碌州視作我鄉(xiāng)土,有何不妥?”
“碌州是你的,那涌州呢?也是你的么?”
范國棟臉色一變,眼神有些游移:“你說涌州作甚?吾乃碌州之官,和涌州有何干系?”
徐志穹詫道:“大人何必自謙,你乃涌州、碌州兩州領主,這可是圖努國大將軍涅古來親自答應你的!”
一語既出,滿堂嘩然。
粱季雄驚呆許久,看著范國棟,喝一聲道:“狗賊,你通敵!”
范國棟趕緊辯解:“圣威長老,休聽此人胡言亂語,卑職只見過涅古來一次,還是奉了圣威長老的命令,至于什么兩州領主,卑職連聽都未曾聽過!”
“提燈郎和你一起聽的,你怎說沒聽過?”
徐志穹叫來王振南,王振南當著眾人的面,用圖奴語重復了一遍:“等我大軍攻下碌州,圖努大帝會封你為兩州領主,你若不中用,我另找別人就是!
話音落地,吳靜春后退兩步,與范國棟拉開了距離。
他聽得懂圖奴語,王振南的圖奴語說的很標準。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從王振南跟著范國棟去到圖奴大營那刻起,范國棟已經(jīng)沒命了。
范國棟臉色慘白的看著王振南,這個蠢人當初一臉茫然,誰能想到他真會圖奴語?
徐志穹笑道:“范國棟,剛才的話,是你自己翻譯一下,還是我替你翻譯?”
“休要含血噴人!”范國棟死不認賬,“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王振南不急不忙,把范國棟和涅古來之前的對話,分別用圖奴語和宣語復述了一遍,著重強調(diào)了其中幾句:
“天佑我圖努大帝,天佑我大將軍,糧食備齊了,但宣犬的蒼龍長老來了!
粱季雄聞言氣得渾身直抖。
“屬下對圖努大帝忠心耿耿,對大將軍忠心耿耿!”
吳靜春聞言,繼續(xù)和范國棟拉開距離。
“天佑我圖努大帝,天佑我大將軍,大將軍放心,屬下定不辱使命,助大將軍殺盡宣犬,振我大圖努之威!”
這一句殺傷力最大,誰也沒想到范國棟能在涅古來面前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所有官員都盯著范國棟搖頭不語。
在院子里聽審的百姓破口大罵。
“不要臉的范國棟,你罵我們是宣犬,你是什么東西?”
“還天佑你圖努大帝,你特么不看看你是什么種?你特么是毛剎養(yǎng)出來的?”
“肯定是毛剎睡了他娘,睡完了還不給錢,生了他這么個雜種!”
徐志穹問范國棟:“這事是真的么?”
范國棟滿身黏汗,高聲喊道:“我未曾通敵,這些話我都沒說過,你們誣陷我!”
徐志穹道:“沒說你通敵的事情,我是說毛剎睡你娘的時候,給錢了沒有?”
院子里的百姓放聲大笑,范國棟咆孝道:“你們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是我救了碌州百姓,若不是我苦苦哀求圖努將軍,你們早就死在圖努的鐵蹄之下,你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徐志穹笑道:“你是怎么哀求的?站著求,還是跪著求?”
“我沒跪,不信問問你兩個部下!”
“你受封領主的時候,是跪著的吧?”
“我站著!我一直站……”范國棟吞了口唾沫,趕緊改口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領主!這都是你部下信口胡言,栽贓于我!”
徐志穹嘆口氣道:“范大領主,你就認了吧,就說毛剎睡了你娘,你本就是毛剎的種,這樣還不算太丟人!
“姓徐的,你逼人太甚,我不跟你計較,我心口痛,要歇息片刻,且等我會驛館歇息片刻,再與你理論!”
范國棟轉(zhuǎn)身要走,只要吳靜春不攔他,他相信在碌州地界就沒人敢攔他。
徐志穹回身一腳踹在范國棟的膝彎上,上前兩腳踩斷了范國棟的小腿。
范國棟嘶聲哀嚎:“來人,救我,有人戕害朝廷命官!”
侍衛(wèi)、隨從無一人上前。
但凡是個宣人,都不想離范國棟太近。
徐志穹站在范國棟面前,啐一口道:“你是哪朝的命官?你不是圖努大帝的一條忠犬么?”
陶花媛給徐志穹遞上了兩卷羊皮書。
徐志穹放在范國棟的面前:“這東西你認得么?”
范國棟低頭道:“我不認得!
“這是涅古來給你的書信,這上寫著你的名字,寫著涅古來給你的承諾,
你給涅古來送去了兩千石糧食,涅古來答應攻破碌州之后,保全你一家老小,還封你做個小領主,
你給涅古來送去了五萬箭鏃和四百套盔甲,涅古來答應封你做大領主,把碌州全境封給你,
你若是再給涅古來送去一萬石糧食,等涅古來打來的時候,為涅古來打開城門,涅古來就把涌州和碌州全都封給你,
你們前前后后通了十幾封書信,你怕涅古來不認賬,把這些書信都藏在了府上,
你以為藏在暗格里我就找不到了?這羊皮的膻味和毛剎身上的臭味一模一樣,隔著幾道墻,我都聞得見!”
范國棟跪在地上,喃喃低語道:“我都是為了碌州,我都是為了百姓,我都是為了他們……”
徐志穹喝道:“提燈郎,掌燈!”
牛玉賢打開燈盒,二十四盞青燈盤旋在大堂之中。
徐志穹喝道:“范國棟,貪贓資敵,你知罪?”
“我,我都是……”
“通敵賣國,你知罪?”
范國棟回身看著梁季雄道:“圣威長老,我是一時湖涂,我都是為了大宣百姓,我都是為了大宣江山!”
梁季雄冷笑一聲道:“你時才說了一句,縱使千刀萬剮,你也心甘情愿,聽你說了這么多謊話,我就相信這一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