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卻還不齷齪！”

  ……

  徐志穹在小舍里插上了房門，拿著幾片木皮，集意于百會(huì)，跳進(jìn)了小黑屋。

  在小黑屋里，他想象著梁玉明與姓馬的一行人說話的樣子，起初卻看不到半點(diǎn)輪廓。

  應(yīng)該是座位的問題，徐志穹在腦海里調(diào)換了幾次座位，眼前終于有了些輪廓，再做一點(diǎn)細(xì)微調(diào)整，畫面稍微清晰了一些。

  接下來要想想他們說話的樣子，再想想他們的聲音。

  想到精疲力竭，太陽穴發(fā)脹，徐志穹的耳邊終于有了聲音。

  杯盤碰撞，聲音受到了很多干擾，除卻些沒用的客套話，徐志穹只聽清了一句：

  “請(qǐng)轉(zhuǎn)告東家，最多一個(gè)月，貨物就能備齊�！�

  貨物？

  他真是去談生意的？

  不可能，談生意還至于殺我滅口？

  貨物還差一些，難道說的是那些女子？

  最多一個(gè)月備齊。

  備齊之后要做什么？

  第62章 萬花樓

  入夜，徐志穹穿著便裝跟著武栩去了萬花樓。

  一等院、二等館、三等閣、四等樓，樓不算什么高級(jí)地方，但徐志穹并不挑剔！

  是不是高級(jí)地方又怎樣？我是那種淺薄的人么？

  我來這的目的是什么？是做那種事情的么？我是來查案的！

  先想一想在萬花樓留宿的規(guī)矩是什么？

  這里好像沒什么規(guī)矩，給錢就行。

  萬花樓共有三層，一層是大堂，二層是雅間，三層是臥房，武栩在二層選了個(gè)雅間，先點(diǎn)了一大桌酒菜，看來他并不急著留宿。

  樓，雖然在第四等，但也有它的特點(diǎn)，樓的特點(diǎn)就是吃，東西是真好吃。

  萬花樓本叫會(huì)友樓，是大宣京城有名的酒樓，酒樓都有叫歌姬陪酒，會(huì)友樓也不例外，而且總是挑選上等的歌姬陪酒獻(xiàn)唱。

  可好景不長(zhǎng)，望安河邊的酒樓太多了，會(huì)友樓的生意不濟(jì)，索性徹底轉(zhuǎn)行，成了現(xiàn)在的萬花樓。

  雖然轉(zhuǎn)了行，但廚藝還在，武栩點(diǎn)了一桌好酒菜，一個(gè)濃妝艷抹的中年女子上前招呼道：“官人，您是聽曲還是賞舞？”

  武栩道：“叫人來唱支曲吧�！�

  “有相熟的么？”

  “沒有，”武栩隨手一揮，“隨便選來就是，莫要羅唣。”

  中年女子笑嘻嘻的去了，不多時(shí)帶來一位穿紅衣的姑娘。

  這姑娘容貌清秀，和辛楚肯定沒法比，比顏鳳茹也差了些，和鶯歌院的小鬟差不太多。

  她穿著一襲紅衣，抱著琵琶朝二人施禮。

  徐志穹笑了。

  這人他認(rèn)識(shí)。

  這姑娘叫沈月紅，曾經(jīng)指著徐志穹說過一句話：“你看他身上有多少補(bǔ)��！”

  就是她！

  徐志穹發(fā)過誓，將來到了萬花樓，就不照顧她生意！

  “不要這個(gè)！”徐志穹看都沒看一眼。

  武栩笑道：“好志氣，今晚不要歌姬了！”

  等等！我是說不要這個(gè)，不是統(tǒng)統(tǒng)不要。

  看著鴇子和沈月紅訕訕離去，徐志穹追悔莫及。

  罷了，來這是做正經(jīng)事的。

  “千戶，咱們?cè)谶@查哪個(gè)地方？”

  武栩搖頭道：“哪里也不查，就是悶了，想喝杯酒�！�

  來這喝酒？性價(jià)比太低了吧？

  徐志穹也不多問，酒煮好了，徐志穹埋頭吃喝，武栩拿著酒杯，看著望安河的波光久久不語。

  席間來了個(gè)擦坐。

  擦坐就是唱曲討賞的姑娘，和歌姬不同，她們唱不了什么高端的曲子，也別指望有多好的嗓子，打著鼓，搖著鈴，嘰嘰喳喳在你桌子旁邊唱一堆吉祥話。

  你要是覺得唱得好，就給兩個(gè)賞錢，你要覺得聒噪，也給兩個(gè)賞錢，總之你不給錢她不走。

  這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長(zhǎng)得俏皮可人，打著鈴鼓，湊到桌子旁邊，唱道：“桃花紛飛貴客來，兩位貴客笑口開，且聽小女唱個(gè)曲，客爺開懷又生財(cái)……”

  剛唱了幾句，武栩笑了，從懷里掏出一吊錢，給了這姑娘。

  給擦坐的賞錢，一般三文五文，十文就很罕見了。

  武栩一次給了整整一吊！

  姑娘嚇壞了，把錢放在桌子上道：“客爺，我就唱個(gè)曲，您要不愛聽我就走了，我可不做那生意�！�

  武栩皺眉道：“我讓你做什么生意了？你再多唱兩句，拿錢走吧�！�

  “多唱兩句……”姑娘咬咬手指頭，“您給了這么多，我也不知道該唱什么了，剛才那個(gè)肯定不能算，我給您唱個(gè)《上陽春》吧�！�

  《上陽春》？

  這姑娘還會(huì)唱曲牌？

  姑娘清了清喉嚨，兩人饒有興致的聽著。

  “兩日梅開，先占陽春小。鸞鳳偶雁行，飛舞畫堂交繞！”（引自宋朝無名氏）

  這兩句唱的不賴，武栩叫了聲好。

  姑娘擦擦汗，接著唱道：“稱觴盛旦，這個(gè)，這個(gè)，這個(gè)……”

  徐志穹笑道：“你忘詞了吧！”

  姑娘看著武栩，一臉嗔恨：“還不怨他，非叫什么好，聲音又那么大，卻把我嚇忘了�！�

  “罷了，怨我，”武栩一笑，“你再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來�！�

  姑娘搖搖頭道：“不想了，我換一首，我唱個(gè)《醉春風(fēng)》吧！”

  徐志穹眼睛一亮：“你也會(huì)唱《醉春風(fēng)》？”

  “那有什么不會(huì)！我還不唱那老曲兒，我唱個(gè)新的，二位聽著！”

  姑娘又清清喉嚨：“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

  砰！

  武栩一拍桌子，嚇得姑娘躲到了徐志穹的身后。

  “干甚來！”姑娘眼淚都嚇出來了，“一驚一乍，嚇?biāo)廊嗽醯兀俊?br />
  武栩怒道：“你個(gè)姑娘家，唱這齷齪詞句，卻不知羞么？”

  姑娘嚇得直發(fā)抖，嘴上卻不服輸：“說誰齷齪？哪個(gè)齷齪？你知道這詞是誰寫的？”

  武栩臉白了：“難不成你知道？”

  姑娘挺起胸膛道：“說出來，嚇?biāo)滥�，這是掌燈衙門武栩，武千戶寫的，那武千戶……”

  “住口！”武栩大喝一聲，有如虎嘯，徐志穹趕緊捂住了姑娘的嘴。

  姑娘推開徐志穹道：“你捂我嘴作甚，我又沒撒謊，這是一個(gè)姐妹親口告訴我的，武千戶可是一等一的風(fēng)流才子，那天晚上在鶯歌院，把武音閣的閣主都給……”

  徐志穹拿了個(gè)雞腿，塞進(jìn)了姑娘的嘴里：“你看你，唱，唱，唱了一晚上，你，你，你餓了吧，吃，吃，吃點(diǎn)先�！�

  武栩要?dú)⑷�，徐志穹能感受到�?br />
  姑娘吃了雞腿，擦擦嘴道：“我再給你們換一首！”

  “不用唱了，你去吧。”武栩的情緒更低落了。

  姑娘搖頭道：“那不行，不能白拿了你們這么多錢�！�

  這姑娘好固執(zhí)，徐志穹怕她又唱曲，想了個(gè)主意：“你給我們煮些酒喝吧。”

  “這好說，這個(gè)我會(huì)，”姑娘拿起酒具，猶豫片刻道，“只是煮酒就好，沒有別的花樣吧？”

  徐志穹一愣：“還能有什么花樣？”

  姑娘道：“你可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孫羊店討賞，來了個(gè)瘋子，非讓我給他哺酒，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哺酒，就答應(yīng)他了，

  你猜他讓我作甚？他讓我喝了酒，再給他吐到酒壺離去，我給他吐了整整一斤，酒往喉嚨里滑，我也攔不住，少說也有二兩進(jìn)了我的肚子，害得我醉了一整天！”

  徐志穹一怔，這瘋子不就是錢立牧么？

  武栩聞言放聲大笑：“你說這人我認(rèn)得！”

  你認(rèn)得？

  你認(rèn)得錢立牧？

  徐志穹有些慌亂，姑娘比他更慌亂：“你們不用我哺酒吧，我跟你說，這事我可再也不做了�！�

  “不用不用，只管煮酒就好！”

  ……

  姑娘給兩個(gè)人煮了一壇酒，這才拿上錢歡歡喜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