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第57章 詞人武栩
咚！噠咚咚咚！咚！
咚！噠咚咚咚！咚！
樂師們和徐志穹一起合奏這首《提燈行至武音閣》。
起初樂師們有點跟不上，畢竟沒聽過這曲子。
可吹奏一段過后，樂師們都跟上了，因為這首曲子非常簡單，都是五聲音調(diào)的基本走向，不轉(zhuǎn)調(diào)，不變音，節(jié)奏一順到底。
尤其是第一句，當(dāng)年黃老就是把宮商角徵羽，倒著變成羽徵角商宮，翻譯成簡譜就是65321，然后成就了一首傳世之作。
按照大宣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滄海一聲笑》算不上陽春白雪，但在座的客人聽了一夜的陽春白雪，突然聽到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曲調(diào)，從內(nèi)心之中感到一陣釋然和放松。
更難得的是，這首曲子之中一份飄逸的灑落和豪邁，很多客人跟著曲調(diào)哼唱了起來。
一名客人滿飲一杯，連連感嘆：“男兒當(dāng)如此，武者當(dāng)如此。”
曲子一共只有四句，來回吹了四遍，徐志穹收起洞簫，擦拭干凈，還給了樂師。
客人們卻還沒聽夠，有人喊道：“再吹一段呀，這曲真好聽！”
一名客官還不忘了文人的風(fēng)度：“此曲豪邁，當(dāng)再飲一大��！”
樂師接過洞簫，看了看徐志穹，這小伙子還真是俊俏。
樂師轉(zhuǎn)眼又看了看辛楚，辛楚點了點頭，也就是同意了。
“妾顏鳳茹，見過公子。”樂師向徐志穹施禮。
徐志穹看向了座席上的武栩，武栩也點了點頭。
“我叫徐志穹，蒼穹的穹�！�
顏鳳茹仔細(xì)端詳一番，覺得這俊美少年略有些憨直，倒更顯得可愛。
“妾還須在此奏曲，且待今夜席散，再向公子討教簫藝�！�
徐志穹點點頭道：“一起討教，一起討教。”
在客人們的喝彩聲中，徐志穹回到了座席上，略顯得意的看了武栩一眼。
他成功拿下一位樂師，今晚有了留宿的機會。
武栩嗤笑一聲，沒作理會。
接下來，又有十幾位客人上臺演奏，終究是來消遣的，只要技藝不是太差，都能帶走一名小鬟，但也有幾位客人實在不堪，被送出了閣樓。
第一道題結(jié)束，大廳還剩三十多名客人，臺上還有樂師三人，小鬟八人，競爭有些激烈了。
辛楚出了第二道題，詠歌。
詠歌就是唱歌，聽起來比玩樂器容易。
實則不然，閣主是要點曲牌的。
第一個應(yīng)試的是個年輕男子，辛楚出了曲牌：“請客官唱一曲《憶故人》�！�
《憶故人》算古曲，在時下已不流行，很多版本的填詞都已經(jīng)失傳，試題難度挺大的。
年輕人在席間思忖片刻，沖樂師們點了點頭，樂師奏起《憶故人》，男子隨曲而歌：“竹葉清清，煦風(fēng)遲來搖波影，獨守空欄最傷情……”
詞選的不錯，很應(yīng)景，奈何這位少年五音不全，一曲唱罷，樂師面色青紫，聽眾呼吸艱難。
難得他能唱全一首古曲，辛楚算他通過了，沖一位小鬟點了點頭。
小鬟出列，對少年道：“妾甚喜歌詠，愿向公子討教。”
這位少年對自己的歌喉沒有準(zhǔn)確定位，他以為至少能征服一位樂師，結(jié)果上來的是小鬟，這讓他頗為不滿。
見少年遲遲不答話，小鬟微微一笑：“既遭公子嫌棄，賤妾又豈敢打擾�！�
說完，小鬟又退回到隊列之中。
少年后悔了，有個小鬟也是好的。
可后悔也晚了，辛楚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沒有小鬟愿意送他，少年一臉沮喪，自己走了。
第二名客人道：“我不擅長歌詠！”
辛楚道：“既如此，客官改日再來�！�
一個晚上就兩道題，兩道題都答不上來，就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客人嘆氣離去，辛楚接著出題，這一次的曲牌叫《江梅引》，下一位客人聽過這曲子，也記得些歌詞，唱了兩句，忘了一句，幸虧是在席間唱，有周圍人提醒，勉強唱完了一曲，也算過關(guān)，跟著一名小鬟上了二樓。
徐志穹一曲接一曲聽著曲牌，發(fā)現(xiàn)歌詞和自己前世熟悉的詞牌一模一樣，就連格式和平仄都沒有太多差別。
轉(zhuǎn)眼間，輪到了武栩，辛楚盯著武栩看了片刻，出了一首《醉春風(fēng)》。
客人聞言一陣喧鬧，這道題的難度太低了。
低到什么程度？
就像讓人朗誦唐詩《靜夜思》。
客人們對此表達(dá)了強烈的不滿：
“這題卻便宜了，誰不會唱兩首《醉春風(fēng)》？”
“莫說兩首，十首都不在話下�！�
《醉春風(fēng)》在大宣的傳唱度極高，被許多詞人填詞，在文人圈子里，流行的版本不計其數(shù)，不會唱《醉春風(fēng)》的人寥寥無幾，然而不幸的是，武栩是其中之一。
他低聲對徐志穹道：“曲調(diào)我知道，可我從沒記過詞�！�
跟我說這個有什么用？
“屬下也不知道歌詞�！�
“你不是常去勾欄么？”
“勾，勾欄，只聽曲，不記詞……”我是去研究音樂的，記歌詞作甚？
武栩道：“你編一個�！�
徐志穹一驚：“這，這怎么編的出來……”
“你連曲子都編的出來，卻還編不出一首詞么？”
“可是這……”
“快些編，莫討打！”
這不說笑呢么，這是說編就能編的么。
想想前世學(xué)過的宋詞，有沒有《醉春風(fēng)》的詞牌？
徐志穹絞盡腦汁在想，其他客人等的不耐煩了：
“你能唱不，若是不能唱，換我們來唱！”
“《醉春風(fēng)》都唱不來，卻還來這丟人現(xiàn)眼？”
“你讀過詞書嗎？先說你識不識字？”
挖苦之聲不絕于耳，武栩處境窘迫，焦急之間，徐志穹還真想起一首《醉春風(fēng)》。
只是這首詞，有點直白。
徐志穹看了看武栩，武栩瞪了徐志穹一眼：“還看甚來！”
沒辦法了，直白就直白些，眼下也就能想起這一首《醉春風(fēng)》。
徐志穹悄悄來到樂師身邊，要來了紙和筆，跑到一處角落，悄悄寫詞。
看眾人催促的急迫，武栩?qū)π脸溃骸啊蹲泶猴L(fēng)》填詞甚多，一時間不知該唱哪首，思前想后，不如我即興作一篇吧�！�
眾人聞言，瞬間安靜了下來，歌詠對他們來說還算勉強，作詞這種事可就不是他們能妄加評議的。
之前有個會寫曲的，現(xiàn)在又有人會寫詞！
今天武音閣還真來了不少才子。
辛楚沖著武栩連連點頭，她對武栩展示出了罕有的耐心，連眼中的那份冷傲都不見了。
有伙計給武栩送來紙筆，武栩盯著白紙仔細(xì)醞釀。
等徐志穹跑回來，武栩也醞釀好了，且在白紙上一通涂鴉，再把徐志穹寫好的詞調(diào)換過來。
武栩拿起徐志穹寫的詞，對辛楚道：“獻(xiàn)拙了！”
辛楚示意樂師，奏起了《醉春風(fēng)》。
武栩起身，看著詞，緩緩吟唱。
雖然沒學(xué)過音律，但武栩天賦極好，咬音很準(zhǔn)，節(jié)奏很穩(wěn)，嗓音清澈嘹亮，一開口，便引來滿堂喝彩。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回眸入抱總合情�！�
武栩卡頓了一下，這歌詞太直接了。
客人們連聲叫好：
“軟玉燈邊擁，這個擁字好，這個軟字也好！”
“回眸入抱，這卻好啊，自己鉆進(jìn)來了�！�
接下來，武栩的聲音有些顫抖。
“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
一曲唱罷，滿堂喝彩！
“痛，痛，痛，到底哪里痛��！”
“輕把郎推，你舍得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