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這個質問。
樓近辰依然沒有回答,他想聽聽這個‘秘靈’要說什么。
“我聽說你修行之處,有一座無眼城,你能夠容許無眼城的存在,為何不能夠容許這里的存在?”
樓近辰眉頭一皺,說道:“你知道我?”
“樓道長之名如雷貫耳,我等豈會不知。”那聲音再一次的說道。
“那我告訴你,無眼城中沒有秘靈,那里的秘靈已經(jīng)被我殺了,而那些無眼人亦是受害之人,我不忍再傷其命,又有季夫子愿意管束,自然不愿再造殺業(yè)。”
“而這里,是你主動將這些人都變成了現(xiàn)在的土人,你殺了這一城的人,你該死!”
樓近辰突然一劍飛出,劍化流光,落在了城中,扎在了那一座泥塑的神像身上。
神像上的神秘光芒快速的暗淡下去。
然而那劍卻沒有拔出,其上光華盤轉,那泥塑神像在光華之中轉變成金石。
一道光華落在‘寺’中,樓近辰已經(jīng)進來,招手劍飛回手上。
又一劍揮斬,神像的頭顱斷去。
果然如他所想,他這一劍,沒能夠傷到那個‘秘靈’,樓近辰并不意外,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吞食記憶,祂們應該有這樣的本事。
他出門想要將這些土人都殺了,讓這整座縣城都凈化,然而卻看到一個土人懷里居然抱著孩子。
那孩子很小,那土人嚼碎了泥土給懷中的小孩吃。
這讓樓近辰有些動容。
這些人確實是異人,但是這些人并不是生命。
“樓道長之言差矣,他們并沒有死,他們仍然是一個個生命,樓道長你無非是擔心我們做惡罷了,我可以向你發(fā)誓永遠不出這黃泥縣,不讓黃泥縣以外的人成為‘土’人!
樓近辰看到有土人居然從地底探出頭來,又鉆回地底,他們像是魚潛水一般。
“你可知我有一師,擅長五行法術,可讓這一片大地都化土為金,讓你們永遠的禁錮在土地,與大地一起變成金石?”樓近辰站在長街上,拄劍于地的說道。
“我聽說樓道長出身于五臟神教,五臟神教之中能有如此高明的五行法,我并不懷疑,所以我愿意永遠留在這黃泥縣,不離開,若是樓道長真要趕盡殺絕,那我只能離開了!
樓近辰最終還是有動手,他沒有把握,能夠殺了那個躲在大地深處的秘靈。
既然殺不了那個秘靈,殺這些吃土的人也沒有什么意義。
他在城中走著,發(fā)現(xiàn)這城有著像無眼城那般轉化的趨勢,竟是已經(jīng)要生出另一種秩序。
并且看到兩個造‘小人’,竟是真的用泥和水造出一個小孩來,然后對著那小泥人不斷的‘哈’氣。
他站在那里看了半個月,那原本沒有生機的小泥人居然開始生有意識起來。
他離開之時,說道:“希望你約束城中的‘土’人,將來有事,我會傳信來!
他仍然決定回去與人商議一番。
最后一座城是在海邊。
這一座城在樓近辰看來一切都是正常的。
這是一座海巷城,但是又一眼看出不是很正常。
因為這一座城中,有一種異樣的繁榮。
當然,繁榮并不等于平和。
他看到從海中而來的鮫人,甚至看到土人,還看到陰靈,以及無眼人,和一些奇怪的精怪,甚至他還看到了群魚山中的五仙化形的精怪。
他們或是經(jīng)商,或是賣藝,或是穿著官差的衣服在街上巡邏。
這是一座各族共存的自由之城。
樓近辰走進來,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如他這樣的修士也不在少數(shù)。
城門口更沒有人守著要入城的稅錢。
他走在街上,發(fā)現(xiàn)交易多為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著。
而且不同的精怪之間,同樣的討價還價,但又控制在一個沒有打起來的界線內。
幾個手持著鐵戟的犬首人身者,從街上走過,而吵架的精怪們便會立即小下聲去,當他們走過之后,又會大聲起來。
這些犬首人身的異人,居然在這里成了巡街的官差。
樓近辰不知道他們怎么來的,但是可以肯定,這一座城一定與那個犬封國有了聯(lián)系。
不過,這里到處的氣味實在是太難聞了,地上也臟,樓近辰懷疑那些巷子里應該到處都是大小便。
這時,他看到了一家畫皮館,畫皮館的名字更有著兩個大大的‘婁氏’兩字。
樓近辰眉毛一挑,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個門店不小,但是招牌卻擠了三個,分別是畫皮館,畫相館和刺陰館。
像是與人拼在一起開店一樣,為了省房租。
這個門前臺階很干凈,樓近辰走進去之后,甚至聞到了香味。
他看到角落里,盛開著的大紅的花,散發(fā)著濃香之氣。
沒錯,這確實是婁寄靈的品味,不過她這個品味在這里正是好,將外面的臭味都掩蓋了。
“客官,您是畫像還是刺身還是要買畫皮呢?”
一個女子微笑著迎了上來,她看上去極漂亮,只是沒有眉毛,而且笑的很僵硬,嘴辰兩點紅色如血,讓人看上去詭異無比。
樓近辰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身上這樣的畫皮樣貌,怎么賣得出去?”
那迎客的女子卻是笑道:“客官,你可能不知道,這是我們這里最新流行的風格,屬于我們東家自創(chuàng),想要買我們這一類畫皮的人,早已經(jīng)排到了三個月之后了!
“若是客官想要,那可能要等一陣子!
樓近辰卻是笑了,心中更是確定,這樣的審美,一定是她沒錯,于是說道:“去跟你東家說,有故人來訪。”
第212章 :清奇
這個迎客的畫皮女郎一愣,問道:“敢問尊客名諱,也好讓小婢告知東家!
她說話都變得尊敬了起來,剛才只是客官,現(xiàn)在則是尊客。
樓近辰不由的感嘆,即使是異類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我姓樓,你只管告訴她是泅水縣故人便可!
樓近辰說完,那個迎門的畫皮女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立即說道:“哦,你是我們東家的兄長對不對?常聽東家說她有一個兄長修為高深,劍術高絕,每次有人來想鬧事不給買賣錢時……”
“東家只一提她兄長的名字,無論是誰都會乖乖的付錢!蹦怯彤嬈づ蓭еЬ矗謳е鴰追钟懞,臉上那詭異的表情,卻實在讓樓近辰感受不到她的好看。
“哦,這樣嗎?那你快快報與伱的東家!睒墙叫χf道。
婁寄靈正伏案裁剪著魚皮,之前在無眼城的投資算是血本無歸了,原本她在看到無眼城的周圍修士越來越多,以為生意可以好起來。
然而她開的那一家刺陰館,卻仍然沒有什么人光顧,后面她又改成畫皮館,只是要獲得制畫皮的材料很不容易,即使是獲得了,也價格昂貴,制成之后沒有什么賺頭。
于是她想將那門店賣了,可是根本賣不出去,大家寧愿開在城外,也不愿意到城中來開店,雖然她說要為買店的提供畫皮,使他們可以在城中自由行走不被無眼人攻擊,也沒有人愿意買。
最后她只能夠關了那店面,跟著一個新結識的姐姐,來到了這新的海巷縣,在這里她感覺到了自由。
很快她便又想起重操舊業(yè),她要開店。
只是上一次的本錢都拿去買無眼城的那一個店鋪給用光了,后面根本就沒有什么生意回不了本。
所以開這個店鋪的錢,她是向那位姐姐借的。
這一次,她為了生意好,為了自己的店鋪服務更多樣性,在一間鋪子里經(jīng)營三種買賣,她覺得自己一定能夠賺錢。
不過,借了錢之后,卻一連還了兩年多都還沒有還完,每月按時就有人來收利息。
她想問問那位姐姐究竟還欠她多少錢,但是就是見不到人。
盡管她的生意不錯,卻也被逼的緊,心中惶恐,又急,同時又總是會有一些人想買東西不付錢。
偶然一次聽人說起樓近辰的名字,她心中突然想,不如借樓近辰的名頭來鎮(zhèn)一鎮(zhèn)那些不想給錢或者想少給錢的人,反正大家都姓‘lou’。
第一次用時,她還是很忐忑的,在第三次用之后,已經(jīng)得心應手,而只要聽說樓近辰是她的兄長,便沒有人再敢不給錢。
但是那位姐姐的人依然每個月來收錢,‘兄長’的名頭鎮(zhèn)不住他們,因為婁寄靈很清楚,那位姐姐非常清楚自己的底細。
不過,他們也沒有在外面拆穿她,也讓她松了一口氣。
她現(xiàn)在只想多做一些畫皮出來賣,好將那位姐姐的錢還上,同時還想要見她一次,問問她,自己究竟還欠著多少,怎么還了這么多個月還沒有還完。
“東家,東家,您的那位兄長來了。”
婁寄靈被這一喊,先是茫然,然后想明白她說的是誰,心中頓時一慌,說道:“他,知道了?”
“什么?”
“哦,沒什么,你給他上茶,我準備……我準備一下!”
婁寄靈有些慌,她在心中快速的轉著念頭。
“樓道長,有禮……”
不行,太生硬了。
“樓道長,真是有緣!”
“對對,就這樣說,樓道長,真是緣分,我們又見面了……”
我應該笑嗎?
對,應該笑,要從容,一定要自然一點。
“婁寄靈,你現(xiàn)在也一店之主,是在這新海巷縣頗有些名頭的人了,要自信一些。”
婁寄靈為自己打氣,深吸一口氣,然后來到樓下客房之中,正好看到樓近辰坐在那里喝茶,自己的攬客婢女正一臉崇敬的看著他。
而樓近辰則是看著墻壁掛著的一些畫,那些都是她的得意之作,有寫實的,也有寫意的,有陰森恐怖的,也有俊秀的畫像。
而樓近辰則看著他對面的那一張畫。
那畫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樓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