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基便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
當(dāng)下說道:“高閣老,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徐家人口眾多,所以各項開支也就大,光靠朝廷的那么點兒俸祿實在是難以維持生活!
高弘圖道:“魏國公,有話就請直說吧!
“好,本公就直說了!毙旌牖谅暤溃拔倚旒蚁胍幸姿约按竺骰始毅y號一半的股份,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徐弘基比他弟弟徐耀基還要貪婪。
徐耀基只是想要市易所一半的股份。
徐弘基卻還想要大明皇家銀號一半股份。
“你說什么?”高弘圖的臉色一下就垮下來。
這就過分了,你一個徐家就要分走大明皇家銀號以及市易所一半股份,剩下的那點利益讓我們怎么分配?
徐弘基其實也是有些心虛。
看到高弘圖的臉色板下來,當(dāng)即改口道:“高閣老若是覺得太多,那就適當(dāng)減一些,但是不能少于四成,四成是底線!”
“最多一成!”高弘圖黑著臉道,“多一點都不行!
“什么?一成?!”徐弘基怒道,“高閣老,你這是打發(fā)叫化子呢?”
“魏國公,老夫勸你不要太貪心!备吆雸D沉聲道,“大明皇家銀號和市易所的一成股份值多少兩銀子,你心里比老夫更清楚!
到了這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大明皇家銀號以及市易所的價值。
保守估計,這兩個機構(gòu)的價值加起來都超過兩億兩,一成股份那就是兩千萬兩銀子,這可是一筆巨款,頂?shù)蒙洗竺饕荒隁q入!
【注:春秋時期就有億這個單位】
徐弘基對于這一點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干笑兩聲,徐弘基又說道:“那就三成,不能再少了!
“三成絕無可能!”高弘圖黑著臉說道,“最多一成半!”
徐弘基原本還想要還價兩成,就在這時,徐耀基匆匆進來附著徐弘基耳朵低語幾句,徐弘基頓時就變了臉色。
當(dāng)下徐弘基說道:“那就按高閣老的意思,一成半股份!”
高弘圖心下納悶徐耀基跟徐弘基說了什么,但是料想徐弘基不可能告訴他也就沒問。
于是高弘圖說道:“既然如此,請魏國公盡快調(diào)動京營兵控制南京內(nèi)城的各座城門,再調(diào)一旅京營兵前來南宮,穩(wěn)定朝局!
徐弘基道:“高閣老放心,南京內(nèi)城各城門早在京營兵控制之下,另外本公早就調(diào)了一旅京營在貢院,只需一聲令下便可以開來南宮!
“那就請魏國公盡快調(diào)兵!备吆雸D說完離開。
高弘圖前腳剛離開,徐胤爵和徐仁爵后腳就跟來。
兄弟子侄四人都為徐家獲得的驚天巨利而彈冠相慶。
不必懷疑,今日之后徐家就將成為大明朝第一豪門。
而另一邊,已經(jīng)回到內(nèi)閣直房的高弘圖卻在跺腳懊惱。
因為高弘圖剛剛回到內(nèi)閣,就接到了一個消息,說劉孔昭已經(jīng)成功的解除了金鉉麾下三千鐵騎的武裝,現(xiàn)在就算魏國公徐弘基倒向太子黨,東林黨也是不懼!
因為魏國公徐弘基的兩萬京營就是銀樣蠟槍頭,根本打不過操江鎮(zhèn)。
“真該死!”高弘圖恨聲道,“誠意伯也真是的,為何不早些送信過來!
李景廉道:“恩師,此事其實無妨的,一切還是等到新君登基之后再說吧。”
李景廉的言外之意,就是說空口無憑,只要新君登基,朝中的大局穩(wěn)定了,高弘圖就完全可以不認賬,到時候魏國公也拿他沒轍。
“嗯,亦周說得對。”高弘圖對李景廉越發(fā)欣賞。
稍稍一頓,又說道:“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讓誠意伯也抽調(diào)一旅操江兵前來南宮震懾朝局!
“理該如此。”
姜曰廣等也是贊成。
他們還是有些信不過徐弘基。
當(dāng)下高弘圖便派人去操江提督署調(diào)兵。
己初時分,料想劉孔昭已經(jīng)得到消息,高弘圖、姜曰廣便又帶著張有譽、呂大器等一眾東林黨官員直奔南宮金鑾殿而來。
這是準(zhǔn)備要跟太子黨攤牌了。
……
操江提督署。
更確切的消息已經(jīng)從揚州傳到了南京。
而且來報信的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李若璉。
“行刺圣駕的是操江提督署轄下的松江游擊杜宏域。”
“只不過,杜宏域并沒有動用麾下的操江標(biāo)兵,而是花重金雇的?!
李若璉話音剛落,劉孔昭便緊接著說道:“圣上,杜宏域此人原本是松江外海的一介?,常年以劫掠過往商船為生,直到兩年前才被臣招攬納入操江提督署帳下,并受領(lǐng)松江游擊,這之后就再也沒有作過惡。”
“反而是剿滅了不少的?!
“大?茴櫲樽佣荚谒窒鲁赃^大虧!
稍稍一頓,劉孔昭又說道:“此人還算得上是一員悍將!
崇禎笑了笑,突然就問道:“上次在丹徒附近江面冒充操江水師劫掠詹家商隊的就是杜宏域找的?馨桑俊
“嘎?”劉孔昭便傻在那里。
崇禎又問道:“還有跟詹仰之和馬鳴騄‘勾結(jié)’的那股?,就是杜宏域從松江外海抓回來的吧?那些是顧三麻子的人,沒說錯吧?”
“這,圣上,臣……”劉孔昭冷汗都被嚇出來。
崇禎又說道:“不過朕也知道,這些跟你沒有關(guān)系!
“吾皇圣明!”劉孔昭險些哇的哭出聲,圣上你嚇?biāo)莱剂恕?br />
另一邊的李若璉又說道:“杜宏域此人極貪財,曾經(jīng)找各家錢莊借入大量高利息的印子錢用來囤積債券,卻趕上債券價格雪崩,賠個精光,各家錢莊屢次催債而不可得,便花錢雇傭打行強行逼債,以致杜宏域家破人亡,合家數(shù)十口最后只剩一老母以及一幼子!
“這就說得過去了,難怪不惜動用那么多顆水底雷來炸朕!背绲濣c點頭又道,“這個杜宏域抓住了嗎?”
“抓住了。”李若璉點點頭,隨即又道,“但又咬舌自盡了!
“自盡了?看來還有點手腕!背绲濣c點頭,又道,“不過弒君這么大事,他們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你給朕放開手查,務(wù)將弒君桉一查到底!”
“臣領(lǐng)旨!崩钊舡I肅然應(yīng)諾,錦衣衛(wèi)等這句話已經(jīng)很久了。
一查到底,意思就是說但凡涉及到了弒君桉,連太子他們都能抓。
但是很快,崇禎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僅限弒君一桉!不得無限擴大!”
對錦衣衛(wèi)這個特務(wù)機構(gòu),崇禎還是很警惕的,這個特務(wù)機關(guān)雖然很好用,但是負面作用也是不可估量,總的來得弊大于利,早晚得裁撤。
特務(wù)政治,始終都上不了臺面,也難成大事。
李若璉剛退下,金鉉便又提熘著一個老者進來。
看到端坐在行轅中的崇禎,那老者瞬間呆若木雞。
“圣上,此人乃內(nèi)閣次輔高弘圖之老仆!苯疸C稟報道,“奉高弘圖之命,前來操江提督署調(diào)操江兵前往南宮維持朝局!
“看來,這出戲馬上就要進入高潮階段!
崇禎說完起身,一揮手說:“走,看戲去!
……
此時在南宮的金鑾大殿上,雙方已經(jīng)攤牌了。
“高弘圖!”史可法氣得須發(fā)皆張,厲聲叱道,“難不成你真的想學(xué)董卓,以人臣之位卻擅行廢立之事?”
“史閣老此言謬矣!备吆雸D說道。
“先帝薨,我等在諸皇子中擇其一承繼大寶,何來廢立之說?”
路振飛勃然大怒道:“先帝尚在時便立有太子,而今先帝即夢,自當(dāng)擁立太子繼位,高閣老卻為了一己之私改立永王,此舉與廢立又何異?”
“住口!”高弘圖也是大怒道,“老夫已經(jīng)與爾等說過許多遍了,先帝雖然立有太子,然而太子與定王遠在徐州,而我大明卻不可一日無君,因而不得已才擁立永王,再說永王也是先帝之嫡子,繼承大位又有何不可?”
孟兆祥也是大怒道:“高閣老此舉實乃大逆不道,國法難容,禮法亦難容!”
“老夫此舉乃是為了我大明江山永固,耿耿此心,天日可鑒!”高弘圖對著殿外青天拱手一揖又道,“奉勸諸位,休要自誤!”
“高弘圖你想做甚?”史可法痛心疾首的斥道,“難不成你還想殺人不成?”
“為了大明江山計,為了宗廟社稷計,老夫又何惜背負罵名?”高弘圖神情冷下來,目光掃過殿下站著的官員,又說道,“若是再有人反對……”
“高弘圖!”路振飛厲聲喝道,“你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路振飛,功過是非不是由你來評說!备吆雸D肅然道,“老夫今日之所作所為,將來的史書自有評價。”
說此一頓,高弘圖又一揮手道:“來人!”
話音剛落,一大群京營兵便挎著腰刀、端著長矛蜂擁進了金鑾殿。
解學(xué)龍見此也是厲聲喝斥道:“高弘圖,看來你還真是要學(xué)董卓。
“老夫說了,為了大明江山永固又何惜個人毀譽!备吆雸D頓了頓,又厲聲道,“老夫現(xiàn)在再問你們一遍,是支持永王繼位還是支持太子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