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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婚許遺珠 > 第302章 效靈武之變
  崇禎都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阮大鋮不答應(yīng)都不行。

  心里想著,只能是在曲本里邊盡量為圣上開脫,說他是因?yàn)檫^于信任東林黨,因而為東林黨人所蒙蔽。

  總之就是把過錯都推到東黨林頭上。

  “阮大人留步!比畲箐厔傋叱龃髱,朱慈烺就追上來。

  阮大鋮回過頭見是朱慈烺,趕緊見禮:“臣叩見太子殿下!

  “免禮!敝齑葻R擺了擺手,又說道,“孤有一事想要拜托阮大人您!

  “太子殿下折煞臣了!比畲箐吇倘坏溃暗钕掠惺裁词卤M管吩咐便是!

  朱慈烺道:“就是關(guān)于黨爭的這個曲本,還請阮大人盡量顧全父皇形象,尤其是曲本的最后一定要加上煤山悟道!

  “臣謹(jǐn)領(lǐng)殿下懿旨!比畲箐吂晳(yīng)諾。

  目送著阮大鋮離開,朱慈烺悄然松口氣。

  心說父皇心底坦蕩,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帝皇形象,但是他身為人子卻不能不在乎父親尊嚴(yán)。

  朱慈烺返回帳中時,卻看到朱慈炯撅著嘴在生氣。

  見朱慈烺進(jìn)來,崇禎便說道:“烺兒,快勸勸炯兒。”

  朱慈烺便問道:“三弟,這又是誰惹你了,把你氣成這樣?”

  “還能有誰,還不是東林黨的那一群國賊!敝齑染?xì)獾溃耙膊恢栏富收ο氲,非要用報紙還有戲曲來對付他們,直接抓起來殺了豈不是更痛快些?”

  “大肆殺戮,將整個江南殺得人頭滾滾,確實(shí)也能解決問題。”崇禎道,“但是這絕不是最優(yōu)的解決方案,我們畢竟不是建奴那樣的蠻夷,江南的百姓也終歸還是大明的百姓,他們只是一時被蒙蔽,又不是真不知好歹、甘受欺瞞!

  朱慈炯?xì)獾溃骸案富,那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

  “這么算了當(dāng)然不可能!背绲濏永锫舆^一道寒光,沉聲道,“把整個江南殺得人頭滾滾是絕對不行的,但是殺個幾十顆乃至幾百顆人頭卻還是有必要的,尤其是馬鳴騄和詹仰之通寇桉的參與者及幕后主指,一個也別想跑掉,全都得死!”

  說到這一頓,崇禎又道:“烺兒、炯兒,今天父皇再教給你們一個道理,若是想讓忠于你們的文官或者武將效死命,除了信任之外,還必須護(hù)短!我的人,我自己教訓(xùn)可以,別人就不行,誰要是敢動我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說到最后時,崇禎臉上有殺機(jī)形諸于外。

  朱慈烺和朱慈炯小哥倆深受震動。

  原來父皇也有雷霆震怒。

  ……

  此時,在南京內(nèi)閣公廨。

  幾名門生正聚集在高弘圖的直房。

  老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實(shí)還有一句,一朝首輔一朝官。

  自從史可法自我去職在家,高弘圖以次輔代行首輔主政以來,高弘圖的諸多門生也就跟著水漲船船,迅速掌握了各部、院、寺的實(shí)權(quán)。

  “恩師,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圣駕到了揚(yáng)州之后就沒再往南走!

  說話的這人是禮科都給事中袁彭年,此人的官銜品級雖然只是正七品,卻是高弘圖諸多門生中最受器的那個。

  高弘圖甚至已經(jīng)給新任吏部左侍郎范中杰打了招呼,等下次部推的時候就要推舉袁彭年直接出任左僉都御史,由正七品直升正四品,連升六級。

  不過有左光先這個成例在,袁彭年也就沒那么扎眼。

  “什么,圣駕到了揚(yáng)州就沒再往南走了?既然如此,還讓我等去浦子口迎接,這不是存心戲耍我等?”高弘圖忿然道。

  當(dāng)今圣上看來是戲耍他們這些大臣戲耍上癮了。

  去年年初剛從北京脫困南下之時,就涮了他們一回,讓他們在燕子磯吹著冷風(fēng)等了大半天,可他自己卻直接從太平門進(jìn)了城。

  去了國子監(jiān)之后還發(fā)布了討虜詔。

  這家伙,搞得他們這些朝中大臣真是措手不及。

  原以為上次就已經(jīng)做得夠過分了,沒想到這次做得更加過分。

  這次不光是讓滿朝文武在江北浦子口等了兩天,而且讓金鉉帶著士子營,趁著他們不在南京的機(jī)會劫了法場,把馬鳴騄還有詹仰之都押回到應(yīng)天府大牢。

  金鉉這個愣頭青,甚至出動麾下騎兵沖殺百姓,險些激起民變。

  所以此時高弘圖對崇禎真是一肚子怨氣,哪有皇帝這樣戲耍大臣的?

  “恩師,圣上或許并不是有意要戲耍朝中百官!痹砟赀尤灰恍τ终f道。

  “據(jù)聞,在抵達(dá)揚(yáng)州碼頭的當(dāng)日,圣上便命內(nèi)侍高起潛將揚(yáng)州城內(nèi)的青樓名妓凡五十余人搜羅一空,并全部送到圣駕的船上!

  “至今日,圣駕已經(jīng)十日未出船艙!

  “整日整夜只與這些青樓名妓歌舞相戲。”

  說到最后,袁彭年臉上的輕蔑之色已經(jīng)藏不住。

  在場的門生之中,除了袁彭年之外,還有左春坊左中允劉正宗以及右春坊右中允李景廉二人,這兩個門生都在詹事府苦熬資歷。

  別看兩人現(xiàn)在只是正六品的低階官,卻是儲相。

  一旦熬夠了資歷,再往上升就有機(jī)會入閣拜相。

  這點(diǎn)甚至就連袁彭年這個最得意的門生都是比不了。

  劉正宗沉吟著道:“恩師,你說圣駕此舉是何意?之前從徐州到淮安府再到揚(yáng)州都是跟路振飛和金鉉作一路,怎么到了揚(yáng)州就突然不走了呢?不走就不走了吧,可為何又要通知朝中大臣去浦子口迎駕?”

  “難道真是為了調(diào)虎離山?”

  “就為了給金鉉劫法場制造機(jī)會?”

  頓了頓,又說道:“問題是,金鉉若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來劫法場,誰又能阻止得了這匹夫?圣上駐留揚(yáng)州豈非是多此一舉?”

  “哪有這么復(fù)雜!痹砟赀尤坏,“事情不是明擺著的么,圣駕原本肯定是準(zhǔn)備跟著路振飛和金鉉一道南下,可是在高起潛這閹豎獻(xiàn)上幾十名美女之后便樂不思蜀了,就此留在揚(yáng)州運(yùn)河碼頭夜夜笙歌!

  劉正宗聞此便不再多說什么。

  心下卻不屑的道,袁彭年你個蠢貨真是什么都不懂。

  圣上可是立志要當(dāng)?shù)诙䝼永樂大帝的,會沉迷女色?

  李景廉也覺得崇禎此舉沒有那么簡單,當(dāng)下委婉的說道:“圣上或許是想借此表達(dá)對恩師的不滿吧。”

  “胡說。”袁彭年反駁道,“恩師自從主政內(nèi)閣以來,哪件事情不是處理得井井有條?戶部銀號及市易所也是在恩師的極力推動之下才得以辦成,此二者使得我大明之國庫變得前所未有之充盈,是以圣上感激恩師尚且來不及,何來不滿?”

  “恩師,是學(xué)生失言了!崩罹傲B忙道歉,心下卻頗為不屑。

  心說袁彭你這個馬屁精,除了會拍恩師的馬屁,你還會點(diǎn)什么?

  頓了頓,李景廉又說道:“恩師,圣上效彷永樂大帝之意志甚堅(jiān),不像是個不能容人的人主,但是圣上身邊卻是不乏奸佞小人,尤其是高起潛、盧九德以及王承恩等閹豎,素來視我們東林黨人如寇仇,定會在圣上面前進(jìn)饞言中傷恩師!

  李景廉說這么多,其實(shí)就是在很委婉的告訴高弘圖,圣上肯定是對你有了意見,畢竟你在徐州大戰(zhàn)正酣之時,對內(nèi)務(wù)府下了手,還把負(fù)責(zé)給徐州前線提供軍械的詹仰之也以通寇罪名給抓起來,以圣上之圣明,又豈能看不出其中的陰微?

  “中傷恩師什么?”袁彭年皺眉道,“你不妨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見高弘圖絲毫沒喝止袁彭年的意思,李景廉只能無奈的說道:“學(xué)生的意思是,圣上下中旨簡拔路振飛為刑部尚書,并加?xùn)|閣大學(xué)士、預(yù)機(jī)務(wù),復(fù)以中旨簡拔金鉉為應(yīng)天巡撫兼提督操江軍事,此舉頗不尋常!

  袁彭年哂然說道:“不就是一個刑部尚書外加一個應(yīng)天巡撫么?就算路振飛這個刑部尚書加了東閣大學(xué)士又能怎樣?整個朝堂上都是我們的人,只是路振飛和金鉉兩個人,就能把這天翻過來?簡直癡心妄想!

  一句話,袁彭年真沒把路振飛和金鉉兩人放在眼里。

  這下李景廉真忍不住了,皺眉說道:“袁給事中難道就沒想過,圣上會不會將劉宗周老大人召回并且重開三堂會審?”

  “什么?重開三堂會審?”袁彭年聞言不由得一愣。

  高弘圖也是心頭勐一凜,如果劉宗周被召回,加上路振飛這個刑部尚書,再加上金鉉這個應(yīng)天巡撫,三堂會審的三個主官就沒一個傾向東林黨!

  這三人,路振飛和金鉉是鐵桿帝黨,劉宗周也已跟東林黨決裂。

  想到這,袁彭年頓時間就沉不住氣,沉聲道:“恩師,此事倒不可不防!

  “恩師!眲⒄诿C然道,“圣上之所以駐蹕揚(yáng)州不回,就是想要假借路振飛以及金鉉之手興起大獄,等到整個南京被攪得滿城風(fēng)雨之時,他再回朝收拾殘局,則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可以掌控大局,而所有罵名卻皆由路振飛、金鉉以及劉周宗等三人擔(dān)之!

  頓了頓,又說道:“此等手腕此等心術(shù),真不在當(dāng)年世宗皇帝之下。”

  “此又有何懼哉!痹砟暝俅畏瘩g道,“路振飛、金鉉想要在朝堂上與我們斗法,那便陪他們斗法,南京可不是北京,看最后誰能斗得過誰!

  李景廉卻皺眉道:“恩師,我們?nèi)羰窃诔蒙吓c路振飛、金鉉斗法,那便是落入了圣上構(gòu)織之陷阱,既便是最終斗贏了只怕也是輸了。”

  “胡扯。”袁彭年道,“為何斗贏了也還是輸了?”

  “夠了,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高弘圖終于出聲喝止。

  同時對袁彭年的認(rèn)識也是越發(fā)清晰,此人的執(zhí)行能力是很強(qiáng),但是政治眼光太淺,看問題不夠深入,用來充當(dāng)打手再合適不過。

  當(dāng)下高弘圖問李景廉道:“亦周,你可有什么良策?”

  李景廉神情一肅,壓低聲音說道:“恩師,當(dāng)效彷靈武之變!”

  “效彷靈武之變?”劉正宗勃然色變,袁彭年聽了則是神情一動。

  所謂的靈武之變,就是扶持永王即皇帝位,再逼迫圣上退位當(dāng)太上皇。

  “胡說!备吆雸D聽了也是厲聲訓(xùn)斥道,“我大明剛剛擊退建奴,贏得了徐州大捷,處境相比玄宗朝時的大唐不知好了多少倍,又如何會有靈武之變!”

  高弘圖的言外之意就是,此時效彷靈武之變沒有絲毫成算。

  這時候,袁彭年突然插話進(jìn)來說:“但如果圣上在揚(yáng)州遭受不測呢?”

  “閉嘴!袁彭年,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高弘圖勃然色變,“老夫鄭重警告你,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趁早打消掉!

  “恩師,是學(xué)生失言了。”袁彭年忙致歉。

  “行了,你們都回去吧!备吆雸D揮手道,“老夫也要忙公務(wù)了!

  “如此,學(xué)生等先告退!眲⒄、李景廉還有袁彭年從高弘圖的直房告退出來,又分頭散直回家,不過劉正宗和李景廉并沒有真走。

  等袁彭年走遠(yuǎn),兩人便又返回高弘圖直房。

  ……

  回到自己寓所之后,袁彭年還是心潮難平。

  當(dāng)即到書房里翻出尚書,又找到其中一段:“諄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垂拱而天下治,垂拱而天下治!”

  低語了幾句又合上書本,勐一拍桉說:“為了實(shí)現(xiàn)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之下之理想,吾又何惜此身?恩師,此一事學(xué)生替你辦了!

  當(dāng)下袁彭年便讓管家把他的一位好友請來。

  這位好友是操江提督署轄下一位游擊,姓杜。

  杜游擊來到袁彭年府上時,已經(jīng)是華燈初上時分。

  袁彭年寓所就在秦淮河畔,兩人對坐窗前往外看,只見秦淮河上的畫舫以及兩岸的青樓都次第亮起了彩燈,將這十里秦淮河點(diǎn)綴得燈火通明。

  更兼有絲竹聲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聞之令人沉醉在夜風(fēng)里。

  酒過三巡之后,袁彭年道,“杜兄,你可愿助小弟做一件大事!”

  杜游擊肅然道:“袁兄這就見外了,你于小弟一家有活命大恩,只消你吩咐一聲,水里火里我絕沒有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