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fù)一日,原本按照丘志清的想法,事情應(yīng)該就這樣了,老老實實在巴州過日子便可。
至于楊戩,別鬧了,之前已經(jīng)出手一次。
在沉香作出選擇,邁出第一步之時,他是不會再出手了。
可沒想到,變故,卻是來的如此……緊湊。
沉香十六歲生日,男子十六成丁,這是當(dāng)年季漢留下了的規(guī)定。
一般而言,十二到二十,只要家人健在,不在孝期,都可以行及冠禮。
大致相當(dāng)于成年禮,這邊大唐大多承繼漢制,所以十六算是成年。
相對來說,他們還是挺自由的,十六算成年,之后還有一百多年時光,等著他探索。
當(dāng)然,前提是他沒病沒災(zāi)。
所以,這個日子對于男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要是高門大戶,那是親朋好友,都會收到邀請,大張旗鼓在祠堂舉辦專門的及冠禮。
同時賜字,將名字寫進族譜。
之所以這么隆重,那是因為在這個年代,能夠順利長到十六歲,真心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值得大肆慶祝一番。
丘志清這種小門小戶,就沒這個必要了。
直接吃點好的就行,第二天出門,改個發(fā)飾,就當(dāng)完成。
沒想到,今日面對丘志清的一桌子好菜,沉香卻貌似沒什么胃口的樣子。
“怎么了?又有誰被你欺負了?誰清楚傷勢,明兒帶你上門道歉!
少年心性,有了點本事,就喜歡炫耀,他這屬于是屢教不改了。
沉香知道,自家老爹說的雖然輕描淡寫,可自己要是坐實了欺負人的罪名,那是少不得一頓懲罰。
趕緊解釋道:“沒欺負人,你知道我從不欺負人的,今天來了個美麗的姐姐,她說是我四姨母……”
說話間,雖然在扒拉著飯碗,卻是在偷偷觀察丘志清的表情。
不過讓沉香失望的是,聽聞他此言,他老爹貌似沒什么反應(yīng)。
見此,沉香終于不再試探,直接放出自己大招。
將手中碗筷一頓,盯著自家老爹,認真道:“她說我娘是被我舅舅壓在華山下的,是嗎?”
誰知,丘志清白眼一翻,“哎……你這孩子,都說了你娘好的很,怎么就不信呢。”
他也沒辦法,人們總是樂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他們不愿意相信,一個土匪叫牧之,他們就特么愿意相信,麻匪的臉上,就應(yīng)該特么的有麻子。
所以,沉香就愿意相信,楊嬋是被鎮(zhèn)壓了,不然誰樂意待在山下?
“可四姨母她……”
“別聽她胡說,她嘴巴大,就喜歡瞎咧咧!”
自家老爹的話,給沉香整不會了,想不通自家四姨母怎么就嘴巴大了?
老爹這是啥眼神啊,天天看病也不見他看錯啊。
丘志清確實是沒說錯,道體模樣的四公主,確實是櫻桃小嘴,可她是龍啊。
一口一頭小生豬都不帶打嗝的那種。
“沖和!你說誰大嘴巴?你最好說清楚!”
不等沉香再說什么,一道人影伴隨著略帶……抱歉,形容有誤。
伴隨著十分不滿的好聽聲音,落在妙仁堂后院之中。
沉香對于自家四姨母不普通這事,早有猜測,現(xiàn)在她干脆不裝了。
“吐口口水就是一場暴雨,你敢說你嘴巴不大?”
這兩人怎么還吵上了呢,沉香總感覺,自家老爹不正常。
四姨母都這么飛進來了,他不僅不感到意外,還當(dāng)面埋汰這位神秘的四姨母。
四公主有心反駁,可丘志清說的全都是實話,竟然讓她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什么不是來。
想到這個家伙剛剛的話語,四公主暗舒一口氣。
果然是狡猾的人類,差點被他岔開話題。
“你敢說三妹不是被鎮(zhèn)壓在華山底下?”
“不是,她是主動的,她在里邊好得很!”
丘志清這話就有些強詞奪理了,人家三圣母甘之如飴不假,可要說是主動的,多少有點假。
“我看你就是被二郎神打怕了,你說你明明可以抵抗,干嘛這么慫?”
“什么叫慫?那叫從心你懂不懂?再說了,你怎么就斷定她不開心?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一番相互埋汰下來,四公主不敵,匆匆將禮物送給沉香,灰溜溜跑了。
留下一副輕松之色的丘志清,以及還處于懵逼之中的沉香。
“別發(fā)呆了,早點洗洗睡,明早起來練功!把桌子收拾一下……”
“。颗!”
沉香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次都是他收拾碗筷,今日也不例外。
可他今日是第一次知道自家老爹的戰(zhàn)斗力,不僅能在斗嘴之中,將被他稱之為“大嘴巴”的四姨母氣走。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知,他和自己舅舅貌似還能較量一下。
自家舅舅是什么身份,他暫時還不知道。
不過他身邊那狗里狗氣的隨從,自己打不過,那是經(jīng)過驗證的。
所以,老爹比他厲害得多,那是一定的。
還有那正在受苦的母親……
說實話,老爹的話,他是不怎么信的。
在他看來,無非是怕他自己跑出去,不放心而已,所以老爹說謊騙他的概率非常大。
而且這么多年來,也沒見過自家老爹欣賞過什么很有價值的東西,更多的是侍弄他自己寫的行醫(yī)筆記,以及草藥。
所以,破案了,他就是想讓自己留下來,繼承他的“妙仁堂”。
以為看破這一切的沉香,第二天一早,便拿著自己的零花錢,迎著開城門時的霞光,出了巴州城門……
此時,丘志清正看著他留給自己的留言。
大致意思,可以用兩句話概括:沒媽的孩子你傷不起;翅膀硬了,先飛一下!
“這個臭小子……”
失笑感慨一句,將信箋收好,將來也可以好好嘲諷一下他。
至于這家伙,本該往北,卻是被熱心群眾忽悠往南,去走長江水道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條條大路通長安,怎么也得過華山不是。
天庭之中,正在王母面前問答的楊戩,亦是通過自己的手段,感應(yīng)到了沉香出了巴州地界的情況。
不過他沒空,他正在回答王母關(guān)于男女之事的問題。
一分心,難免將自己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放肆,難道你也動了凡心不成?”
面對同樣的訪問,楊戩卻不如想象中那般不安,而是非常坦然道:
“楊戩本就是凡人、凡心,心動,豈非再正常不過?要是娘娘想找一些鐵石心腸的,大可問黃角大仙要一些道兵,聽說他的黃巾力士便無想無念!
中央黃極黃角大仙,也就是當(dāng)初丘志清遇到的那位。
他也是后來才知道,人家和南極觀世音是一個級別的大佬。
至于張角,兩人自那以后,再沒交集。
王母輕啜一口茶水,掩飾尷尬的同時,打算換個話題。
人心不定,本就如此,他她又怎么可能不知。
可事情就是如此,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一旦開出一個小窗口,他們便會弄倒一面墻。
有時候制度的崩壞,會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人非草木,神仙亦是人來做,本無可厚非,可神仙卻有著更重要職能,如若人人都想著自己,如何維護三界穩(wěn)定?對了,鳳棲山那邊……”
她其實還是想知道,白芷那邊的意思。
不然現(xiàn)在吊著丘志清,也沒意思。
王母不知道,那是丘志清的化身,楊戩可是知道的。
心下暗暗翻白眼的同時,隨口將鳳棲山封閉的消息告訴王母。
“哎……三界不寧,暗流涌動,有些人,不思出力,卻想著閉門自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表面上是在說白芷他們,可當(dāng)著楊戩的面,這話說給誰聽,不言而喻。
畢竟五十多年前,便有好多道門子弟,被叫去三清天聽道去了,完全不管天庭還在和魔界征戰(zhàn)的現(xiàn)實。
“外有真武大帝領(lǐng)兵出征,內(nèi)有我等守護天庭,應(yīng)當(dāng)無礙,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真武和他,都算是道門中人。
道門出力了,所以你也別抱怨了,有話就趕緊說吧,我還忙著呢。
接下來,王母和楊戩談了什么,無人得知。
楊戩從瑤池出來后,便直接下界,直奔巴州妙仁堂而去。
一進去,就看到丘志清還在擺弄他那破藥柜。
“沉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