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之前已經(jīng)絕望透頂了吧,經(jīng)歷過了最無助的絕望,才發(fā)現(xiàn)每多活一秒,都是美好。
而且誰看到一個碗口大,貫穿棺材和封土的小洞,竟然能掉進來一個少年,會不感到好奇呢?
不再理會小女孩,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經(jīng)脈受損,真氣無法運用,陽神無法出竅,這等情況,他該怎么出去?
摸索了一番,得益于小塔的保護,他的長劍秋白,以及衣物都保留的很好,不然情況更為尷尬,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身衣服,好像不太合身,太大了!
再對比一下自己的長劍,他很快得出一個結(jié)論,不是長劍變長了,也不是衣服變大了,而是他,變小了,不是哪個地方變小了,而是全方位的變小了,或者說,變年輕了。
他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小塔的保護,他可能就不止變小這么簡單了,說不得要從先走一遍生命之旅了,還是那種不知道什么生物的那種……
一陣咕嚕嚕的聲音,打斷了丘志清的思索,少女臉色一紅,雖然丘志清看不到,可還是感覺尷尬,自從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后,她都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了。
“那個,你有沒有辦法出去啊?”
丘志清不確定,他試著用手推一下棺蓋,有些費勁,也感覺自己使不上勁,無奈,丘志清只好拔出長劍。
在少女的指揮下,從腳部的范圍,開始劈開棺蓋,空間有限,施展不開,只能用劍尖捅,也的虧長劍雖然看起來質(zhì)樸,卻是極為鋒利。
不多時,腳邊的那一塊棺蓋便墜落下來,可外邊還有一層青磚覆蓋的拱券……
還好昨天沒下雨,泥土還算松散,磚券一塌下來,不厚的泥土也隨之撲簌簌的落下。
就這樣,兩人翻出來時,已渾身塵土,且衣服太大,無奈,只好在少女的幫助下,用長劍把衣服裁剪了一番,把鞋子丟掉,用裁剪下來的布料裹住自己的腳。
這才算是把自己粗略的重新打理了一番,以長劍做手杖,丘志清便要告辭離開。
“哎~你走了,我怎么辦?”
聽到這話,丘志清愣了一下,本想回答從哪來回哪去的,不過想了一下,她是被他父親,親手賣給人家,配冥婚的,估計也是回不去了。
少女見丘志清猶豫,試探問道:“要不我跟著你吧?你又看不見,我可以幫你指路,也可以照顧你,你看如何?”
丘志清勉強答應(yīng),不過稍后他就有點后悔了,這哪是她照顧他啊,分明就是他照顧她!
這不,沒走多遠(yuǎn),他這個瞎子,這才剛剛憑借不錯的平衡性,和不錯的反應(yīng)力,適應(yīng)走路,她就累趴了……
“姑娘,你這速度,何時才能走出山林,而且我感覺你指的路不太對!”
路當(dāng)然不對,少女可不想穿著這身婚服回到村子里去,這樣的話,那豈不是羊入虎口,而翻過這幾個山頭就不一樣了。
那是能逃離虎口的方向!她也能開始新的生活,且這個還算清秀的少年,說他是個道士,且隨身帶著劍。
拋開身無長物不說,能夠從那么小的洞里鉆進棺材的,也是個能人,她自然要好好利用……好好互助互惠才是。
“你也別姑娘姑娘的叫我,小女子姓白,單名一個芷字,你直接稱呼我白芷,或者小芷都行,對了,小道士你怎么稱呼?”
對于這個稱呼,丘志清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貧道丘志清,道號沖和,上來吧!”
說著,丘志清蹲下身來,示意白芷上來,不然這么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多久。
那名名為白芷的少女,猶豫的片刻,思及自己又餓又累,最終還是趴在丘志清背上,在白芷的指揮下,丘志清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
腳步亦是從剛開始的搖搖晃晃,慢慢的穩(wěn)定下來,途中還差點把白芷甩出去,嚇得她哇哇大叫。
中午時分,在白芷的指揮下,弄了點野果充饑,渴了便喝些山泉水。
這邊丘志清帶著白芷走山路離開,而那邊,傍晚時分,胖員外聽說自家二兒子,新婚妻子的墓竟然被人挖開了,新娶的兒媳也不見了蹤跡。
盛怒之下的胖員外,直接報了官,當(dāng)然,冥婚這種事情,他是不敢直說的,只說有人拐走了自己的新婚兒媳。
這種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胖員外姓潘,大兒子在江南當(dāng)一縣通判,潘家也算是這巴縣的望族,與知縣也是頗為熟悉。
因為巴縣一半的稅務(wù)能不能收的上,都是潘員外說了算!
第二天,巴縣東南的大山之中,林間影印,薄霧緩升,丘志清盤膝向陽,秋白橫放,已開始早課,運功采氣,此次受傷是他受傷最重的一次。
幾乎所有經(jīng)脈,全部受損,丹田內(nèi)亦是空空如也,幸虧這朝陽紫氣蘊含著不弱的生機之力,可慢慢修復(fù)受損的經(jīng)脈。
他還是看不見,應(yīng)該說是看不清,和看不見還是有些區(qū)別的,至少能分清黑,與白。
這應(yīng)該是他們測量的眼竅,位置有所偏差,被自己強行開辟所致,再加上那個飛升通道中的經(jīng)歷,這才會導(dǎo)致自己眼睛出問題。
不過問題不大,只需要自己慢慢恢復(fù),自然可重見光明……這么說也好像不太對,他本身現(xiàn)在就能看到光明……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適應(yīng),他也慢慢的,也學(xué)會了依靠自己聽力大增的優(yōu)勢,開始聽聲辯位。
“你醒了!”
白芷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關(guān)在一個無邊無際的白色空間中,里邊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是白色的,自己也是白色的。
沒有天空,沒有白云,沒有山,也沒有水,只有無盡的白,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自己跑累了,再也跑不動了。
當(dāng)她以為自己要死了之時,一道七彩的祥云照進了這單調(diào)的世界,一睜眼,一切都變得鮮活起來,這山,這水,這一草一木。
還有這迎著朝陽打坐的小道士,一切都這么美好,他的身上,仿佛有七彩的光……
一時間,不由的看得有些癡了,原來,活著是這么美好!
“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驚醒了在憧憬中的白芷,這不是疑問句,這是一句肯定句!
“你能看得見了?”
問完,白芷又暗笑自己白癡,他背對著自己,就算能看見,可背對著自己他怎么看?
果然,丘志清很快便給出了答案:“沒有,聽出來的,你的呼吸變了!”
回過神來的白芷,不由的又回想起來前天的經(jīng)歷,以及昨晚的那個夢,內(nèi)心極為掙扎,又極為渴望!
臉色變幻,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決定般,試探的問道:“你可以教我武功嗎?雖然我知道你們……”
“可以!”
“教人武功都需要考驗品性,可……你~你剛剛說什么?”白芷醞釀半天的話,被丘志清一句話肯定,頓時有些難以置信。
“我說可以!”
聽著丘志清肯定的回答,白芷一時間,竟是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根據(jù)她的了解,以及多方求證,這些和尚道士之類的,應(yīng)該收徒極為嚴(yán)格才是,為何……
聽完白芷的疑惑,丘志清笑了,還以為她不會問呢,如若不問,那便說明此人心機頗深,可要是問了,說明此人心思比較純良!
既然她問了,丘志清也搞事她答案,免得她以為他們收徒隨意,便告知其中緣由:
“因為一天一夜之中,你并未向貧道抱怨過,把你買給潘員外配冥婚的事情,且你故意給我指錯路,這說明,你雖然不滿他們的行為,卻也不認(rèn)為他們欠你什么……”
聽到此話的白芷先是愣了一下,不管丘志清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可自己對馬臉老漢沒什么好印象是真的,而后又想到他知道被自己騙他的事情,不由臉色一紅。
“我只是~”
“不必解釋,我們走吧!”
兩人吃了一些昨日摘下的野果,便繼續(xù)在白芷的指揮下,背著她,繼續(xù)往前。
不多時,兩人便下了山,走上了一條山道,山道沿崖壁修建,一邊懸崖,一邊峭壁!
在蜿蜒險峻的山道上,時不時有人一對對人,牽著騾子經(jīng)過,這是茶馬隊,跑商隊伍的一種,這條路他們也都走熟了。
可今日,他們卻看到了不一樣的風(fēng)景,在這懸崖邊的茶馬古道之上,一名道士模樣的少年,背著一名身穿喜服的少女,在山道上行進。
此等絕竟,實乃他們平生所見,當(dāng)然也沒有不長眼的上前搭訕,就憑那少女手中,那柄古拙的長劍,便知道這不是他們能惹的。
說不得,又是哪家武林世家的公子小娘,私奔出來的!
不理會行路之人投來好奇打量的目光,現(xiàn)在的白芷,只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扣出來給丘志清用。
別誤會,這不是什么至死不渝的愛情,只是一種怕死的本能,要是你被一個瞎子背著,在這種懸崖之上行走,你也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城故事
南川縣,隸屬夔州路,渝州府,南平軍轄地,是自唐朝以來,便有一條,自渝州(重慶)前往貴州(貴陽)的一條商貿(mào)官道,俗稱渝黔古道。
其中位于渝州的黃葛古道,也被譽為渝州八景之一。
而新設(shè)立的南川縣,便位于渝黔古道在綦江的節(jié)點之上。
在這個繁華,也不繁華的小山城之中,終年來往的,都是一隊隊趕著騾馬的行商,而這些常年來往的行商,幾乎都是老面孔。
鮮有外人來往,今日午后,這個小小的山城之中,卻是來了一對奇怪的組合,一名少年,背著一名身著喜服,云鬢金釵的少女。
少女手中抓著劍,時不時的在少年耳畔說幾句話,顯得特別恩愛的樣子。
少年一身奇怪的長衫,腳上纏著布條,看樣子是沒了鞋穿,看樣子兩人都很是清秀,少女更是有著傾國之姿,就是不知道又是哪家公子小娘離家出走。
這些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娘,聽了幾本平話,便自以為對外邊的世界了解甚深,向往著外面的生活,結(jié)果如何?還不是落得個鞋都跑掉了的下場?
不理會這些路人的閑言碎語,幾人問明當(dāng)鋪的路之后,便一路往城南的當(dāng)鋪而去,將路旁的閑言碎語落在身后!
南川縣城是個非常小的縣城,只有一條主干道,沿著山坡而建,城不算大,最多的卻是那些旅店之類的,供人住宿的地方。
城中唯一的一家當(dāng)鋪,位于城南,是本縣城唯一的當(dāng)鋪,白芷便是想把頭上,用來給她“陪葬”的金釵步搖,拿去當(dāng)鋪換錢。
順帶換換運氣,去去晦氣!
不過他們,或者說白芷顯然是忘了一句話,叫財不外露。特別是他們倆看起來還是很好欺負(fù)的樣子,兩個少年,其中還有一個是瞎子。
“站住!哥幾個,手頭有點緊,今天見你們開心,怎么樣?借點錢來耍耍,以后在南川,有我們綦江幫罩著,保證沒人敢惹你們,如何?”
(方言的問題請忽略,就當(dāng)諸天普通話適用了,謝謝。
“諸位還請退開!貧道人已失明,刀劍亦是無眼,為了些許黃白之物,一不小心,傷了諸位的性命,可就不美了!”
所謂綦江幫,也不過是幫人卸貨,裝貨的一個苦力組織!
可正是這些并不算強勢之人,在見到更為弱勢之人時,卻也忍不住會欺負(fù)一番。
丘志清本想的是,這一番話,至少可以打消這幾人的念頭,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壞了,如若他還是原來的道士模樣,說出這番話。
或許還會讓他們有所畏懼,可自己現(xiàn)下這副模樣,如此話語,只會讓其惱羞成怒。
故話一出口,丘志清便趕緊自白芷手中,拿過長劍,毫不停歇,放下白芷的同時,左手一把將其拉!
沒辦法,現(xiàn)在自己看不見,如果松手,要是一不小心,說不得會把她也一起敲暈。
一陣勁風(fēng)自左側(cè)而起,聽其聲音,應(yīng)該是棍棒一類的東西,丘志清不想耽擱,也不想出鞘,不然以秋白的鋒利。
定會引得其他懂行之人的覬覦。
順勢把白芷拉回,長劍連劍帶鞘一點,正正的點在持棍掄來之人的發(fā)力手,右手之上,由于他自己太過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