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去忙吧……”當(dāng)那名通報(bào)的弟子聽完這句話之時(shí),丘志清已經(jīng)沒了身影。不知我何時(shí)也能有師兄這般實(shí)力,這名弟子如是想到!
當(dāng)丘志清趕到之時(shí),房志起等人正手中拿著家伙與裘千仞對峙!其中幾人都拿的是地磚,都是短兵器。只有陳志益手中拿的是唯一的長兵器——鐵鍬!
幾人見丘志清拿著瓦片前來,都很是無語。丘志清更是嫌棄,都什么人吶,打上門來了還拿著地磚,鬧呢?渾然不覺自己手中拿著瓦片……
“不知裘幫主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啊,怎么?昨晚我等師兄弟給你的答復(fù)還不夠明確么?”
“小道士你怕是睡糊涂了吧?本幫主昨日亦是上午拜訪,何來晚上之說?”裘千仞對丘志清的冷嘲熱諷,并不以為意,顯然抱著你就算知道了也拿我沒辦法的態(tài)度!
這個時(shí)代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人家堂堂正正過來拜山門,除非人家提出切磋,不然你不能先動手弄他,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過真要說起來,他們確實(shí)沒什么深仇大恨……
“裘大幫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加上四年前的襄陽府衙,我們昨晚是第二次交手吧?當(dāng)年裘幫主可是威風(fēng)的很啊!”
之前自己還總是覺著這個裘千仞那里眼熟,直到昨日和那個黑衣人對了一掌。那熟悉的掌力,如鐵似鋼,撲面而來,當(dāng)年可讓自己吃了不小的苦!要不是孟珙及時(shí)趕到,不死也得脫層皮!
此時(shí)裘千仞也想起來了,那是自己奉命投靠金國之后,第一次給金國人辦大事,護(hù)送一批臨安“特產(chǎn)”至金國鳳翔路。
那批“特產(chǎn)”被襄陽知府趙方查獲,自己被要求前往府衙讓操勞的趙知府休息幾天。沒想到卻是在襄陽府衙之中遇到兩個非常有意思的少年,其中就有這個小牛鼻子!
而那個知府本身竟然是個好手,這小牛鼻子還差點(diǎn)壞了自己好事,不過幸好那個知府夠迂腐,這才讓他從容打了一掌!
感情還是熟人!聽說那個趙知府第二年就去見他們的孔夫子,自己也算是積德行善。不過那些都是夜幕中的黑衣人做的,和我陽光下的裘千仞有什么關(guān)系?
環(huán)視一圈,還是沒有自己想見的人,裘千仞有些無奈,昨晚過來面還沒見著,就被這小牛鼻子識破行蹤,自己實(shí)在趕時(shí)間,看來只能改日再說了!
“既然全真教不歡迎本幫主,那我也不便多留,爾等的態(tài)度也非常明了,此次信也送了,答復(fù)也要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說罷,抱拳一禮!
師兄弟幾人面面相覷,都搞不懂他這是干嘛?不過既然不是來搞破壞的,那就這樣吧!
于是師兄弟幾人拿磚頭的拿磚頭,拿瓦片的拿瓦片,還有拿著鐵鍬的,一齊行禮道:“福生無量天尊,裘幫主好走不送!”
看著這群拿著亂七八糟東西給自己行禮的家伙,像泥瓦匠多過像道門弟子。裘千仞冷哼一聲:“簡直有辱斯文!”說罷拂袖離去……
他們之中,房志起比較跳脫,看著裘千仞遠(yuǎn)去的背影,不滿的道:“豬鼻子插大蔥——裝什么象。【退i蹄一般的大手,知道斯文倆字怎么寫么?”
陳志益為人比較嚴(yán)謹(jǐn),所以丘志清讓他掌管道錄閣。聽了房志起的話之后,反駁道:“斯不斯文那是人家儒家的說法,我們雖然提倡三教合一,要的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師兄說的對,斯文是道,不斯文亦是道!我自修我道,他這種炒栗子的,知乎哉?不知也……”
“哈哈哈~~~”王志瑾這句話引來大家的哄堂大笑,而后各自回去繼續(xù)干活去了……
話說這個“炒栗子”的還是剛剛他們在鋪地磚的時(shí)候尹志平和他們說的。說是鐵掌幫幫主練他的震天鐵掌之時(shí),如要用一個大鐵鍋,里邊裝滿沙子,下邊燃起大火。
等沙子燒熱之后,雙手連續(xù)翻炒沙子。此時(shí)房志起來了一句:“那豈不是和炒栗子差不多?”
他們剛討論完這個話題不久,裘千仞就來拜山,搞得他們還以為自己背后編排人家被聽到了,所以還是得持身守正,少在人背后饒舌才是……
這邊幾位師兄弟有說有笑的回去干活,那邊裘千仞出了重陽宮門之后。一步三回頭,眼看都走到山門處了,還是沒人上來找他,無奈騎上自己的馬北上和完顏洪烈匯合去了……
回去繼續(xù)修房頂?shù)那鹬厩,總感覺這里邊有蹊蹺,不論是昨晚的夜入重陽宮,還是今天裘千仞的再次拜山,不知為何,丘志清都有種感覺——裘千仞不是來找他們七人!
搖搖頭,把這些沒頭沒腦的想法和疑惑甩出腦海,繼續(xù)投入他的泥瓦匠大業(yè)……
慢慢的,重陽宮中的弟子也都適應(yīng)了由丘志清他們七人,外加十二個副手組成的領(lǐng)導(dǎo)班子……
本來還有一些云游的掛單道人對這些個全真三代弟子有些不以為然,然而掛單之后幾番論道下來便驚訝不已,這些全真三代弟子對道家經(jīng)典不說了如指掌,卻也各有所長!
自從丘志清給他們六人一人配了兩個副手之后,他們都變得無聊起來,平時(shí)沒事,大家干脆都在藏書閣中談武論道。
在幾位師長離山的這半年來,不論是武學(xué),還是道學(xué),都有了長足的進(jìn)步,之中房志起和尹志平竟然也入道了,開始內(nèi)視己身,亦開始了對《紫霞功》的微調(diào)!
此時(shí)的他們也算是初步懂了那句:“道可道,非常道!”
有些東西,出自他人之口,自己不論如何都無法體會理解。而當(dāng)他們境界到了,或者說經(jīng)歷過了,那一切都明了于胸……
此時(shí),一名弟子手持一封書信來到藏經(jīng)閣中:“見過諸位師兄!諸位師兄有禮了!
“福生無量,師弟有禮!這喜鵲聲唶唶,俗云報(bào)喜鳴!想來師弟是給我等帶來了什么好消息了……”門口的申志巖迎了上去,話語把其他人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那名弟子笑著把書信雙手遞給申志巖,微笑道:“申師兄一看便知,師弟先行告退!”
“不送!”
見那名弟子走遠(yuǎn),申志巖一看信封,便對尹志平說道:“尹師兄,這是丘師伯給你的!”
尹志平接過,見信封上寫著“志平親啟”,打開一看,便笑道:“確是家?guī)煂懡o我的信!
“志平吾徒,見字如面!……”
不多時(shí)尹志平便看完了書信,便輕嘆了口氣。丘志清不解的問道:“可是丘師叔遇到什么困難了?”
“那倒沒有,只是師父前往大漠會見成吉思汗,卻只帶了志常師弟一人,怕沿途少了照顧而已……”
對于尹志平的擔(dān)心,王志瑾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尹師兄,恕我直言,我覺得李志常比你會照顧人!”
尹志平:“……”
第四十五章 下山上山
無事的日子過得雖然亦可以很充實(shí),卻也過得飛快!
嘉定十七年,閏八月,就是去年丘處機(jī)來信說要北上大漠之時(shí),宋寧宗駕崩了……
今年便是寶慶元年,大宋的新皇帝是一個叫趙昀的,看來趙與莒那個家伙是徹底沒機(jī)會了!
丘志清如是想到,不免有些同情那位被圈養(yǎng)在深宮中的太子候選人。也不知道翠虛子師叔怎么樣了……
丘志清在擔(dān)心趙與莒那個小玩伴,殊不知人家在史彌遠(yuǎn)的矯詔運(yùn)作下,成功擠掉了原有的太子,改名趙昀,成功上位成為南宋第五位皇帝。
至于有沒有他過得好,那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幾位長輩陸陸續(xù)續(xù)來信,馬鈺說在劍閣一帶初建山門。郝大通說他看上了華山朝陽峰,是個采氣的好地方,以后他們就在華山落腳了……
劉處玄亦是回山東老家去了,把山門健在嶗山;譚處端倒是會選地方,把山門建在了北岳恒山之上;孫不二亦是回了山東老家,把山門建在了泰山之上……
王處一也在山東落腳,山門建在登州(煙臺)昆崳山……
再加上燕京長春觀的龍門派,算是把全真道的力量全部散出去了……
如此這般,全真道便形成了燕京和恒山互為犄角;劍閣,終南山,華山互為依托;泰山,嶗山,昆崳山三足鼎立的北全真基本格局。
至于為什么不去南方傳道……
李志常來信了,稱丘處機(jī)沒在漠北見到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西征去了,他們正沿著成吉思汗西征的路,希望能成功找到他,而不要迷失在大漠中才好……
春去秋來,蒙古的西征結(jié)束了,丘處機(jī)也回到了燕京長春觀。隨之而來的還有他此次西行的成果,也就是成吉思汗頒布的——《止殺令》!
其中除了減免蒙古所占中原地區(qū)的三年賦稅,改變了每破一城必屠城的做法……
當(dāng)眾人一一看完李志常送來的信件之后,重陽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后,王志瑾不無憂慮的說道:“諸位師兄弟,丘師伯雖然并未答應(yīng)成為蒙古國師,然成吉思汗大有冊封我全真道為國教的意思,這恐怕有損我教聲望……”
這點(diǎn),樂觀的房志起倒是比較看的開:“我自行我道,當(dāng)普天下的農(nóng)村之中,大多人都習(xí)練我全真教的功法,以我全真準(zhǔn)則行事,接受冊封與否,又有何干系?”
“不承認(rèn),不表態(tài),不動搖!我自修我道,何假外求?”不得不說,尹志平自從入道之后,愈發(fā)沉迷于內(nèi)丹之術(shù),武藝雖然有所疏漏,然而精神境界卻是高了不少。
“那師叔所說的華山論劍,我們要去么?”王志瑾關(guān)注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且有些躍躍欲試。他師父郝大通就在華山,如果去的話,正好看師父和看華山論劍兩不誤。
見諸位師兄弟都是一副想去的樣子,丘志清言道:“諸位師兄弟想去便去吧,門中弟子誰若是想去,亦可同去,重陽宮中由我坐鎮(zhèn)即可!”
對于華山論劍,他并不是很感興趣,二十五年前的那次,爭奪《九陰真經(jīng)》還可以說有點(diǎn)彩頭,現(xiàn)在的話,估計(jì)就只剩下天下第一這個名頭了。
“天下第一”有什么用?沒什么用!除了樹大招風(fēng)之外,并不能給全真道帶來什么實(shí)質(zhì)的收益。好吧,主要是丘志清自認(rèn)打不過人家……
畢竟人家爭個天下第一,你總不能擺出天罡北斗陣并肩子上吧?到時(shí)候不就成了,那個誰誰誰,可以打幾個天罡北斗陣,哦你說天下第一?他可以打兩個天罡北斗陣,一老一小……
想想就覺得丟人!
三年前,他入了道,亦開始習(xí)練《紫霞功》,經(jīng)過近三年的采氣調(diào)理,已愈發(fā)的圓融內(nèi)斂,相信再過五到八年,他便可以邁入第二步道境——元神!
那時(shí)候他才有資格修煉祖師王重陽留下的《先天功》!所以期待少年揚(yáng)名的俠士其實(shí)是不建議拜入全真道的,因?yàn)閱螁问强械澜?jīng)就要花掉不少時(shí)間……
南宋寶慶二年七月,尹志平帶著幾位師弟前去華山看望郝大通(順便觀看華山論劍),丘志清如約留守重陽宮。
九月間,弟子通報(bào)說有個姑娘指名道姓的要尋他,還打傷了幾個弟子!說罷,還很是好奇的看著丘志清。
那名弟子好奇,丘志清更是好奇,自己貌似也沒有認(rèn)識的姑娘?怎么會有人找,還是指名道姓的那種。
不過不清楚情況,上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來到門口,正看到幾名守山弟子正躺在地上哼哼,或捂著手直冒冷汗!還好,沒有大喊大叫太過失態(tài)的,這幾年全真的素質(zhì)教育還算不上太失敗。
定睛一看,場中一名身穿白衣,腳踏蓮花步云履,頭梳垂鬟分肖髻,戴銀翅蝴蝶釵,媚而不俗的嬌容上還因剛剛的打斗殘留著一抹腮紅……
丘志清上前查看了一番弟子們的傷勢,還好,只是脫臼而已!本想順手接上,又想到杏林閣中還有一些新入門弟子急需臨床經(jīng)驗(yàn)……
于是丘志清吩咐道:“沒事,只是脫臼而已,勞煩來幾位師弟把他們抬到杏林殿中醫(yī)治一番即可!”
安排完自家?guī)煹芎,丘志清又看向這位仙子,雖覺得有些熟悉,可終究不記得在哪見過。不由問道:“聽師弟通傳,這位居士找貧道,敢問可是熟人當(dāng)面?”
沒想到這位美女一開口就差點(diǎn)讓邱志清破了防……
“喲~~現(xiàn)在知道叫居士了?以前管人家要蜂蜜的時(shí)候不是一口一個小娘子的么?還貧道,當(dāng)年你吃……”
“咳咳~~”邱志清趕忙打斷她抖黑歷史的行為,這要是被這些師弟們聽了去,這隊(duì)伍以后還怎么帶?而且你們古墓的怎么都喜歡穿白色?不怕在古墓中嚇到自己么?
“原來是李家小娘子,多年未見,竟長成這般天仙模樣,倒是小道走眼了,這邊請!”說罷把她往重陽殿中引。
落座上茶,屏退弟子之后,丘志清才好奇的問道:“不知李家小娘子此次前來所謂何事?”這是丘志清比較好奇的事情,他記得她家?guī)煾祵θ娴牡朗磕鞘呛懿淮姷模?br />
“沒事,就是要離開終南山了,來看看你們這些玩伴,房志起和劉志遠(yuǎn)呢?怎么沒看到他們?”顯然她不是專程來找丘志清的,只是想和自己的童年道別罷了。
丘志清并未意識到這些,而是笑道:“劉師兄去恒山了,房師兄去了華山,尚未歸來,李家娘子倒是來得不是時(shí)候!”
兩人聊了片刻之后,丘志清才明白過來,這位是年初的時(shí)候遇到了她的一生之?dāng)场懻乖。她師傅說要讓他們在古墓終老!
結(jié)果陸展元說是回去告知父母,一去不回。等了幾個月沒有音訊傳回的這位主,一廂情愿的認(rèn)為陸展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難,這才決定下山找他!
就像很多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家長一般,她師傅無奈之下也說出了那一句看似絕情,實(shí)則是最后挽留的話:“今天你出了古墓的門,那你以后便不要再回來了!”
而這位主也做出了多數(shù)情況下同齡人相同的選擇……
興許覺得這終南山上還有她惦記的美好,所以這才到重陽宮中和他們幾人道個別。而后去追尋自己的詩和遠(yuǎn)方……
丘志清不知道她會不會和原有的軌跡一般走下去,然而本著祝愿世間一切美好的態(tài)度,還是把她送到山門處。
“對了,你們的卦不是都很靈么?不如你替我算一卦如何?”
看著走出幾步之后回頭活潑的相詢的李莫愁,丘志清其實(shí)很想告訴她,自己并不會算卦。卻又想到多年前老道爺教他的“小六壬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