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憑借神奇而萬能的醫(yī)療術(shù),在眾神隕落的初期,在各大教會還有著強大力量時,萬神信仰強橫而堅定地從一眾信仰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成功上位。
在神圣帝國將萬神確定為國家信仰后,舉國之力為萬神建立了神殿,搭建了祭司培養(yǎng)體系。
當(dāng)時神圣帝國的目的是想借著順風(fēng)車培養(yǎng)醫(yī)生,但隨著時間流逝,王權(quán)和神權(quán)不斷爭鋒,到現(xiàn)在神權(quán)已經(jīng)徹底壓在了王權(quán)頭上,神圣帝國的所有醫(yī)生都出自神殿。
除了一些魔法師和煉金術(shù)師還能看病救人(但也不專業(yè))外,所有民眾都需要依靠神殿,包括神圣帝國的皇帝自己,宮廷醫(yī)師也幾乎全部來自神殿。
如今王室成員幾乎全都成長在神殿醫(yī)師的看護下,從小培養(yǎng)信仰,怎么可能產(chǎn)生褻瀆神明、甚至是將神明拉下神壇這種事?
聽到這里,尤斐若有所思:“按照大哥的說法,這位神明是醫(yī)療之神?”
“當(dāng)然不是,萬神是萬能的!祂擁有著一切你能想象的、甚至是你想象不到的神職和權(quán)柄!”
維利姆精神極了,此刻他再也沒有睡意,甚至可以拉著弟弟說一晚上神明信仰,“原初之神創(chuàng)造了世界,但世界一片漆黑,于是太陽之神出現(xiàn)了,可太陽之神拋棄了子民,是萬神接過太陽之神的火炬,繼續(xù)高懸于天空中照亮著世界!”
“如今我們能有陽光,全賴萬神的恩賜!”
尤斐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他懷里的哈姆之眼……哦,現(xiàn)在是黑白之眼有話要說。
神明只是沉睡或者遠離了,只要世界樹還存在,圣木仍然庇護著杜鵑大陸,代表著自然權(quán)柄的力量就會再度誕生意識,被尊稱為【神】。
在人家的家里,當(dāng)著主人的面,就這么造謠,將別的神明之力轉(zhuǎn)嫁到自己身上……這萬神是不是有點無恥了?
“我們的世界一開始全是混沌的海洋,后來萬神創(chuàng)造了大陸讓我們?nèi)祟惥幼 ?br />
維利姆還沒說完,他又一口氣列舉了大地女神、生命女神、海洋之神將力量全都交給萬神的各種神話故事。
尤斐:“……”
他身上的海洋權(quán)杖和曼陀羅之花有話要說。
這些半神器若是知道過去自己的創(chuàng)造者被這么轉(zhuǎn)嫁,估計會氣出意識,跳起來給萬神一個巴掌吧。
不過尤斐明白為什么維利姆腦補能力超強了,這是看神殿撰寫的神明小說看多了,陷入了幻想世界,腦補成習(xí)慣了?
“大哥,這位萬神冕下聽起來很厲害!庇褥巢幌滩坏卣f:“但您是不是忘記了,神圣帝國的開國皇帝曾跟隨屠神者斬殺神明?正是那位開國皇帝手刃神明,才能建立如今偌大的神圣帝國?”
“我們?nèi)颊驹谏衩鞯氖w上而活,您覺得萬神冕下是如何看待這些仇人后裔的?”
聽到尤斐的反駁,維利姆眼中閃過悲憫之色,他看尤斐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
“這才是萬神的偉大之處,祂寬恕我們了!”
尤斐:“……”
“正因為祂已經(jīng)寬恕我們了,仍然視我們?yōu)榈k的羔羊,我們才能得到神明的恩賜!”維利姆感動極了,“這是多么偉大而無私的愛!我們吸著神明的鮮血成長,而祂依舊深愛著我們,這不就和我們的母親一樣嗎?”
尤斐:“……”
公爵夫人若是知道你這么看她,怕不是要賞你一巴掌。
“原來如此,可是大哥,父親并不是信仰者,而霜花位于東西方大陸的要道,我們也不能有信仰,不能對任一方有偏頗。”
尤斐大概摸清楚了維利姆的思維和腦回路,索性將整件事都扣在老爹霜花大公頭上,“大哥,你生長在神圣帝國,對神明堅定的信仰人所共知,那你覺得為了平衡國內(nèi)各方派系的力量,父親會做什么?”
既然都當(dāng)老父親了,那就幫忙被黑鍋吧。
“您前往西大陸,而我來到東大陸,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尤斐故作高深莫測,他側(cè)著臉,暗淡的臥房,燈火搖曳,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滿身落寞和溫柔。
“二哥賽肯和四弟迪倫已經(jīng)不算是霜花了,唯有大哥和我是,所以在您做出選擇后,我也別無選擇!
他垂眸,輕輕嘆息。
白發(fā)少年神情憂郁,看到這樣的弟弟,維利姆的心突兀顫動了一下。
他猛地覺得自己很蠢。
是啊,就是這樣啊,他從小生長在神圣帝國,受到神殿教導(dǎo),是個虔誠的信徒,那么他的弟弟當(dāng)然要離經(jīng)叛道,甚至于……必須展開對大學(xué)者思潮的研究!
因為霜花公國決不允許站隊!
維利姆此前對弟弟尤斐生出的煩躁、惱火和憤怒如冰雪消融,煙消云散。
金發(fā)青年身上的傲慢散去,只剩下了滿滿的感動和愧疚。
他上前一步,抱住了這個繼承了霜花純白發(fā)色的弟弟。
“……抱歉尤斐,我此前、哦神啊,我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維利姆懊惱極了,他甚至因為父親要給尤斐增加年金和領(lǐng)地,而對尤斐生出敵意!
明明這一切都是父親暗中主導(dǎo)的!尤斐他是受害者!
他親吻著弟弟的額頭。
“我很抱歉,是我錯了。”
尤斐將腦袋埋在維利姆懷里,嘴角翹了起來。
第244章
“你說什么?!”
琳娜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海倫女士。
在尤斐和維利姆侃大山的時候, 海倫女士也在和琳娜談交易。
海倫女士點頭:“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公爵夫人想找您談交易,她聽聞您覺醒了血脈,非常欣喜, 希望您能制作一個藏骨之杯!
琳娜不能理解。
“她是要干掉什么人, 但要保留尸體嗎?我聽聞霜花學(xué)院有著數(shù)不清的死靈法師偽裝而成的學(xué)生,她有足夠的人手去做這件事, 為什么非要委托我制作藏骨之杯?”
海倫女士笑了笑:“我之前說了, 愛蓮公主嫁給霜花大公后,她才知道當(dāng)初赫茲利特和霜花大公之間的交易, 她不能使用霜花的力量!
琳娜沒有被話術(shù)迷惑,她直白地說:“作為公爵夫人, 愛蓮公主為什么不能行使公爵夫人的權(quán)利?她可以使用, 但不能在對付神圣帝國這件事上使用霜花的力量。”
說到這里,琳娜明白了什么, 她來了興趣。
“難道說時隔十六年,愛蓮公主終于打算殺回神圣帝國,試圖奪取她當(dāng)年被迫放棄的繼承權(quán)嗎?”
但在這件事上,霜花大公是最大的阻礙。
琳娜幾乎要笑出聲了:“我明白了,藏骨之杯是給霜花大公準(zhǔn)備的, 是嗎?”
海倫女士笑著點頭:“任何進入藏骨之杯中的人都會陷入【死亡】狀態(tài),是名副其實的活死人,唯有胡埃斯特可以制作!
由于死靈、靈魂和黑暗系魔法興盛, 倒也有不少可以在人還活著的時候,讓對方陷入假死, 并保持血脈、生命和靈魂的活性的方法,可這些對霜花大公并不適用。
霜花大公作為霜花公國的實際支配者, 除了擁有世俗權(quán)柄外,他還和那片土地有著天然契約,家族血脈教堂穩(wěn)固著他的精神,血脈之力賦予了他強悍的生命力以及……沖破一切禁錮的力量。
還是那句琳娜的形容:大力出奇跡。
在霜花的這片眾神墳場中,任何魔法道具、煉金作物甚至是異神之力都抵不住霜花大公一聲咆哮。
他是名副其實的土地主人,霜花的力量可以撕破一切陰謀詭計、魑魅魍魎。
但以胡埃斯特血脈制作的、通過特殊手法生成的藏骨之杯不同。
被封入藏骨之杯的人,意識、生命力、靈魂和身體會徹底凝固,如時間剪影,被卡在了時間的縫隙之中,就好像已經(jīng)死去的人被蓋棺定論,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外界變化影響,陷入永恒的沉眠之中。
“我拒絕!绷漳仍诿靼坠舴蛉讼胱鍪裁春,第一時間表示反對,“如果霜花大公在這個時候出事,我們斯蘭的新任首席代表就會被迫成為霜花大公的。”
她玩味地看著海倫女士,“剛才還說自己為斯蘭做了貢獻,眨眼間就要將斯蘭的代表賣給霜花嗎?”
海倫女士搖頭:“不,維利姆擁有第一繼承權(quán),哪怕他的血脈覺醒程度沒有尤斐深厚,可他得到了神圣帝國的認可,再加上尤斐這個斯蘭代表的認可,東西方兩大國都承認的話,維利姆絕對能坐穩(wěn)大公之位!
“至于血脈問題,霜花有覺醒血脈的輔助手段,不需要我們操心!
她用琳娜的話來反駁琳娜,“你剛才也說了,尤斐對斯蘭別無所求,所以他同樣對霜花別無所求,他當(dāng)然不會去搶他大哥的位置。”
琳娜冷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坐在這樣的位置上,擁有著這樣的權(quán)勢和力量,選擇權(quán)竟還會在我們自己手上嗎?別開玩笑了!!”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誰能保證自己退讓能換來其他勢力的理解和同情?
琳娜已經(jīng)被哈德利騙過一次了,她選擇相信尤斐是萬不得已,是靈魂鏈接,是在靈魂狀態(tài)下那偶爾接觸的一絲柔軟和真實。
即便情感上相信尤斐,琳娜依舊使用著土地契約,時刻盯著尤斐的一舉一動,她已經(jīng)沒有資格任由情感占據(jù)上風(fēng),也不可能再這樣做了。
“有趣,琳娜,你才是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由于哈德利的計謀,你不得不推舉尤斐作為代表,這和胡埃斯特的夙愿截然相反,你真的甘心嗎?”
海倫女士被拒絕了也不生氣,她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身姿挺拔,姿態(tài)優(yōu)雅,如空谷幽蘭,“尤斐回霜花,你才是最大獲利者,為什么拒絕?”
“比爾和你有婚約,黑鈴蘭已經(jīng)捆綁在了斯蘭的土地上,我也會支持你,雖然圖里卡可能對你頗有微詞,可他手里有尤斐的權(quán)限,掌握著強大的武裝力量,我們可以和他進行談判,想必作為一方軍政首腦,他也不樂意聽尤斐的命令,不能自主處理事務(wù)吧?”
海倫侃侃而談,“尤斐都不介意斯蘭了,更不會介意圖里卡和我們聯(lián)手,琳娜,你將完成胡埃斯特的復(fù)國,成為斯蘭聯(lián)邦名義上的代表,真正的女王陛下!
琳娜眼神奇異地看著海倫女士。
聽聽啊,這鬼話多么悅耳,多么令人心動啊!
好像不管尤斐是否留在斯蘭,她琳娜·胡埃斯特都能得到最大利益,就如同那些年在她耳邊諄諄教導(dǎo)的、優(yōu)雅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哈德利的聲音。
他的老師身體力行地為她上了一課,黑鈴蘭的嘴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事。
海倫是個黑鈴蘭,就沖這一點,琳娜就不會相信任何從海倫女士嘴里說出的話。
“所以尤斐是否為代表,對我都沒什么損失,既然如此,我憑什么要做一只藏骨之杯?”
琳娜垂眸,語氣淡淡,唇角掛著嘲諷的弧度,“別說那些廢話了,你直白點,能拿出多少好處,付出多少代價?還是說你愿意將盧克城的控制權(quán)交給我?若果真如此,倒也可以考慮。”
海倫女士輕輕嘆息:“想找你談交易的是愛蓮公主,我只是個中間人,你何必因?qū)ξ业臄骋暥鴮@筆交易有偏見?”
此言一出,可把琳娜惡心壞了,就好像她在無理取鬧似的。
“你也說是中間人了,那就請愛蓮公主親自和我談吧,海倫,你應(yīng)該明白,我不想見到你!绷漳葢械迷俸秃惻空f什么,起身走向門邊,她單手做推門的動作,手掌貼在冰涼的門扉時,琳娜側(cè)臉看身旁的海倫女士。
明明是如花朵般綻放的少女容顏,琳娜的臉上卻流露出深沉的憎恨和殺意,那雙微微凸起的眼睛像是魔獸的眼,瞳孔收縮成一道細線,鋒利如刀。
“你這個賤人!在踐踏了我的愛情,毀掉了我的理想,還將我當(dāng)做祭品后,居然還敢恬不知恥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她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柔,像是宮廷舞會上從女士們精致的扇面下傳來的竊竊私語,“真是無恥的讓人不可思議,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總有一天我會用你的鮮血來洗刷你帶來的一切,你給我等著!”
琳娜推門離開,咔嚓,門扉合上了。
海倫女士維持著優(yōu)雅的笑容注視著琳娜離開的方向,許久后,她抬手,捧著自己的臉頰,像是在擔(dān)憂自家兒女出門穿單衣會被凍住似的,嘆息著說:“真是可愛啊,殊不知有機會放狠話這件事本身,就已經(jīng)很幸福啦!
“但她拒絕了,那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