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的太陽落了下去,坎特也醒了,比爾立刻將自己烤好的獐子肉遞給坎特,吃飽喝足,三個人起身出發(fā)。
比爾拿出了一個紙卷,展開后是一個地圖,尤斐探頭看過來,地圖上的線條抽象難懂,上面繪制著隱蔽而晦澀的加密符文。
比爾咬破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圓和三道線,很快卷軸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
尤斐歪頭:“你畫的是什么?符文?”
比爾詫異地看尤斐:“……是我們黑鈴蘭的紋章。”
尤斐一愣:“?哦,但是這象征黑鈴蘭?”
“……不啊,這是熊爪!
“……”
尤斐恍惚想起自己最早看到霜花紋章,還誤以為是三足小怪獸。
原來這特么畫的是熊爪啊!也太抽象啦!
“咦?那你祖上有熊一類的兇獸血脈?”
“怎么可能?我們祖上砍死過熊。”
第177章
尤斐、比爾和坎特站在一個山巒前。
他們有些懵逼地注視著高聳入云的山峰, 寬得看不到邊的山體,以及不斷向上加劇傾斜角度的巖壁。
坎特表情微妙,他先是比爾:“少爺,地圖顯示就是這里嗎?”
比爾緩緩點頭。
坎特又問尤斐:“菲克斯閣下, 您感知的位置是這里?”
尤斐緩緩點頭。
坎特嘆了口氣, 將手里的雙手大劍奮力一插,明明是可以砍斷精鋼的魔法長劍, 卻只刺入了十厘米不到的深度。
“……就算你們讓我挖山, 我也做不到啊,這片巖壁太堅硬了!”
尤斐摸了摸下巴, 他閉上眼,仔細感知周圍的能量流動, 喃喃地說:“太安靜了。”
比爾和坎特看尤斐:“什么意思?”
“我是說, 這里太安靜了,并非是沒有生物的安靜, 而是四周沒有一絲能量!庇褥嘲櫭迹翱諝庵械哪Я缀醣磺蹇樟,不,是被什么東西抽干了。”
比爾眼睛一亮:“也許是你要的那個東西?”
中繼站在無意識地吸收周圍的能量?
尤斐:“不,如果吸收能量了, 不可能是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
如果中繼站被激活了,怎么也會進行自救,或者找個貝娜公主當載體, 或者變成初號機那樣成為儀式核心。
“就好像被什么相克制的東西壓制了!庇褥趁嗣掳停麊柋葼, “你們家族的卷軸上怎么說?”
比爾再度低頭看手里的畫卷,苦笑道:“卷軸只說能讓家族復興的偉大之物在這里, 要在愛的宣告下取出來……”
尤斐上下打量比爾,純白色的眼眸讓比爾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菲克斯?”
尤斐抬起手,袖口冒出了一只白色小獸的腦袋。
比爾一愣,一路行來他壓根沒發(fā)現(xiàn)尤斐還隨身攜帶著一只靈寵!
尤斐對比爾說:“讓他在你身上跳幾下,再吃一根你的頭發(fā)。”
比爾好奇地看著白色小獸,小白喵先對著尤斐喵喵叫了兩聲,然后靈巧地跳到比爾的肩膀上,小小地咬掉了一根頭發(fā)。
下一秒,眼前的白色小獸外形開始變化,從白毛小獸變成了黑色!
它的臉型變圓,眼睛也成了最純粹的原型,耳朵變得扁扁的,身體變成了一個球,但沒有四肢。
比爾嚇了一跳,尤斐面色古怪。
這是什么生物?
小白喵沖著尤斐叫了兩聲,尤斐聽懂了。
好像是構架不確定,小白喵只能變成這個樣子,再深入解析對方的血脈,就會爆體而亡了。
尤斐伸手拎著圓滾滾的黑色生物,指著前面的山巒:“有什么感覺嗎?”
小白喵動了動耳朵,轉頭看向了一個方向。
尤斐將小白喵放在腦袋上,招呼比爾和坎特:“走吧。”
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比爾跟在尤斐身側,好奇地問:“這是什么生物?”
“你可以當做是血脈復刻?”尤斐漫不經(jīng)心地說:“比如你是黑鈴蘭家族后裔,這只魔獸可以模擬出你們家族血脈的狀態(tài),而且比你覺醒的程度更深。”
聽到尤斐這句話,比爾的臉色在某個瞬間非常難看,看向尤斐的眼神不可遏止地地流露出一抹警惕和殺意。
但很快他收起了心底的恐懼,苦笑道:“……為什么直接告訴我?你這么說,讓我想當不知道都不行,有這只魔獸在手,其他血脈家族的秘密在你眼里將一覽無余!
太可怕了,很多血脈家族的傳承都依靠血脈來開啟,結果這只魔獸可以擬態(tài)成任何血脈狀態(tài),那自家秘藏簡直是藏了個寂寞啊。
尤斐似笑非笑地看比爾:“你這話可以對魔法圣地的伊甸樂園派系魔法師說,他們天天研究血脈之力,比我們了解得深入多了!
比爾怔了怔,他不動聲色地說:“魔法圣地的船票太貴了,而且魔法圣地的招生每三年才一次,還有各種招收門檻……”
“啊呀你裝什么小白?”尤斐哂笑道:“學生的要求的確很多,但你要是走商會渠道或者直接將自己賣進去當材料,那簡直太輕松了!
比爾滿頭黑線:“我腦子進水了才將自己賣進去!”
就算要學魔法,他也可以出錢聘請老師給他單獨授課!
尤斐哈哈笑:“別這么說,如果能提前聯(lián)系好,完全可以用這種手段最快速度在大路上銷聲匿跡啊!
比爾一愣,他若有所思:“……你說的對,一般人也不會這么做。”
下一秒他狐疑地看著尤斐,“為什么你這么懂?”
尤斐連聲咳嗽,廢話,他在根系空間時和蘇利斯特幾乎橫掃了八成以上的走私組織,認識了眾多奇奇怪怪的小型魔法研究團體。
雖然后來根系空間坍塌了,但怎么說呢,禍害遺千年,以那群黑暗系魔法師的實力,他們完全可以用靈魂石復生。
在兩人拌嘴之際,坎特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面。
這個魁梧的大漢一會看看比爾,一會看看尤斐,從背后看,兩人的氣質(zhì)和輪廓居然有幾分相似之處,交流的感覺和氣氛也頗為熟稔。
坎特糾結地想,難不成比爾少爺在外遇到了異父異母親兄弟了?
尤斐可不知道坎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真相,他一邊和比爾斗嘴,一邊在白喵的指引下來攀爬到山峰大約一千多米的位置。
隨著海拔的不斷攀升,尤斐敏銳地察覺到四周空氣的感覺不一樣了。
“……我察覺到了能量波動,很晦澀!庇褥澄⑽饶,不確定地說:“不對,不是能量波動,是共鳴!是血脈共鳴!”
他看向比爾,比爾會意,咬破手指,下一秒白喵跳了過去,舔走了這滴血,半透明的身體隨著血的流入顯得魔幻而扭曲,又像是會呼吸一樣時明時暗。
比爾忍不住問:“它怎么了?”
“它在釋放信號,爭取和未知波動達成一致!庇褥尺@么說著,抬手,從腰間抽出了那根老母龍的骨頭。
尤斐深呼吸,內(nèi)息順著經(jīng)脈來到手臂,下一秒他屏息凝神,成噸重的骨頭被他很很劈了下來。
轟隆——
劇烈的轟鳴聲響起,當老母龍的骨頭和山體撞擊的瞬間,四周猛地蕩起巨大煙塵和波浪,坎特一把拉住比爾,兩人全都匍匐在地,努力睜眼看前方的景象。
“這是……”
山體外層厚厚的土壤出現(xiàn)了龜裂,像是蛇皮一樣存存繃斷,露出了藏匿于山體下的鱗片,鱗片是黑色的,哪怕是一道紋路也有一人寬。
比爾猛地明白了什么,他拉著坎特往回跑:“快跑!不,飛起來!”
比爾用所剩不多的魔力扔出了一個類似魔法毯子的東西,坎特抓住比爾縱深一躍,跳上了魔法毯子。
狂放的風猛地席卷而來,比爾和坎特乘坐的毯子像是一葉扁舟,在天空中轉得七暈八昏,要不是比爾咬牙輸入魔力,倆人早就從天上摔下來了。
尤斐沒在意比爾和坎特,他一骨刀砍崩山體外殼后,無數(shù)氣浪沖來,卻在他身前兩米處停下,繼而四散溢開。
尤斐手中纏繞著繃帶的龍骨散發(fā)著淡淡的威亞,激發(fā)了腳下的鱗片也在發(fā)光。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個悠長的聲音出現(xiàn)在尤斐耳邊。
“好困啊……”
地動山搖、天崩地裂,眼前的山巒像是遭遇了十級地震,無數(shù)堆疊有數(shù)百甚至上千年的山體出現(xiàn)了龜裂,繼而一塊一塊的碎石重重砸了下來。
尤斐靜靜站著,那些滾落的碎石沖到他面前,都會被無形的力量劈開。
原本像是被抽空的能量洋流突兀出現(xiàn)在這片區(qū)域,這些元素帶著狂暴、混亂以及懶散的感覺,當空氣中的能量被尤斐的精神意識捕捉后,自動形成了一個肉眼看不見、但真實存在的力場。
尤斐微微閉眼,他感受著無數(shù)碎石滾滾而來的氣勢,周身氣息若隱若現(xiàn),那些像是調(diào)皮小孩的元素們不斷和尤斐玩捉迷藏,尤斐想要操控它們,它們故意避開,可當尤斐不去管它們,它們又成群結隊地環(huán)繞在尤斐身側,幫他抵擋山體崩裂的沖擊。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在此時,尤斐察覺到一股視線,他睜開眼,抬頭向上看,只見兩個巨大如燈泡的眼睛出現(xiàn)在尤斐頭頂,正直直地看著尤斐。
那古銅色的眼睛太大了,好像是山巒的眼睛,平日里只注視恢弘的天空,從不曾將弱小的生靈看在眼里,也所以在捕捉尤斐的位置時,看了好大一會,才對準焦距。
“……我還以為是茉莉斯,怎么是只小崽子?”
巨獸的聲音像是雷鳴,轟鳴聲順著風傳到很遠的地方。
尤斐笑了笑:“如果您想見茉莉斯大人,我可以將她召喚出來!
巨獸有著長而尖的腦袋,腦袋兩側是古銅色的眼眸,身體如蛇一樣從下方纏繞上來,它睡得太久了,久到身體上落滿了灰,久到它在人的眼里變成了山。
“叫醒我做什么?”巨獸懶散極了,它那尖尖的腦袋再度傾斜下來,擱在了尾巴部位,就像一座山巒從天而降,斜斜地堆疊在環(huán)形的山上。
尤斐訕笑:“并非故意將您叫醒,我們只是想從山腹里拿走一樣東西。”
巨獸打了個哈欠,帶著腥氣的風洶涌噴出,尤斐忍不住微微壓低身形,避開了這抹狂風。
這風落在荒漠上,眨眼間卷了出去,接天連地,變成了一道細細的龍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