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維利姆那雙淡金色的眼眸里滿是憤怒憎恨之色,語氣越發(fā)刻薄尖銳。
“他們竟敢在神圣月那天去神殿外游行示威!?還試圖沖擊各國觀禮的政要!!是誰給他們的膽子?要我說那些賤民就全該被雷劈死!”
霜花大公聽后一下子惱火了,他反手一巴掌扇在維利姆的腦袋上,差點將維利姆整個人掀翻。
“干!你老子我剛被你媽用雷劈,你這是在罵老子嗎?”
維利姆:“……”
他這個爹!當(dāng)初是怎么娶到他優(yōu)雅美麗還睿智聰敏的娘的?這壓根不是同一類型人。!
霜花大公心煩意亂,他胡亂揮手:“滾滾滾!別在老子面前礙眼!”
維利姆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
將看著就心煩的大兒子攆走,霜花大公重重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太難了。
老婆是神圣帝國的長女,偏生是個激進(jìn)的改革派;長子是霜花的下一任繼承人,偏生是個保守信仰派。
這說出去壓根沒人信!這娘倆就不能調(diào)換一下嗎?
霜花大公壓著性子進(jìn)行梳洗,去掉了鎧甲和騎裝,換了一身繡著金色獸紋的黑色外袍,吃了點東西,去政務(wù)廳接見了自己的大臣們。
霜花大公身材魁梧,寬肩細(xì)腰,再加上散下來的毛茸茸白色微卷長發(fā),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大獅子,氣勢剛猛兇殘。
當(dāng)他大踏步進(jìn)入政務(wù)廳時,等候了許久的大臣們立刻起身行禮,乖巧地像是茶杯犬。
大臣們的臉色都很肅穆,其中才十五歲的賴特如一群老黃瓜里的小細(xì)蔥,特別引人注目。
霜花大公坐下來,隨手翻看最近的備忘錄,掃了賴特一眼。
“那小水蔥是誰。俊
大管家趕緊低聲對霜花大公說:“是財務(wù)大臣明葉侯爵的小兒子,明葉侯爵被夫人以危害王室、暗中顛覆霜花的名義關(guān)起來了,他們家所有財產(chǎn)都被凍結(jié),但賴特拿出了尤斐殿下給的蘭花園年金,用殿下的錢打點各處,還主動向夫人遞上了投名狀,表現(xiàn)不錯,被夫人委任為文書助理,負(fù)責(zé)每日文書紀(jì)要!
霜花大公抽出一張紙,看了看,冷笑道:“明葉那老混蛋,活該栽跟頭,繼續(xù)關(guān)著他!省的他忘了是誰冊封他為貴族的!”
霜花大公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將財務(wù)事務(wù)拆分交給了其他幾個伯爵來處理,得到任務(wù)的伯爵們激動地半跪下來表示自己一定會盡力。
霜花大公指了賴特:“你小子跟著去學(xué)習(xí),對了,記得將我兒子的錢加息還回來!”
賴特聽后倒是心中一松,能讓他還錢,意味著不會奪走爵位和土地,那么以后家族還能再起來的!
當(dāng)然,賴特最感激的人還是純白殿下,要不是殿下派人送來了金色蘭花印信,他不可能調(diào)動蘭花園資金的!
“感謝您的仁慈,偉大的大公殿下……”
賴特的彩虹屁還沒吹完,就被旁邊的人擠走了。
久在霜花大公面前工作的諸位大臣都知道,自家大公手腕老辣嫻熟,非常擅長左右逢源,也知道怎么使用詭計,甚至還會悄咪咪地玩一把挑撥離間,但不喜歡處理這些。
尤其是在娶了神圣帝國的皇長女愛蓮公主,也就是現(xiàn)在的公爵夫人后,大公更是越來越懶得處理這些事情了,都盡可能地推給老婆。
老婆那么能干,當(dāng)然多干點!
所以霜花大公的工作時間是有時限的,超過一定時間,他心底的煩躁勁上來了,那就只能等明天再說了。
吹什么彩虹屁?事情說完了趕緊滾!別耽誤我們找大公!
第38章
大約一個小時后, 霜花大公的耐心到達(dá)了極限。
他將最麻煩的幾件事處理完了,看著剩下那些瑣碎的事務(wù),一推桌子,重達(dá)幾十斤的桌子直接被推開了一米多遠(yuǎn)。
“行了行了, 就這些吧, 剩下的推幾天也不耽誤事!
霜花大公揮揮手讓這群政務(wù)人員都離開,這都什么亂七八糟啊, 怪不得老婆生氣, 這群吃飽拿錢不干活的混蛋們!
處理國內(nèi)政務(wù)的人都走了,可還有一兩個老資格的、有王室血統(tǒng)的老頭留下來了。
按照輩分, 他們算是霜花大公的叔叔輩。
“大公,關(guān)于聯(lián)姻的事……”
“行了我的祖宗們, 你們閉嘴吧!”
提到這件事, 霜花大公的腦袋嗡一聲就大了。
去神圣帝國參加神圣月,霜花大公不得不和各國正要周旋許久, 在陰謀詭計的罐子里浸泡了一個月,人都腌出味了,終于回家了,怎么還得面對這些?
就因為這種你猜忌我我懷疑你的破事,他甚至被老婆用雷劈了。
一個頭發(fā)胡子花白的老頭怒目瞪霜花大公。
“好!我們閉嘴!但是愛德華, 你敢對著祖宗的尸骨發(fā)誓,就算被你老婆用雷劈,你也會獨自做決定, 不受任何人影響嗎?”
霜花大公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面前被他拍了好幾次的幾十斤桌子終于無法承受這股怒火, 咔嚓一聲,被霜花大公一拳頭捶碎了!
“靠!尤斐是我和愛蓮的兒子, 愛蓮憑什么不能發(fā)表看法和意見?”
霜花大公對著倆老頭咆哮,聲音過于洪亮,甚至窗戶都微微顫抖起來,發(fā)出了輕微的共鳴,“再說了!娶老婆這種事難道不是尤斐自己的麻煩嗎?!你們逼著老子我發(fā)誓算個球。!”
“你吼什么吼?!”
另一個王室老頭用同樣嘹亮的聲音吼了回去,笑話,霜花的后裔全是大嗓門,誰怕誰!
然后這老頭壓了壓火氣,用正常的音量道:“愛德華,你剛才說,讓尤斐自己決定,對不對?”
霜花大公依舊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心里卻提高了警惕。
“對啊,老婆不自己找,難道讓我?guī)兔ο嗫矗磕鞘墙o我找還是給他找?!”
他有老婆了!
倆老頭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點頭:“行,那讓尤斐自己做決定!
說完兩個王室叔輩成員一前一后離開了。
守在門口的大管家看到這倆老頭出了房門,這才敢進(jìn)去。
結(jié)果一進(jìn)去,就不得不面對霜花大公的新一輪咆哮:“尤斐呢?迪倫呢?那倆小子死哪里了?老子回來了也不露露臉。俊
霜花大公有點不安,自己這倆老叔叔居然沒鬧,就這么安安生生地離開了,難道尤斐提前做出了什么承諾?那小混蛋沒被騙吧?
回憶自己三兒子詭異的腦回路,霜花大公心下稍安。
應(yīng)該不至于,那小子可是從會說話起就對著所有長得好看的人求過一次婚了……
大管家連聲咳嗽,他道:“迪倫殿下在夫人的胡桃林莊園,尤斐殿下正在旁邊休息室等您……”
話沒說完,霜花大公一個箭步,直接沖出房間,他像是一頭在自己領(lǐng)地巡視的雄獅,大步流星穿過走廊,來到另一側(cè)的接待休息室。
守衛(wèi)在休息室門口的侍從立刻打開門,霜花大公沖進(jìn)去:“小三!我和你說,你大哥這次犯蠢……”
話還沒說完,霜花大公突然猛地止住身形,瞪圓了眼睛,他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年,腳下本能發(fā)力,咔嚓一聲,板磚碎裂成了蜘蛛紋路。
霜花大公面前站著一個【尤斐】,他有著純白色頭發(fā)和白色眼眸,穿著尤斐之前常穿的白色襯衣和褐色小馬甲,臉上的笑容也沒什么區(qū)別,可霜花大公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這壓根不是自己家的小三子。
霜花大公二話不說一巴掌糊了上去:“哪來的替身?讓正主給老子出來!”
尤斐,也就是出廠沒幾天的迪倫忙不迭低頭避開:“父親大人,是我啊,我,迪倫!”
霜花大公聽后臉色好了點,他瞬間自以為明白了一切,扇出去的巴掌變成了愛撫,他摸了摸小四的腦袋,語氣溫和了點。
“哦,那小子覺醒了印章,是不是在修養(yǎng)?愛蓮將你變成這副模樣,是給他當(dāng)擋箭牌?”
迪倫心下松了口氣,他可不想被老父親打散,被迫重裝。
他連連點頭:“我最近遭到了最少三波刺殺,還有很多人給我遞各種各樣的消息,試圖挑撥我和大哥不和!
尤斐覺醒了霜花印章,哪怕他不是長子,也擁有了和長子維利姆一較高下的本錢,很多人都有意摻和到霜花王室的繼承人之爭中。
前提是,要挑動尤斐主動和維利姆爭奪的心。
于是最近很多人都竄到了尤斐、也就是迪倫面前嘰嘰歪歪,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為了應(yīng)付這些試探,迪倫本就不多的腦細(xì)胞死了一大批。
而且尤斐喜歡和平民交流,迪倫為了不跑人設(shè),只能耐著性子,時不時去平民區(qū)遠(yuǎn)遠(yuǎn)晃蕩一圈,再看看穆特送來的信箋文書。
穆特愿意為尤斐處理那些不重要的信箋,可他才不會為迪倫這么做呢!
迪倫又不好真的全都丟掉,萬一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呢?萬一尤斐回來發(fā)現(xiàn)寄給自己的信出問題了呢?
迪倫只能咬牙自己看,順便利用尤斐的身份給穆特找事,一會嫌棄花茶不好喝,一會嫌棄果茶太甜,可著勁折騰穆特。
來啊,互相傷害!
霜花大公聽后心道晦氣,他帶著維利姆離開神圣帝國的國都,半路上接到扎克遞來的消息后,就知道不好。
先不說尤斐怎么想,單說他身邊的維利姆,知道此事后表情就很值得玩味。
就是那種,本以為只是需要保護弟弟,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蟲,也許以后會成為自己的助手和支持者,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居然有資格來搶奪本屬于自己的東西……那種顛覆性的不可置信的扭曲臉……
怎么說呢,霜花大公覺得,如果事情不出在他們家,他一定很高興看到這種兄弟鬩墻的樂子。
但偏生出在自己家。
真特么糟心。
霜花大公耐著性子問:“你三哥呢?在他的房間修養(yǎng)?還是在你母親的莊園里?”
迪倫卡住,在心里咒罵所有造成目前局面的人,連老母親和親親好三哥在其中也無所謂了,他吭哧著,拿出一封信。
“三哥,他、他不在圣卡萊……”
霜花大公先是愣住,等他看清楚那封信上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后,又一次瞳孔地震。
“那小子離家出走了?!在魔力反噬、要爆炸的狀態(tài)下逃家了?!”
靠!怪不得倆叔叔這么利索地離開了,原來尤斐不在王都!那倆死老頭肯定會派人私下追捕尤斐,并試圖強迫尤斐做出什么承諾!
迪倫的注意點全在后半句,他震驚臉:“什么?三哥要爆炸了?!”
霜花大公呆滯了一兩秒,隨即像是看到肉骨頭的狗子,猛地轉(zhuǎn)身想出門。
大管家像是會瞬移一樣,捧著公文盒站在門口堵住了霜花大公。
“您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