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地面上,街道兩側(cè)的建筑里也有很多人打開了窗戶,他們揮舞著霜花王室的荊棘和三腳獸徽章旌旗,大聲呼喚著。
而當(dāng)尤斐站在露臺的瞬間,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傳來,這些歡呼聲匯聚成一聲聲海浪,引發(fā)了巨大的轟鳴聲。
他們在呼喊著尤斐的名字,呼喊著尤斐的稱號。
純白殿下尤斐·冰霜。
尤斐身后的宮廷魔術(shù)師立刻給尤斐上了一道防護魔法,屏蔽了大部分音波。
公爵夫人隱隱擋在尤斐身前,她手持一根權(quán)杖,雙手抬起,似乎希望安靜一下。
但很可惜,前方匯聚了有最少十萬人之眾的人群并未安靜,歡呼聲像是浪潮,此起彼伏。
公爵夫人索性讓開了位置,她側(cè)身,示意尤斐上前。
尤斐能感覺到無數(shù)視線注視著他,有善意的,有惡意的,有評估的,有打量的,有想殺他的,有狂熱如信仰的……
一瞬間,鮮血仿佛涌到了臉上,風(fēng)撲在臉上,卻怎么都壓不下那滾燙的熱度,大腦變得空白,繼而一股難以語言表述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夢一樣。
突然來到一個奇幻的世界,突然成為了什么王子殿下,突然掌握了足以掀翻牛頓棺材板的魔法,突然站在了無數(shù)人面前……
無數(shù)野望像是雜草般瘋狂生長。
他想要站在萬人之巔;他想要探索魔法的奧秘;他想要掀起世界的浪潮;他想要……
從醒來以后,尤斐雖然嘴上抱怨著仇殺列表,抱怨著讓自己失憶的騷操作,可實際上他相當(dāng)享受這種行走在鋼絲的危險感。
理智告訴他,剛來,不能莽,要穩(wěn)住,別浪。
可尤斐又蠢蠢欲動,總是伸出試探的爪子。
而此刻,看這山呼海嘯的人群和被夕陽染紅的國都圣卡萊,尤斐終于明白了一直以來徘徊在腦海里的野望。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有擴音魔法嗎?”
雖然尤斐很想自己施法,但在這樣關(guān)鍵時刻,他萬一掉鏈子就麻煩了。
宮廷魔法師:“沒問題,我說到3,聲音就擴大了!
“1、2、3!
當(dāng)尤斐察覺到喉嚨處多了一抹魔力氣流后,他猛地上前一步,張開雙手做了個擁抱的姿勢。
“先生們,女士們,感謝你們的到來,感謝你們?yōu)槲覔?dān)憂,但你們同樣是我邁過死亡的見證!”
少年的臉上洋溢著自信和驕傲,他笑的那么燦爛,顧盼生輝,“凡不能毀滅我的,必將使我強大!”
來都來了,那就試試吧。
在這個奇幻的世界上,竭盡自己所能,去創(chuàng)造一個無比精彩的未來。
“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天,歡呼吧!慶祝吧!為我喝彩和鼓掌吧!”
他的聲音像是悠長而堅定,清澈中充斥著鼓舞和振奮人心的力量。
隨著尤斐的話音落下,更大更澎湃的呼喚聲傳來,像是海浪,層層推進著,繼而匯聚在圓形的廣場,并以此為中心擴散向四面八方。
人們自發(fā)地開始唱著古老的歌謠,那是霜花公國的民間小調(diào),吟游詩人彈奏起了悅耳的曲調(diào)。
很快有人拿來了麥酒,酒水帶來了歡樂,大家載歌載舞,在這圓形的廣場上、街道上、巷子里……很快,以王國中心大道為起點,一場唱歌跳舞的游行開始了。
公爵夫人適時表示今晚暫時停止宵禁,大家可以盡情慶祝。
然后公爵夫人伸手?jǐn)堉褥车募珙^,看似親昵,實際上是扶著尤斐快速退入了里側(cè)休息間。
露臺的門關(guān)閉的瞬間,尤斐那口撐著的氣直接卸掉,他覺得喉嚨有點癢,甚至眼前的視線也有點重影。
“咳咳!庇褥橙滩蛔〉偷偷乜人云饋恚谇焕镉絮r血的味道。
可他的心中全是興奮,眼睛亮得駭人。
很快一個水晶瓶被塞進手里,尤斐摸了摸,發(fā)現(xiàn)是治療藥,他一口喝掉,努力平復(fù)胸前的刺痛,低聲抱怨:“不是說三天會好嗎?”
穆特管家低聲道:“是三天可以下地,主要是聲音類的魔法會對傷口造成一定影響,不僅會阻礙恢復(fù),還會擴大傷口!
尤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哦對,是聲音的共鳴。
尤斐很疲憊,但他非常亢奮,根本睡不著,索性坐在椅子里閉目養(yǎng)神。
公爵夫人正飛速和大管家說著什么,每一個進來匯報工作的人先是被坐在里側(cè)椅子上的純白少年驚了一下,尤其是尤斐唇邊的血色。
隨即這些人都會盡量壓低聲音,并盡快將事情說完。
尤斐總算聽到了第一手的當(dāng)前局勢情況。
首先這個世界被大眾意義上稱為杜鵑,名為杜鵑大陸,霜花公國的位置就在杜鵑大陸的最中間。
霜花公國北邊還有著廣闊的群島,盡頭是極北之島,南邊雖然是海域,但常年被空間裂縫籠罩,魔力狂亂,是全大陸人盡皆知的魔法圣地。
繞過魔法圣地,另一頭是高聳入云的山脈,人類壓根無法同行。
打個比方,霜花公國就好像陸地上的蘇伊士運河和馬六甲海峽,是鏈接著東西各個國家的必爭之地!
人類可以踏足的領(lǐng)土就仿佛一只張開翅膀飛舞的杜鵑鳥,左右兩邊的翅膀地區(qū)土地廣袤,但中部很小。
與霜花公國接壤的國家有五個,但霜花公國的領(lǐng)土面積是最小的,這簡直是妥妥的四戰(zhàn)之地、咽喉要塞以及中東黎巴嫩加敘利亞啊。
不管是西邊的神圣帝國想要打到東邊,還是東邊的幾個國家想要沖到西邊,都需要經(jīng)過霜花公國。
作為匯聚了東西方次大陸文化的霜花公國,不僅有著全大陸最為開明的政治環(huán)境,也同樣有著最為混亂的地下組織勢力。
幾乎全世界排得上號的組織都會在霜花公國開個門面房,以保持東西方兩大陸的訊息流通。
這也導(dǎo)致霜花公國,尤其是國都圣卡萊的貧民區(qū)非常混亂。
但十年前尤斐·冰霜踏出了霜花城堡,他像是個不諳世事的笨蛋一樣,先從貴族區(qū)開始,然后是富人區(qū),再然后是平民區(qū),最后是最差的貧民區(qū)和流浪人口徘徊的荒野區(qū),這位殿下用腳丈量國都,幾乎將全國都都走了一遍,還主動詢問‘需要幫助嗎’。
當(dāng)時霜花大公利用尤斐的行動,趁機做了一次國都人口普查,也埋了不少探子,基本能將圣卡萊各個組織變化徹底掌握在手中。
可總有不長眼、不懂事的蠢貨跳出來要挑戰(zhàn)權(quán)威,所以霜花公國每隔兩三年就會清理一下王都秩序。
此刻,公爵夫人就在安排這件事,尤斐聽了一耳朵各種組織人員安排和負(fù)責(zé)軍事的幾個伯爵等的討論。
聽著聽著,漸漸發(fā)脹的大腦逐漸冷卻下來,尤斐心里還琢磨著王子這種職業(yè),其實挺難當(dāng)?shù)摹?br />
不僅要應(yīng)付200%的仇殺列表和時刻可能黑化的管家,還需要應(yīng)付精明的老母親和病嬌弟弟,同時要帶傷對外營業(yè),還得具備不錯的臨場發(fā)揮能力,還要隨時掌握各種信息以防止陷入危機中……
尤斐有些昏昏欲睡,他在真正睡著之前,只一個念頭。
難道他要一直留在城堡當(dāng)個王子?
別吧,來都來了,他總要來一場別開生面的、很符合奇幻故事標(biāo)配的冒險之旅啊。
然后尤斐陷入了酣眠之中。
公爵夫人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后,一扭頭,就看到尤斐已經(jīng)蜷縮在椅子里睡著了。
白色長發(fā)散落了一些下來,正好落在少年臉頰,他側(cè)著身體,只露出了半張白的透明的臉,像是蜷縮成團的白貓,帶著一絲慵懶和閑適,讓人都不想叫醒他。
公爵夫人先是不自覺地笑了一下,隨即又有些惱火。
雖然尤斐并未按照她的吩咐,呼吁民眾注意身邊的人,而是讓大家慶祝這一天……但也變向?qū)⑺腥说淖⒁饬D(zhuǎn)移了,她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清理一下都城圣卡萊。
公爵夫人起身,她示意穆特管家和宮廷魔法師。
宮廷魔法師立刻操縱著椅子漂浮起來,穆特管家小心翼翼扶著尤斐的肩膀,防止男孩因顛簸醒來。
公爵夫人看著穆特管家和宮廷魔法師將尤斐送到車上,低聲對身邊的大管家說:“將包括去年過線的所有地下組織全都給我清理掉!就今晚!全部!”
大管家深深鞠躬:“是!
【作話】
第8章
原來我也是有產(chǎn)業(yè)的
尤斐又養(yǎng)了兩天,總算能下地了。
這兩天里,他睡了整整一天,另一天倒是清醒了點,但也沉迷大學(xué)者小說不可自拔,順便還補了補大陸地理等基礎(chǔ)知識。
看著地圖,真切地感受到霜花公國的位置,尤斐才意識到為什么一個聯(lián)姻卻牽扯到各方面的勢力紛爭。
霜花公國卡在了東西方次大陸的交通咽喉要塞上,任何一個聯(lián)姻都可能引起各國外貿(mào)和經(jīng)濟的變化,在這個已經(jīng)被大學(xué)者掀起技術(shù)革命的世界中,聯(lián)姻就像是導(dǎo)火索,直接引爆了霜花公國內(nèi)部勢力的所有不穩(wěn)定因素。
尤斐感慨了一番后,就將這件事丟在腦后了。
他可是有父親和母親的人,他甚至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他操心這些做什么?
趕緊好起來,然后開啟自己的奇幻世界冒險之旅才是正事!
這天早上,醫(yī)生診斷尤斐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可以如正常人一樣行走活動了,尤斐高興壞了,立刻體驗了一番王室的浴衛(wèi)品質(zhì),將自己清理干凈,被女仆換了一套新衣服。
穆特管家冒出來:“夫人在花園等您吃早飯。”
在穆特管家的引導(dǎo)下,尤斐離開房間,慢吞吞地繞過一個中空的旋轉(zhuǎn)樓梯,來到一處雕刻著花紋的大門前。
門口的仆從看到尤斐后,主動打開了大門。
尤斐有些驚訝,所謂的花園居然是懸在半空的露臺花園。
露臺花園很寬敞,四周圍欄上纏繞著各色薔薇、月季等鮮花,藤蔓像是瀑布一樣自然下垂,頭頂?shù)钠咸烟倮p繞成半圓形的穹頂,翠綠色的葉片尚且留存著晨曦的露珠。
尤斐第一眼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公爵夫人。
今日公爵夫人為了和花園的景色相宜,換了一身淺粉色的薄紗長裙,金色長發(fā)編成辮子,再盤在頭頂,發(fā)辮間綴滿了黃色、粉色和紅色小花,看上去像是花仙子。
尤斐笑瞇瞇地夸獎道:“早安 ,您看上去像是花精靈一樣美麗!
公爵夫人正在翻看什么資料,聽到尤斐的話,她微笑,唇角的弧度像是精心測量過。
“花精靈因過于孱弱,已經(jīng)在五千兩百年前滅絕了。”
尤斐聳了聳肩,他放松身體,任由自己按照身體本能行了個有些夸大的禮儀,這才走到公爵夫人身邊坐下。
“但它們的確很美麗,值得稱贊!
公爵夫人的目光在尤斐胸口的鏤空琺瑯金絲球上停留了一會,她似乎在通過這個魔法道具判斷尤斐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