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聞言挑眉,沒說自己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地繼續(xù)在屋子里轉(zhuǎn)悠著。
他最終在書架上找到了幾本與其他諸如《理想國》之類的正統(tǒng)書籍格格不入的小說。
一本叫《我的他》,一本叫《我和他》。
和擺在桌角的那本《他和她》一起組成了一個書名式的繞口令。
三本書的封面上都沒有印作者名字,也沒有出版社的名字、版號以及標價,看起來更像是自己印刷的東西。
于是周一開口問那位房東:“這幾本書,我可以帶走嗎?”
他說完,又自覺有些不妥地補充道:“當然,我也可以花錢問你買!
那位房東剛開始沒說話,但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你拿走吧!彼f,大抵是對此不甚在意,并且意識到了自己也沒有什么可拒絕的理由和立場。
周一對此微笑著說了“謝謝”。
盡管在進門之前,蔣擇曾附在他耳邊地對他低聲耳語過:“要是你覺得有什么東西很可疑的話,可以跟我知會一聲地直接當證物帶走!
因為比起把這幾本書扣在警方的手里,周一更希望帶走它們的人是自己。
而蔣擇和劉學(xué)武則在巡邏似的走遍了所有房間之后意識到:這個房間里的所有東西都彰顯著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里的事實。
唯一的相片就是擺在電視機臺子上的一家人的合照。
那位老人甚至都沒在家里準備一次性杯或者是一次性拖鞋之類的東西。
——就像是壓根沒有人會來看他,更遑論是什么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會殘留在這里的蛛絲馬跡。
以至于蔣擇思索起了別的可能,會不會是那位老人之前幫助過的人,所以那位在聽說了老人的死訊之后謀劃起了這相似的犯案手段。
——用同樣外型,還掛著相同數(shù)字的□□的大卡車,在差不多的時段,差不多的道路位置撞死了人,并且利用某些手段“刪”掉了原本應(yīng)該有的監(jiān)控以不給警方提供任何可能的證據(jù)。
而非得找不同的話,就是天氣。
闞杰死去的那天晚上沒下一滴雨,甚至萬里無云到趴在窗臺處看天的小孩兒能很清晰地看到天邊的一輪彎月。
但蔣擇想來,大概是對方?jīng)]得挑。
畢竟這種機會不是經(jīng)常有的,錯過這一次可能就再也等不到了。
而闞杰也不可能傻得總在下著暴雨,甚至看不清路段情況的夜晚帶著女伴兒去看海。
又或者是更麻煩點兒的可能:是死者家屬在裝不知情地進行了買兇的事宜,亦或者某個根本與死者無關(guān)的反社會人格“見義勇為”了。
蔣擇捋不清,覺得或許還是得再仔細地調(diào)查一下死者的社會關(guān)系。
周一看了一眼蔣擇沉思著的表情,走近了地開口提醒:“先印指紋回去啊,哥哥。”
他溫熱的鼻息則因為兩個人之間約等于無的距離和耳語的方式落在了蔣擇的耳廓處,勾的后者有些耳尖發(fā)紅。
第九十二章 討厭 周一沉默不語地覺得事情沒那么簡……
蔣擇他們最終回去的時候帶了很多指紋條。
有從門把手上印的、也有從茶杯上印的, 應(yīng)有盡有。
——盡管蔣擇對于能從上面驗出兇手的指紋一事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畢竟兩個月的時間除了足夠那人謀劃出一場極具指向性的反擊之外,也足夠他抹消可能會留在現(xiàn)場的一切痕跡了。
但是周一卻覺得未必。
理由是他認為真正相熟到了極點的兩個人,可能連生命都是相互牽連與滲透的, 無論其中的一人怎么在事后努力都難免有遺漏掉了的細節(jié)。
而這對他們來說就是線索。
蔣擇在把一個個指紋條裝進物證袋之后,直起腰來看了周一一眼, 終究還是沒忍住地感慨:“你沒讀刑偵專業(yè)真的是我們行業(yè)的損失!
開玩笑的語氣里卻帶著些許認真,畢竟周一確實在這方面挺有天賦的。
不論是對于犯罪事實的推測,還是對于加害者心理的揣摩,周一總有自己的獨特的切入點。
某些他們因為被固定的思維和程序框住了,所以很難立即想到的切入點。
周一聞言卻怔愣了一瞬。
他抬指扶了下眼鏡, 輕笑著解釋, “只是因為興趣使然,所以我平時也會看點和刑偵相關(guān)的書籍而已!
但周一沒說的是, 此處的所謂興趣并不是對于刑偵這個領(lǐng)域本身的。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蔣擇平日里的工作內(nèi)容是什么、遇到疑案時該怎么辦、要怎么去合理揣摩加害者的心理云云。
蔣擇兀自誤會成了前者地說:“只是感興趣也挺好的。畢竟我們這行危險,阿姨和叔叔會擔心!
周一聽著, 沒否認。
他只是輕笑著“嗯”了一聲, 又明知故問地湊近了, 問:“還有嗎?”
蔣擇會意,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可遮掩地坦誠回答道:“我也舍不得!
舍不得周一過早八晚六, 弄不好還得夜夜加班,連續(xù)工作好幾個通宵的日子;舍不得周一每天出現(xiàn)場的時候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死者, 就是在邊上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的死者家屬。
舍不得周一承受上級的壓力、死者家屬的無名怒火、和發(fā)現(xiàn)生命的脆弱以及自身的無能為力之后的迷茫;更舍不得周一隨時可能會被兇手及其家屬記恨和復(fù)仇的擔驚受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