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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臨往外看一眼,心頭一頓。外面站的是她那位大姑姐。

  放下車窗,雁臨扯出禮貌的笑容,“姐,怎么你也來了市里?真巧!

  “一點兒也不巧!标懨鞣忌裆涞,“在縣城就看到你們了,跟到半路跟丟了,猜著你們肯定到商場,一家家找過來的。”

  “找我們有事?”

  “有。”陸明芳彎腰,望著陸修遠(yuǎn),“你找個方便說話的地兒!

  陸修遠(yuǎn)沒有跟她同車的打算,報出個地址,“晚點兒見。”

  半小時后,車子開進一家飯館。

  飯館是小四合院改建而成,隱約可聽到房間里客人的笑語聲。

  有服務(wù)員迎過來,詢問幾句,引著兩個人到一間廂房。

  雁臨讓陸修遠(yuǎn)做主點菜。

  點完菜,陸修遠(yuǎn)叮囑服務(wù)員一句:“最好是半小時后上菜。”

  “沒問題!

  服務(wù)員剛離開,陸明芳踩著高跟鞋進門來,身后一名男子,三十來歲,樣貌斯文清俊,鼻梁上架著眼鏡,顯得書卷氣很濃。

  雁臨沒見過。

  陸修遠(yuǎn)不大情愿地給她介紹:“耿金坡!

  是他姐夫,但他懶得叫,雁臨也不欲獻殷勤,只是點頭一笑。

  耿金坡略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干嘛?”陸修遠(yuǎn)睨著耿金坡。

  “要過年了,實在過不下去了!惫⒔鹌伦灶欁月渥。

  “你來,”陸明芳對雁臨招一招手,“我有話跟你說,到外面吧!

  雁臨不喜歡她那種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當(dāng)沒聽到。

  陸明芳忍著氣,聲音略略拔高:“雁臨,能不能麻煩你跟我到外面,聽我說幾句話?”

  雁臨這才起身,“沒問題,橫豎也是閑著!

  廊間有服務(wù)員穿行,兩女子站到天井說話。

  陸明芳開門見山:“服裝業(yè)還是挺賺錢的,要不然,徐東北也發(fā)不了大財。你的情況我打聽清楚了,能不能幫我一把?年關(guān)難過的滋味你沒嘗過,總該聽說過!

  雁臨說:“我放假了。要合作業(yè)務(wù),來年到星雅談!

  “我也不求賺多少,一兩千就可以!标懨鞣家凰膊凰驳啬曋瓣懶捱h(yuǎn)對我有多小氣,對一些人就有多大方。我畢竟是你的大姑姐,你應(yīng)該并不想吃姑嫂不合的苦吧?”

  好像你能把我怎么著似的,雁臨腹誹著,盈盈一笑,“我想不想的有什么用?不想就能避免?”

  “我把話說白了吧,”陸明芳繞著手臂,下巴微揚,“服裝業(yè)的業(yè)務(wù)合作,我并不了解。不如這樣,你借我兩千塊錢,我手頭松了立馬還你,萬一還不上,你當(dāng)回彩禮就行!

  雁臨已經(jīng)懶得接話。

  “陸修遠(yuǎn)私底下給你添了多少東西,今天又給你花了多少,我心里有數(shù),你更清楚!标懨鞣甲旖俏⑽⒁黄,“我在你住的家屬院也有熟人,只說熱水器、自行車、你手上的戒指就多少錢了?我結(jié)婚的時候,家里給我花的全加起來,也頂不上那個戒指。”

  “那不是你跟家里的事么?”雁臨平平靜靜的,“至于我怎么回禮,是我的事,沒必要跟你交代!

  “你要是這種態(tài)度,也行!标懨鞣妓F鹆斯夤鲀,“等到你們擺喜酒那天,我什么事兒都不干,就當(dāng)著親朋好友的面兒,仔細(xì)算算我們家里這些細(xì)賬。我要是不把你的婚宴攪和成笑話,往后隨你的姓!

  “那倒不用!毖闩R挑一挑眉,“祝你成功!

  “噯你這人怎么油鹽不進呢?”陸明芳半是疑惑半是惱火,言語轉(zhuǎn)為惡毒,“別以為你嫁的是什么好人,陸修遠(yuǎn)也就在部隊有個人樣兒,在家里整個兒一毒蛇,又狠又冷血。

  “再說他去北京那段時間,你真以為他是做康復(fù)訓(xùn)練去了?他也就能騙騙你跟我爸媽。

  “他是去做手術(shù)了,往后不定有什么后遺癥,真以為自己撿到寶了?狗屁!”

  這樣的言語,根本是仇人才說得出的。雁臨氣得周身的血液都有片刻凝固,眸子瞇了瞇,語聲轉(zhuǎn)冷:

  “你不狠不冷血,修遠(yuǎn)在縣里住院的時候,除了跑去掰扯錢那次,你看過他幾次?

  “摁著親人吸血的人我見多了,從沒見過你這么理直氣壯的。

  “我嫁的是什么人,不用你咸吃蘿卜淡操心,有那工夫,怎么不琢磨琢磨自個兒那些破事兒?

  “帶著媳婦兒滿世界追著小舅子跑,就差拿個要飯的碗等著人往里扔錢——我嫁的人,起碼不是這種窩囊廢德行。

  “以后你的事情,去找修遠(yuǎn),找長輩,別找我。

  “與我有關(guān)的人和事情你也少指手畫腳。

  “你算老幾?”

  第44章 四處撒狗糧

  陸明芳?xì)獾梅味家? 磨著牙上前一步,“黃毛丫頭,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說話同時, 手掌用力揮出。

  雁臨不避不閃, 只是適時抬手, 扣住陸明芳手腕,捏住脈門, 擔(dān)心體力不足導(dǎo)致對方掙脫, 下了狠力。

  前世從拿高薪起, 她就和大部分職場女性一樣, 熱衷于健身,瑜伽、游泳長期堅持, 也曾為了人身安全,請教練學(xué)過一些基本的防身術(shù)。

  要是一點兒基本功也沒有, 她也不好意思向陸修遠(yuǎn)提出學(xué)散打格斗。萬一他覺得她太笨, 會適得其反。

  陸明芳吃痛,當(dāng)即皺了眉, 強忍著才沒吭聲,想掙脫,力氣卻不夠。

  雁臨松手同時, 不輕不重地向后推她的手一下。

  陸明芳踉蹌后退,險些摔個仰八叉。

  “你真不像陸家的人!毖闩R說。

  “你給我等著!”陸明芳咬牙切齒。

  “我等著!毖闩R不屑一笑,她又不能把她從陸家開除, 長期打交道是必然, “但愿你以后長點兒出息。再不說人話, 別怪我往死里抽你耳刮子!

  里面的耿金坡正頹然地看著陸修遠(yuǎn),“都是一家人, 你是不是太手黑了點兒?我在北京那么長時間,一分沒賺不說,還賠了好幾百,你就說,我跟你姐這年怎么過?”

  “過不了活該!标懶捱h(yuǎn)起身站到窗前,透過玻璃望著天井,“打著我的幌子入干股,可哪兒給我丟人現(xiàn)眼,劃拉你錢是輕的。你覺得誰都欠你的,我覺得你欠我的,對著不講理而已!

  “我到醫(yī)院,你不是不肯見我么?只好想別的轍!惫⒔鹌氯跞醯貭庌q兩句,嘆一口氣,“再怎樣,這個年你得讓我們對付過去吧?大人好說,倆孩子怎么辦?要是跟長輩張嘴,他們又得跟著上火!

  “沒事,你只管跟長輩要錢,我不干涉!标懶捱h(yuǎn)說,“但是麻煩你有點兒記性,你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也有父有母,并且是個男人,要是可著勁兒磋磨陸家,事情就得兩說!

  “我什么時候跟陸家要過錢?”耿金坡咕噥。

  “你是沒要,凈攛掇陸明芳那個二百五回娘家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你們隨意,甭往我跟前兒湊!

  “不是……何必鬧得家宅不寧的?”耿金坡低著頭,搓著手,“你賺錢的路子那么多,手指頭縫里掉出來的,也夠我們家過個好年。明芳那個脾氣,家里都沒轍,我哪兒管得了?這些天一個勁兒地勸她了,不然早就找你媳婦兒的麻煩了!

  “你管不了陸明芳?”陸修遠(yuǎn)回頭睨她一眼,“有一陣不是動不動揍得她鼻青臉腫么?她回父母家當(dāng)討債鬼的時候,就不敢打她了?”

  “那時候失業(yè),總喝高……”

  “沒事兒,你們倆是周瑜打黃蓋,我再看不慣那種事,也架不住陸明芳沒皮沒臉,只當(dāng)不認(rèn)識她。”陸修遠(yuǎn)說話間,將外面那場小小的沖突盡收眼底,眸色一寒,又是一暖。

  “我發(fā)過誓,再不會對她動手,不信你盡管問她!惫⒔鹌抡酒饋,“不說這些,現(xiàn)在你好歹幫幫我們,要不然,明芳可是要在你們的喜宴上鬧事!

  陸修遠(yuǎn)凝著往回返的陸明芳,“是么?長出息了。她要做小丑,我就樂意看戲!闭f著轉(zhuǎn)回去落座,“我說了,甭往我跟前兒湊,聽不懂?”

  耿金坡重重嘆一口氣,站起身來。

  陸明芳走進門來,與丈夫一對眼神,就知道彼此都沒成事。

  “陸修遠(yuǎn),你不管我們是吧?”陸明芳說。

  “我得陪我媳婦兒吃飯,麻煩你們別在這兒礙眼!

  “今晚我回家,你記得早點兒回去,要是不想看誰被我氣出毛病的話!标懨鞣妓ο逻@句,喚上耿金坡,氣沖沖離開。

  稍后,雁臨折回來,什么都沒說。

  陸修遠(yuǎn)卻少不得問:“她想跟你動手?”

  雁臨輕描淡寫,“相互說話不好聽,沒什么!

  陸修遠(yuǎn)卻是目光玩味,“瞧見你炸毛可不容易,真沒什么?”

  “她不說人話。”雁臨稍加透露的同時,起了好奇心,“怎么像是跟家里人有仇似的?她不是爸媽帶大的嗎?”

  家長帶孩子再沒經(jīng)驗,言行也會對孩子潛移默化。以陸博山和林婉的開明、通透,怎么會養(yǎng)出那么個混不吝?她實在是想不通。

  陸修遠(yuǎn)解釋了幾句:“她小的時候還有個人樣兒,等上了小學(xué),姥姥姥爺搬到縣里,離小學(xué)中學(xué)比家里近,一來二去的,她就住外家了,給慣得不知道東南西北。在家里橫的跟什么似的,對耿金坡卻是百依百順,沒法兒說的一個人!

  雁臨費解:“有一些隔輩的長輩,教孩子怎么會那么不上道兒?”只說陸家,姐弟兩個簡直兩種極端,對比太慘烈。

  “只說姥姥姥爺,不奇怪,本身沒什么文化,把孩子當(dāng)祖宗。媽比較幸運,上學(xué)后常年住親戚家,不然也懸!

  雁臨笑出來。

  陸修遠(yuǎn)也笑,“媽自己說的,可不是我埋汰她!

  飯菜很快上齊。

  主菜是用秘方做的魚,約莫三四斤,色香味俱佳,辣味適中。

  雁臨一面大快朵頤,一面用心品嘗、觀察有哪些作料。但也只是一時的興致而已,畢竟是人家賺錢的看家本領(lǐng),好奇心太重未免惹人嫌。

  吃完飯,兩個人去了家具廠。

  陸修遠(yuǎn)已提前做過功課,找的是一家口碑很好的。加工方式他并不介意是手工還是機器,符合他要求是前提。

  找到相關(guān)負(fù)責(zé)人,陸修遠(yuǎn)遞給對方一疊圖紙,說出要求,問能不能做。

  負(fù)責(zé)人看完,態(tài)度愈發(fā)殷勤而鄭重,“能做。但是,雖然數(shù)量不算多,但這是特別細(xì)致的活兒,樣式也講究,做得要慢一些。眼瞅著要過年,過幾天我們就放假!

  “到三月中旬,能不能完工?價錢好商量!

  負(fù)責(zé)人頻頻點頭,“能完工,一定能!

  兩人談妥價錢,填好單據(jù),陸修遠(yuǎn)放下定金,道辭離開。

  “還想去哪兒?”他問她。

  雁臨笑著搖頭,“結(jié)結(jié)實實逛了半天,累了,只想回家!

  “成,回家!被爻讨,陸修遠(yuǎn)說,“其實,還是被陸明芳影響了心情!